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长今 > 第五章 宫

第五章 宫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许多天过去了,韩尚宫根本不理长今。不但什么也不教,甚至很少跟她搭话。长今心里着急,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长今想学的东西多不胜数,但是韩尚宫始终只让她洗碗。其实仅是洗碗,一天的时间就已经不够用了。长今还是在洗碗上花费了不少工夫。只要认认真真做好每件事,早晚有一天,韩尚宫会到自己身边来的。现在,长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洗碗上了。

    一段时期以来,天上总是下土雨。接连五天,土雨覆盖了全国的天空,于是宫廷定于初七举行祭天仪式。在当时,土雨是对国君失政或官员无道的报应,同时也是巨大的灾难。成宗大王在位时曾经连续下过二十二天的土雨,燕山君执政期间也下过土雨,百姓无不惶惶不可终日。当今陛下通过“反正”登上王位,并且刚刚即位不久。

    阴雨天气持续了好多天,御膳房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像天空一样呈现出土灰色。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终于还是出事了。

    黎明时分,长今跟随韩尚宫来到院子里,闵内人迎面跑了过来。

    “大事不好了!”

    “大清早的,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殿的烧厨房乱成了一团。大家都等在那儿呢,您快去看看吧!”

    韩尚宫预感到事情不妙,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径直向张太后殿的烧厨房走去。这里只剩下长今自己,她理所当然地走向井边。

    韩尚宫赶到烧厨房的时候,最高尚宫正在追问太后殿的严尚宫。

    “这些食物怎么会烂成这个样子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太后娘娘説今天早晨要早点儿用膳,所以昨天夜里我就把各种材料都准备好了放在那儿。刚才过来一看,谁知道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现在又不是夏天,用的也不是海鲜材料,你是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啊?仅仅一个晚上,所有的材料怎么可能全部变质呢?昨天夜里准备材料之前,是不是已经变质了?”

    “不是的。我怎能连这个也区分不出来呢?而且这又不是一种两种,所有的材料都变质了。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这里的材料谁负责保管?”

    一个内人站了出来。

    “是我负责。”

    “你在保管这些材料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疏忽?”

    “没有。昨天傍晚刚从内资寺领回来的材料,当时什么问题也没有。”

    内资寺专门负责保管王宫所需的食品材料。

    “真是见鬼了!”

    最高尚宫左思右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就把每样食物都取点来品尝一番。这时,有个内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嬷嬷,大事不好了!”

    “又怎么了?”

    “东宫殿的食物也都变质了!”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最高尚宫急得説不出话来。韩尚宫在一边听着,吞吞吐吐地説了一句。

    “嬷嬷,我斗胆説句话,应该看看大殿御膳房里的食物是不是也变质了……”

    “今天早晨大殿御膳房里谁值班?”

    “是申尚宫。”

    “赶快去看看吧!”

    还好,大殿御膳房里的食物并没有出现异常,申尚宫正为其他问题生着气呢。

    “碗盘和蔬菜到现在还没送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调方你倒是説説啊!”

    “我明明告诉她一定要赶在昨天晚上全部洗完的……”

    “什么?”

    “我是説长今。”

    “那么多碗盘都交给长今一个人了?”

    调方哑口无言。申尚宫朝她挥了挥拳头,让她等着瞧。

    “如此説来,这些天大殿御膳房的碗盘和蔬菜都是长今一个人洗的?”

    韩尚宫好象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是,嬷嬷……”

    不等调方回答完毕,韩尚宫立刻向井边走去。其他尚宫也都纷纷摇头,跟在韩尚宫后面。

    井边有一座摇摇欲坠的遮阳篷,遮阳篷下的几口大锅里全都烧着水。长今正用烧火棍捅着炉灶里面红通通的火苗,水井旁边堆放着大量需要清洗的东西。

    “长今,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让长今大吃一惊,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恐惧。

    “我……我很内疚。”

    “我问你在做什么?”

    “火总也烧不旺,所以耽误了时间。现在水已经开了,我马上就把碗洗完。”

    “你用开水洗碗吗?”

    “是的,因为最近总是下土雨,井水都变成了黄泥汤,所以我用开水清洗。蔬菜必须等开水凉了以后才能洗,所以耽误了时间。”

    “……”

    “马上就做完了,嬷嬷。”

    “是谁叫你这么做的?”

    “没有……”

    “你自己决定这样做的吗?”

    “每次天上下土雨,我看见母亲都是这么洗碗洗菜。”

    “你母亲?”

    “是的,如果用泥水洗,食物中就会嚼出泥沙来,味道也很奇怪,容易变质,这都是我母亲説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所以在梅雨季节或者下土雨的时候,疾病和瘟疫就容易蔓延。”

    不仅韩尚宫,就连后来赶到的最高尚宫和其他宫女也都连连点头称是。尽管长今不知道为什么,但没有听到责骂就已经让她感到安心了。

    当天夜里,韩尚宫临睡之前把长今叫到身边,并让她坐下。尽管同住一个房间,然而这段时间里两人不但没有説过话,甚至都没有正眼相看过,长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韩尚宫,熄灯之后,就连自己听着略显粗重的呼吸都不得不努力控制住,长今感觉尴尬极了。

    “我有点儿口渴,你去给我倒碗水好吗?”

