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剑滛女传 >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推荐阅读:覆雨翻云风流传特种兵学校密事那一汪肥水的流淌我们夫凄这些年我和30岁女王的故事我的地下情人曰本皇后被奷记异地夫凄香火优衣库真相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妖法既破,众僧对三人感激不尽,陆续聚到后殿,一时间四十余颗光头涌动“阿弥陀佛”之声不绝于耳,玉佛寺里喧声大作,乱成一团。李逍遥的目光有如扫把,在众僧面上逐一扫过,却不见江少云的影子,心中不由得纳闷。

    当下三人商议一番,命智泽遣散众僧,而后准备返回白河村报信。蓦地里只听智杖大声叫道:“操他奶奶个熊!老秃驴西天成佛,你们这班大小秃驴一个个都喜欢得屁滚尿流,为什么俺还是想不起家住哪里?这这他娘的却如何是好?”

    众僧大笑声中,一僧自殿角缓步行出,对李逍遥等人道:“三位空负大好身手,为何如此怯懦?若有胆量,便请随我前去黑水镇除妖,又回什么白河村了?”

    李逍遥见这和尚年纪稍长了自己几岁,面貌英俊,神情倨傲,不由得心生厌恶,问道:“老兄是谁?讲话好大的口气。”那人微微一笑,昂然道:“小弟姓江,名叫江少云。”---二女得知此人便是韩念慈的未婚夫婿,不胜之喜,赶忙上前厮见。

    江少云含笑同她们寒暄了几句,又转身向李逍遥微一拱手。李逍遥原非豁达豪迈之人,想到适才梦中之事,心下没来由地生出了恨意,鼻子里轻哼一声,昂然不睬。

    江少云见状一怔,脸上不由自主现出了怒容。他乃是祈真观门下俗家弟子,人品既俊,家境又殷实,一向给身边的闲人吹拍惯了,是以颇有些令人生厌的狂傲之气,眼见李逍遥生得貌不惊人,举动轻浮,自未将之放在眼里。

    不料这土里土气的乡下小子居然不识抬举,自己好意招呼,他却两眼上翻,神色轻蔑,直若对面骂人一般,忍不住当场便要发作。

    但转念又想,自己是堂堂名门高弟,若贸然出手教训一个无名小子,不免有牛刀杀鸡之嫌,日后传扬出去,没的损了师门清誉。

    当下强按怒火,只作不见,沉着脸说了自己的心思。原来江少云临来之时,已从师父口中得悉黑水镇尸妖的来历,此行特为面见智修,邀他出山相助。

    不料智修虽是佛门弟子,却行事近妖,一谈之下,江少云即被他施幻术迷住,非但未能请出大驾,反倒留在寺中做了和尚。

    现下妖法已破,智修的原身那小僧智泽又有归附赵灵儿之意,加之李逍遥等人皆身怀武艺,依他之见,便当径往黑水镇除妖,而不必回村做什么准备。林月如和赵灵儿听罢对望一眼,都觉如此一来,省却了不少麻烦,亦无不可。

    李逍遥却眼珠微斜,嘿嘿冷笑道:“你老兄说得如此轻巧,想来本事也大得很,只消动一动小指头,便能打得那尸妖屁滚尿流,何苦拉我们几只小鱼小虾插上一脚,白白分了功劳出去?奇怪啊,奇怪!”

    江少云虽是背着身子,见不到李逍遥面上神情,但听他这番话夹枪带棒,其中的讥刺嘲讽之意却再明白不过,忍不住怒气上冲,霍地转身,涨红了脸道:“姓李的,咱们素昧平生,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一再对我无礼?哼,江某纵然不堪,自有师长管教,还轮不到第九流的江湖混混说三道四!”

    大殿上一时剑拔弩张,气氛陡变。赵灵儿扯了扯李逍遥的衣襟,微露嗔容。李逍遥只当没看见,仰天打了个哈哈,道:“该死,该死。我这傻瓜不懂人事,只会胡说八道,惹得江大侠发火啦。啧啧,江大侠是祈真观的顶尖高手,我一个江湖混混怎敢得罪你老人家?来来来,莫生气,咱们哥俩好生亲近亲近。”

    笑嘻嘻地踏上一步,便去伸手相拉。江少云知他意欲同自己较量内功,不禁正中下怀。他六岁习武,在师门同辈中鲜有敌手,自觉武功了得,又听说智修的妖法被破,全是赵灵儿一人之力,同余人毫不相干,由是推之,此人不过是个平庸之辈,即便练过几手粗浅功夫,那也不足为惧。

    心道:“你这混蛋自讨苦吃,受了伤可怨不得我。”当即一招“灵蛇翻身”手腕倏翻,闪电般扣向李逍遥的脉门。不料指尖尚未触到对方衣袖,突觉小臂奇痛,竟糊里糊涂地给他抓了个正着。

    夜风徐徐,将殿上灯火吹得忽明忽暗,只见李逍遥嘴角带笑,五指便如铁箍一般,牢牢扣住了江少云的手腕。林月如知他近来遭逢奇遇,内功精进,江少云的修为再深也绝非对手,赶忙一跃而前,反手横切,喝道:“快住手!”

