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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聚散离愁几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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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阴霾的天底下寒风呼号,空旷萧索枯草狂舞的颖水河畔,父女两人沉默地远望,久久只有吴列刻满沧桑的一声叹息。

    “你现在该知道为什么你叫颖儿了吧?”吴列背手而立,看着沉默的吴颖,他轻声说道。

    “颖水之滨,颍川之地……这该是你用我来寄托对她那久久无法磨平的思念吧……”抬起眼眸,迷茫的眼神望着天空上翻卷的乌云,深吸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吴列默默地点点头,用深沉而落寞的语调叹道:“是啊,思念……思念,永远不能磨平,无法从心底磨平的思念……”

    吴颖转过脸,突然凝视着吴列,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问道:“既然想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有她的责任,也有她的苦衷。我也有我的责任,也有我的苦衷——”吴列还没说完,就被吴颖愤怒地给打断了。

    “既然你们两人都是身肩重任,都是那么的身不由己,当初为什么她会从了你,还愿意为你生孩子,然后却永远地离开你?她一个妓女,一个线人,为她哥哥的大业献身就足够了,为什么要添我这个累赘!她那么的聪慧,怎么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儿?我,她这样做该是报复张角吧。张角让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一切,她一定很恨张角吧?!但她有一千种方式报复张角,但为什么要生下我呢,让我一出生就要被人笑话,都知道我是妓女生的孩子,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脏女人生的孩子——”

    “够了!”吴列暴喝一声,但当他看见女儿凄惶失望的朦胧泪眼时,心里一疼,高高举起的巴掌又轻轻地放下。

    “你打呀,打死我算了!你知道吗,一想起我的娘亲是一个赔笑卖身,用肉体来换取金钱套取线报的女间,我就恶心。我活着也不过是个耻辱——”吴颖倔强地扬起泪痕斑驳的脸,对着父亲丝毫不留情面地讥讽道。

    “混账!”吴列终于怒了,但是急怒之下几次要打她但终归舍不得,最后只好在吴颖面前来回踱步,跳着脚骂道,“谁都可以骂她,就是你不能骂她!她是你的母亲,是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永远最牵挂最心疼你的人!你只看到她的不好,何尝知道她为了你甘愿忍受的多少心酸,背地里流过多少泪?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最可怜的女人,除了利用就是交易,几个人真正地关心过她,爱护过她?你作为她的女儿都把她当成了耻辱,你让她怎么活下去!”

    吴列骂完,回头又指着吴颖厉声警告道:“而且我要告诉你,你娘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也是最干净的女人!等你自己当了母亲,有了爱人和孩子,你就能体会到她是多么不容易!你就会知道你现在对她的侮辱是多么幼稚,多么残忍!以后再听你说出这样的话,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吴颖呆呆地望着吴列怒去的背影,赌气地对着他喊道:“我永远不会叫她娘的!”

    吴大步不停,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那你永远也不要叫我爹了!”

    吴颖一噎,呆了半晌,望着吴列消失的身影,才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吸了一下鼻子嘟哝道:“我想叫她也不在啊……”

    看着气的不轻的吴列,还有身后远远地躲着的吴颖,吴衷纳闷地拉过吴列问道:“这时怎么了,你们爷俩呕气了?”

    吴列狠狠地瞥了一眼远处倔着头不肯过来的吴颖,没好气地哼道:“呕气?是她气我,没把我气死就不错了!”

    吴衷瞥了一眼吴颖,看着侄女儿红红的双眼,就知道她受了不小的委屈,心里不由地一阵心疼,忙拉过吴列轻轻地埋怨道:“大哥你也真是的,我看颖儿挺懂事的一个孩子,怎么你就舍得打骂?父女之间拌点儿嘴,斗点儿气,再平常不过了,至于闹得这样,就像老死不相往来似地,至于嘛。”

    吴列走了一路,此刻肚子里的气也销了不少,再听到弟弟劝告,只是翻了翻白眼:“她都嫌弃她娘了。都怪钱宁和童渊,尽给她灌输些什么道理啊,都把她变成了一个尽爱钻牛角尖的倔驴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进去说正事,她爱死爱活都别管她!”

