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千岁 > 005 听见你的心真好

005 听见你的心真好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沮渠福君连日里心碎了,几次哭晕过去。

    冯善伊觉她太是可怜,于是趁她入魏宫的最后一夜以调教的名义牵她回去娘娘庙,入门时嘱咐老妪给她煮碗汤送去后室大当家的书房里。李敷在书房看书,闻听脚步声近,推了窗果真见冯善伊领了福君而来,他稍一皱眉,披着袍子走出书阁,靠在门间询问。

    冯善伊将福君推入门中,闩紧门,回首对李敷言:“如何好。她哭得不止。”

    “所以?”李敷奇怪地看她一眼,走回桌前稳稳坐下。

    冯善伊道:“我每次哭,你喝我的那声,喝给她听,说不准也就能笑了。”

    李敷瘪瘪嘴,没有说话。

    福君仍是哆嗦地抽泣。

    冯善伊拿眼一瞪:“快嘛!”

    李敷不大情愿地开了口,喝言出声:“再哭,就把你晾干了!”

    “噗”一声,冯善伊抱着肚子笑蹲了下去,整张脸扭曲着,似乎戳中了笑点,笑的不能遏制。福君见她这模样,仍淌着眼泪抽泣,眼珠子却转了转,有些由她牵去视线。

    李敷站起身来,拉了拉肩上袍衣,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冯善伊擦着眼泪站起身,扶着桌子喘气,看去福君,眨眼道:“不好笑吗?”福君一抽噎,摇了摇头。

    冯善伊又看了眼李敷:“一点都不好笑吗?”

    李敷偏过脸去,再不看她,实在不明白这女人诡秘的笑点是哪般。好在手里揣了本书,自是悠闲地翻开,仿若无人般,将女人的话隔离挡在耳外。

    冯善伊见状,只拉过福君,叹了口气:“你明日要肿着眼睛去见拓跋濬吗?”说着替她拭泪,她打量着福君的模样,娇滴滴柔弱弱,当是拓跋濬那厮欣赏的类型,想她自己也曾有这般好年华,只可惜......撒娇弄泼的戏份还未做,便由人一棍子赶了出京。

    福君拉下她腕子,赌气道:“我如今想明白了。我要入宫,要争来魏帝宠幸,而后多生几个皇子公主,定要让周将军眼红悔恨半生!”

    “你犯得着吗?”冯善伊笑笑,将茶碗推过去,“你不是要勾结冯熙杀魏帝吗?”

    “那是冯熙鼓吹我皇兄利用我出手。”福君认真了道,“我才不是傻子,也不会替人做嫁衣。我杀了魏帝又能如何,宗长义即位,还不就是把我遣去守陵。我想过你的话了,是要认真活。”

    冯善伊倒觉得她说辞无措,却听着万般别扭,吃了口茶,正有些涩。

    “不过是勾引男人,我有法子。”单纯可爱如福君,便是想起了以后魏宫种种,竟不无信心,眨眨眼随即道,“我也有优势。”

    冯善伊觉得福君这人天真得有几分可爱,有心眼,却坦荡,再是单纯,都不如李婳妹矫情。

    “如何优势?”冯善伊贴过去,上下打瞧她,“你这模样,魏宫百般千似,从不缺。”

    福君挺直了背,正坐得比直,双肩极压,咳了咳:“再看呢?”

    再言之后,一侧翻书的李敷不由得抬眉,稍有好奇地扫过去几眼。

    冯善伊侧视,正看,又转去福君身后。

    福君又挺了挺胸,挤眉道:“后面看没用。”

    冯善伊索性转了她身前,言道了声:“该不会是有胸无脑?!”

    这一声落,本还随意打量的李敷但将头忙是垂得低低。

    福君面一红,顿失了底气,扯了冯善伊在身前压低了声音:“我在床上倒有些三脚猫的功夫。”

    冯善伊想笑,却又极力压抑,只反问她:“功夫?!那东西男人把持就好,女人在床上还是听之任之。”

    “这你就不懂了。”福君油然升起一股子骄傲,推了推盏杯,“这床上的女人耍起把式来,才是活活要了男人心魂。一辈子都逃不开我了。你年纪一大把,还未婚配吧,连这些事都不懂。”

    冯善伊闷笑,将她推来的茶又挪了过去:“不好意思。才疏学浅。这等少了高深研究。只孩儿已是四岁。”

    福君忙将口中的茶吐了出来,讶异之余,又道:“你男人那方面不是很行吧。”

    冯善伊抚额长叹息,草草一笑:“他性子略淡。”

    “不是淡,是你没挑起他那根心思。”福君一说及此番,正也眉飞色舞,北凉内宫中男女之风开房,自她懂事起便是揣着皇兄们的春宫纪要潜心研究,若论男女事,虽不至阅人无数,可也总归是开窍。

    冯善伊从来觉得自己脸皮颇厚,如今算也开了眼界,哭笑不得向她讨教。

    福君果真摆出一副乐于施教,自阴阳经言起,言之俱细,听得冯善伊兴致勃勃。二人不消片刻,便如闺密亲姊妹般要好,事事道来。这边说得天花乱坠,另一处扶书静心览读的李敷终是忍耐不住,甩开袖握紧书,冷淡看她二人一眼,迈步推门而去。

    冯善伊忍着不笑,只福君一指他通红的后脖颈:“这男人,比女人还薄脸皮。”

