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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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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敏不顾旁人投注过来的怪异眼光,毅然地逃离那栋高耸巨大的建筑物,那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气势,令她快窒息了。

    跑了一段路之后,她减速徐行了下来,低垂著头看着红兰道,数著经由人类摧残践踏后而满身是伤的碎红瓠,数著数著那刺眼的红砖竟突然幻化为一张张狰狞嘲弄的脸,好像在嘲讽著她的可笑。

    兜了一圈后,她还是一无所获的回到起点,回到这世界混沌未开的黑暗。

    她忽地有股冲动想躲进袁至磊宽阔温暖的胸膛!她开始情不自禁的恋慕起他的一颦一笑;从今以后,她不再是那个漫不经心!说起话来惊世骇俗的脱线阿敏了,因为她姓袁。

    是否就因她姓袁,注定了她得远远地避开袁至磊,而只能唤他一声哥哥?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此,鲜少用大脑的她,此刻益发拙钝了。

    她仰天大喝:“男人果真不是烂,就是贱,标准的沙猪!”说完她马上垂首疾步离开,离开那随时会引起公愤的地方。

    她游游荡荡漫无目标的走下去,像其灵魂出窍的浮游体,她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她既不要认“贼”作父,更不要以这种尴尬的身分面对袁至磊,她该如何取决?

    等等!这件事袁至磊该不会一开始就知道了吧?若不是他岂会无缘无故址一个手脚不干净、满口粗话的贼女进入他的生活?这荒诞到要她嫁给他?咦!说不定他也不知道,跟她一样被要了?嗯,对!一定是这样没错,那只老奸巨猾的狐狸,竟还不知羞耻,口口声声宣称她得自他的优良品种哼!劣等基因不,怎么连自己也骂进去了?去!

    她淡扫了眼长椅上一对正在你侬我侬的爱侣,那状似亲密,看得旁人好不艳羡。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经过,绕过长椅时,赶紧躲到长椅后去聆听呃,偷听!

    那男子执起那女郎的手,轻声软语的诉说:“亲爱的!趁著今晚月圆花好,我一定得吐出我的满腔热情。”

    阿敏暗暗赞道:讲得不错,戏又演得入木三分,情书大全一定钻研到滚瓜烂熟的地步了,恶心得很。唉!爱情是盲目的,猪公也会变宋玉,说什么“爱能化腐朽为神奇”真是一点也不错。

    夕阳将沉未沉,远处的高楼和低矮的房舍皆沐浴在金黄的霞光中;背光的现代化大楼凌空自成了翦影;衬景的长空,由金黄而极红而粉白而转为浅靛青绵延了一片。

    天色渐暗了,由此可证!那男子渴望自己是一只狼一只色狠。

    那女郎等不及的偎在那男子怀中。“你说吧!说出来吧!”

    “我爱你。”这句话几乎与那女子是同时脱口而出,可见那男子有多猴急。

    阿敏不,袁捷予突然爆笑出声:“哈!哈!哈”长椅上的一对情侣不约而同诧异的看向她。

    袁捷予努力制止自己发笑至死,捧腹说:“抱歉!你们继续、继续。”她似乎忘了先前的不愉快,据著嘴猛笑。

    那男子又热起女郎的手,浓情蜜意的说:“你知道我多么渴盼能和你朝夕相处,你就像是我沙漠中的绿洲,滋润我干涸已久的心”

    阿敏又突然采出头,冷不防开口:“喂!你小心了!男人会这么说,多半暗示你,他对你垂涎很久了。”

