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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苍茫大地 有峰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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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州山脉西起百汗诸国的尼尔国,东至宋明国东海之滨,历经百汗诸国、秦汉、周国、隋唐、宋明等国,全长六万九千里,主峰朝天峰位于中原腹地——周国都城‘洛都’城外一百里处,其高达九千九百仞,仿佛刺破了天穹,只可惜终年隐在云端,凡人难得一见,只有每年二月二这天云散雾收,露出终年积雪的峰头,恍若天上神山。

    传说那朝天峰本是一条巨大黑龙所化,龙性本淫,黑龙得道升天后,于一次王母酒宴中喝醉,醉后欲非礼王母座下侍女,被宫中禁军包围,黑龙暴戾,不但不认罪还欲杀出天宫,最后被天帝座下禁军统领击杀,黑龙原形长达九千九百仞,被丢下天庭,化为这朝天峰。

    二月二,龙抬头,传说黑龙被杀,魂魄不散,游荡世间。二月二这一天,挣扎抬头,欲收集魂魄复活,杀上天庭复仇。这一天,朝天峰顶云散雾收,不管世间是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或是飞雪冰雹。那终年难得一见的巨大峰顶,必于这一天出现在世人面前,相传如果有人能在这一天爬到朝天峰峰顶,就有可能骑着黑龙直上天庭。

    这世间自从有修行者,有鬼神之说以来,世间永远不乏愚民信众,这天外天究竟有没有天庭,愚民信众无人去过,无人见过。这世间最高峰究竟有没有黑龙,愚民信众亦无人去过,无人见过。他们只知道二月二这一天,一年一次,百国万邦,千万信徒,朝拜神山。不管什么神仙鬼怪,天地山河。人类,所拜的其实只是自己的精神寄托罢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天下承平已近两百年。

    公元一九九年二月,时周国文宗在位,中原经过两百余年休养生息,加之文宗为人勤勉、爱惜百姓,中原之地繁华更胜夏商古朝。二月初一这天,千万民众开始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洛都’城外朝天峰下,周国、秦汉、隋唐、宋明四国甚至远至百汗、南越、新印、蒙元、高瀛诸国信众纷纷虔诚来拜。

    信徒如蚁群一般密密麻麻,从朝天峰山脚开始往上爬,越往上越寒冷,越往上越难呼吸,但越往上也就越虔诚,一直到山腰四千多仞处,虽然此处已经积雪厚达三尺,但虔诚的信众又何止几十万。

    山腰四千多仞处,乃是普通人的极限,大多数信徒爬到这里后,便找地方开始搭营休息,等待明天一早的神山露面。只有一些修行者才敢继续往上爬。

    四千多仞到五千仞之间,隔绝了大多的信徒百姓,五千仞上,几乎已经很难再看到活动着的人影。

    二月初一未时,朝天峰六千六百仞处,此处山势陡峭,白雪皑皑,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普通人在这里呼吸都已经很困难,更别说继续往上爬。就算在此呆上半个时辰,也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此处已经是生命禁区,仙神的领地。

    可此时此地却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手足并用费力的往上爬着,仔细看去,那矮小身影竟是一个十四五岁年纪的男童,一张小脸冻的通红,五官端正,一双剑眉下两个乌溜溜的眼睛灵动有神。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厚实棉衣,头戴着一顶羊皮帽子,紧紧的捂住了两侧耳朵,呼吸喘气间白雾升腾。此处高达六千多仞,当真是冰寒无比,就是吐上一口痰,不等落地马上便能结成冰砣落下。那突起地面的巨大山石,上面不知多少年才积下的冰层厚实滑溜,一脚踩上便立刻往下滑去。

    男童手上套着厚实的皮套,紧紧握着一根一头尖尖的铁棍,每往上爬一步便用力插到地上,然后双手奋手抓住,接着两腿用力往上一蹬,如此这般四肢着地,不断往上爬去。不知爬了多久,男童不一小心脚下滑了一跤,鼻子‘呯’地撞上了突起的一块巨大石头,顿时有鼻血流出。

