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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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遥雪颜闷闷的抚弄着琴弦,心中想着哥哥们是这样尽心尽力的为皇帝防守边境,而他居然囚禁他们的妹妹。

    想她逍遥雪颜也不是等闲之辈,她不会乖乖地当他的雪妃,她要回将军府!

    “香儿,帮我打开纸窗。”

    “娘娘,已经是三更天了,琴声会吵到其他嫔妃”

    “她们活该!谁要她们进宫当狗皇帝的嫔妃!”逍遥雪颜瞪了婢女香儿一眼,宫里头的婢女她个个都讨厌。

    这时,拓跋人焰从西侧门潜进了宫内,他看见一个婢女从暗处走来,飞快地拿起小刀架上她的脖子。“逍遥雪颜在哪儿?”

    “在泉灵宫,从此处向西,很快就到了”婢女被吓得魂不附体,泣不成声。

    “你先睡一会儿吧!”拓跋人焰将她打晕在地,就向西跑去。

    避开巡逻的侍卫,他潜进了泉灵宫,在他眼前有一个仍是灯火通明的房间。他二话不说就潜了进去,看到里头有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正抚琴高歌。

    “独上小楼春欲暮,愁望玉关芳草路。消息断,不逢人,却敛细眉归绣户。坐着落花空叹息,罗袂湿斑红泪滴。千山万水不曾行,魂梦欲教何处觅?”

    歌声里满是哀怨,那蹙着的柳叶眉、紧抿着的菱唇,还有那神似逍遥邪颜的脸蛋,让拓跋人焰肯定她就是逍遥雪颜。

    “到底是哪位仁兄躲在我的闺房里,再不离开我要唤人了!”

    拓跋人焰沉声回答:“姑娘好耳力,我是伽罗族的王,和你驻守西方边境的哥哥有个约定,要把你平安送到他的身边。”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说说,我的二哥长得怎样?”对于这个陌生人,逍遥雪颜心存戒备。

    “你的二哥名叫逍遥邪颜,人称美人将军,其容貌更胜你,纤瘦但武功一流。这个是逍遥邪颜特制的金创药,药瓶上还有逍遥的字样,你看有错吗?”拓跋人焰在暗处丢出逍遥邪颜给的药瓶,逍遥雪颜稳稳地接下药瓶,再仔细看了看药瓶。没有错,正是二哥的药瓶!

    “那么,二哥是要我跟你走?”逍遥雪颜将瓶子丢回拓跋人焰所站之处,她俯身抱起琴。

    “今夜子时是最好的时机,你先到外头等我打暗号,我会把宫门打开,你只要走出去就好了。”拓跋人焰说完,就从暗处走了出来,逍遥雪颜一语不发,跟着拓跋人焰走。

    但是埋伏在泉灵宫外的御前侍卫马上就挡住拓跋人焰和逍遥雪颜。就在拓跋人焰准备要举刀迎战时,逍遥雪颜随即轻抚琴弦,数名侍卫就昏死在地。拓跋人焰看了看眼神平静的逍遥雪颜,她只是笑不作声。

    两人悄声地走到宫门前。

    逍遥雪颜躲至一旁的树丛里,拓跋人焰则是用掌力劈开了宫门,逍遥雪颜一看门开了,马上就跑了出去。

    而拓跋人正打算翻身离去时,右肩冷不防地被砍一刀,他回手一劈,将欲攻向他的四人打倒在地,再强忍着右肩的疼痛,将逍遥雪颜放上马背,才抬头看着逍遥雪颜。

    “驾着马往城西去,一连十个城都不要停,这里有干粮和水,一定要回到西边军人驻扎的城镇,然后到伽罗营地里找你的哥哥”拓跋人焰说完,捂住流血的伤口。

    “你不回去吗?”逍遥雪颜看着拓跋人焰不解地道。

    “我会回去的,但现在我还有事要做,记得替我谢谢你哥哥。好了,你快走吧!”

    闻言,逍遥雪颜立即驾着马奔去。

    拓跋人焰撕下衣角住伤口,他从皇宫的马厩拉了匹马,他知道这是汗血宝马,是伽罗族以前送给皇帝的礼物,如今他要要回来。

    他负伤驾马,十分吃力,但是他还得回到西边边境,他还不能死!

    拓跋人焰拿出揣在怀里的药瓶,将仅剩的一点药膏抹在伤口上。

    然后再一次挥鞭策马,汗血宝马跑了起来,但是马背上的拓跋人焰几乎是靠意志力撑着,或许,他看不到逍遥邪颜了。若能够再看见他,那该有多好?