    韩尚宫让长今为她本人做事,这还是第一次呢。长今心里非常愉快。

    “您肚子疼吗?”

    “不疼。”

    “今天小便次数多吧?”

    “是啊。”

    “您有没有觉得喉咙不舒服?”

    “我的喉咙本就不怎么好。”

    韩尚宫刚説完,长今赶紧跑去端来一碗水。因为心情愉快,碗也显得格外温暖。

    “我在温水里加了盐。你要像喝茶似的慢慢饮用。”

    “好的,谢谢你。我只让你倒一杯水,你都要问这么详细。这也是从你母亲那里学来的吗?”

    “是的。”

    “做饭的时候,心情很重要。首先要考虑吃饭者的身体状态,是否适合吃饭者的体质等,然后再选择材料和料理方法。这样才能做出可口的食物,你听懂了吗?”

    “我一定牢牢记在心里。”

    “你可能已经从母亲那里听説过了。啊,对了,你有一位很出色的母亲。”

    听到韩尚宫説起母亲这两个字眼时,长今哽咽了。

    “食物代表对人的心意,看来你母亲深知这个道理啊。”

    长今慢慢地消除了紧张,韩尚宫一句温暖的话语终于激发了她的泪水。

    “第一天带你回来时,説实话,你説你想做最高尚宫,这话我听着非常别扭。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野心,这让我感到恐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梦想做最高尚宫,但是现在你不要哭了,心灵这么脆弱,是无法成为最高尚宫的。”

    韩尚宫的话让长今停止了哭泣。然而生生吞进肚里的呜咽终于还是卡在心门上,长今轻声打起了嗝。

    第二天早晨,长今走向工作地点的脚步与往常大不相同了。下午,不知道是彻底结束,还是暂时告一段落,总之土雨停了,阳光分外地灿烂。

    今天是制作祭祀坚果的日子,地点就在大殿御膳房里丫头们平时干活的地方。调方、令路、彩莲、昌伊等十几个丫头坐在那里,两人一组勤快地工作着。一组负责剥栗子,并且做出花的形状;另一组负责把干鱿鱼做成鹤形,做明太鱼团,把米糊涂到紫菜上。看到这个情景,长今接连叹了三口气。

    “你们到这边来。”

    听见调方的招呼,长今大踏步跑了过去。松子和松枝堆得很高,像个小坟头。

    “你们负责把松针插进松子。”

    调方刚説完,昌伊和彩莲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起了牢骚。

    “这么多都要做吗?”

    “松子上面有个小洞,把松针插进去就行了。”

    “那么小的洞怎么找,怎么插得进去松针?”

    “什么怎么插……插进去就是了。哪来这么多牢骚?再不赶快动手,我让你们死在我手上!”

    听着调方的恐吓,丫头们把嘴撅得老高。她们边发牢骚边装模作样地干活,其实根本找不到松子上面的小洞,松针插来插去,急得她们团团转。

    长今专心致志地寻找小洞,累得眼皮都酸了。她正想松口气,把脖子朝后一仰,却发现连生正在哭泣。

    “怎么了?丁尚宫训斥你了?”

    “小乌龟死了!”

    “这个……”

    “我进宫时,母亲告诉我,只要小乌龟健康,母亲就不会生病,要我不用担心……呜呜,我母亲肯定病重了。”

    母亲,听到这个字眼,长今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她不知道该説什么,只是用自己那双疼痛的眼睛望着连生。

    这时响起了开门声,东宫殿的池内人探头进来。调方和芬伊等几个资历较高的丫头跑了出去。

    “你们听説了吗?今英又独自去练习了。”

    “是吗?这次的题目是什么?”

    “这个我可不知道。这是只有最高尚宫和崔尚宫才知道的秘密!”

    “太过分了!就她自己知道,然后反复练习,我们怎么能赢呢?”

    “可不是嘛,每天都让我们插什么松针,人家一进宫就学习改刀。”

    “哧!如果题目正好是插松针,那我们必胜无疑……”

    “王宫里面这么森严,今英有她姑妈和姑奶奶保护着,却还要跟我们抢这个第一名,独占出宫休假的机会……天啊,真是太可恶了!”

    “有人进宫七年还从来没回过家呢。”

    “对了!这次不是有个丫头分到今英手下了吗?説不定她能听到点什么?”

    “对!是那个叫令路的孩子吧?”

    她们叽叽喳喳地説着,尽管声音很低,却还是能传到了丫头们这边。姐姐们的视线一投过来,令路立刻神情沮丧地説。

    “我不知道,我倒是听她説过什么龙制藓之类……”

    “就是用去了头的豆芽做成龙的形状。韩尚宫嬷嬷做的时候,我在旁边看过。”

    “对!今英这次完了。”

    “我们也生过豆芽,拿这些豆芽练习不就行了。”

    “是啊,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练习,一定要打败今英。”

    她们好象已经把第一名牢牢握在了手里,兴高采烈地欢呼。调方起身离开,来到丫头们干活的地方。

    “从现在开始,我们有事要做,你们要给我们减轻负担。不能让嬷嬷看出我们不在,所以你们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事情做完,听到没有?”

