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谁是英雄 > 第六章

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轿子终于进了鄂家张灯结彩的大门。

    知道梅十二少爱静也爱干净,所以鄂老爷连亲戚朋友也不叫,布置好了一间暖阁,里头软绵绵都是上好羊毛毯子铺成的暖炕,还有一盆水仙花吐绽著幽香。

    红木桌上摆著好酒好菜,还有鄂老爷和薛嬷嬷大大的傻笑为伴。

    “姑爷请,这边坐呀!”薛嬷嬷又挥了掸羊毛毯,热情洋溢地唤道。

    “是啊,我的好女婿,这边请坐,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鄂老爷藉著招呼女婿的同时,偷偷低声问:“我的女儿这几天没有出什么岔子吧?”

    “您指哪方面?”他扬眉,似笑非笑。

    “就是砸烂墙壁,打人,揍你”鄂老爷看起来很紧张。“诸如此类的,有没有?”

    “璞娘对我千依百顺,好得不得了。”他情不自禁愉快又骄傲地道:“岳父,您过虑了。”

    “女婿,其实被老婆打并不是件丢脸的事,如果你真有委屈跟我说说无妨。”鄂老爷还是满面忧心,悄悄递了瓶紫红色小罐子给他。“来,这家传跌打损伤药给你备用,无论是外敷内服皆有神效,可保你性命。”

    他试图维持住诚恳冷静的神情,但是成效不佳。“多谢岳父,但是我想我派不上用场。令嫒承诺过绝对不会对我动手。”

    “她上次也跟我保证过绝对不会挝墙壁的,后来我一个月内连续买了两次砖头,却还是比不上被她弄坏的速度。”鄂老爷余悸犹存地道。

    “岳父大人,璞娘这些天的表现让我很是怀疑她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吗?”他摩挲著下巴刺刺的胡碴,拜新娘所赐,他变得越来越有粗犷的男人味了。

    他还挺喜欢这种改变的。

    鄂老爷吃惊地瞪著他。“你是当真的?璞娘这几天都没有动粗?”

    “没有。”他回想着她这六天来的温柔体贴可爱,心都软成了一汪水。“而且她很好,非常好,梅花庄里上上下下都爱煞了她。”

    现在的她,和第一次见到的她有著天壤之别,但是他完全不介意再看到她伸张正义时,揍起人来的那股子神采飞扬劲儿。

    他不自觉咧嘴傻笑。

    鄂老爷还在为女婿居然对女儿赞不绝口而震惊的同时,璞娘已经去卧房褪下了银貂大氅,娇娇艳艳红著小脸走了进来。

    “爹,你发什么呆呢?见到我回来有没有很高兴啊?”她过去一把环抱住老爹的颈项。

    “当然想呃咳咳咳。”太用力了,鄂老爷差点岔气。

    “那你是不是在跟相公说我的坏话?”她皱皱小巧的鼻子,怀疑地问。

    “没有、没有,我正在称赞我的女儿不知有多贤良淑德、幽贤贞静”鄂老爷毫不心虚地撒下漫天大谎。

    岂知他说了一大串的溢美之词,这个胸无点墨的宝贝女儿却是有听没有懂,还边挖著耳朵边张嘴欲发问。

    “那个是什么意”

    “得了,别再出丑了。”鄂老爷叹了口气,赶紧夹了一筷子的卤牛肉塞进她嘴里。“你多吃点少问点,保持点气质吧。”

    梅十二坐在暖呼呼的炕上,低下头掩饰住想呛笑的街动。

    他现在总算知道璞娘宝里宝气的性子是打哪儿来的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都不会变,那该有多好?

    他的眼睛蓦然蒙上了一层忧郁的晕影,重重阴影与秘密隐藏在最深处,霎时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了。

    他将天真善良无辜的璞娘扯进这一摊浑水来,连带让自己的心也整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里。

    他希望最后的代价真的值得这一切的牺牲。

    梅十二眸色幽暗了起来。

    ¥**¥**¥

    深夜,一盏灯笼忽明忽暗地穿过暗香浮动的梅园,悠悠地进入了那间只有少许光晕的屋子。

    提灯的是梅十二,一身黑衣、神秘俊酷的梅十二。

    他手里还拎了只七彩食盒,就这样一步一步在寒风刺骨的夜里来到了那扇门前。

    “你来了。”里头一个沙哑却不失优雅的声音响起。

    “我来了。”他淡淡地说,嗓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门轻轻一推,在幽静的屋子里,一名俊秀苍白清?的男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雪白宽大的袍子如云似雾地笼罩在他身上,而长袍底下空荡无一物——原来男子双腿已失。

    但是这仍然掩不住他灵秀动人的神韵和从容尔雅的气质,他全身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苟、纤尘不染。

    “你来看我了。”那俊秀男子眼底浮现了欣慰之色,略显激动地道:“值此寒夜,你怎知我正渴望一壶好酒,一场好醉?”