    记得,初见逍遥邪颜时,他的黑发虽然撩乱,但是不失他的美丽。而他吻着他时,逍遥邪颜也看着他笑,那绝美的笑。

    邪颜,我要再见你一面

    ?  ?  ?

    逍遥邪颜从梦里醒来,好像听见拓跋人焰在叫他。

    他慢慢走出帐篷,士兵们一见到他,马上恭敬地朝他喊了一句伽罗语。

    所有的伽罗人在看见他的时候都会叫一句什么帕来着,他觉得很奇怪,也很好奇。

    “白狐!”逍遥邪颜看着正在指挥士兵的白狐,他似乎在忙

    白狐撇下一旁的士兵,马上走向逍遥邪颜。“有事吗?逍遥将军?”

    “你们口中说的什么阿帕是什么意思?”

    “莱帕比亚尔莱妮,这个意思是王妃,也就是说你是我们眼中的王妃。”

    闻言逍遥邪颜似乎不大意外的笑了笑。

    “莱帕比亚尔莱妮,你不介意吗?”白狐拿起一旁封起的罐子,装在身上。

    “怎么你也这样叫我?看来我被焰骗了。”逍遥邪颜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个莱帕比亚尔莱妮,他得待在营地里不能回去,还要每天穿着伽罗装,而且是赤红色的。

    而头上这顶怪异的冠,看来是一族之后的冠冕,上头有着深色的祖母绿和赤红色的宝石。

    雷狼走进来,他恭敬的向逍遥邪颜跪下。“莱帕比亚尔莱妮,外头有名女子求见,她自称逍遥雪颜!”

    “是真的吗?快带我去看看!”逍遥邪颜拉起雷狼,再拉过营帐前的白云马,直奔营地最前方。

    “我真的得见逍遥邪颜一面,我是他妹妹。”逍遥雪颜清脆的声音在那头响起,直传至逍遥邪颜耳里。

    但伽罗族的士兵根本听不懂汉文,只是拦着她。

    逍遥邪颜用简单的伽罗话要他们离去,士兵一看是他,马上恭敬的跪下,立刻拉起他们,要他们先行离去。

    逍遥雪颜则是跃下马背,拥住逍遥邪颜,逍遥邪颜开心的拥着妹妹,下一瞬,他便想起怎么不见拓跋人焰?

    “雪颜,焰呢?就是救你的人。”逍遥邪颜急忙问道。

    逍遥雪颜并不清楚拓跋人焰的伤势,但是她不满二哥着急那男子的神情,难道妹妹还不及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重要?

    “我们兄妹那么久不见,先聊天叙旧嘛!”

    “雪颜!他是不是受伤了?快告诉我!”逍遥邪颜打断妹妹的话,紧张的抓着逍遥雪颜的双臂。

    “我怎么知道?”

    “白狐、雷狼!请你们照顾她,焰似乎受伤了,我要去找他!”逍遥邪颜担心的是拓跋人焰,妹妹平安到了就好,但是焰呢?

    “哥!你又不知道他在哪里,还有你不待在将军府,待在这里干什么?”逍遥雪颜拉住逍遥邪颜的手,但是却被逍遥邪颜甩开。

    她错愕的看着逍遥邪颜,不该是这样的!二哥以前不管她多粘,不管还有多少军务要处理,都会很有耐心的听她说话

    “雪颜,他是不是受伤了?告诉我,不要耍小孩子脾气!”逍遥邪颜拉过赤兔马和白云马,赤兔马正在高声鸣叫着。

    “对,他右手被皇宫侍卫砍了一刀。”

    “将金创药和白布拿来,还有我手边的药瓶!”白狐依言命人准备,雷狼则是带逍遥雪颜进入一个为她新建起的帐篷,就在拓跋人焰和逍遥邪颜的帐篷旁。

    “我要去找他,雪颜就麻烦你们替我照顾,对了,我还要三大壶水。”逍遥邪颜拿过水,匆匆上马。看到逍遥雪颜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却只是低声和她说了再见,便快马加鞭的离开。

    “二哥!”逍遥雪颜不懂,那个男人真的比她重要?

    一个年迈的妇女走至逍遥雪颜身边,用不标准的汉文说着:

    “你不用叫了,王妃是不会理你的!”

    “王妃?他是王妃?”逍遥雪颜又问了一次。

    “是啊!你真该看看王妃和王去救你之前,在酬小神的典礼上,王妃和王不管在第几个仪式中,都是那样契合。”老太太回忆着。“虽然王还没有和王妃进行酬喜神,但是那右金环绝对假不了,金环是送了就不拿回来的!”

    “珂尔珂长老,您先休息吧!”