    吴衷苦笑着招来一个伶俐的侍女,吩咐她好生伺候吴颖,这才带着大哥入了屋子。

    “老三啦,我要的骏马、粮草、兵刃都备好了吗?”吴列抿了一口水,问道吴衷。

    吴衷点点头:“两千匹好马,十万石粟米,两千杆白蜡木长枪,一千柄上好的长刀,一千张军弓,一万壶雕翷羽箭,还有五千套崭新的布甲。这些东西都是我一点点从袁绍那里克扣出来的,加上下面人的孝敬,不时打打秋风,不到两年就攒下了这么多好东西!人人都认为我郭图贪财好利,无利不起早,是个奸诈的小人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们都以为我克扣军马军粮是拿去卖钱享乐了,自然不会怀疑我真正却把这些物资给了大哥!”

    吴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十七岁就离开了我们一个人来到颍川常驻,学了一身横溢才华,也用二十年时间在这儿成家立业,广结大族名士,让你成了真正的颍川人郭图,而不再是跟袁家有着血海深仇的吴家老三。然后你主动投靠袁绍,为仇人鞍前马后出谋划策奔走效劳,一步步地娶得袁绍的信任,一点点地接近袁家的核心。为了我们吴家的大仇,这些年可是苦了你了!”

    吴列感慨万千地拍着弟弟的手哽咽着说道,吴衷同样感伤地说道:“我倒不辛苦,倒是大哥你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撑着这个家,在乱世中苦苦地挣扎,创下了如今的家业。大哥只比我大五岁,但是瞧着却比我显老多了!”

    吴列唏嘘地点点头,然后问道:“老三,袁家四世三公,学生旧吏遍布天下,如今袁绍袁术两兄弟更是把持着盟军的大权,一旦董卓覆灭,他们就极有可能登极。就算你一个人取得了他的绝对信任,但是想撼动乃至覆灭袁家基业不啻于蚍蜉撼大树啊!若是不成,你就回来吧。”

    吴衷笑着摇摇头,自信地说道:“大哥和世人都只看到了袁家的表面风光,而不清楚袁家已经是包藏祸心,覆灭可期了!”

    见到吴列惊异的眼神,吴衷继续说道:“袁绍志大才疏,亲人而不善任,好谋而不善断。空有一副好名声好皮囊。若是太平盛世,袁绍还能维持袁家昌盛,但是在这样一个动荡无常、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他袁绍不行!祖宗留下的丰厚基业,迟早会被他败坏光;袁术贪得无厌,反复无常,野心勃勃,不知死活地到处树敌,比起袁绍还要不如,他迟早会内外交困而死!”

    吴列皱着眉头说道:“你太想当然了。袁家势力根深蒂固,只要袁绍袁术不愚蠢至极,这么多良才名将辅佐,世上何人能动摇得了他袁家?董卓一旦覆灭,袁绍再登堂入室,掌控朝堂,天子诏书一下,天下哪个诸侯还能抵挡袁家?”

    吴衷好笑地摇摇头道:“董卓以西凉一地之军抗衡天下,而且残暴非常,招致人神共怒,覆灭是迟早的事,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吴列一奇,就听吴衷接着说道:“十八路诸侯会盟,推举袁绍为盟主,袁术执掌粮草大权,可谓是权重天下。只是袁绍袁术私心太重,吃相太难看,已经招致各路诸侯不满。虽然如今还在一条船上,但如此以往,几十万盟军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想想历史上流过合力灭秦,最终是怎么败亡的。当然,董卓逆天改命比不了强秦统一六合的承天景命,灭亡是注定的事儿。但十八路诸侯,各怀鬼胎各有算计,想抢夺大功又怕被人当枪使折损过重被人吞没,所以互相提防猜忌,频频错失良机,比之历史上的六国还要不如。看看如今半斤八两的焦灼战局,你就该知道,覆灭董卓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那又如何?我说的是如何让袁家自食其果,以报当年吴家血海深仇。不是什么劳什子的董卓!”吴列瞪着白眼说道。

