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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正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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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无所惧,紧了紧宽大的环腰玉犀带,昂然上前。“就怕你不问!姓符的,本座忒有诚意,前来规劝于你,你屁也不吭,揣了刀就往上头去,是看不起我集恶道么?滚下来!本座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手底下见眞章!”

    “说得好!”鬼先生抚掌笑道:“鬼王豪气,直冲云霄!然刀剑无眼,咱们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罢。符姑娘,你游尸门虽支持结盟,但此际盟约未成,在下既无调解之权,也不好有什么偏袒,望你与鬼王好生谈谈,总得教众人都服气才行。”

    媚儿双手抱胸,冷笑不止,生生将句“听你在放屁”咬碎在喉底,才未迸出齿隙。她见下阶之际,玉斛珠始终于符赤锦身后两尺处,差不多是伸出一截小臂的距离,料大奶妖妇必受其所制,当然不会眞打,鬼先生肯定找什么名目虚晃一招,将人押回,索性径至阶下等她,伺机逼退玉斛珠。

    谁知离地尙有十数阶,玉斛珠却不走了,驻足侍立,便似静候小姐归来的安分婢女。媚儿见符赤锦独个儿走近,更不犹豫,袍袖一翻,出手如电,一把攫住她的左腕,低喝:“走!”

    足尖蹬地,便要拉她出险境。符赤锦虽有骄人的丰臀盛乳,身子却颇轻盈,被拉得离地飞出,落地时双足交错,如雁平沙。

    “轻功不坏嘛!”媚儿略微宽心,欲一气掠过广场,返回游尸门据处,蓦听“铿!”一声激越龙吟,腰间重量顿轻,降魔青钢剑已遭符赤锦擎出,寒锐直迫身躯,重袍围腰亦难稍止。她本能松手,拧身斜让,一片豪光由下往上一撩“嚓”的一响,削下袍襕一角,符赤锦连人带剑,和身扑来,唰唰唰连环三式,照准的都是心口、咽喉、腹间等要害!“喂你做快住手!”

    降魔剑锋锐无匹,足与妖刀匹敌,符赤锦剑势连绵,虽说不上什么法度,却占先手之便,咬死不让,招招都攻要害,竟未中绝,迫得媚儿狼狈不堪,却始终找不到调整体势的空子,遑论反击。

    “大大奶妖妇!你发什么癫停手啊!”两人一进一退,如影随形,降魔剑青芒闪处,不住飘飞裂帛残衣,恍如蝶涌,吃眼越过大半个广场,又回到望台这厢。

    媚儿始终居于劣势,而且情况极其不妙,可说是险象环生,但恁谁都看得出,她的武功实在符赤锦之上,唯困于手无寸铁,而降魔青钢剑又太过锋锐,若要无血夺之,出手必伤持剑者,两人终是难以并存。

    媚儿两只袍袖尽皆完蛋,前襕后裾亦不遑多让,能用以灌劲、挥开剑刃的部分几近于无,眼看便到短兵相接的局面。符赤锦ii或说运使超诣眞功的翠明端并不擅剑法,然而这具身躯根骨绝佳,肌肉柔软而有力,反应机敏。

    任何招数,翠明端动念即可使出,晓畅之至,比运用自己的身体还要得心应手。翠明端心性不同常人,不擅与人应对,却有着超乎寻常的专注和毅力,一旦意志集中,往往能发挥出惊人的效果。媚儿唯恐折了“大奶妖妇”本没有还手伤人的念头,翠明端只攻不守,恰恰避开不擅应对的罩门,而专心攻击的结果,几乎将堂堂鬼王逼入死地。

    媚儿退无可退,百忙中单掌击地,掌劲犁开一条七八尺长的深沟,激得铺石碎裂,应手溅飞“符赤锦”被大蓬乱石砸得转头拧腰,攻势为之一挫。

    媚儿把握机会,提起役鬼令神功,本欲中宫直进,并掌轰她胸膛,最好轰得她回剑自守,这一式“山河板荡开玄冥”的威力,足以打得她虎口迸裂,长剑脱手,转念又想:“不行!

    妖妇奶子虽大,万一教她胸肋断裂,倒插脏腑,那可可恶,这双没用的奶子,只有大而已!”

    良机稍纵即逝,咬牙击在符赤锦身前两尺地面,铺石如硝药炸裂,猛将符赤锦掀飞,但毕竟非首当其冲,剑尖一带,在媚儿左上臂拉了道长长口子,浓渍渲透绿蟒袍。

    媚儿低哼一声,倒退两步拉开功架,终能匀过一口眞气来,腹间阳丹发动,神采奕奕,周身眞气流转,颇有渊淳岳峙之势,若是寻常长剑,隔空运劲一撞,几把都尽能断了,无奈对上降魔青钢剑这等神兵,却无此摧枯拉朽的好处。却听她扬声道:“喂!再不停手,要动眞格的啦!”众人当她是恫吓符赤锦,只染红霞明白:她是说给自己这边的人听,如无外力介入,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斗,为求自保,两人之间必有i名要倒下。

    符姑娘到底是怎么了?前辈为什么还不出手?(不行!不能不能再等了!戴着蛛网覆眼巾的高眺女郎肩膀微动,正欲发声,对面一抹瘦小身影已跃下高台,擎出背上利刃“锵!”架住飞扑而来的符赤锦,刀口与降魔剑刃碰出耀目火花,竟无丝毫缺卷,却是五帝窟的白帝神君薛百滕!“锦”老人犹豫一霎,眸光倏凝,低喝道:“符姑娘!再打下去,将有性命之忧,快住手!”