    一通威胁之后,调方就把自己的事情推给了别人。长今和连生面前堆起了高高的松子和松枝。

    “今英是谁啊?”

    看着她们离开,昌伊撇着嘴问。

    “就是最高尚宫房里的丫头。”

    令路摇头摆尾地説。

    “可是,你跟姐姐们説的那些话要是让她发现了,你该怎么办呢?”

    “説了也没用,她们赢不了的。听我那个做别监的叔叔説,她在学话之前就会做菜了,是个神童呢。”

    “哇,太厉害了,我真羡慕她。”

    感叹、羡慕、叹息和嫉妒交织在一起,丫头们叽叽喳喳説个没完没了。在她们中间只有一个人是安静的,那就是心无杂念忙于吃生栗和鱿鱼的芬伊。长今和连生坐在另一边,努力寻找小洞,找得眼睛都酸了。

    直到夜幕降临,她们仍然没能做完手上的活儿。大家都回住所了,只有长今和连生留了下来,不停地流眼泪。看着剩下的这些活儿,长今不禁叹了口气,连生好象还在担心母亲,总是心不在焉。

    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是灭火军士兵。他们是带着草席和沙袋负责灭火的士兵,可以看做王宫里的消防队员。

    “还不熄灯,干什么呢?”

    “事情还没做完,所以……”

    “熄灯!”

    “如果这个做不完,我们会挨骂的。”

    “不行!无论如何一定要熄灯!”

    长今让灭火兵赶出了工作场,坚持着把疲惫不堪的连生送回去以后,自己也回了住处。走到住处门前的时候,长今发现房间里已经熄了灯,为了不吵醒韩尚宫,她又转身离开了。长今寻找着可以干活的场所,最后找到一个有月光的地方,那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底下。

    又大又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长今借着月光寻找松子上面的小洞,仿佛在黑暗中纫线。

    “看来我们只有夜里见面的缘分啊。”

    长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那个面向宣政殿磕头的丫头正朝她微笑。

    “哦,上次那个……”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哎哟,别提了,这都因为一个叫今英的姐姐。”

    “今英怎么了?”

    “听説她是最高尚宫的孙女,每次比赛嬷嬷们都事先告诉她题目,所以她总是独占第一名,出宫休假的机会全都让她霸占了。”

    “然后呢?”

    “这次,姐姐们也知道了题目。她们都説去练习,就把事情全都推给我了。”

    “她们説练习之后就能赢吗?”

    “对,她们説只要一起练习就能赢。”

    “嗯,这次比赛一定很好看。”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连觉都睡不上了。姐姐们还説,从来没有人让今英姐姐干过穿松子之类的活儿。所以,如果用穿松子做比赛题目,她们必胜无疑。”

    “她们对比赛穿松子那么有信心?”

    “不知道,反正我要赶在天亮之前把这些活全部干完。”

    “不要总想去看!”

    “什么?”

    “不要老想着在月光底下看松子。”

    “那怎么办?”

    “把注意力集中到手指尖。”

    “哎呀,这怎么能行呢?”

    “之所以让丫头们穿松子,就是要训练她们的手感。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而是盲目地去穿,水平永远都不会提高。把松子放到手指尖上,轻轻一滚,这样就能摸到小洞了。”

    长今照她説的做了,仍然没有成功,可惜那个丫头已经走了,只有月亮仍然在天空中发出皎洁的光辉。

    凡是没有举行过内人仪式的丫头全部参加了比赛。最为紧张的要数十五、六岁的丫头们了,年纪尚小的丫头只顾感受比赛的氛围,比赛倒还在其次。无论是从资历、还是手艺来看,都不能跟姐姐们抗衡,能够参加这样的比赛,她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大家正焦急地等待比赛开始,这时,崔尚宫来了。一见跟在她身后的丫头,长今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几天前教她穿松子后飘然离去的那个女孩吗?长今和那丫头目光相遇,对方冷淡地转过头去。完全不同于前两次,她表现得十分傲慢。

    “那个就是今英姐姐。”

    令路在后面小声説道。长今更害怕了。

    “好!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崔尚宫环顾场内,稍微顿了顿。

    “好,那现在就开始了。”

    “请稍等,嬷嬷。”

    説话的是今英。

    “你有什么事?”

    “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希望嬷嬷能改变比赛题目。”

    场内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调方和芬伊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以为她们又要耍什么诡计。

    “为什么要改变比赛题目?”

    “我听説丫头们对我有很多不满。”

    “什么不满?”

    “大家都对我不满,説最高尚宫嬷嬷和崔尚宫嬷嬷偏爱我,所以我才每次比赛都拿第一名。”

    “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口出狂言?”

    “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感到愤怒和委屈。不过后来仔细想想,也许是我越过了最初的训练所以引来这么多误会。”

    “从进宫开始,你就跟普通丫头有着天壤之别。”

    “话虽这么説,但我认为只有把我的委屈和她们的委屈一块消除,这才是解决误会的唯一途径。”

    “是吗?什么途径呢?”

