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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云山夜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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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漫天晴,青云绕紫山,邪正,不两立。

    ——《云山夜晴》

    寒潭升腾起的渺渺烟雾如幔帐隔着彼端的姑射仙子,白罗裁成的罩衫上银线绣画出层层叠叠的水云纹,重重广袖下掩着一双素手,足上一双错金云履鞋,黛眉入鬓,眼波潋滟,丹唇皓齿,芳泽无加,逸韵天成。

    那女子坐在青石榻上,柔荑绕着丝线,丝线另一端牵引着一尺高的傀儡人偶,胭脂匀面,妆容浓丽,织锦做衣履。

    女子牵动手中的丝线,傀儡关节咔哒作响,笨拙地迈步走近。

    傀儡身上的丝线紧了紧,小小身躯凌空一跃,陡然停在众人面前,脸孔像活人一样精致生动,不知是不是幻觉,傀儡弯了弯殷红的唇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委实阴森可怖。

    见众人惊惧得睚眦欲裂,女子掩嘴吃吃发笑,忽的收紧丝线,傀儡像被扼住喉咙般在地上拖曳,直到潭边沉入水里,而她缓缓涉水走来,衣袂履鞋却不曾沾湿,眼波流转。

    蓦地,指节牵动,寒潭分波,一只花船浮出水面,船上竟然载着数十个傀儡人偶,或抱持着袖珍乐器,或水袖曳地,伶人乐师俨然是教坊规格。

    玉箫声起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船头立着的傀儡女子振袖舞风,裙裾翩跹,飘然转旋如回雪。

    为这世外仙乐、天人风姿,大家看得神思飘忽,渐渐得就像堕入水中溺毙了五感,不能听见,不能看见,忽而只觉得自己是那吹箫的乐师,是那船头的舞姬,乐曲没有终结,舞姿没有终结,世界是瞬间的念头又是永恒的梦境。

    正演绎到“破阵子”,两军对垒鼓舞士气的曲子,画鼓催,琵琶一声比一声疾。终于不堪曲中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琵琶弦断声如裂帛。

    乐舞中断,大家恢复神识,却发现自己落在寒潭底下,几近溺亡,周遭数具身躯保持着鲜亮的容貌却没有了气息。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暗道命大。

    想来那些个傀儡就是死尸化成,无怪乎真实得像个活人。而自己几人被乐舞迷了心智,神识受女子的控制差一点儿也变成傀儡。令人作呕的场景和周遭冰冷的潭水迫得他们速速游上岸。

    铁云山坐在远处的青石之上,说不尽的悠闲。

    众人看去,哪还不知这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天下九顶之一,当下欣喜若狂。有这绝顶高手在,性命无忧了!

    哪知女子败露了意图,恼羞成怒,面露愠色,眼眸隐着刀锋般的寒意,指间捻一缕丝线朝近处一人飞来,还来不及反应,丝线已经贯穿了咽喉,发出一声呜咽。

    临近的人分明看到那不是丝线,是凝水而成的冰,杀人之后化成水汽消散一空。

    铁云山一错愕,显是未料到此女竟然突袭,导致一条无辜的性命丧生。当下提剑来攻,数十丈只在弹指间。

    女子手中操控的丝线愈加狠厉,愈加迅疾,化水为冰齐齐飞来,直取咽喉要人性命。

    众人持剑匆忙抵御,就在这时冰玉样的剑泛着冷光格挡住其中一条丝线,发出清啸。

    压力一松的众人纷纷后退,远离此处。

    “七彩门门主,倒是好手段。”铁云山哼道。

    “铁云山没想到你倒识得破本尊的身份。”女子轻笑一声,道,“没错。本尊就是七彩门夜晴。”

    “好狠毒的手法。”铁云山为那些惨遭毒手的年轻人感到痛心。

    手下却是不停,连连使剑,剑锋凌厉,绝无留手。

    “那就让我看看逍遥派有何高招。”夜晴挥指傀儡。

    数十个傀儡在她手中却宛若活过来一般,动作矫捷,均是一等一的高手。

    “哼。魔门伎俩,休得猖狂。”铁云山使来一套逍遥剑法,比之风啸寒不知高明多少。

    这逍遥剑法虽算不得上乘剑法,不过却是逍遥派剑法武功的基础。以之蓄势以待再合适不过。

    十个傀儡将铁云山困在中央,却不攻击,只是弹奏手中的乐器。

    远远躲开的众人看着铁云山,露出一脸不解的神色。

    铁云山却是一点也不轻松,外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杀机,然而铁云山却知这些音波夹杂内劲,他倘若被任何一道打中,肯定不好受。

    当下铁云山脚踏奇步,手中的剑暴起寒光。

    “嗯?这是?”夜晴看得惊心,这铁云山的实力明显高出她的想象。当下又激射出数条丝线,到最后数十个傀儡齐上,再不留手。

    “秦兄,你看,铁前辈有几分胜算?”钟宁问道。

    “铁前辈贵为天下九顶,武功高强,肯定没有问题。”秦庄答道,心中却是忐忑不已。

    “可是看铁前辈处于下风,很是不利。”宋正钧沉声道。

    铁云山处在傀儡阵中,一时也难以突破,对着魔门门主更是高看一分。这魔门果真是人才辈出。

    哪知夜晴更是讶异,仗着这数十个傀儡布成的阵法,可说是纵横魔门七道,除了传说中的那个人外,几乎没人敢挑衅她的威严,岂料一出江湖便遇上个硬茬子。而他使出的步法显是高明之极,连自己也看不透。

    只见苦守阵中的铁云山蓦地暴喝一声,绽着寒光的剑凭空而动。

    “看!是鲲鹏有别!”一人大呼道。

    “果真是神乎其技。”

    此招一出,傀儡望风而倒,铁云山冷眼看向夜晴,持剑遥指。

    “这样才配当我的对手嘛。”

    言罢,一阵风起,夜晴身形一动足尖一挑潭水,铁云山身法展开,心知一场硬战才要开始。

    待交手至第一百三十七招,铁云山齐齐削下女子操纵丝线的两只手,未见血光,断臂的女子颓然倒地渐渐透明像一泓水,突然间迸溅作无数水花落下仿佛一场霖雨,而衣服鞋履悉数委地,像蝉蜕一般。寒潭烟雾消散,涟漪点点。

    水白玄等人一路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斗室,每一扇门后都是杀机四伏,行到尽头也不见神渊录。

    “那些人去了哪里?怎么又回到这个鬼地方。”古名飞一脸沮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