    女郎一听,显得有些迟疑。

    “神经病!我们谈倩说爱关你屁事,要你来鸡婆,今天是跟谁相冲呀?走,我们到别处去。”那男子拉著女郎的手,幸悻地离开。

    阿敏自讨没趣,又低垂著头,漫无目标的走下去。

    她仰头,长空的色彩大块大块的都走落了鲜艳,天边但见灰白和灰蓝的沉淀,尚带著一点光。再稍过一会儿,那灰黑一层一层的替天空染了色,幕就那样落了。

    也许是她想得大入神,不知道自己正穿越行人道,行人止步的时候,她还悠哉的数著脚下的碎石子。

    直到远方传来汽车追撞声和紧急煞车的噪音声后,她才蓦然惊醒,但太迟了。当她茫然看向刺眼强光时,脑子一片空白还来不及反应就趺了出去,登时头昏脑胀,跳出许多小星星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一位驾驶从车窗探出头,眉一蹙,怒火冲上脑门,恨根地竖起中指说:“臭丫头,红灯还摇摇晃晃过马路,要不是我过人的开车技术,你现在早上天堂啦!”说完,那人还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耻的从鼻腔泄出。

    阿敏半瞪眼,颤魏魏的从地上爬起来,脑袋里还在冒金星。

    “嘿!你还活著吗?”那人还算有点天良。

    袁婕予回地一眼,像在说:让你失望了!我好得很!随后,她不甩那人,昂首阔步,假装没事儿人地离开了失事现场不快点走,等人家告啊?

    不知不觉地,她走进肮脏混乱的穷街陋巷,那是不同以往雀跃回家的心情,而是带著一股怅然若失。

    一群男孩无聊的坐在一起,有的仰首望穹苍,有的低头猛啃书本,有的则围坐在一起练字,乍看之下,他们瘦小的样子,还有点像国小学生的样子。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正迎面而来的女孩,彼此露出会心的一笑,离开了位子奔向她。

    “老大,怎么有空来?你一个人哪?啧!啧!难得哦!”带头的男孩先起哄。

    原本仰望穹苍的那个陌生男孩,不露声色的握紧怀中预藏好的通讯器。他悄悄按下一颗放射电波的钮,瞪了一眼那群笑闹的男孩,阴森地笑了出来,喃喃低语:

    “死丫头,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吧?这次非手到擒来不可带著那张磁碟片同归于尽吧,嘿”“老大,这次来可以放心多留几天吧?难得我们找到一分固定的零工,勉强不会饿著肚子,老大,若不是托你的福,大伙儿今天早曝尸街头了。”

    “是啊!是啊!你给我们的书,我们都物尽其用了。”大呆感激地说。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不错嘛!讲话有内涵多了。呃,不过,可惜得很,今天我要拿回寄放在你们这的东西,不能留下来了。”她只能给他们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远方突然传来叫嚣声和谩骂声,极尽污秽之能事,不堪入耳。

    袁婕予不以为意,在这灯红酒绿、集万恶之渊薮的社会底层,没有了叫嚣怒骂、打架滋事,反而别扭了起来,但她忽略了死角。

    在角落,那个陌生男孩两眼露出杀人的冷芒,嘴边握著一抹阴险的笑。

    想他为了完成使命,窝囊地混进他们之中作卧底,目的全是为了摸清那的女孩底细,再趁机下手掳走她和那张磁碟片;至于为何要抓她这个累赘就不得而知了,他是全然听令于杜墨中的指示,不敢稍纵。

    连日来的追查,他总算逮到那女孩了,原本上次就可以连人挟磁碟俐落的交差了事,无奈她身边多了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他不好下手。

    她一定知道密码!

