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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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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易烧好饭就出门了, 自己一口没吃。

    桌上摆着一盘炒青菜, 一盘胡萝卜丝炒豆干,还有个丝瓜豆腐汤, 清清爽爽。

    王于漾盛了碗米饭坐下来,看了眼那碗汤, 笑着摇摇头,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孩子。

    周易是半夜回来的, 他刚进门王于漾就醒了, 索性起来上个厕所。

    王于漾打开房门, 一丝血腥味就穿过气流扑进他的鼻息里面, 他摸到墙角的灯打开, 让视线更加清晰一点,“受伤了?”

    周易沉默。

    王于漾的眼神探究, 上次这孩子也是带着血腥味回来的,但行为举止正常。

    这次不同,明显的有轻微迟缓, 而且唇色有点发白。

    王于漾问, “你去找了孙成舟那个老东西?”

    周易在水池边洗手, 搓着指缝里的血污, “没。”

    王于漾信他说的, 没再问下去, 只说,“伤了哪儿?”

    周易垂眸,语气冷硬, “你睡你的。”

    王于漾走到他身边,鼻子动了动,后移两步站到他后面,看着他刻意套在外面的黑色外套,“背上吗?”

    周易搓手的动作不停,半响应声,“嗯。”

    王于漾说,“你把外套脱了。”

    周易的动作骤然一滞,瞬息后继续,“已经处理过了。”

    “谁给你处理的?”王于漾闻着浓重的血腥味,“根本就没包扎好。”

    周易的动作又一次停下来。

    王于漾语气关心的说,“让叔叔看看。”

    周易绷着下颚线条,“没什么好看的。”

    王于漾无奈的叹气,“别任性了,叔叔还要依靠你呢,你的安危叔叔很在乎。”

    周易抬眼,透过镜子撞上男人的眼神,发现他看自己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怒气,顷刻之间堵满周易的整个心口,他关掉水龙头,紧抿着薄唇上楼。

    王于漾揉揉眉心,这小脾气真是……

    片刻后,王于漾找到原主的医药箱,拎着上了楼,看到地上丢着血衣,青年只穿着黑色长裤坐在单人床边,精壮结实的上半身暴露在外,肩后到胸前缠着纱布,他正在给左腿的一处伤口消毒,面色平静。

    周易看了看上来的男人。

    王于漾将视线从他左腹的那道狰狞疤痕上收回,走过去看他的背,纱布已经渗了一大块血迹。

    “伤口裂了?”

    周易不在意道,“不会有什么事。”

    “你执行任务期间受了伤,可以这么随便,”王于漾放下药箱,慵懒的挑眉,“但现在不行。”

    周易的喉头攒动,凉凉道,“我要是死了,你就没人可以利用了。”

    “用词不对啊小易。”王于漾轻笑了起来,“你可是叔叔最信任的人。”

    周易今晚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就是想说一些话来刺激男人,试图在他的|面||具上划拉出痕迹,哪怕是一点点。

    “你心里清楚,就算你有所隐瞒,我也一定会查出来,那不如你在找我的时候就跟我表明你的身份。”

    “你把手里的牌亮给我看,包括所谓的底牌,告诉我你的处境有多惨烈,你有多需要我,不过是你的一计而已。”

    他的语气里没有情绪,听不出是什么心思,“你想我信你真的无计可施,从而麻痹神经,放松警惕,在你面前放下防守,你拿出来的信任我要了,会付出更重的代价,你是个生意人,不会做赔本买卖。”

    王于漾在他头顶拍拍,叹道,“小易啊,你只是一个扛|枪|扫|荡的雇|佣|兵,动这么多脑细胞,不会累吗?”

    周易,“……”

    “下次再受了伤,能回来就回来,叔叔处理伤口这一块还是很熟练的,早年没少被家族里的那伙人暗杀。”

    王于漾熟练的拆开青年的纱布,入眼是一条严重的刀伤,从左肩斜斜的延伸下来,缝的歪歪扭扭,简单又粗暴。

    “谁还能在你背上划这么大的口子?”

    周易把捏在掌心里的喷雾剂丢床上,面对着电风扇,“我不是神仙。”

    王于漾将沾血的纱布丢垃圾篓里,“你好歹当过排名第一的佣兵团最年轻的队长。”

    周易搔搔淌着汗的脑门,“架不住人多。”

    王于漾哦了声,“被围攻了啊。”

    他按着青年宽厚的背部,凑近看那处伤口,“这么不小心?”

    有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背上,周易从头到脚瞬间绷紧,他不自在的偏开头,“别凑那么近。”

    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不准这个人碰。

    王于漾调侃,“正常距离而已,是小易你害羞。”

    周易的青筋蹦了蹦。

    “你的伤口是哪个朋友包扎的?”王于漾说,“这么乱来。”

    周易习以为常,“我们都这样。”

    “……”

    “年轻啊。”王于漾笑着打开药箱,“原主备用的东西挺多的。”

    周易扫了眼,“很齐全。”

    “他看医学类的书,”王于漾清理了一下青年的伤口,拿出干净的纱布,他分了神,手上的力道没在意,“还有这么多专业的医用物品,你说他会不会是……”

    周易背部肌肉鼓动着,闷哼了声。

    王于漾的手顿了顿,“疼?”

    周易阖了眼帘,气息粗重着低吼,“你快点完事了下去。”

    仿佛是想早死早超生一样。

    “这事急不来。”王于漾跟他唠家常,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伤成这样,有没有哭?”