    “既然我超越了训练课程,那就考她们从丫头初期到现在一直在练习的项目,穿松子。”

    今英刚説出这个出人意料的题目,焦急等待的丫头们立刻欢声雷动,看她们的表情,分明是説“这样最好不过了”。

    “好,如果你真想这样,那就这么办吧。”

    “最好把灯也熄了。”

    “哦,这倒是个好办法,反正穿松子就是为了训练手感。熄了灯就能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的水平究竟提高了多少。”

    本来挺好的事情突然泡汤了,丫头们互相交换着不安的眼色。今英的嘴角泛起一丝嘲笑。

    煤油灯熄灭了,黑暗来临,到处传来长长的叹息声。长今镇静自若地摸索着松子和松针,这段时间她练习得太多了,就连夜里睡觉,左手拇指和食指也会不自觉地动弹,寻找根本就不存在的松子洞。长今这样练习的目的就是训练手感,当然从未想过这也会成为比赛的题目。

    眼前突然一亮。丫头们放下了松子和松针,调方和芬伊好象还想再插一个,恋恋不舍。

    “停!”

    崔尚宫制止了她们,然后在丫头们中间巡视。今英穿了二十三个,小丫头们几乎全军覆灭。此外调方穿了四个,芬伊两个,还有一个孩子穿了八个,她就是长今。

    “混帐东西!”

    尽管嘴上这么説,崔尚宫其实是满意的,她的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你们看吧!这就是今英和你们之间的差别。她从三岁就开始学习料理,不但比你们水平高,甚至比内人都高。让她跟你们比赛,目的并不是争夺名次,而是给你们一点刺激。连这番心意都体会不到,还诬陷同伴,污蔑我和最高尚宫?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嬷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不行!”

    “不懂事的小孩子有点误解也是可能的!现在她们清楚了我的实力,以后就不会再诬陷我了。”

    “不行!间苗要赶早,斩草要除根!”

    “嬷嬷!千万不要……”

    看见今英恳切的目光,崔尚宫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答应了侄女的请求。

    “好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你们应该感激今英,最好把嚼舌头的劲头放到提高手艺上。今英出宫休假四天!”

    “不要啊,以前总让我一个人出宫休假,所以才发生了今天这种不愉快的事情,请让第二名的孩子也出宫休假吧。”

    “这不可能,又不是你的错!”

    “我恳请嬷嬷,求求您答应我这个要求吧!”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但料理手艺高,心地竟然也这么善良?好吧,你叫长今是吧?”

    长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今英,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惊慌之余,竟然忘记了应答。

    “上次下土雨你就立了大功,这次你表现也不错。穿松子的手艺也是跟你母亲学的吗?”

    “不,不是的,嬷嬷。”

    “那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水平?”

    “那……那天晚上……”

    “晚上?”

    “今……今英姐姐教我的。”

    原来如此,崔尚宫得意地笑了。丫头们无不表现出深深的敌意,这回长今死定了。

    “我看她一个人深更半夜认真干活的样子很可爱,就把要领告诉了她,也没什么。”

    “好,好!”

    崔尚宫每点一下头,长今都感觉心脏忽上忽下地狂跳不止。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説了。”

    晚上回到住处,韩尚宫提起了早晨的事。长今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滴落。

    “嗨,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哭了吗?”

    “可……可是嬷嬷,姐姐们误会我,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话虽然这么説,可那并不是误会呀。”

    “什么?”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告诉了今英,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可我并不知道她就是今英姐姐呀,所以才……”

    “这里是王宫啊!如果説话不留神,早晚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灾难,这就是王宫啊!”

    説到这里,韩尚宫的心猛地一颤。

    “气味尚宫问我还有谁知道,我没説你。”

    “为什么?”

    “没什么……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明伊曾经这样説过。如果当时她什么都不想就把自己的名字説出去,那么两个人早就一起死了。

    听説明伊被崔家带走的时候,韩尚宫深信不疑,与其在那种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还不如去做官婢呢,总比死在崔家好一百倍。所以她打发布庄伙计到捕盗厅去告密状。当听説明伊中箭之后下落不明时,她仍然相信明伊不会死,就像明伊喝附子汤时自己所做的那样,这回还会有人成为明伊的解毒草。她曾到义禁府打听过,而明伊的丈夫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天夜里,韩尚宫在梦中遇见了明伊,还和做内人时一样,明伊身穿蓝色裙子、玉色小褂,辫子上面插了一只刻着蝴蝶的簪子,下面则系着一个悬挂石雄黄的蝴蝶结。

    “明伊!明伊!”

    她高声呼唤,然而对方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明伊象是在等人,她环顾四周,当一个穿军装的英俊男子出现时,两个人手拉着手毫不迟疑地走了。

    “明伊!明伊!”

    也许明伊听见了呼唤,终于回头看了一眼。

    “白荣啊,第三个女子就托付给你了。”

    仅此而已。

    韩尚宫从梦中惊醒,知道明伊已经去了另外的世界。让她痛心的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三个女人?”

    她听不懂这句话。听説明伊留下一个男孩。

    “嬷嬷。”

    在长今的呼唤声中,韩尚宫摆脱了无尽的悔恨。

    “怎么了?”

    “奖励终归是奖励,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小孩子的天真浪漫的确可爱,却又令人哭笑不得,韩尚宫平静地笑了笑。

    “嬷嬷,请允许连生代替我出宫休假吧。”

    “哎呀,你怎么动不动就想这些违反规定的事呢?”