    他慢慢地移近身子,满意地看着他们把箱子递还给她,接著对躲在暗处的同党使个眼色,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扛走袁捷予。

    袁婕予吓了一大跳,余骛未消,尖声对著他的耳朵肆虐道:

    “我不跟你玩了,放我下来,我有正经事要办。”早知这样,她就听袁至磊的话,把自己吃肥一点,让他扛不动

    呸!呸!火烧屁股了,还想风凉事。每次一有事就依赖性地指望袁至磊,大没危机意识,难怪她反应这么迟钝

    “谁跟你玩著了?你若乖乖听话,我们可以考虑把伤害减到最低这是做一个肉票最基本的常识”他边说边飞快地冲向同伴那儿,准备将她载至“拘留所”

    他种耐住性子奔向前方不远处的私家车。

    袁婕予使尽吃奶的力气,又捶又打又捏的,手整治的不够,连脚也一起上。当然,被人这样扛在肩上并不好受,有谁会愿意自己像个软体动物,软趴趴兼四肢无力的倒挂起来?那滋味简直比晕车还难受,晕得让她直想反冒呕吐。

    “喂,死丫头,你给我安分一点,老子委屈扛你,你就该偷笑了。”

    去你的!你这个杀千刀,我警告你放我下来,听到了没?她又气又恼,除了袁至磊,没人可以这么碰她

    都这节骨眼了,谁甩你?那男孩打开车门,一把将她摔进车内,甩上门,打开前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对同伙说:“货和人都到了,开车吧!”

    “袁婕予不屑地倒竖著眉,抱紧怀中的小盒子,扯开嗓门大叫:“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跟你们素昧平生,八竿子打不上关系,太太”

    “现在不就认识了?”

    “太刺激了!但是可不可以改天再玩?我忙著要离家出走耶!你们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跑出来闹事,我的计画不就告吹了?”她说话的同时,一边用手拉扯前座男孩的头发?

    “正好,你要离家出走,我们也正计画要去观光,不知大伙同行吧?”男孩边说边护住他的头发。

    “好啊!好啊!”袁婕予在心底骂:好你个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花样!

    嘿!嘿!适才拉下的头发,足以编成一块桌垫了。见他没反应,她就愈故意用力,报答他方才把她当沙包玩。

    “会痛的,走开!别用你的手碰我的头,去!”要不是老大吩咐要活捉,他现在早把她凌迟处死了。

    “你说的,别后悔哦!”她还算有良心,没在他头上开出一条高速公路!不过,与地中海也相去不远了!

    “天啊”男孩抚著后脑勺,差点痛哭失声这野丫头竟用脚踹他?真不知她家人是怎么教她的。

    “当我叫你别用手扯我头发时.并不代表你可以继续用脚踹我的头”男孩破口大骂,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气得额头青筋隐现。

    “你挟持我,就有义务娱乐我。你知不知道这一路上很寂寞,偏偏一个只知道开车,一个又像弱智般的一直窃笑;你们懂不懂肉票的情绪很重要,只要肉票一火大,包准你们人财两空。所以,肉票我叫你笑,你不可以哭;叫你死,你不得不死。快叫女王?”她架子愈摆愈大,睥睨地环胸奸笑。

    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家没拿刀挟怆的恐吓她就老天保佑了,她还妄想人家屈就于她,到底是谁绑架谁?

    开车的那人终于看不惯,举起右手劈了她脖子一掌,满意地看着她昏厥了过去。

    “女人如果太鸡婆就叫作聒噪。”那男子眼神充满冷峻。

    “哇,酷毙了。”男孩拍手叫好。

    “多学著点儿,菜鸟!”

    车子在一处废弃的渔港码头停了下来。男孩往后座瞧了眼还在昏睡的袁婕予,开了车门,顺势将她抱了出来,交给接应的人。

    只见两个魁梧、冷若冰霜、戴墨镜的男人将她接过手,眉皱也不皱一下,机械似的走进一栋颓倾的渔厂,看来像是以前囤积鱼货的冰库,如今泰半的梁柱已被蛀得差不多了,推门还会发出咿咿歪歪的声音。

    这两个引路的男人打开门时,已“开”掉了门把;提著袁捷予的男人关门时“关”掉了三个螺丝,现在那个门能合得起来,简直叫作“奇迹”