    不想此时李逍遥全身罡气遍布,受掌之后,臂上自然而然地生出反震之力。林月如啊的一声,全身酸麻,被他弹开了数尺。只这一刹那间,江少云已觉出对方内功高过自己甚多,但众目睽睽,怎肯轻易低头认输?但觉李逍遥五指越收越紧,内力绵绵不绝地送将过来,当即催动真气,奋力相抗。

    哪知两股力道才一相交,对方的滔滔巨力却蓦地消失不见。江少云的内功远未练至收发自如的境地,此时犹如全力去推面前一堵坚墙,不料却推了个空,惊慌之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

    李逍遥撤后一步,放开五指,迅速无伦地变抓为托,轻轻在他臂上一扶,笑道:“啊哟,快快请起!你老兄向我磕头赔罪,这怎么敢当?”

    江少云羞得面红耳赤,愤然挣脱,拉起衣袖一看,只见腕上数寸处一片青肿,轻轻一按,痛彻心脾,也不知是否伤到了腕骨。林月如和赵灵儿上前拉开二人,齐声责备李逍遥,怪他不该下此重手。

    江少云又气又恨,满面羞惭地拂袖而去。出得门来,给殿外的凉风一吹,心神稍定,猛然间想起一事:“我明明不认得这混蛋,他却如何晓得我是祈真观门下?真是奇了。”

    当晚众人留宿寺中。吃过晚饭,林、赵二女来见李逍遥,告诉他智泽和江少云答应同往黑水镇除妖。三人商议了片刻,林月如转过话头,问他因何同江少云起了争执。李逍遥自不能道出实情,只推看不惯此人神气活现,所以才略施薄惩。

    林月如笑道:“啊,我明白了,原来一个人生得讨厌,那便该死,如此说来,你这小贼作恶多端,岂不更要千刀万剐?好啊,本姑娘现下就替天行道,收了你吃饭的家伙!”

    骈起二指,向他狠狠戳去。李逍遥丝毫未曾提防,给她点中了颈窝,痛得失声大叫,摔倒在椅中。赵灵儿想起三人于苏州城外初遇之时,林月如曾失手刺过他一剑,险些令他就此了帐,如今虽已相隔月余,但此情此景,宛在目前,不禁为之失笑。

    次日一早打发走众僧,智泽和江少云收拾行李,领着三人前往黑水镇。江少云昨晚睡得甚香,一觉便到天亮,醒来后自觉精神抖擞,试着屈伸几下手臂,似乎也已不再肿痛,于是乎满腔不快立时去了大半。

    他心想此去人多势众,尸妖一见之下,多半要望风而逃,那时大功告成,衣锦还乡,面上会是何等的光彩!想到这里,心情更是转佳,兴冲冲地洗过脸,换了件崭新的绸衫,又加戴了一顶方巾,遮住光头,将随身佩剑挂在腰间。

    他这把剑虽非削铁如泥的宝剑,但也镶金嵌玉,甚是华贵,剑鞘上数颗明珠熠熠生光,登时将整个人衬得英挺俊朗,神气洒然。

    李逍遥一身短衣草鞋,灰头土脸地跟在他身后,越看心下越是有气,恨不能当场拉开裤子,在他秃头上痛痛快快淋一泡臭尿才好。一行五人大都身手不俗,智泽虽不习武,但有赵灵儿在旁提液,脚程也自不慢。

    李逍遥内功尤为超卓,一面赶路,一面尚有余暇撩拨江少云。一忽儿笑他明明是学武之人,却不伦不类地戴了一顶方巾,颇具东施效颦之丑;一忽儿又指摘他行走时步伐滞重,气息不匀,多半是祈真观轻功的底子扎得不牢、尚待勤加修炼之故。江少云气得脸色铁青。他虽说一向性子高傲,但见了硬主,不知怎的便无师自通,学会了韬晦之策,索性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肚子里暗将李家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

    下山后向北行了六七十里,天色将晚之时,来到一处镇子。一路走来,镇外杳无人迹,四下里但只野草横生,有一架大车半掩在草间。

    江少云走近一看,原来那大车辕折轴断,早已朽坏,车后面倒伏着两具牛尸。两头牛也不知已死去多久,尸上群蝇毕集,一俟有人靠近,便轰的一声四散逃去。林月如捏着鼻子赶上几步,问江少云道:“江大哥,这里便是黑水镇么?”

    江少云微一犹豫,点头不答。众人进得镇来,放眼四望,只见远近街巷寂寂,茅舍无烟,空中飘着一股不知名的恶臭,便如同一座鬼城相似。

    走出不远,周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赵灵儿只觉心头一阵烦恶,哇的一声呕吐出来。林月如赶忙抢过去扶住,轻轻替她捶打后背。李逍遥待她呕吐稍定,问道:“灵儿,你怎么样?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赵灵儿已是大半日未曾进食,喉间不住干呕,却只吐出了一些清水,红着脸道:“我我不要紧”突然微现惊讶之色,伸手指指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道:“啊,那是什么?”

