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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一)、平阳有虎披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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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堂宁静,有人大煞风景。

    “不过是贱民,拿几个章难道就有资格进去?哼哼,你们交得起补考的考金嘛?”

    有人开口,语气轻蔑而嘲讽。

    楼上一个衣着华贵大腹便便的男子,随身别着一把装饰大于实用的华丽剑鞘,至学年纪,一脸横肉。从上而下俯视着走下,姿态高昂让人颇为不爽。

    许是厅中无人搭腔,一时气氛静默如水。

    男子颇为高傲的弯了弯唇角嗤笑:“我还当是一群青年志士,原来不过是几个哑巴。”

    傅青松最先表情一变,险些沉不住气,却被一旁何嘉不动声色按住了手掌。傅青松眼神质问,何嘉目不斜视,只盯着面前一碗浊茶,仿若没听见楼上的冷嘲热讽。

    一桌人都沉住气视若无睹,男子只当一群人怯懦,出口越发恶毒:“不过是个考核,有钱便能解决的问题。难得几位这般时刻就在这里闲聊,怕是商量着倾家荡产也没钱补了学费吧。”

    几人都是手持入学号牌的人,入学自然不成问题。然而听了这句话都是一愣。

    男子又若无其事开口:“不如本公子帮帮你们,可愿做我门下清客?”脸上明白写着‘求我啊,求我啊’……

    东方雁:……

    拙劣的挑衅,拙劣的激将,你丫继续这样到死都找不到门客……

    心思尚浅的傅青松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引来男子及其随从怒目而视。

    “公子不过说说实话,你们笑什么?你们拿得出那么多钱吗?难道落考失意,疯了不是?”

    是以,体现一条万古定律:每个外表光鲜内里腐败的人身旁总会有几条摇尾乞怜阿谀奉承的傻x,绝无例外,此刻当先站了出来。

    落在旁人眼里只剩下‘狗仗人势’几个字。

    宴方败了兴致,起身端起茶杯一口喝完,也不在意好茶浊茶,牛饮之下似乎纯为解渴。

    这一起身,狗仗人势的仆从似乎一惊,一惊之下以为来人恼怒准备做些什么,为气势所慑下意识退了半步,气势顿时矮下去半截。

    细微的动作看在宴方眼里,眼光斜过视若无睹,似乎连入眼都不够资格。随从恼怒眼前人看轻自己,又想到自家公子就在身后,瞬间似乎有了靠山,底气足了些,气焰涨了些正准备上前半步,刚抬脚……

    却随着宴方逼近半步,抬起的脚未进再退,似乎完全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宴方却只是为了挪出身子,瞥了男子一行人一眼,眼中含笑,背过手向门口走去。见此随之起身的还有宴旋和鹂儿,也学做宴方看也不看几人随之而去。

    男子一行人被无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随风传来勉强能听清话语声,“会叫的那啥,不咬人的。”

    ……

    你丫这算文雅还是粗鲁呢?忽略几个显而易见的关键词真的好吗?

    一时间富贵男子一行人所处的空气都写满了尴尬,仿佛坠了若水,呼吸都变得滞涩。

    却听见有人清脆爽朗哈哈一笑,丝毫不顾几人颜面。

    这人是傅青松,大笑着拍桌而起,与一桌人笑说:“宴兄有趣,在下愿与之深交。”说着追随着宴方身影而去,边走边喊:“宴兄,等我同往!”

    几人眼中也是笑意,对视一眼却都觉得哭笑不得,起身相随。

    男子一行人已经傻在原地,不久,店小二猥猥琐琐过来赔笑道:“这位公子,这茶钱可是您付?”

    男子:……

    一行人因为方才一事听得宴方一语颇为解气,严肃的气氛顿时转为欢愉。一路上倒是相谈甚欢,尤其是傅青松。

    结果经由轩辕勤领到了地方,宴方三人顿时呆住……

    楼!

    高楼!!

    好高的楼!!

    重要的是这高楼叫‘聚缘楼’!!!

    几人站在一处酒楼前,酒楼高峻占地颇广,高约七层,沿袭轩辕建筑风格使用外廊,又似乎融入了他国的地方建筑格式,飞檐翘起,檐下悬挂的各色檐马小巧精致,清脆作响。

    东方雁眼看着生出一种不真实感,心里先想的却是:这里没有专利权!那个傻x做我盗版!维权!哼!!!