    周易的面部漆黑,“有什么好哭的。”

    “能忍。”王于漾笑着说,“说起来,江洋那孩子也能忍,他在他表弟那个年纪,别人不敢接的客人,他都接,‘金尊’有特殊癖好的客人都点过他的名,是个懂得利用自己的小家伙。”

    “那个孙成舟,他也跟过,还是跟的时间最长的一个,被送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身体里|注||射|过好几种药物,差不多就要废了,医好了也落下了病根,你可以去他的住处搜搜,说不定能搜到他的检查报告,你好有个了解。”

    周易听着,面上没有波动,“你会对一个money boy那么上心?”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那时候有一把好嗓子,唱江南小调。”王于漾笑,“叔叔喜欢听。”

    周易皱眉不语,他五音不全。

    王于漾怜悯的叹息,“后来他过了二十,嗓子就变了,唱的也不那么清亮了。”

    周易尚未言语,就听到耳边响起声音,“胳膊抬起来。”

    他僵硬的照做,任由男人将纱布穿过他的身前,再缠到肩后,动作慢的让他有些受不了。

    而且身上也香。

    那股子味道就在他的鼻端飘来飘去。

    周易把电风扇开到最大档,还是能闻到那香味。

    王于漾发觉青年的身体绷的极紧,“小易,你有点……”

    周易冷声打断,“闭嘴。”

    王于漾呵笑,“阁楼上没空调,很热,小易出了不少汗啊。”

    周易闭目不言,像是在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王于漾忙活完了,说,“好了。”

    周易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很冷漠的说,“那你下去吧。”

    “这就要敢叔叔走了?”王于漾从后面出来点,侧身靠近。

    周易摒住呼吸,汗从后颈滴了下来。

    “拿着啊。”王于漾揶揄的笑了声,“难道你手上的小伤口也要叔叔给你包?”

    周易这才看见男人指间的创口贴,他劫后余生一般抹了把脸,浑身肌肉放松了下来。

    王于漾本来要下楼,冷不丁的发现了什么,“你手上的指纹呢?”

    周易撩了下眼皮,又垂下去,把创口贴的边边角角按了按,“磨掉了。”

    王于漾说,“你又不负责搜集情报,为什么还要磨掉指纹?”

    周易轻描淡写,“没有为什么。”

    就在这时,阁楼的亮光突然灭了,电风扇也停止了转动。

    王于漾的视野里登时一片深黑,什么也看不见。

    落地窗外有稀薄的月光洒进来,周易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亮打量床上的男人。

    下一刻他不自觉的前倾身体,眉头皱紧,目光黑沉沉的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于漾看不见,能闻,他闻到了青年的清冽气息,裹着血腥味,距离他很近,“小易?”

    周易“腾”地一下站起来,眼底有几分懊恼之色一闪而过,他硬邦邦的说,“我下楼看看。”

    王于漾听着青年下楼走动的声响,过了会问,“怎么回事?”

    “保险丝烧了。”楼下传来周易的声音,“家里有铝丝吗?”

    王于漾在黑暗中说,“不知道。”

    楼下没了声音。

    周易带着手电筒上了楼,“你去睡吧,我明天修。”

    王于漾的视野里多了一束光,他紧盯着不放,“这你也会?”

    周易瞥他一眼,懒得说话。

    王于漾拿过手电筒,扫扫外面,又扫扫阁楼,扫扫楼梯口,最后照在青年身上,“你下楼跟叔叔一起睡。”

    周易的呼吸声快了些,“什么?”

    王于漾说,“一起睡。”

    周易后退一步,与此同时也摆出了应战姿态。

    王于漾被青年的可爱反应弄的忍俊不禁,“不是要睡一个被窝,你打地铺。”

    “叔叔那房间有用空调降温,舒服很多。”

    周易并没有缓下来,“我就睡阁楼。”

    “三四十度的高温,”王于漾说,“现在停电了,你的电风扇也转不了,阁楼跟火炉一样,你晚上怎么睡?”

    周易说,“我睡阳台。”

    王于漾,“……”

    “你休息不好,伤口愈合的慢,别让叔叔担心。”

    王于漾阴沈的说完就转过身,打着手电筒朝楼梯口慢慢挪步。

    “对了,”他停了一下,“你有伤在身,明天就别出摊了,身体要紧。”

    周易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他想说这点伤不算什么,只是喉咙干涸,发痒,想挠挠。

    好像又不止是喉咙痒,还有其他地方。

    炎炎夏日,月朗星稀的夜晚,燥的人坐立难安。

    周易避开伤口,侧躺在楼下房间的地板上面,脑子里放小电影,干扰着他的睡眠。

    房里有一束光,打在墙上,投出一块光晕,以至于不会全黑。

    王于漾两个哈欠出去,“小易,手电筒开着不影响你吧?”

    周易的嗓音低哑,“我要睡了,你不要再说话。”

    王于漾又打哈欠,他是真困了,音量小而模糊,“那晚安了。”

    周易瞪着面前的床板,睡不着。

    他翻身面对着窗户,还是睡不着,没有睡意。

    小电影放个不停,不受控制。

    周易心烦气躁的合眼想,我怕不是要走火入魔?

    几十分钟后,周易认命的铁青着脸爬了起来,在房门口躺下来,离床上的男人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