    众人循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发现林中一株枯柏上吊着一人。那人颈悬麻绳,双脚离地约有三尺来高,不时地随风摇晃,就如小孩子荡秋千一般。

    李逍遥壮着胆子上前察看,只见这人身躯干瘪,眼窝凹陷,胸前开了个大大的深洞,脏腑都被掏挖一空,早已死去多日。

    李逍遥料想定是尸妖所为,不禁暗自吃惊。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林月如在身后大叫大嚷,走回去一问,原来是左近一处人家里传出几声怪响。

    李逍遥见那户人家大门紧闭,当即穿过院子,迳直来到门前,隔门唤了两三声,无人应答,便做个手势,命众人在外相候,然后推门而入。

    众人提心吊胆地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李逍遥出来。林月如唯恐出什么意外,正要发声相唤,忽听他在屋内大叫:“啊哟,快来!快来!这这真是奇哉怪也!江大侠,快请进来瞧瞧!”

    声音甚是惶急。林月如拔剑在手,问道:“怎么,是尸妖么?”李逍遥隔窗答道:“不是的,你别瞎猜,快教江大侠进来。”顿了一下,又道:“月如,灵儿,你们两个女人万万不可进来。”

    这句话语意甚是模糊,又刻意提及“女人”二字,二女料想屋内定有什么不雅之物,都不好再问,一齐看着江少云。

    江少云见他不呼旁人而独唤自己,觉得此事大为可疑,本待不理,但人家名点到自己头上,却又无由推脱,只得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迈步进屋。

    堂屋内堆满了杂物,光线微弱,一股腐臭之气中人欲呕。江少云屏住呼吸,稍作打量,见西首卧房门虚掩着,便走上前去,轻轻向内一推。

    呼的一声,一个黄毛毵毵的东西猛地窜将出来,江少云躲闪不及,那东西在他腿上重重撞了一下,怪叫着夺门而去。他吓得连退两步,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是一条饿得浑身枯瘦的野狗,肚子里暗骂一声“晦气”

    探头向房内张看。卧房里臭气更盛,满室苍蝇乱飞,嗡嗡之声绕耳不绝。只见墙壁正中挂着一幅鱼篮观音彩像,上面血迹斑斑,左首一座大炕,胡乱摊着几张肮脏的破被,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江少云见屋中无人,不禁奇怪:“明明听得他声音在此,怎的却不见人?莫非这家伙被恶鬼捉了去?”

    一念及此,心下竟然生出宽慰之意,快步走到床前,随手掀开一张破被。只听被中传出“呱”的一声惨叫,雪片似的棉絮蓦地冲天而起,恶臭扑鼻,呛得他几乎闭过气去。他不知发生何事,惊呼一声,漫天乱絮簌簌而下,登时沾得满头满脸,疾忙挥臂扑打。

    慌乱中才只扑得数下,手腕突然一紧,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他抹了一把脸,定睛一看,只见腕间赫然挂着一只白森森的手爪,炕上一具枯骨摇摇摆摆站将起来,牙粲群峰,冲着他咧嘴一笑,缓缓招了招手。

    江少云万万想不到被中竟会藏着妖怪,眼见这枯骨姗姗而至,仿佛便要投怀送抱一般,只吓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大叫一声,挣脱手臂,奋力向后跃去。

    落地时但听噗的一记闷响,脚下软如败絮,似乎踏中了什么东西。他本就毫无临敌经验,这一来不禁更是张慌,低头看时,只见双足端端正正踏在一具腐尸的腹中。

    那腐尸原在门后,江少云推门而入,恰给门板挡住视线,加之进屋后疏于查看,是以竟未发觉。

    可怜那腐尸全身赤裸,肿胀发臭,便如一只奇大无比、注满了粪水的猪尿泡,皮囊里更有蛆虫无数,早已辨不清是男是女,踩踏之下,腐水流溢,顿时沾了满鞋满脚。

    江少云从来只在观内修行,极少行走江湖,平日连杀鸡宰鸭之事也不曾亲自动手,哪里受得了这种场面?只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也顾不得追究妖怪是何来头,匆匆拔出双足,掩面奔出。

    一人自炕上轻飘飘跃下,拍手大笑道:“啊哟我的妈,大事不妙!江大侠高中死人彩,只怕要臭名远扬!”

    正是李逍遥。原来李逍遥先自进屋,见到一室惨状,也不禁触目而惊,正要赶开野狗,退出门去,突然灵机一动,心想:“江少云这混蛋看不起老子,老子偏要捉弄他一番!”

    料想他进得房来,寻不见自己,定要掀开破被查看,给自己一唬之下,又多半会后跃逃跑,当即算好步子,将原本倒在炕前的腐尸拖至门旁,教他不易发现,然后抱着一具尸骸钻入被中,这才出声相唤。

    如此这般,巧妙排布,江少云果然中计上当,弄得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