    还未等男童伸手去抹,那血已经马上冻结,在鼻下结成红色的冰砣,只怕不小心轻轻一碰,连鼻子都会落下去。男童急忙把铁棍往地上一插,袖子一抖,一张黄色的纸滑落手中,男童嘴巴快速张动,却无声音发出,手中那黄纸却突然燃烧了起来,片刻便烧尽,却不化为灰,而是化为一道黄光盘在掌心,男童急急伸手往自己身上一拍。黄光一入体内,那鼻子下的红色冰砣便立刻自行脱落,就连鼻子上刚刚撞出的一道长长伤口也立刻便结了疤。

    怪不得这小小孩童敢独自攀爬这世间第一高峰,原来身负这般奇妙法术。人类修行几万年,其中从不乏惊才绝艳之辈,远古有大智慧者通过特殊的笔墨纸张可以把自己的精神力封镇于纸上,需要时用咒语解封,借此沟通天地,调用天地之力,创下符箓一术。

    符即是画在纸上的符号,箓则是咒语,用来与相对应的符配合使用。虽然周始皇‘焚书灭术’,但这符箓一术,不光在民间早有其流传,而且道门也早于几千年前便把符箓之术收入教中,几千年来,早已发扬广大。

    道门中有以气入道,以符入道、以丹入道、以术入道、以武入道等诸多修行法门,以符入道乃是其中之一。

    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又不知爬了多久,男童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但见一道灰色的影子快速的从下方飞腾而上,眨眼间便来到男童身后。

    来人年约三十岁左右,相貌平平,穿一件普通的灰色长袍。来到男童身后,他开口道:“飞叶,午时三刻了,休息一下吧。”说着递过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

    男童停了下来,喘了口气,伸手接过大白馒头低头就啃:“这么冷的地方能吃上这热馒头,真是幸福啊。”来人笑了笑,宠溺的拍了拍男童的肩头:“快吃吧,对了,符用了几张了?”

    “用了四张了,两张大力符,一张御风符,一张疗伤符。”

    “不错,此处已经高七千多仞了,从子时上山到现在,才用了四张符,不过登山是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往上越困难,吃完了就继续往上吧,争取今日亥时到达峰顶。”

    男童点了点头,又接过中年男子递过的酒葫芦,灌了几口,却不敢多喝,毕竟这么高寒之地,若是灌多了水,想小解就麻烦了。酒是烈酒,一入喉腑便感觉一道热线从腹中升起,直达喉间,男童脸色立时更红了起来,几欲滴血。

    中年男子呵呵笑了笑:“山下醉仙居的仙人醉,号称仙人喝一壶酒都要醉倒,不过我喝了三壶了,可还没醉。”男童白了他一眼,一字字用力道:“舅舅,我明明说过给我带糯米酒上来就好。”接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到底是你喝还是我喝啊。”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接过酒葫芦收好:“好,好,舅舅记下了,下回就给你带糯米酒。”说完身形一晃,已在几十丈开外。男童还未举起铁棍,那人影已经完全不见。

    若是此时有拜山的普通百姓信众看见,怕不得会立刻跪下口呼‘仙人’了。

    羡慕地往下看了一眼,男童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舅舅这般本领。”唏嘘了一下,男孩马上收拾情怀,继续往上。

    又不知爬了多久,男童感觉山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渐渐气力有些不济。正准备再掏出一张大力符补充体力,耳边却好象随风传来一阵歌声,男童正诧异此地怎会有歌声,正想运功于耳,仔细倾听的时候。耳中却突然传来阵阵异响,接着感觉地面一阵颤动。男童抬头往上看去,却见上方几十丈处,一条黑影正快速滑下,其身后一道长长的白色影子紧紧跟随,只眨眼间,轰鸣声便越来越响,脚下震动出越来越厉害。