    双臂运劲,以食尘将她往后一送,逼退开来。翠明端再不通世练,也知拿刀的对手不同于赤手空拳,不是闷着头猛刺就能取胜。

    况且,主人并没有下令让她杀了这个猴儿似的小老头。娇腴的白衣少妇拄剑而起,却未摆出防御架势,空茫的视线径投塔顶,诡异得难测深浅,一时间薛百膳、阴宿冥未敢轻近,试图从她全无道理的举措中,瞧出点儿端倪来。

    鬼先生居高临下,从老人枯痩如铁的身形,一路看到他手上的长柄刀,忍着不豫,含笑道:“老神君忽入场中,莫非有什么见教?”

    薛百膳哼的一声,翻着怪眼,冷笑:“我对你那‘规劝’什么的无聊把戏没甚兴趣,你这些花样,我也看够了,不想再奉陪。

    我始终知道你不是你阿爹,拿活人同死人比,也没什么意思,可惜你自己不知道,你和你爹差得远了,连模仿他的资质也没有,只能搞些花俏把式。

    七玄同盟也好,狐异门也罢,交到你这种人手里,就是‘完蛋’两字。你弟弟比你象样多了,起码是条汉子。”

    刀指符赤锦,冷道:“我老人家年月有限,不想浪费辰光,我要带这女娃娃走,若游尸门没意见的话。以后有阁下的什么事,都毋须叫上我。”眸光微抬,见台上白额煞压低笠沿,扭过头去,冲他摆了摆手,应是答允之意。

    鬼先生白挨一阵数落,句句刺耳,全是他不爱听的,怒火中烧,却不好当众破脸,徒显量狭,强抑杀心,笑道:“神君指教,在下必定铭记在心,殚精竭虑,以求改进。神君去意坚决,我也不敢拦阻,一会儿我让属下为您带路。请。”

    抱拳一拱,余光却膘向漱玉节。毋须多此一举,漱玉节亦知是挺身的时候,清了清嗓,俯首开声。

    “老神君离去不妨,还请留下食尘。待此间诸事议毕,妾身再出谷与老神君会合。”薛百塍默然良久,抬头喟叹道:“宗主,你就忒想合并七玄,由五岛之主的身份,降为所谓盟主的马前卒,放着宗祠不顾,甘为野心家驱策么?”

    苍凉痦哑的语声里听不出愤怒或憎恨,只觉说不尽的寥落。漱玉节淡淡一笑。“老神君所说,此际并未发生,妾身敢担保以后也不会。”

    薛百膳疏眉紧蹙,一指方塔上的鬼先生:“你瞧好了,这等样人,便与那岳贼一般无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符家丫头是傻了,才会引狼入室,酿成巨灾。宗主聪明绝顶,机关算尽,岂能再犯这样的错误?”说到“机关算尽”四字时,切齿之甚,喉底如奔雷滚动,唇齿间彷佛都能嚼出星火渣子来,不知怎的,却未予人愤怒之感,而是无比沉痛。漱玉节自知他口里的“符家丫头”指的是符若兰而非符赤锦,料想祭血魔君既与鬼先生是一路,弃儿岭上调虎离山,借机对薛百媵说了些什么,也不奇怪。

    对照老人再现时满脸不豫,怕是东窗事发,难以善了,才有以食尘刀相托的举动,一方面是安抚,另一方面,亦是径行试探。薛百膳性格虽古怪,行事却是磊落光明,决心要反,决计不受漱玉节卖好。

    要是拒接食尘,那是翻脸不认人的意思了,漱玉节反倒头疼。肯背食尘刀,自当不会违背宗主之命这点看人的眼力,漱玉节自忖还是有的。

    只是到这节骨眼上,她也不得不怀疑起薛百膳的用心,只怕所托非人,反将把柄交到了对头的手里。万一薛百膳坚拒交出食尘,甚至打算携刀返还五岛,乃至夺回琼飞、另立正统的话

    娴雅的美妇人微摇螓首,定了定神,从容笑道:“老神君,江湖势力,合纵连横,本是常事,因此背上‘数典忘祖’罪名者,恕妾身识见浅薄,实未闻见。

    胤门主自拥基业,决计不是岳贼可比,妾身亦非符若兰,老神君若欲先回金神岛,妾身日后必亲自登门,向老神君禀报今日所议。至于食尘,毋须神君再为妾身背负。”

    薛百媵仰天哈哈一声,面上却无笑意,冷哼道:“说来说去,你是担心老夫吞了这柄刀么?你放心,只消你说一句,无论是要将食尘插将上去,抑或携离此间,老夫都无二话。

    “你我之间的旧帐,待回到自家门里,再行清算。老夫乃金神岛之神君代行,非是帝窟宗主,本不能越俎代庖,决定食尘刀的去向。”漱玉节容色稍霁,余光掠向远方鬼先生,见他紧绷的面上也略放松了些,正要开口,忽听薛百媵扬声道:“

    不过胤家小子方才说了,在场的七玄要人,个个都有一次规劝的机会。老夫想借机请教宗主:你是赞成七玄同盟呢,还是反对?听了宗主的答复,我才知用不用得上这个‘规劝’你该要后悔,方才没爽快地让老夫带人离开。”最末两句,却是对鬼先生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