    “啐!鱼腥味那么重,我们到底要在这待多久?”提著袁婕予的男人放下她之后,冷冰冰地开了口。

    “一晚,明早头目会来。”另一个男人更简扼,好像多说一句话会浪费口水似的。

    意识逐渐清晰的袁婕予,听到两个陌生的声音,赫然睁圆了眼,警戒地环视四周。不知何时,她全身上下被五花大绑得像待宰猪,被弃在一角木箱堆中,地上是又冰又湿,她只好艰难地坐了起来,头靠著箱子,终于觉得好多了。

    她放眼望去!发觉人气、腥气均相当陌生,当她的眼睛停伫在两个陌生男人时,她不觉蹙起眉:怎么又换人了?瞧这两个看似凶恶,其实智商也高不过她的男人看守她,这日子想必也不会太枯燥。

    袁婕予眨著清澈的水瞳,脑中却跃著邪念,全身血液沸腾”精神亢奋,戏弄人的细胞又全活了起来。

    “喂!我肚子饿,我要吃东西”

    那两个男人像是无动于衷,低头打开袋子,拿出刺激口水分泌的食物,看得她口水淹地三尺。

    “喂,我肚子真的饿了,你们想让我饿死哪?”她说的是实话,要整人也得先填饱肚子。

    哪知她的呐喊像一阵乐音过耳,那两个男人继续手边的动作,打开了包装袋就要吃了起来。

    “不准吃”她这次真的火大了,她真的渺小到让他们无视存在的地步吗?还是他们犯耳聋?太目中无人了吧,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怪凄惨的。”

    “是猫,附近的猫很多,发情期到了。”他们两人都不觉有什么异样,甩甩手又吃了起来。

    “去你的”袁婕予气闷地。

    难不成这冰库处在真空状态?为什么只有她的声音听不见?如果再叫下去,倒成了有气无力的求偶声了。

    “去看看那女孩吧!”语毕,男人起身走到木箱旁,踢开阻在脚边的箱子。

    那戴著墨镜,表情看不出一丝端倪的男人转头说:“醒了。”说完,他又回到位置上,视她如无物。

    “哇!肚子饿死啦!”她大叫,气嘟嘟地胀红著脸。

    一颗苹果滚到她脚边。

    她抬眼启了眼装得若无其事的男人,委屈将就的想捡起来,可是她被捆成这样怎么吃?

    “教我怎么吃?”这两个臭男人,她心想。

    一把小刀无声无息的突然躺在她脚边,她抬眼瞥了尝那装得若无其事的男人。

    “我如果有手检得起来,何必求你们?”这两个该死的臭男人,她忿忿地想着。

    静默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男人起身划开她身上的绳索,没事儿的回到位置上;可是走回去的途中,他被苹果绊倒了。他没事,苹果的死状可凄惨了。这不打紧,可怜是她的肚子

    袁婕予睁开喷火的双眸,瞪著男人说:“为了把这苹果栽培到这么大,农夫和老天爷费了多大的辛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暴殄天物,会遭五雷轰顶的,还不快跟苹果道歉!”

    “对不起。”

    “很好。”这个男人果真如她预料中那么低能。

    唉,她的肚子饿扁了,情绪恶劣到极点。

    在美国的袁至磊都快急疯了!

    现在都凌晨了,以往这个时间,阿敏一定跟他讲电话讲到到眼皮快黏起来,怎么今天连打了五通电话都没人接?这小丫头又混到哪去了?害他直提心吊胆

    马少昀拖著疲累的身子打开门。他发现阿敏不见时已是下班时间,而同事却说她接近午休时已然离开公司,那么她独自一个人能去哪里?外面的世界那样复杂,她一个人跑出去做什么?

    他心焦之余,开著车子疯狂地在街头盲目寻找,像只无头苍蝇般无头绪的乱飞乱撞,不知道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只好找遍整个台北街头,真是去你的心烦!