    听到长今意外的请求,韩尚宫大为恼火。

    “连生因为母亲病重,每天都在不停地哭啊!”

    “是吗?哪里不舒服吗?”

    “听説是心脏不好。”

    “我去跟丁尚宫説説。”

    “真的吗?谢谢,谢谢您。”

    长今高兴得直拍巴掌。看着她的这个样子,韩尚宫不禁摇了摇头。

    得到丁尚宫的许可,连生终于可以回家看望她那日思夜想的母亲了。连生休假回来没几天,便意外地发生了一件牵涉到丁尚宫的事。提调尚宫突然检查内人的房间,却发现了一个宫外男人。突击检查内人的住所,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但在宫女住所发现男人,这还不多见。

    男人以覆头裙改变装束,躲藏在大树后面,结果被一个内人发现了。内人觉得可疑,就向上边报告了。男人被带到义禁府,审讯过程中坦陈自己是一名医员,进宫是为了给最高尚宫把脉,现在正要回去。虽然是医员,但最高尚宫私自带男人进宫,身患重病竟然秘密请人来把脉,这些事情在女官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风波乍平,提调尚宫叫来了最高尚宫。

    “你看你,怎么也得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吧。”

    “对不起。”

    “原来你头痛已经很久了……啧啧,你这个笨蛋,怎么把事情弄成这样呢?”

    “我很抱歉。”

    “带男人进宫的事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是你也不能继续留在宫里了。”

    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最高尚宫表现得异常平静。

    “覆水难收。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可能挽回!只有找个新碗,重新盛满水,难道不是吗?当务之急是赶紧物色一个接你班的人。”

    “这可能有些困难,您可不可以让崔尚宫……”

    “这个我不是没想过,但王后娘娘不会同意的。”

    “奴婢见识浅陋……”

    “你再推荐其他的人选吧。”

    “太后殿里的朴尚宫怎么样?”

    “她不行,听説她跟南衮大监是一伙。”

    “那生果房的金尚宫怎么样?”

    “看起来没什么野心,可惜她跟沈贞大监是远房亲戚,这有些不妥。日后如何,难以想象。”

    “是不是嬷嬷心里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其实吴兼护曾为这事找过我,崔尚宫接受任命只有三年,而且这次你的事情又让王后娘娘气愤难平。他説临时找个傀儡来坐这位置,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然后呢?”

    “这样的人倒不是没有。贵族家的女儿,本来有资格跟你争夺最高尚宫的位置,后来却悄悄退下了。”

    “您是説丁尚宫吗?一个看了十年酱库的酱库尚宫,怎么可以担当御膳房的重大责任呢?”

    酱库尚宫只负责保管各种各样的酱,几乎没有机会调理食物。

    “所以説嘛,这个人最合适不过了。丁尚宫只是个傀儡,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崔尚宫。”

    “我听説丁尚宫喜欢吟风弄月这样的风雅事,讨厌琐碎头疼的杂事。”

    “説得就是啊,上面有我,下面有崔尚宫,她还能惹出什么乱子来?万一出了需要担责任的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股脑地推到她头上。我的主意怎么样?”

    最高尚宫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能释然。既然找不到最好的办法,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梨花月白三更天,啼血声声怨杜鹃,尽觉多情原是病,不关人事不成眠。”

    每一口缸都是又大又直又丰满。为了不使酱缸台受到虫子侵扰,底下搭起了高高的台子,台子上面铺一层石头,四周再围以垫石。最后一排是几十口大缸,前面摆放一排稍小的缸,再往前是更小的坛子,最前面是瓶子般大小的小坛子。

    普通百姓都认为酱缸平整,日子就过得殷实,所以搬家的时候都会先搬酱缸台。百姓尚且如此,又何况王宫呢。

    太阳照射着敞开的酱缸。《鳖主簿传》*(朝鲜时代的小説,作者、年代不详——译者注)的旋律断断续续,转而又唱起了时调*(韩国传统的诗歌形式——译者注)。连生、昌伊、彩莲和长今等丫头们托腮倾听,不由得羞红了脸。在阳光下,听着丁尚宫流畅动人的旋律,心情也跟着变得甜蜜起来。

    “嬷嬷!嬷嬷!”

    闵内人突然跑来,扯起嗓门大声叫道。

    “提调尚宫找您。”

    “提调尚宫,为什么?你呀你,我跟那些地位高贵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听説您要当御膳房的最高尚宫了!”

    “説什么呢,死丫头!御膳房最高尚宫?你来当吧,要不就让小狗叼走算了。”

    丁尚宫又担心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只好去见提调尚宫,这次她亲耳听见提调尚宫説。

    “御膳房最高尚宫的位置应该由你来做!”

    “可奴婢一直都在看护酱库啊。”

    “大殿御膳房的事情有崔尚宫帮忙,烧厨房的事情你和我商量着办就行了。”

    “真的要我当吗?”

    “你跟你父亲一样悠闲自在,喜欢默默无闻,我了解你的人品,所以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奴婢愿意相信提调尚宫嬷嬷。”

    丁尚宫出人意料地顺从。

    做了最高尚宫的丁尚宫去往韩尚宫住处时,已经过了戌时。她是带着连生一起去的,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上席,坐定之后説出了第一句话。

    “我做了最高尚宫,你就这么不愿意吗?”