    一身黑衣的梅十二看起来英挺孤寂又不羁极了,他眼底燃烧著温暖之色,笑容里却有著说不出的倦意。

    他点点头,将食盒里的梅花酒与两只月光杯取出,缓缓在俊秀男子面前坐了下来。

    在两人各自饮了一杯后,他才轻轻地道:“‘她’还是没有出来。”

    俊秀男子一怔,脸庞闪过了难以言喻的忧伤与渴望。“也许再等等,‘她’一定会来的,我不信她那样狠心。”

    “你伤得她够深,又如何怪她待你狠心?”他平静地看着俊秀男子。“有时残忍是一种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

    “你应该站在我这边!”俊秀男子忍不住愠恼道。

    “我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棋,最后的非常手段——”他的胸口因为紧绷而揪疼起来,想起他注定要伤害那一个最天真最无邪的小女人“我成亲了。但是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她’还是没有出现。”

    俊秀男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失去冷静地叫了起来“不!不会的!”

    梅十二怜惜而悲哀地望着受到惨重打击的他,低沉沙哑地道:“她的确杳无音讯,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我这些年来派出去搜寻的人马何止上千人,但她安心要离开你,天下这么大,你一生一世也找不到她!”

    “不不会的。”俊秀男子痛楚地捂住脸庞,浑身轻颤了起来。“不会的她爱我,爱得胜过她自己的生命,她不可能忍心永远不再见到我。”

    “三年前,背叛她的人是你。”梅十二眯起双眼,不忍之中也夹带著隐藏不住的怒气。“记得吗?她亲眼见到你和红袖招的花魁如月在床上厮混。”

    “那只是一夜风流,只是”俊秀男子哑然无声了。

    “逢场作戏。”他冷冷地替他说完。

    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只是逢场作戏,只是春风一度,只是玩玩罢了,别那么认真,别那么严肃嘛!

    他从来就搞不懂这一切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尝到了失去她的巨大痛苦,我已经身在地狱里。”俊秀男子哀痛地大吼,抓过酒壶仰头灌了起来。

    醉吧!醉吧!清醒的时候比酒醉后要难挨太多了,就算今晚不醉也是心碎,他宁可醉过一夜又一夜

    梅十二夺下他手上的酒壶,震怒地斥道:“你还想逃避自己多久?男子漠大丈夫,做得出就要承担得起,借酒浇愁能改变历史,改变事实吗?”

    “让我喝”俊秀男子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强烈颤抖。“现在我除了大醉之外,还有什么好做的?”

    “你可以。”他厉声道:“首先就是从这个自己封闭的坟墓走出去,你还活著,你还有自己,有我和整个梅花庄。唯有站起来,勇敢面对自己的人生,才会有寻回真爱的一天。”

    俊秀男子怔怔地看着他,眼底透著颤抖和畏缩。“你不明白,我已经是是一个废人了。”

    “身体障碍只是表象,只要你的心没有荒废,一切都来得及。”他热切地握紧了他的手。

    “我不知道我要好好想一想”俊秀男子又退缩了,他迟疑缓慢地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扶著木轮椅往后退。

    梅十二颓然地盯著他,眼神变得异常疲倦。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帮助他自黑暗深渊中走出来?

    ¥**¥**¥

    他无声无息地回到了新房里,满头满肩的雪花还及不上他脸上的沧桑与疲惫。

    他轻轻地吹熄了灯笼,揉了揉眉心,正想换下这一身黑衣,璞娘的声音温和地响起

    “外头很冷,对不对?”

    他微微一震,机警而防备地转过身来。

    她披散著长长青丝,仅著小小的粉红色单衣和绣花裤,眨动著眼儿凝望着他。

    他暗暗低咒一声,自己怎么毫无警觉?