    他甩开车钥匙,松开领带,耙了耙乱发,听见阿敏房里传来电话铃声,喜出望外的奔上楼,打开房门,也来不及开灯,一把拿起话筒

    “阿敏!”

    袁至磊皱起眉,不悦地说:“少昀,你怎么会在阿敏房里?她”

    “老哥,她不见了!我找了整晚,都”

    “什么?”袁至磊打断他的话,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到底怎么搞的?我是怎么交代你,你又是怎么向我保证算了!她会去哪里?跟谁出去?何时出去的?”

    “我也不晓得,她大约接近午休时,独自一个人奔出公司,据公司柜台小姐说,她非常气愤,好像受了什么打击,我我很担心她在外面会出意外我真该死,没有好好盯著她。咦,对了!在她奔出去前,有好长的一段时间跟董事长密谈,会不会”他意味深长的回想着。

    “密谈?该死!我早该想到老爸那只修炼成精的狐狸”袁爸一定跟阿敏说了不该说的话,至于说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袁至磊深不可测的沉吟。“糟了!杜墨中,那家伙回台湾了,来不及了。”袁至磊突然联想,心悸了一下,他这次在美国整得杜墨中哇哇大叫,眼看他的集团就快解散,就只差那么一步,磁碟片不在谭绮箴手上,否则杜墨中就死定了。

    他早该想到的,那家伙诡计多端,在美国混不下去,无息无响的飞回台湾,一定心有不甘地找他的弱点报复阿敏他不敢往下想了

    “等等老哥,怎么回事?”马少昀还是一头雾水。

    “我们赶末班飞机回去,在家里等我们;还有,别轻举妄动,随时注意阿敏有没有联络。”说完,袁至磊急急地挂掉了。

    东方才刚刚露出鱼肚白,冰库外便响起一连串的引擎声,听来车子至少有五辆,袁婕予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她疲倦地挪动身子想探头往外看。

    不是她不想逃,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太了解了。问题是他们手段卑劣使用食诱,她只好不负重望的栽在他们手里;再者,昨晚她划拳输了,而手气背的人必须守夜,还要替他们赶蚊子。她是不愿低头啊!谁教她的幸运神公休!况且两个大男人还让了她三次,愿赌只好服输了。

    “啊惨了!这么多人,死定啦!”她一下子惊醒过来,手足无措的直踱步,他们个个像凶神恶煞般的往这里走来,怪可怕的。她紧张地叫:“喂,你们倒是醒醒啊,肉票有危险了,起来”她踢了踢睡死的两只猪。

    那连睡觉也戴著墨镜的男人咕哝;“还没天亮”

    “你们老大来了!”必要时,肉票也得提供“叫床服务”她真衰。

    “来了,大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说著他们突然起身走向屋外。

    真是诡异!前一秒两人还睡得不省人事,下一秒钟已了无睡意的站在门外。天啊!他们还是人吗?经过一晚,她大概可看出他们有多大的能耐,可是他们却对人畜无害,没对她作出逾矩的事来!反而从头到尾是她一个人,自语性的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他们既不赞同也不反驳,心无旁骛般的入定,真怀疑他们是人生父母养的吗?

    门一下子被“咿咿呀呀”的打开了,这次整个门已被拆下来,软弱的倒在一作无声的哭喊。

    “嗨!我们又见面了。小姐,还记得我吗?”

    真是倒楣!幕后主使者原来是他,化成灰她也不屑指认,如果要她选择,仰愿主使者是那两个大男人。

    “美丽的小姐,忘记了吗?怎么不理人?哦还是你记恨当时我把你灌醉的事?”他一步一步逼近,不怀好意地嘎嘎笑,笑得很虚假,令人作呕。

    又来了,一贯的油腔滑调,沾满一身刺鼻的古龙香水味;那味道有淡淡的香味,但扑鼻而来的却是没来由的恶臭,足以媲美淡水河。她不喜欢男人身上有这种香味,那表示这个男人沾有娘娘腔、小白脸的质味,会让人误以为他不务正业,晚上兼差的做特种行业,搞不好还是个有断袖之僻的人呢!