    轩辕勤没注意这方异常,温和有礼又摆出主人的态度开口道:“这座酒楼是现今逐日城最繁华的酒楼了,别一番风雅意趣,不如在此吃了午饭再走。”

    东方雁还傻傻回不过神来,便有热情的店小二迎上来,一见轩辕勤想来也是常客,此时恭敬有礼却不算谦卑的迎进了门,机灵的小二转眼看到几位贵客,视线在宴方身上稍加停留。不过一瞬,便转过视线,表面分毫不显将几人迎上了七楼的雅间。

    进门是喧闹的大厅,因为近日来轩辕的盛世慕名而来的人太多,宽广的大厅也稍显拥挤,大厅西南却有高台一隅,有人娴雅取静赋曲,使得原本喧闹的厅中多了三分温和雅致。

    几人吃了饭临出门之际,有人悄悄向东方雁递话:“若有需要,任凭差遣。”

    此时,东方雁再蠢也能看出这是自己家的分号了,虽然建筑风格迥异,大厅和雅间的布置赫然便是当年东方雁亲手参与设计过的风格,当下也点点头不多言语,心里却是疑惑这厮怎么认出她的?

    好在除了孟旋,其余几人也未曾注意这边。

    几日来几人游城绕径,有轩辕勤这个向导带领倒也熟悉了大半。

    天公作美,这几日也没再见到盛气凌人的纨绔公子。虽不足威胁,也难免破坏了心情。

    直到十月十五,凝华阁派人挨家客栈酒楼等人员密集之地宣读请各位学子尽快准备入学的通知,名单于大广场张贴,没有任何关于考核结果的标注,单单是一张入学名单,一时间人潮涌动互相传递消息,街上摩肩接踵又是一派人从众,颇为拥挤哄闹。

    几人该玩的也玩够了,对入围也心中有数,街上熙熙攘攘便与他们无关,此时一群人在旅馆里或三两对弈或闭门不出,相较之下显得悠闲无比。

    半月后。

    几人在宿舍的公用小院中悠闲聊天,入学后除了课程,其余管束并不多,便更为悠闲。

    每人可报名至少三种至多六种课程,未免所学驳杂反而不精,需待得学成下山之时经过考核。

    因此,学子们每天反而除了上课几乎无事可做,也是颇为闲暇。

    宿舍高居紫晶峰山腰,整座山峰大致修缮虽略显仓促却不显粗糙,虽偶有不足轩辕也正在着人修缮,然而相比之下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地方罢了。

    宿舍算是雅致,白墙青瓦,不时有身着靛蓝布衣的学子进出,气氛却谦和疏静,颇为娴雅。

    除偶尔有人大煞风景呼呼喝喝的回来,东方雁认出其中一人便是在第一天大会时冲司徒狂大喊‘我要进凝华院!我要拜你为师!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疏狂壮汉。一身靛蓝衣袍虽剪裁合身,却不大符合所有人的气质,气质不符,便让人说不上感觉。

    学院统一着装统一的靛蓝色,行文雅之风,却无奈不是所有人都是文雅之人……

    许是练武练的勤,此时进门的粗犷男子薄汗微喘,而在秋风瑟瑟的十月挽起广袖显得随意而粗狂,如此一来衣裳随意反而与气质相称了些,令人咋舌……

    东方雁自然报了整整六门,不用怀疑的没报当下火热的‘文武双殊’司徒狂和司徒烈的课程,哪怕是两人代课都不去!开玩笑,看了这多年还没看够?!