    吴衷丝毫不动怒,接着好整以暇地说道:“董卓覆灭脱得时间越久,大汉朝廷的权威就越弱。等个五六年七八年天子才从逆贼手里救出来,天下诸侯早已画地自封当起自己的土皇帝了,肯听从袁绍呼召,还把天子诏书放在眼里的还有几个?那时候天下就将是一盘散沙,到处是割据势力,到处是吞并和厮杀。加上袁家兄弟当初的自私和不公,会让各路诸侯与他们势不两立,袁家就算掌握了天子,想要收拾好如此烂摊子,没有一二十年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的。”

    吴衷一顿,开始冷笑道:“何况他们袁家内部也是矛盾重重的。别忘了袁家有两兄弟,袁绍名满天下,却是庶出,两人之间的争斗必将让袁家手忙脚乱。当然,袁绍胜过袁术的可能性大得多。但袁绍同样有这样的困扰。袁绍宠溺后妻刘氏,预立幼子袁尚为嗣,并且得到了逢纪、审配等人的拥护。但是毕竟凭着个人系好废长立幼不合理法,加上田丰、沮授、辛评、高干等人的竭力反对,加上如今立业未稳,自己又尚春秋鼎盛,袁绍也就把立嗣暂且搁置一旁。他却不知,立嗣乃关系到成败的大事,这样悬而不解,让底下臣子围着三个儿子拉帮结派,彼此视为生死大敌,攻讦不休,就算如今大敌当前可以协力合作。但一旦外敌稍弱,他们内部因为继承人的争斗就足以耗去他们大半的力量。袁绍在这件事上犹疑不决,实在是给自己埋下了败亡的祸根!”

    吴列沉思片刻,心里一动,沉声问道:“你想怎么做?大哥能帮你做什么?”

    吴衷笑道:“大哥只需一步步地发展吴家堡的势力。其他的就交给兄弟我来做吧。我依旧贪得无厌,守寡无度,做吴家堡的财源。继续做我的挑拨离间,口蜜腹剑的小人。有时间就打击打击田丰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忠臣,没事儿就琢磨着给袁绍出出馊主意,就算不能得逞,也要让袁绍头疼。然后兄弟我就要在袁尚袁谭三兄弟之间来回撺掇,煽风点火,让他们兄弟手足相残!”

    “一个城堡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袁家也一样!我郭图,就是他袁家的掘坟着,我要让他们落个比我们吴家还要不如的下场!”看着吴列惊异的目光,吴衷呵呵一笑,长长舒了口气道。

    吴列看着意气风发的弟弟,欣慰地笑道:“我们吴家也就出了老三你这个能人,不然我们吴家不仅报不了仇,恐怕是永远都报不了仇了——”

    说着,吴列话音一转道:“听颖儿说我刚走没几天,吴家堡就出了些事情。我得赶紧回去处理,这些骏马粮草一时我也用不着,而且我们没有人手来搬运这么多东西。既然如此,那就先在你这里放着吧,等颖儿回头,我教她给带回去。”

    吴衷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强留,而他自己也要赶往酸枣去跟袁绍会合了。毕竟这次是忙里抽闲,借着节前省亲的时机来颍川跟大哥见面,时间久了,难免被袁绍和他麾下跟自己不合的政客怀疑。

    “颖儿啊,三叔也要走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需要三叔出头,或者想念三叔了,就来找我。三叔还可以叫,但是那时候我是郭图,而不是吴衷,人家问起,别弄错了,不然三叔小命就保不住了。”吴衷依依不舍地看着吴颖,轻声嘱咐道。

    吴颖也满是不舍,虽然相认不过一天,但三叔的疼爱还是深深地感动了她。如今转眼间又要分开,不知何时再见,吴颖不免有些感伤。

    “三叔,颖儿记下了。”吴颖默默地点点头。

    “你三叔家还有你三个堂弟,不过都远在冀州,有时间去冀州转转,他们见到你这个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吴衷交代完,向父女两人感伤地挥了挥手,就大步地远去了。

    等到吴衷一行人没了踪影,吴列才转身对吴颖沉声告诫道:“你三叔的事情,是咱们吴家天大的秘密,对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娘,你二叔四叔……也包括刘扬。记住了吗!”