    像袁至磊多好,全身上下干净清新,闻起来舒服,多得只是男人天成的雄浑气魄、沉稳内敛的气概和迷人的丰采。

    唉!怎么结论还是扯到他身上?袁至磊可真阴魂不散的围绕著她,占据她所有意念和思维。不行!只要地活著的一天,便有袁家血统,她就不可以爱上他。

    怎么又承认她是那只老狐狸的女儿呢?这样一来,她不就自食恶果、永世不得超生了?

    “哼!你不要大自以为是,你当真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敢与你作对?别太自我膨胀了。”

    “哟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死到临头了还贫嘴!”

    尖锐的声音伴著一副丰盈的身材出现,那血盆大口正一扭一曲的蠕动著,活像要把人吞食入腹般可怕。

    “所谓物以类聚、同流合污,嗟乎!嗟乎!”袁婕予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望自己不要入境随俗。

    “你这个死丫头气死我说!磁碟片在哪?”萝娜浑身颤抖地揪住土予!脸部已扭皱成一团,活像只沙皮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片的她又没拿他们的东西,为何要她还东西?看样子他们好像咬定抢了他们重要的东西,有吗?现在她身上仅有的只是陋巷的老伯伯留给她的!呀!一个打不开、咬不动的小黑盒子,摇晃几下,里面的东西会喀啦作响,听老伯伯说是精密微小的宝物,就放在她的宝箱里头,那是属于她的,谁也抢不走!

    她突地一惊,忙找那只箱子,所幸它静躺在那木箱堆中没被发现,她连忙拾起死命地护住它。

    “哼哈!还说你不晓得,来人呀!架走她。”杜墨中眼神透著欣喜,也露出邪恶。这个他找了十多年的东西,害他日夜惦念、担惊受怕的坏分子,如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了那女孩,我们就不必担心袁至磊了,而他那视如禁脔、呵护备至的实物如今要碎了,连最后筹码的磁碟片也要赔上了。哈!哈!这证明我还是最强的,没人板得倒我,太好了,哈”他纵声大笑。

    “你答应我的要兑现。”萝挪提醒他。

    “会的,只要得到磁碟片,我就不会对袁至磊怎么样,这点信用我还守得住;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女人最好不要过问大多。哼,还有个马少?哩,只要有人敢和我针锋相对,那便是我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绮箴,你会是我的会是我的”讲到最后,他竟自我陶醉起来。

    “老哥,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干耗在这”马少昀一张俊脸正写满焦急和后悔!他恨不得找人发泄一下。

    “少昀,昨晚在我们回来之前,阿敏有没有再和你联络?”马少?沉著地问。

    马少昀摇了摇头。

    “绮箴,你确定磁碟片没有在你手上,不是遗忘”

    谭绮箴和马少?并坐在沙发上,手上拿著爬满变形虫字的那张纸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是,爸爸在最危急的刹那间,应该不会与我开玩笑才是;而且,他非常慎重的交代我,关键成败都在这保险箱里,没有了它!就制伏不了杜氏父子了。”她蹙著眉看向马少?,歉疚地说。

    “这不能怪你,也许你父亲并没有死。”马少?莫测高深的看了她一眼,含蓄的推敲。

    “不可能,火灾过后残留两具焦黑尸体,经法医确认后,是我父母没错;再说,若是父亲真的没死,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而那另一具尸体”她半忧半喜,不敢置信的捂著红唇。

    “问题症结就在这儿”马少?故意拉长尾音,看向背对他们一直默然的袁至磊,意味阿敏是关键所在,解开证团的答案就在那丫头身上。

    从匆忙下了飞机,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一路上到现在,袁至磊都紧绷著脸,眼神冷峻地望着远方,眉头拢聚,不时若有所思的搓著下颚。