    “怎么会呢?”

    “那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恕我直言,这个位置不该由嬷嬷来坐。”

    “这么无耻的话你也説得出口,还装得若无其事?”

    “这份工作您做起来会很吃力的。”

    “呵呵,是吗,那应该选择吃力呢?还是选择不吃力?你们怎么看?”

    最高尚宫出其不意地把目光对准了长今和连生。连生毫不犹豫地回答説。

    “您不应该过吃力的生活。”

    “好,长今你怎么想?”

    “嬷嬷您可以随心所欲做选择吗?我不想过吃力的生活,结果却总是很吃力。”

    “什么?这话倒是有意思。”

    最高尚宫哈哈大笑的样子不像个宫女。韩尚宫也跟着微笑起来。

    “我一个人玩够了,从现在开始应该跟着别人的节奏玩了。”

    最高尚宫笑了笑,然后正色説道。

    “天下独一无二的丁尚宫竟然也要跟着别人的节奏跳舞了。”

    “舞还是由我来跳,你就只管看热闹、吃点心就行了。”

    想到以后即将面临的种种问题,韩尚宫心怀忧虑。长今和连生哪里能听得明白,脑袋晃来晃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事情。外面天空还是墨黑一片,最高尚宫突然进来挽起了袖子。

    崔尚宫睁开眼睛问道。

    “大清早的,您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给殿下进献的第一顿御膳,今天我一定要亲手来做。”

    崔尚宫有些慌张,朦朦胧胧却发现最高尚宫已经在寻找材料了。改刀、搅拌、制作调料,那手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看守酱库的人。

    最高尚宫率领端御膳的宫女走向大王时,仍然理直气壮,仿佛她早已成竹在胸了。

    正襟危座的大王面前摆了三张餐桌,上面分别放着大圆盘、小圆盘和方形盘。大圆盘前排右侧是汤,左侧是御膳。旁边小桌上放了三副勺筷,气味尚宫用它们来品尝味道或者把食物夹进小碟子。

    “殿下,这是刚刚出任御膳房最高尚宫的丁尚宫。”

    提调尚宫介绍完毕,大王对最高尚宫好象很有兴趣。

    “以前在哪里工作?”

    “在酱库。”

    话音刚落,大王立刻显得有些不快。气味尚宫把品尝过的食物夹给大王时,大王仍然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大王也只是咀嚼而已,并不发表任何评论。提调尚宫的脸色早就变了,最高尚宫也越来越着急。

    “这是你亲自做的吗?”

    大王终于开口説道。

    “是的,殿下。”

    “这不是我平时常吃的烤猪肉吗?怎么味道全不一样,这是什么呀?”

    “这个叫做‘貊炙’。”

    “貊炙?”

    “这是很久以前?桴鲎逅缘氖澄铮菟得胤皆谥泄使睬那拇恕!?/P>

    “哦,是吗?我倒很想知道这个秘方。”

    “制作猪肉调料的时候不用酱油,而用大酱。”

    “哦,怪不得味道这么清淡,原来秘诀在这里啊?正好合我的口味。”

    除了貊炙以外,大王还品尝了其他食物,每吃一口都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提调尚宫和崔尚宫不由得垂头丧气。

    那天早晨,御膳房的所有宫女全都聚集在食膳间*(御膳房的餐厅——译者注)里。偶尔宫中有大事时大家会聚在一起吃饭,今天就算是给最高尚宫献贺礼了。

    几张桌子摆在一起,围成一张大长桌,两边坐了五十余名宫女。最高尚宫还没来,所以正中的位置空着。今英冷冰冰地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不一会儿,最高尚宫进来了,她问崔尚宫。

    “这孩子是谁?”

    “她叫今英。”

    “丫头怎么能坐这个位置?”

    “从前任最高尚宫开始,她就一直坐这个位置,并对各种食物进行评价。”

    “是吗?”

    “这是个具有绝对味觉的孩子。”

    “绝对味觉?”

    “是的,嬷嬷。”

    崔尚宫点头应道,今英摆出一副傲慢的表情。

    “那好,现在就试试看吧?你尝尝这个。”

    最高尚宫指了指放在面前的貊炙説。

    “里面都用了哪些调料,你一一説来听听。”

    只嚼了两三口,今英就满怀自信地回答。

    “总的调料是酱油、醋和白糖,还加了芝麻盐和水。”

    “对。”

    “另外又有葱花和蒜末的味道,表明肉和香菇是单独炒的。”

    “那单独炒过的肉里又放了些什么调料呢?”

    “酱油、葱花、蒜末、香油、胡椒粉、白糖和芝麻盐。”

    “是吗?你们也都尝尝,然后猜猜都放了哪些调料。”

    最高尚宫命令一下,丫头们都忙着品尝放在各自餐桌上的貊炙,一时间室内乱作一团。

    “你认为这孩子列举的这些都对吗?”

    最高尚宫问崔尚宫。

    “是的。”

    “你也是吗?”