    吴颖郑重地点点头,吴列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刚从吴家堡出来,就被你整出那么多事情。龙阳死的不明不白,你二叔四叔要夺你的家主继承权。而刘扬也成了卧底仇敌,被你放走了不说,还让他把好不容易招揽来的几个能人良将一股脑都给带走了……吴家堡被你弄得乌烟瘴气,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吴颖咬着嘴唇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好了。把我送给高官大族家里做妾侍,帮吴家堡拉来一个强援吧。这样大家都清静了,对谁都好。”

    听着女儿阴阳怪气的话语,吴列好笑又好气,只得苦笑着劝道:“还在生爹的气呢,至于嘛。要不是你那样说你娘,我能那样骂你?你长这么大,我骂过你几回,还不是被你气糊涂了吗。”

    吴颖低着头捏着衣角不啃声,吴列又温言哄道:“你娘当初把你交给我,我已经向她保证,不要让你重蹈她的覆辙……你是爹的心肝宝贝,只要你幸福,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又怎么会拿你去做交易?爹爹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看着女儿低头不做声,吴列以为她还在赌气,接着无奈地说道:“若不是你那两个堂弟实在太小,又实在无才无德不堪重任,我岂会让你一个女儿家来挑起家族重担?爹爹也是迫不得已啊。看着刘扬与你情投意合,又颇有才干任劳任怨,本想成全你们,让他留下来帮忙,却不想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事已至此,爹爹也就不提这个了……等你再看中了哪家的小子,就跟爹说,爹拼着家主之位不要了,也要让你幸福……颖儿,你在听吗……”

    吴列还没来得及问询,就见吴颖抬起了头,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爹……”吴颖猛地扑到吴列的怀里痛哭起来,这么多日的压抑迷茫和困惑,在父亲的怀里这一刻都化为了缤纷的泪水,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是一样。无论你长多大,父母永远都是你温暖的港湾。

    吴颖送走了父亲,吴颖带着感伤的心绪上路了。不过她在人前依旧是那个巾帼英雄霹雳火,眼神依旧是那么锐利明亮,表情依旧是那么坚毅不拔,似乎之前一切困苦烦扰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当她带着人马沿着官道走了不到两里路,就见前面斥候禀报,前面敌人的斥候部队,估计大批敌人就在附近,请大小姐明断!

    吴颖冷笑一声:“铁定是西凉军余孽来寻仇了!”

    然后她沉声喝道:“西凉军就在前方,击溃他们!”

    而同时眼看着就要到颍川的张扬,还没来得及欢呼,探路的斥候慌忙来报,前方发现敌人马队,大批人马恐怕不远了,还请主公明断才是!

    张扬冷笑道:“一路上你不打劫,偏偏到颍川了,你才动手,白白让我们担心了一路!”

    然后他沉声喝道:“西凉军就在前方挡道,将士们,随我击溃他们!”

    两只人马就这样呼啸着对冲了过去。

    吴颖依旧是一马当先,追风马配着她那绝代芳华实在是太醒目了,当张扬晓蝶乃至所有吴家堡出来的人,看着她带着吴家堡的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将而来,惊得差点儿跌下马来。

    “误会,误会!周仓,快让将士们住手!”张扬看着就要撞到一起的两支人马,顾不上见到吴颖的惊喜,而是急的一身冷汗。若是真的糊里糊涂干了一仗,自己恐怕永远都没机会在她面前晃悠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自己人,自己人!”周仓和廖化都急忙策马冲到两军阵前,丢掉头上的头盔,在那儿两边一通喝叫。

    吴颖和吴家堡的人或许不认识周仓,但谁不认识廖化?