    “趁现在,击垮‘杜氏’就趁现在。小马,连接电脑网路到美国。”袁至磊双臂环胸,眼瞳中杀出冷芒,深沉地说。

    “帅!让他们措手不及失去后盾。阿磊,你早该这么做,周旋了这么久,也该是时机了。”

    马少?在电脑键盘上按了几个键,萤幕上闪现出各色框栏,他又按下一个键,接著各色框栏破解,恢复一片黑光,打出ga vr字样。

    “好了,没我的事了,等到解出那张变形字再all我。走吧!绮箴。”马少?伸了伸懒腰。

    “可是我想留在这里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阿敏被杜墨中劫去,我怕他会对她不利。”谭绮箴很担心阿敏的安危,那卑鄙的小人什么事都作得出来。

    “既然他会对她不利,你留在这也没用,不如”他附在她耳边,亲密地说:“我们到楼上去充电一下!养精蓄锐。”

    谭绮箴一听,霎时红云布满脸,羞怯地任由马少?拥到楼上。

    袁至磊不发一语靠著落地窗,心里可是翻云覆雨、暗潮汹涌。

    “难道,阿敏真的落在杜墨中手里?但愿这个假设错误;目前,只能守株待兔,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再行动吧!”袁至磊噫道:“我怎么这么倒楣?遇到你是我不幸的开始”

    袁婕予故作自怜状,她本还天真的以为“绑架”是多烂漫绮想的疯狂,她等不及当肉票被人蹂躏的滋味,年老时才好当成美好的回忆;但,很不幸的,她遇上了主谋之一萝娜,这下子,她势必得被她当童养媳般虐待。

    天啊!她宁愿切腹自杀

    “死丫头,七月半鸭不知死活。放心,威利不在你身边,我会以袁太太身分好好‘照料’你。”萝娜得逞地睥睨著铐在角落的袁婕予,志得意满的捏了她脸颊一下。”我看你这样,和植物人也相去不远了,哈”她笑道。

    拜托!就算失明也好,让她快消失在我眼前吧!袁婕予在心中祈祷。

    不是她天性鄙恶萝娜,实是这种没品、没状、没味的女人太失女性尊严。直接一点的说,为何女人永远无法与男人平等?很简单!因为女人对女人的荼毒!连女性同胞都要争相贬损,更别疾呼男人视尊重为无睹了!就是有这种‘善良’的女人善妒又没天良,波大无脑,无怪乎男人给女人下这样的定义。

    “你的两颗球不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好吗?”袁婕子被她烦得出言相讥。

    “哈!小女孩也会自卑啦?看!我这么一身惹火的身材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你哼!再等十年吧!”萝娜自信满满的挺胸道。

    “请不要太高估自己,我说的是眼球,说不定你那儿还是夸大不实的。”

    她从来都没想过去羡慕别人的长相身材,姑且不论相貌,虽然是天成自然,但,有总比没有好;论身材,她承认自己是后天失调,但,别人有的她也有,别人没有,她也不一定有,只要是完整就好了。美丑皆因个人观点和角度而不同,只要袁至磊接受,她就自认漂亮了,没什么好自惭形秽的。