    两人在背后暗骂这狼崽子不念旧情,不过想来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司徒狂依旧愤愤,臭丫头学武须得勤学苦练,老子过段时间去检查检查这丫头有没有松了筋骨!司徒烈提及此事但笑不语。

    东方雁整日除了上课大半时间也不见踪影,偶尔孟旋回来被傅青松几人抓着询问:“令弟怎么还没回来?整天不见踪影。”

    ……

    宿舍两两一间,孟旋无奈只能与东方雁同住,她是女子多有不便孟旋也一笑应之,平日虽举止亲昵却不越雷池,最近东方雁越发不知收敛,整日穿着白色睡袍在房间乱晃,孟旋无奈之下多方在外,反而很少回房。

    于是此时。

    听到这个问题也难免答不上来,平日与东方雁少有相同的课程,猜她多数时候是在哪里练剑,便也不多干涉。此时自然答不上来,只能干笑:“大概又在哪里躲懒去了。”

    说起学科。

    孟旋随意选了几科,其中不乏当时的大冷门:甄扬的阵演。

    这门课虽学习的人数不多,甄扬寂寞英雄却也未曾有所保留全部倾囊相授,孟旋短短时日进步神速,阵演功力相较最初也多有增长,甄扬欣喜之余也时常课余之时指点一二,所以最近孟旋回来的时间更少。

    日子平淡疏懒,傅青松相处日久倒也知道宴方多少会些技艺,偶尔一见到宴方只要闲来无事要么讨教武技要么讨论琴艺,倒是从不会冷了气氛。东方雁寡言表面漫不经心却能开口点出要点,越聊越投机,渐渐下来两人知无不言倒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直到这日傅青松上完司徒狂的武课,远远见到宴方不及打声招呼便见到宴方被刚下课的司徒狂叫去,不免疑惑。

    最后看到宴方宴旋一同从夫子的住处回来,几人好奇打听,东方雁却避重就轻只说与家里关系尚可算是相识而已。

    凝华院里东方雁倒见着了不少熟人,比如表姐包忻雪包忻月?再比如荣锦xxx家的xxx?只不过,只身在外又有易容,不便相认罢了。

    例如琴画课堂上偶见包忻雪包忻月两姐妹,来了学院却藏了身份只名包雪包月,好歹姐妹花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男子宿舍尽闻风头最盛的几大佳人赫然就有赫连公主赫连朦,包家两姐妹,不过佳人年纪尚幼风韵未成令众人扼腕叹息。

    若除开几位官宦家娇小姐尚可排名风头最盛的便是——战家大公主战北绣,及笄年华风韵渐成,也有无聊之士云若日后找不到出路不如攀上战北绣捞个驸马做做,也不致饿死。

    果然不论在哪八卦也是亘古不变的经典,每每至此,傅青松听到‘捞个驸马’这种无志之言,看到那些自以为风华绝代的‘青年才子’便是满脸鄙视,口中还念叨:“你们当我大姐那么好搞定?见鬼去吧。”

    东方雁听见仔细打量他一眼,连带几位平日里尚算熟识的何嘉几人心中大概有底,也不拆穿,只装作不知平静相处罢了。

    一段时间下来勉强适应了学院生活算是了解了学院制度,男子必须身着靛蓝青衣发冠束起,违者禁闭三天思过,开始抓了几个自己为放荡不羁的贵公子便也渐渐严谨起来。

    说起住处分布。

    紫晶峰经稍加改造,顶端宫殿式住处便是往日用来迎接贵客之处,用来安置一众夫子,稍稍往下便是各国保送来的皇子公主权贵之子们,与夫子自带的学徒同住,一人一座宅院。端的是宽敞舒适不亚于皇宫规制。

    平日里皇子公主们少于众人交流,久而久之便成了众人只可远观仰视之人。

    再下是考核进来的学生,由此再分两种,一是花了大价钱几乎是买了名额进来的,东方雁还在那里看到了旅馆那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后来据悉花了二十七万两黄金直接集齐九个章而入学,算是凝华院难得的金主,这一类人多数无才却又有钱,得罪不得又难以安置,干脆专门兴建一栋楼来供他们居住,生活品质也是不差。

    最次是宴方几人这一类,难得几个bt自己集齐了印章分文不出,总归是少数暂且不谈。其余多数也多少交了些钱险险入围的,不过说来生活质量却是不可相比的。

    学校有专门的食堂供学子们使用,不意外的皇子那一批高贵的人不言,单说这一批‘贵人’吃穿用度便是挥金如土,日日有专人供应膳食,这样下来食堂反而成了这些寒门子弟专用的地方。

    学校等级制度如此鲜明森严,却俨然是当今社会的缩小版。权贵仍然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依次往下罢了,倒也看得清楚。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转眼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然而,那场雪后,却引发了一件在凝华院让人谈之色变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