    白狐将珂尔珂带开,雷狼则看着逍遥雪颜。

    雷狼冷哼了几声。“你真的是莱帕比亚尔莱妮的妹妹?你还不及他万分之一的美丽,怎么汉人皇帝会喜欢像你这样的女娃?”

    白狐向逍遥雪颜一笑。“别介意,雷就是嘴巴坏!”

    “她说的是真的吗?邪颜哥他真的和那个蛮人”逍遥雪颜不否认那个伽罗王长得比邪颜哥还好看,但是他们都是男的

    “蛮你的头!王可是本族之光!他十分优异,又会说流利的汉文,武功高超,还歼灭了许多祸害,也只有逍遥将军配得上他!”雷狼恶狠狠地骂着逍遥雪颜。

    逍遥雪颜反驳雷狼。“可是你们不觉得这样很怪吗?”

    白狐只是淡漠地看着她,许久他才缓缓地说:“那是你们汉人迂腐,在我们伽罗史上,一样有王娶了异族男子,但不是正室罢了!”

    “不可能的!哥哥他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的。”她不允许哥哥爱上那个男人,母亲和父亲都不会接受二哥爱上男人。

    “你省省吧!你能够左右你哥哥什么?你不过十五岁,而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你能够改变什么?”雷狼将她送进帐篷里,然后转身离开营地。

    ?  ?  ?

    连续奔驰之下,马累了,逍遥邪颜却不见疲态。

    逍遥邪颜脑中只是不断闪过几个画面:拓跋人焰和他初次见面的情景、那张俊逸的脸、他冷静又淡漠的声音、温柔的眼神,他是如此沉稳又聪明。

    虽然和他认识不到两天,但逍遥邪颜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深爱着他好久了。奇怪,这种感觉好奇怪,他想厘清思绪,可脑中就是一片混沌。

    为什么呢?怎么会爱上拓跋人焰、爱上伽罗族的王?

    逍遥邪颜勒住了马,因为他听见有人正在唤他,虽细小,却能够听清楚的声音,那是拓跋人焰的声音。

    是焰!他看着前方的山峦,声音是从东南边传来。他于是卸下药物和水背在身上,再仔细的循着声音找寻拓跋人焰的身影。

    “焰?我是邪颜!是我,我马上来了!”

    我是在做梦吗?

    拓跋人焰一度闭上了眼睛,又勉强睁开。日前,他又遭暗算,被人追赶不说,马又被他们捉走;他只好凭着听觉找到了水源,草率地清洗了大小伤口,止住了部分的血,但是新伤却在发炎。

    “焰,出声啊!我找不到你。”逍遥邪颜四处探看。

    “是邪颜吗?”拓跋人焰依稀听见了逍遥邪颜的声音,但他已呈昏迷状态。

    “是我!你在下面吗?”当逍遥邪颜低头向下寻找时,他愣住了,那是拓跋人焰吗?那个威风的王?躺在那碎石滩上的人?

    “焰——”

    逍遥邪颜冲了下去,他从未想过在师兄死后,他还会流泪。

    他拿出小刀,割开了皮衣,再用水洗净拓跋人焰的伤口,看见紫色的血正往胸口方向倒流,逍遥邪颜马上封住他各大穴道,并将黑紫色的血吸出。

    将伤口包扎好,再替他洗净脸。

    逍遥邪颜随后搭起一个小篷车,将之扣在白云马的后方,篷车虽粗糙,但是应能撑几天。接着他替拓跋人焰换上汉装,又帮他将辫子束紧。

    逍遥邪颜到镇上时买了两匹马,让它们分担白云马的工作。

    拓跋人焰一直没有醒来,他好怕会失去他。从他与他相遇之后,似乎他只要想着拓跋人焰,心就会得到宁静,就像以前想着家人的感觉

    或许当初真不该回到中原,大概真的被茵茵说对了,他是一个错误,他来到世间根本就是个错误。

    他好想抛开一切和拓跋人焰一起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颜等着、等着我抢下了江山,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拓跋人焰正喃喃地说着。

    他的梦呓一个字一个字,敲进了逍遥邪颜的心。

    不行的、不行的!拓跋人焰是一族之王,未来可能是一国的开国君主,不可能为他停留。逍遥邪颜回首望着篷车里的他悲伤地思量。

    心好痛,难怪师父要他一生都不要爱人,原来爱会让人痛苦。

    或许,他该乖乖当他的美人将军。他那时甚至不该赌气摘下面具、并死命拉住要跳崖的大师兄。他根本不应该到山里习武,应该在那个满月的夜晚就让人杀死。他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可是现在的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  ?  ?