    三句不离本行袁至磊,唉!毒液直攻心头。

    “死丫头,让你作威作福久了,偶尔也该尝尝滚下坡的滋味。你再得意也不久了,威利须要的是一个能在他事业上给予他助力的女人,而不是个一无是处、懵懂幼稚的小女孩”萝娜得理不饶人,尖嘴薄舌的骂:“你是他在贫民窟捡到的,像你这种寄生虫,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你们只会依附别人而生,乞食别人的恩惠过活,像蠹虫一样地依赖著别人苟活,一点尊严也没有!你哪清高?呸,你只是社会的蛀虫,威利的经济负担,遏止他成功的绊脚石!”她愈说愈溜。“你也不想想,凭你那卑贱的背景,也敢奢冀威利爱你?别厚颜寡耻了,一个企业家和一个乞丐?上了台面会笑掉人家大牙的。你的身体里流著肮脏、低劣的血液,吸食别人血肉来养壮自己,可不可耻呀?亏你还自称你爱他,你为他作过什么?想过什么?离开他,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萝娜很满意自己一番恶言收到成效,至少给她一点下马威,明天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夜晚的港湾寒气乍凝,该是夜钓的时令吧!夜钓不一定有特定的季节,但像这时,却是爱钓者呼朋引伴的最佳时令。为何选在这人静的夜晚?是为了沉淀心灵俗物,渴望徜徉在夜的怀抱吧!

    回忆太甜太美,像是纯酿的酒汁,轻沾就溢满唇齿;可是如今,这甜美却催化成难以入口的苦汁。

    袁至磊在哪里?他还在美国吗?他知道她不能再接听他的电话吗?

    夜这么沉,幕这么深,她被锁在这阴暗狭隘的房子,只得靠小小的天窗从缝隙中吝啬地筛映下微弱的月光。

    房子很简陋,只有一扇门、一扇窗和一个人,但她不怕,多少个夜里她独自瑟缩在比这更糟的湿暗,她都不曾掉过一滴泪。她根本不以为意,甚至她可以自豪的说她是坚忍不拔、耐力可轫;然而如今,这却成为她的致命伤。

    萝娜的即席演讲一针见血,让她招架不住、无以反驳。难道,她这样的宿命错了?有谁愿意在最须要呵护的时候被误弃?虽然到头来跑出一个老头自称是她父亲,但错以成过又能追回什么?她都能独立十九年了,哪在乎有无”父亲”?况且,她与‘父亲’错差甚钜,其间所能培养出的父女之爱,已被时间所抹白了。

    倘若那老头想颐养天年,而让她当上虚有其名的千金大小姐,她实质上又得到什么?她十多年的‘抹白’岂是用‘补偿’两字就可敷衍过去的?那根本是逃避、推卸的借口。那她‘抹白’又算什么?‘父亲’只是在她生命里徒其形式的多出一个角色罢了。

    她从来不相信人类还有爱,那是童话传奇的大同世界,有钱人在她的价值观里只是个‘会走动的银行’,从她面前走过,甩也不甩。有良心的,还会赏她一顿晚餐钱,但那毕竟稀有,因为没有人会在意气风发时,在瘟神面前晃来晃去,直到一个自大狂闯进她的世界、进驻她的心,用爱将她这块顽石琢磨成灿烂的宝石。

    梦醒时分,一颗一闪即逝的流星燃烧著夺目的光芒而后逐渐冷却,被吞没在黑暗的彼方。

    她曾说过,爱情是没有定理公式可言,还未陷入无解时,它是未知数,但若套用得当,唯有一实解,岂不皆大欢喜!执著、拘泥对她没有好处,她对萝娜的话心有存疑,她是来挑衅的吧!

    为了自己和袁至磊,袁婕予决定再相信他一次,这是她对至磊的心意。

    不待结局如何,至少她了解,他跟肤浅的有钱人是有所区别的,他让她真正体验到爱!

    她觉得此刻自己是这么心平气和,原来爱一个人是须要勇气和不断的磨练。

    既然她对有钱人没什么好感,为何她还喜欢上袁至磊?她不是一个喜欢攀龙附凤的人,她也没有吃穿不愁的闲功夫去遐想麻雀变凤凰。在现今各色人里,尤其是白领阶级,他们自有一套爱情游戏规则,哪轮得到她来大玩钓金龟婚的游戏?她是单纯天真无邪,现实生活也过麻痹了,因此而‘注’定‘死’在袁至磊手中;她是正巧遇上一张长期饭票。

    说起来,他们还真是冤孽呀!看来往后的日子会是多灾多难,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