    “万想不到,你们汉人这样守旧。”福君摇头叹叹,又欲说起那北凉一夜笙歌十二宫的盛状。由冯善伊连连打住。

    她说的这番功力,必是要用在拓跋濬身上吧,冯善伊这般想,便觉得有些别扭。实想不到拓跋濬冷冷清清持书坐在榻守,云淡风轻面无表情瞥着大跳脱衣舞扭肚皮的沮渠福君是何等滋味。在这以前,她从未仔细琢磨拓跋濬私房的事,论说她与他肌肤之亲本就少得可怜,内宫中也常有传言他在这些方面打不起精神。

    宗爱生前曾有一言,论说一个帝王,若是连宠幸三千佳丽的心情都没有,并非不是他没有生活情趣,而是将那一心毫无保留地扑至朝廷。他深深爱着的社稷,甚于六宫闺房乐。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福君,能为沉郁的魏宫注入一丝生机,为寂寞孤清的拓跋濬带来些许的轻快。她从前想,作为帝王的妻子,职责何在?!身为那一人妻子,她的使命却并非只在一人。为他纷乱的内宫,为他扫清妖媚乱政的女子,使他远离昏庸荒淫的诱惑;为他抚育最合格的皇位继承人,造就另一个盛世君主,使他手中的江山祖业万年常青,代代相传。纵然没有一朝一代承继千年,却期望在自己的一生所见都会是最雄武的河山,最坚强的社稷。她曾经以为,帝王的女人,是为了帝国的长久而存在。

    然而在面对沮渠福君的此刻,她忽然觉得错了,错在她将命运视作姻缘,将世间最简单快乐的事情做得如此复杂。

    她借着老妪前来送汤的间隙悄步而出,身后依是福君爽朗的笑声,这个大哭大笑,大爱大恨,一切行得自由畅快的小女子,确实是一个女人应当有的模样。

    淡色月光盈盈而落,斑驳的回廊,四下来风。她走着,渐也退步,只看着对廊中立的李敷予追来的石娃言着什么,言过石娃似是哭了,扯着他袍角死活摇首。李敷俯下身子,将石娃揽在胸前轻声抚慰的背影,竟有些为人父的感觉。石娃口中依依言着大当家的莫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得冯善伊也不自知地酸了鼻眼。

    老翁前来领走石娃,临去时也背过身去拿袖子擦了眼泪。

    李敷当立风中又是许久,直到她缓缓走了他身后,突如其来一句:“又要丢下我们,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吗?”

    稍垂下头,盯着地面青光良久,李敷淡淡道:“何时回宫?”

    她万想不到,自己好容易说了一句认真话,却换来他问她如何回到拓跋濬身侧。

    “你希望我何时回去呢?”冯善伊扶栏侧坐,影子与他的映落一处,正有些纠缠。

    李敷想了许久,终于道:“我希望你,不要回去。”

    她偏着头,移开脚尖,探入廊前的池塘中,脚面贴水,平稳光滑如镜面散开涟漪,就这样,说出来,她才会知道,或者是不能再继续假装不知道。她喃喃自语着:“李敷说,希望冯善伊不要回去,是为了冯善伊呢?还是为了李敷。”

    他愣住。

    她如是问他,他便如是答,几乎是下意识,远不知道自己这般希望,确是为了谁。

    “做皇后,是冯善伊的梦想。”她将一只脚完全浸入水中,刺骨的冰冷。

    这样的回答,并不惊讶,反是在预料之中。若是她答那便不回去,他心上,恐怕会更重。

    袖中那一丝冰凉润着掌心,他递出那支镯子,唇角勾起别扭的一笑,许多年了,他还是不适合笑。她偏过头,从他手中接过那血丝玉镯,对月举了起来,正透出一盏明月,格外寒凉。

    李敷背过身去,那一日,说也巧合,若非他在街上遇得那两盗尸的小贼,惊见他们满头冷汗跌在当铺门前,这镯子便由袖中滚出,滚至了自己脚下。或许,它也是个有灵气的,代替自己主子寻来了救命的恩人。

    她呵气拿袖子擦着玉镯,随口问:“那两个小贼呢?”

    “放了。”

    “你会有那般好心?”她笑笑,果然不信。

    他看她一眼,接道:“各砍断一只手,放了。”

    她擦干净镯子,立起身,于他面前扬了扬:“很好看吧,当日你可是看着它落了我腕子上。”

    李敷没有言其他,只是点了点头,沉默。

    她亦点头:“为我跋涉千里不辞辛苦的李敷,为我以一敌十保全性命的李敷,为我亲自熬汤每每嘱咐喝尽的李敷,为我不计性命所剩几日却仍勉力生存的李敷,希望我不要回去。为我做了一切一切却一个字也不说的李敷。冯善伊能为你做的事,或许只有一件。”手心握了一紧,探出栏外,猛地丢了出去,将那象征魏宫无上权贵的血丝红玉镯丢出去!

    他不能言语,只是胸口某一处猛然轻颤了下。

    明月皓然,清风扫过满树枝头,她仿佛听见浓夜桃花开静谧的声响。一夜间,梅似褪尽,桃争春来,花开花谢,生死交迭自是无声无息间。他所希望的,她答应他。他是不是也要答应她,活下去,至少不要让她看着他离开。

    她说:“能听见你的心,真好。李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