    但是一见到她穿得这么单薄,他情不自禁大步走向她,抓过屏风上的雪狐大氅紧紧包裹住她纤秀的身子,不悦地低吼:“怎么不披件衣裳就起来了?万一冻著了可怎么好?”他替她系好了衣领的带子。

    “不会的,屋里很暖和。”她深情地仰望着他,小手轻柔地拭去他眉宇发际沾染的雪花,冰冰凉凉地湿了她一手。“你冷不冷?啊,手这么冰,要不要换件衣服?”

    说著,她用暖暖软软的双手将他的手掌包了起来,虽然这双手是那么小,也仅仅能覆盖住他一半的大手,却是如此温暖地沁透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温柔而震动地俯视著她,心底泛起了千千万万难言的柔情“不,有你握著我的手,我觉得一点都不冷。”

    “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烦恼?”她柔声地问。

    他黑眸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不,我没有,怎么会这么问呢?”

    “你在皱眉头,”她爱怜地轻抚著他纠结的眉心痕纹,偏著头道:“你只要在想事情或不开心,你的眉头就打结了。”

    他胸口一熟,目不转睛地盯著她。“你这么注意著我?”

    “那当然,你是我相公啊。”她甜甜道。

    虽然她是出了名的恶婆娘,可是一旦拥抱了幸福,她可是会比任何人还要珍惜的哟!

    尤其他真的待她很好、很好。

    和气温柔得不得了,常常关心她吃了没,穿暖了没有,笑了没有——她感觉得出来,他并不像外头人们说的那样风流不堪,对任何女人都乱放秋波的。

    他也不和家里美貌或清秀的丫头们调笑或搞七fi&am 捻三的,可是每个人都对他好不崇拜和仰慕,就连红儿、绿儿和青儿,都常常在她面前说他的好话,好像怕她有什么误解。

    他真的是那个风流到人憎狗厌的风流鬼吗?

    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璞娘,假若”他凝视著她,喉头发干艰难地道:“我不是你的相公,你还会待我这般好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就是你,是与我拜过堂喝过交杯酒的相公,你想赖也赖不掉了。”她仰头嫣然一笑。“事到如今随便我了,我不会放开你的。”

    “不要放开我,不要让我离开你。”他蓦然紧紧将她揽入怀里,发自心底深处地沙哑低喊:“用你的手,你的心,你的勇气让我们俩有理由真正在一起,不需再面对别离。”

    “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不管是谁想要拆散我们,我绝对不允许。”她先是感到惊震,随即情深款款地微笑了,温柔地紧环著他的腰。“这一生一世,我们已经是系在一块的蝴蝶,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生死相许。”这一瞬间,他深深悸动。

    “对,是生死相许。”她心满意足地叹息著,将小脸紧偎入他温暖坚实的胸膛。

    梅十二紧紧拥著她,在这刹那间,他终于领略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又酸又甜又痴又醉辗转反侧的是什么

    他爱上了这个女子,这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黄金般纯粹的小女人。

    她给了他笑,给了他温暖,让他尝到了再度心跳的滋味,让他感觉到真正地活著!

    只是他对她一开始用的是谋略,施的是算计

    他脸色倏然苍白,心隐隐作痛了起来。

    当她发现这个事实之后,她还会这么毫无保留地信任著他,爱著他吗?

    “相公,奶妈说我们好像还要再做一件什么事才算是真的夫妻。”她忽然想起,天真地仰头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吗?你会不会?可不可以教我?如果我们俩做了,那就是真正的夫妻,这辈子也没有人有理由和借口把我们分开了,对不对?”

    他的眼神凄迷而温柔,低低道:“但是我没有资格碰触你,你以后可能会恨死我”

    如果在她知道了事实后。

    “相公,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们都是夫妻,你这辈子都休想不承认的!”她甜甜地笑了,充满信任与不自觉的诱惑,青涩而勇敢地踮起脚尖,用软嫩的小嘴碰触到了他的唇畔——

    这一吻,瓦解了他所有的戒备、纠结、心痛和矛盾

    他轻颤地捧起了她的小脸,屏息而炽烈的吻住了她。

    夜,彻底沉沉醉醉轻轻暖暖了起来,娇吟与喘息,阳刚与柔美,天与地,统统融合在一起。

    用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翩翩不离分

    人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爱情的来临?在电光石火间,在那双深邃的眼睛望人那对皎洁的眸子里,小小的笑意和火花渐渐扩散荡漾开来的时刻——

    人又是在什么时候祈愿死生相许?在拥抱之前,离别之后,才发现魂梦早已紧紧牵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