    过了一日夜,逍遥邪颜回到伽罗的军营,让雷狼和白狐接手照顾拓跋人焰的工作。而逍遥邪颜只是默默的守在帐外不吃也不喝,无论逍遥雪颜怎么劝、怎么说,他只是任自己憔悴。

    拓跋人焰始终昏迷不醒,可是在逍遥邪颜一声声的呼唤下,却数次意识模糊的说着话;有时是睁开眼不言语,要不就是痛得全身抽搐。逍遥邪颜知道,这是伤口发炎又中了离魂散的缘故。

    逍遥邪颜离开了营地,回到将军府里,拿出几瓶药和一些药草,还有一只翠玉笛。据母亲说,她曾在父亲因争战而受伤昏迷时吹奏笛子,笛声能够将到了冥府的三魂六魄统统唤回来。

    于是他走至帐前,从怀里拿出了笛子轻吹着,笛音忽高忽低、忽急忽缓,似乎在诉说他那思念又担心的心情,还有即将的离别

    笛声草草地收了一个尾,结束了曲子。

    逍遥邪颜进到帐里将药瓶交给了大夫。

    “这个东西是焰中的毒的解药,我想对他有帮助。”

    过了四天,拓跋人焰伤势终于转趋稳定,可是因为耗尽体力,所以仍然沉睡着。

    同一时间,逍遥邪颜遣散了所有将军府里的奴仆,又要人送逍遥雪颜回到东方逍遥冰颜那里。

    此时他一个人看着空荡的将军府,原来,他视为心腹的成家兄弟,竟是那狗皇帝的眼线,他真是愚蠢啊!

    逍遥邪颜,你也尝到这样的苦涩了?

    逼死相爱的两人,他也不好受,可是师命难违

    不过,他现在得到报应了!该是见他最后一面,说再见的时候。

    逍遥邪颜换上汉服,手里捧着王妃装和右金环,还有那顶后冠,他身上仅仅带着一枝玉笛,九龙神剑已经被他用大火融成了银环,一个挂在颈上的银环。

    伽罗族的妇女们哀伤地看着逍遥邪颜,她们都知道,逍遥邪颜要离开了,她们美丽的莱帕比亚尔莱妮,就要离开她们了。

    她们要他留下来陪伴拓跋人焰,可他只是闭上眼,摇摇头。

    他要她们安静,不要吵到拓跋人焰。

    他走进帐篷,拓跋人焰已经能坐起身,正捧着汤碗喝汤。逍遥邪颜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就要离去,只是说要回中原一趟,而拓跋人焰也没有注意到逍遥邪颜手上已经没有金环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回来?”拓跋人焰又躺回床上。

    “不知道。”也许根本不再回来了。

    “一路小心。”拓跋人焰虚弱的说。

    “阿哩剌,焰!”逍遥邪颜突然以伽罗话和拓跋人焰道别。

    “嗯”结束了,这段还没有开始的情。

    也结束了,一个还没有铸成的错误。

    几个年轻的姑娘,泣不成声的拉住他,逍遥邪颜只是合上眼睛,吐出了一句话:“有些事,还没有开始是幸福的。”

    焰,最后的信,一定要看个仔细,不然,你不会懂

    ?  ?  ?

    拓跋人焰睡了好久,一觉醒来,身边却没有逍遥邪颜的踪影。

    邪颜生病了吗?

    “白狐!”他大声唤着。

    白狐走了进来,随即递上一个木盒。

    “这个是?”拓跋人焰看着怀里的木盒。

    盒子里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封信、右金环和王妃的衣物。

    拓跋人焰打开信,细细地读着。

    人焰:

    ——你能够看信了,相信应该已经康复。我不知道有什么话好说,因为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

    ——在去救你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我们的目标不同,你要的是大片江山,而我要的,是一种没有人可以干扰的日子。所以,我们就像一个十字,曾经相遇,却又必须各奔东西。

    ——原本我还是可以待在你的身边,替你打下大片江山,有了我,征服中原对你来说可谓是唾手可得,如探囊取物。

    ——可你会只满足这样吗?我想不会,若是如此,我还是得离开你,因为我已经不想再让我的手染上鲜血了。

    ——我怕血,看见你流血,我的心也在滴血,由此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是单纯的友谊了,而是变质的友情。

    ——我不是能够待在你身边的人。所以为了你我,我决定此生不再见你,我不强求你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忘了我吧!

    ——我只能帮你一个忙好弥补你。

    ——我已把关门和将军府用一把火烧了,你如果养好伤,就赶快进攻吧!有人去通风报信了,若迟了你就无法进攻中原了。

    逍遥邪颜

    拓跋人焰冷冷地看着外头焚烧着的将军府。

    你就这样离开我?

    那我呢?

    我要去哪里找你?难道真要我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