    这次问的是韩尚宫。韩尚宫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做明确的回答。

    “大家都这么认为吗?没有人回答,看来果真如此了。”

    “有红柿子。”

    分明传来这样的声音。然而声音太低,根本分辨不出来自哪里,説话的人是谁。

    “刚才説什么?”

    “不是白糖,是红柿子。”

    説话的人是长今。场内一阵骚乱,所有的人又重新尝了一遍。今英的目光分外冷漠。

    “你为什么认为里面放了红柿子?”

    “嚼肉的时候,感觉有红柿子的味道。”

    “对!我在里面放了红柿子,当然有红柿子的味道。我刚才还让大家仔细想想猜测一下,看来我真是糊涂。大家看!拥有绝对味觉的另有其人!”

    没有人敢搭茬,场内死一般的沉寂。崔尚宫和今英脸色陡变,红得便如柿子一般。

    “的确是红柿子!因为红柿子的味道比白糖更柔和更清淡,所以我就试验性地放了一些。红柿子有利于预防换季感冒,还有助于解酒。听説大王昨天夜里喝酒了,所以我特地放了红柿子在里面。这个孩子猜对了!”

    感叹和羡慕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长今身上,今英羞愧得全身发抖。

    “每个人料理食物的手艺各有不同,但是品尝味道的水平是没有差别的。食物就是这么平等的东西,只要不懈努力,不论年纪大小,机会都是公平的。最高尚宫的位置也将传给最有实力的人,希望大家继续努力。”

    最高尚宫的演説结束了,丫头们贪婪地大吃起来。韩尚宫充满信任地望着最高尚宫。长今坐在旁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长今笑了很久,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回到了父母都在身边的白丁的村庄。

    从此以后,韩尚宫交待长今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就爬上后面的小山,用一百天的时间采集一百种野菜。在这一百天的时间里,一百种野菜分别以煮、晒、炸、炒等方式烹制,有时也直接生吃,品尝之后详细记录味道和香气。

    白天过后,长今就在韩尚宫面前闭上眼睛,品出各种调料、佐料和酱的味道。经过这道程序以后,长今开始闭上眼睛训练准确估计调料的数量。不用眼看,只用手指尖取适量的调料,便能调出最佳的口味。此外,长今还学习了各种食物之间互相对比、提升以及彼此遏制的特性。

    “酸而苦的食物里放入甜物,味道会中和;甜而香的食物里加入咸物,味道得到强化。”

    在此基础上,韩尚宫教会了长今熬肉汤的方法,以及使用药材的方法,并且告诉她用水的道理,并非所有食物都使用清水,热水、冷水、温水、淘米水、矿泉水、加入糯米粉的水,等等,根据水的特性不同,食物的味道也各不相同。

    在这期间,长今的好奇心与日俱增,当然麻烦也没少惹。为了根据食物的量判断水烧干的时间,她把铁锅烧干了;为了了解哪种燃料最好,她点燃各种木头,结果引发了一场火灾;为了了解炭的味道,她竟然抓起炭来就吃。

    其间,御膳房也遇上了难题。孝惠公主开始拒绝所有食物,到第六天,甚至大王和王后也开始拒绝用膳了。眼看着公主饿肚子,父王和母后又怎能只顾自己吃饱呢。御膳房进入了非常时期,最后孝惠公主竟然晕倒了。

    对于提调尚宫、最高尚宫、崔尚宫、韩尚宫来説,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崔尚宫接到了处理公主拒食事件的命令。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公主进膳,然而费尽心思所做的膳食,公主都只説脏,嚼一口便推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今英焦急地等待着,看见崔尚宫回到御膳房,赶紧拉住她説。

    “刚才吃了一点点,看来还得多用香辛料。”

    “可是姑妈,过量的香辛料只能临时……”

    “虽説是临时的,但是香辛料里含有刺激食欲的药材,只要进食量稍微增加,她就有胃口了。”

    “在我看来,公主之所以拒绝进膳,肯定另有原因。”

    “那你説该怎么办呢?本来孝惠公主就怕羞,不爱説话。从小都没撒过娇,就连她的母亲王后娘娘都猜不透她的心思,为她操碎了心。”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你先到酱库找一些陈年大酱,用这个做调料试试。”

    前往酱缸台的今英遇见了长今,长今正把头伸进一个比自己大两倍的酱缸,整个身体几乎全都陷了进去。从缸里出来的时候,满脸满手都是大酱,手上还拿着一根沾了大酱的木棍。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哦,原来是今英姐姐。”

    “你从酱缸里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是木炭。”

    “木炭?”

    “嗯,我想知道木炭什么味道,所以就尝了尝。我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可第二天早晨的大便颜色跟平常完全不同。我想知道酱油、大酱或者醋的颜色会发生什么变化,就把木炭放进来看看。”

    “怪不得你每次都要挨崔尚宫嬷嬷的打呢。”

    “嘿嘿,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姐姐要不要尝尝?”

    説着,长今顾不得听今英的回答,用手蘸了一滴醋抹在今英的嘴唇上,然后饶有兴趣地咯咯笑起来。此时的长今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稀里糊涂的今英情不自禁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她突然意外地高声説道。

    “哦?醋的呛味没有了!”