    见到廖化在那儿大喊大叫“自己人,自己人”,谁还不明白,今天的碰瓷碰错了对象?冲杀的骑兵忙着紧拽缰绳,顿时一匹匹马儿人立而起,嘶鸣声喝骂声乱成一片。但好歹在两支人马就要对撞的关头刹住了车,避免了追尾的惨剧。

    当看到急惶惶地策马从后面挤到前面来,连头盔都挤掉了的张扬,看着他那由于强抑着欣喜激动而变得很怪异的表情,吴颖心儿何尝不是一头受惊了的小鹿,“砰砰”乱跳。阵阵酸涩之中,也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张皇和惊喜。

    “颖儿……想死我——”还没等张扬有些欢喜忘了形地上前搭讪,就见刚刚还似喜似忧神色复杂的吴颖玉面一寒,策马向一边避了避,冷冷地瞥了张扬一眼说道:“小女子不认识将军,将军也怕是认错了人。”

    “颖儿……我——”张扬见到她如此冷淡的表情,心里一急,忙策马上前,却见她一扬手里的金丝软藤枪,对着张扬的喉咙方向冷冷地哼道:“将军请自重,不要闹出不愉快的事情,让大家都不好看。”

    吴家堡所有不知内情的人都惊得下巴差点儿掉到了地上,想想在吴家堡时,哪次见到他们的大小姐和军师,他们两人不是情意绵绵的?如何军师出去执行一次秘密任务之后,大小姐就不认识军师了?莫非大小姐得了健忘症?

    “再胡猜,小心隔了你舌头!大小姐风华正茂,怎么可能健忘?大小姐就算健忘,也该记不起你是哪根葱才对!”一个伍长严厉地对着一个士兵低吼道。

    张扬看着她冷漠的表情,强忍着心痛默默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吴颖用酸涩的声音调侃道:“刚才是刘扬冒犯了。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看着张扬酸涩的神态,吴颖心里也是一楚,她缓缓地收回长枪,拂去脸上的冰冷淡淡笑道:“没什么,刘将军不过是认错了人而已,不打不相识嘛……嗯,不知将军从哪里来,这要往何处去?”

    张扬心里一动,看着她浅浅的笑,心中一喜,暗想到:“莫非她是在暗示我?”

    张扬按捺住欢喜,向吴颖一拱手笑着答道:“多谢小姐原谅在下的冒失。刘扬是从轩辕关来,是要往颍川运粮回去的。不知姑娘这要往哪里去啊?”

    吴颖轻轻一笑,答道:“说来也巧,我们恰恰是要往轩辕关去的。”

    张扬听她这样一说,心里更是惊喜莫名,她这是几乎挑明了要给自己机会啊,不抓住怎么行!

    他瞥了一眼吴颖身后表情各异的吴家堡士兵,大有深意地对吴颖说道:“姑娘不知,吕布余部在阳城和颍川一线肆掠。上一批运往轩辕关的粮草就是被他们焚毁的。人多力量大,既然咱们都是要往一处去的,结伴而行,路上也好互相照应。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张扬目光炯炯地看着吴颖,等待心目中的答案,却不想吴颖歉意地对张扬一笑:“将军厚爱,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我们急着赶路,而将军车马辎重繁多不利于行……”

    看着张扬从惊喜到失落的表情变化,吴颖莞尔一笑继续说道:“还是下一次吧。”

    说着她转过身向身后的部属一挥手:“我们走!”说着她向失魂落魄般呆住的张扬笑着一拱手,然后策马远去,再也不肯回头看一眼。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戏耍自己的吧,也许她再也不肯原谅自己,想看着自己失魂落魄苦不堪言的样子,她会觉得心里很快活吧……

    望着她绝然而去已经消失在原野中的倩影,张扬心中有种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主公……”耳边传来晓蝶关切的声音,张扬忙震了震精神,瞥了一眼远去的吴家堡大军,朗声喝道:“咱们走!”

    而吴家堡大军走了不到一里路,吴颖突然缓缓放慢马速,朗声喝令道:“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后再动身!”

    说着她就掉转马头,沿着来路疾奔而去,但是行到半路又突然止住,整个人就立在马上默默地眺望着颍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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