    “不是吧!居然是雪崩!”男童哀叹一声,急急又从袖中抖出两张黄纸符,快速念动咒语,接着纸符燃烧,两道黄光刚闪现,便被男童迅速拍入体内。

    大力符、金刚符。

    符箓之术已流传几万年,自从上古先人中大智慧者为沟通天地五行,创立符箓之术以来,各种符箓皆有其特殊的作用,如大力符,用后可暂时让人力大无穷,金刚符,用后可暂时让人获得金刚不坏之体,不畏外力打击。

    发展到现在,符箓之术共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其功效相差何止百千倍,一张一品符箓一经现世,只怕立刻要引来无数人强取豪夺,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只怕也不能免俗。

    符箓之威最有名的故事乃是两千多年前,近古时代――大陆战国时期,有墨丹门,取符箓乃是墨水画的丹药之意。其门主原拜于纵横派鬼谷子门下,与史称战国七雄的纵横派高手章仪交好。当年章仪刚踏入先天初境,便行走天下,合纵连横,连络诸国以抗强周。被周朝派道门高手追杀,道门出动两位先天境、五位元神境高手,七人于晋阳伏击章仪,章仪凭着墨丹门门主赠予的十八道一品符箓,不但全身而退,而且击杀了其中两名元神境高手,一战成名,被后人称为战国七雄之一。

    当年那章仪不过先天初境,只靠十八道一品符箓,力斗七名境界修为都比他高的高手,而且对手法武搭配,威力更胜全法或全武组合。可章仪不但全身而退,还能斩杀其中两名元神境高手,简直如神话传说一般。犹此可知,符箓之术大成之威。

    雪崩来势猛烈,这符才刚刚拍入体内,那雪崩便追着那道亡命奔逃的人影来到十丈开外。已经可以看见前面逃窜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高体壮,膀阔腰圆。少年额头宽广,鼻直口方,相貌俊朗。他双手抄着一根近九尺长短的长枪,被身后雪龙追着一路亡命狂奔,还不时回头惶惶张望,直到此刻才看见前方不远竟然有一个孩童。

    大惊之下少年狂呼:“快逃!”

    男童嘴里碎碎念着:“傻瓜一个,爷手短腿短,又不擅长逃命,哪象你这般长手长脚,亡命奔来,其势如风。再说了,这雪崩一路席卷而下,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其势只会越来越猛,我一路爬来,地势早已了然于胸,这一段山势陡峭异常,几百丈内没有平地缓坡可以缓冲那雪崩。若无我舅舅那种速度,想逃过此劫简直是痴心妄想。此时明显用金刚符胜似过用御风符嘛。”

    男童是明知自己逃不过了,干脆打定主意就呆在原地,想凭着金刚、大力两符博那一线生机。

    可那少年却不知他碎碎念着啥,此时身后轰鸣响彻天地,见那男童仍站在原地,仿佛吓傻了一般,少年咬了咬牙,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突然在男童身前一丈处转身急停。他一路从高处飞跃而下,其势如猛虎扑猎,这想一下停住却也不是易事,虽然身子转了过去,变成正面对着雪崩,但脚下却一直往后滑了八尺有余,后背几乎快贴上了男童的鼻子。

    少年大吼一声,其音震天,一时竟把雪崩的轰鸣声也盖了下去,他扬起手中长枪猛然一抖,只见一道白光自长枪中飞出,迅疾化为一道巨大伞形护在少年身前,顿时少年好象举着一把巨大的铁伞一般。

    此时雪崩已至,暴雪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不断撞击在那巨大的伞形上,发出‘砰,砰,砰’声声巨响,那白光所化的伞形被暴雪冲击得不停闪烁,却一直坚持不灭。那少年额头青筋暴起,双臂鼓荡,仿佛手上铁枪有万斤之重一般。

    雪崩势大,一时间暴雪不停砸下,仿佛无穷尽。

    少年坚持不过十息时间,便再也坚持不住,嗓子一甜,血往上涌,‘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此时白光所化的伞形也‘砰’地一声消散开去。少年脸色大变,来不及懊恼便见眼前十几丈高的暴雪狠狠砸下。

    吾命休矣!少年最后只剩下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