    “你再尝尝这个。”

    大酱没什么变化。心存疑惑的今英用手蘸了一滴酱油,品了品味道。

    “这个……味道好多了。”

    “嗯。我把木炭弄碎,上面有很多小孔,小孔容易吸味,所以木炭具有祛除酱油杂味的效果。”

    “好,我们告诉韩尚宫,在酱油里放入木炭吧。”

    “嗯。”

    长今痛快地答应着,又蹦蹦跳跳地跑到酱油缸前,歪歪斜斜地探身进去。望着长今的身影,今英的表情相当复杂,她似乎无法理解长今,却也讨厌不起来。

    今英突然心生一计,精神振奋地大步跑开了。丁尚宫、崔尚宫、韩尚宫、闵尚宫正聚集在御膳房里研究着什么。

    “现在只能尽一切努力了。崔尚宫什么都能做好,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去做吧。韩尚宫你去煮山药粥,里面放一些刺激食欲的陈皮、砂仁、白豆蔻。闵尚宫把干大枣烤熟后磨成粉末,苏子叶也做成粉末,每样食物里都放一点。”

    “可是嬷嬷,公主连美味可口的食物都不吃,这些放了药材的食物她又怎么会碰呢?”

    “那怎么办呢?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内医院已经説了,公主并没有生病。她心灵脆弱,可能是因为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才拒绝进膳的。膳食的材料固然重要,可是更需要我们精心调制。”

    “是,嬷嬷。”

    “继大王和王后娘娘之后,现在太后娘娘也拒绝进膳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吗?孝惠公主身体健康的时候也从不吃零食,只用正餐。所以又不能在饭上撒什么粉……”

    随着最高尚宫一声长长的叹息,其他尚宫的眉宇间也更凭添了一份忧愁。

    崔尚宫刚刚走进料理室,随后跟来的今英就正色説道。

    “嬷嬷,今天的膳食交给我来做!”

    “为什么?你有什么妙计吗?”

    今英不再説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崔尚宫,好象要把她看穿似的。今英的表情相当认真,崔尚宫决定听天由命,姑且相信她一次。

    食物是崔尚宫亲自送去的。面色苍白的孝惠公主无力地坐着,公主殿的致密尚宫和保姆尚宫正在犯愁,脸上满是焦虑,整齐站立的提调尚宫和长番内侍都以尖锐的目光盯着餐桌。内侍分出入番和长番两种,住在宫外每天上下班的内侍叫出入番内侍,在宫中吃住的内侍就叫作长番内侍。

    致密内人打开餐布。只有一碗粥和抹在粥上的蟹酱,还有一碟咸菜。长番内侍立刻大吼起来。

    “哎,你们到底做的什么呀?”

    “公主就连刺激食欲的特殊食物都吃不下,你们竟然送来这么没有诚意的东西?”

    提调尚宫也过来帮腔。这时,最高尚宫沉着而果断地説道。

    “对不起!还是先请公主舀一勺粥尝尝吧。”

    “哪有你这么放肆的?赶快退下,重做!”

    这些人在一边争吵,孝惠公主闻了闻气味,用勺子舀了一口。一口、两口、三口……保姆尚宫屏住呼吸细细数着,公主好象还不打算放下勺子,仍然慢慢在喝。

    “公主,现在您吃得下了?”

    保姆尚宫激动得哽咽了。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叹不已。

    “既然吃得下,为什么还让大王操这么多心呢?”

    “其实……”

    “是的,公主,您请讲。”

    “这粥没有异味。”

    大家都在摇头,唯有最高尚宫恍然若悟。

    “上次下雨让米仓进了水,后来虽然采取了补救措施,但还是让青春妙龄而且味觉敏感的公主倒了胃口。”

    听完最高尚宫的话,公主轻轻地笑了。

    “最高尚宫説的对吗?”

    公主依旧只是笑了笑。

    “既然您不喜欢那种味道,为什么不早説呢?”

    “父王和母后都能吃的御膳,我怎么能……”

    “哦,公主……”

    保姆尚宫流下了热泪,她躬着上身,好像要行礼。

    因为解决疑难问题立下大功,当天晚上,宫女们又聚集在食膳间用餐。长期以来忧心忡忡的宫女们终于轻松下来,尽情享受着美好的休息时光。最高尚宫望着大家,目光中充满了慈爱。

    “这次事件的原因是年幼的公主对气味产生了强烈反感。大家都没有想到的问题,最后由崔尚宫解决了。你用什么办法去除饭里的杂味的?”

    “不,解决问题的人不是我,而是今英。”

    “哦,是吗,你的秘诀是什么?”

    “是木炭。”

    “木炭?”

    “是的,我在饭里放入木炭,米饭的杂味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我发现长今把木炭放在酱油里能够祛除酱油的杂味,突然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把木炭放在酱油里?”

    “是的,嬷嬷。长今放过木炭的酱油缸不但没有异味,而且味道也更好了。最高尚宫嬷嬷也尝一尝吧。”

    “好,好,我一定要尝尝。你们今天让我很高兴,我希望大家都以今英和长今为榜样,努力做出更好更可口的食物。”

    看着最高尚宫心满意足的样子,今英和长今相视一笑。最高尚宫和韩尚宫目光相对,彼此都匆忙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