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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在外头包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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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5。是不是在外头包小蜜了

    一直沉默着的刘青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保准两全齐美。我们可以用石灰代替石头,在每个坑边上弄一个白圈圈,这样又省工省料又看着醒目,怎么样?

    狄小毛还想说什么,参会的几个人已齐声叫好,都说这个主意真是绝啦,大家都把目光盯在杨旭脸上。杨旭又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容置疑地说:就这么办!各县市连夜行动,务必要在明天检查开始之前,弄他个漫山遍野白花花

    一夜之间,县乡村三级干部紧急动员,纷纷组织群众、购置白灰、划分地段。不管挖没挖坑、栽没栽树,凡是检查组可能路经、可以目及的地方,都划出了一个个白灰圈,远远望去,的确十分醒目、壮观。然而,不知是有人将这一情况打了小报告,还是另有别的目的,褚书记一行一连数日足不出户,只在宾馆里开会、听汇报。于是全区上下一片哗然,始作俑者更成了形式主义、劳民伤财的代名词。一些对杨旭早有意见的人,立刻闻风而动,罗列了一系列罪名,或亲自上访,或匿名写信。宾馆门口更是天天围满了上访群众,都吵着要见省委检查组,见褚书记

    一天晚上,褚书记亲自打电话,把狄小毛叫去了。两个默然相对,连抽了几支烟,褚书记突然用十分严峻的口吻说:又两年过去了,你对当前的工作究竟满意不满意?

    狄小毛很干脆脆地说:不满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也许当初我坚决要求留在地区,的确是个错误。

    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当一个无所作为的副手,能有什么想法。等您当了省长,在您的领导下好好工作吧。狄小毛心里很清楚,褚书记这次来,主要是为他入秋之后出任省长做准备的。

    褚书记面无表情,又默默抽起烟来。这些年来,杨旭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够协调,这是尽人皆知的。现在杨旭在全省的呼声依然很高,极有可能当副省长甚至副书记,褚渊书记当然不希望有这样一位助手狄小毛一直盯着这位神秘的人物,不知道那薄薄的嘴唇里究竟会流出一些什么话。褚书记忽然用力把烟头在烟缸里一捻,像要拧碎什么似的:听说最近你们组织地县许多于部公开从事三陪活动,有这回事吗?

    这狄小毛恍然大悟。但他什么也不说,依旧默默地盯着褚渊。

    这是严肃的政治问题,也是可怕的思想作风问题。省委调查组马上就下来了,希望你能够站在党的立场上,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敏锐的政治洞察力严肃地看待这一问题。

    褚书记说着站起来,做好了送客的姿势。狄小毛再一次感到那种无形而强有力的震撼,起身用力地握住那双瘦小而绵软的手,只吐出“我明白了”几个字,立刻离开了这间令人压抑的房间。

    此后不多久,一个强大的省委调查组真的派了下来,专门查处华光钢铁厂事故处理期间存在的有关问题。

    狄小毛把王强等人叫来,将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经过全部向调查组做了交代。

    入秋之后,在省人代会即将召开的前夕,省委对整个雅安地区的班子作了一次重大调整。杨旭因亲自批准和参与三陪活动被撤销地委书记职务,狄小毛等许多人也受到纪律处分。狄小毛本人被调回省城,担任了省委政研室副主任,而新任的地委书记是省乡镇局局长张谦之。

    在萧萧秋风中,省人大会议顺利召开,褚渊以高票当选为新一届省长。

    人哪,要想从政,不依附一个人也许是不行的,而一旦依附某个人,又实在太危险了。

    这些年来,褚书记就像是一棵伞盖亭亭、浓荫蔽日的大树,就像故乡山岗上那两株千年老槐一样,一直笼罩在他和许多人的头顶。他是成也在卫,败也在卫。但是他始终想不清,为什么在那个最关键的时候,褚书记会把他狄小毛踢开不顾,而选择了最为委琐的张谦之呢?

    坐在省委政研室那清静的办公室里,狄小毛一有时间就总是满脑子这个问题。许多老熟人老部下,也曾经为他做过种种分析和推测,有说是因为钱,别看张谦之早巳离开华光、离开雅安地区,但一直直接参与经济,娶的又是米良田这个大企业家的女儿,经济上一直比他强。

    也有的说褚书记这是政治作秀,挥泪斩马谡,演的是一幕老掉牙的戏。还有的则直截了当埋怨他,不该在那个时候站出来将杨旭的军,因为杨旭即使再不好也是他多年的恩师也许这一切都有道理又都没道理,反正一直到多年之后,他才又离开政研室,在已经当了省委书记的褚渊的一手操纵下,又出任了位高权重的省计委主任。

    然而,正当他开始筹划着竞选副省长的时候,褚书记和原省长却都离开本省,荣调到另外更大的省当书记了。新上任的白书记和郝省长,没有一位和他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当新华社那篇华光公安局长王强是怎样草营人命的的内参稿发出来的时候,狄小毛一下就感到走入了一片泛着绿苔的沼泽地,再也没有力气前进一步了

    已经入秋了,天气依然如此闷热,天际的一抹淡云烧得火红,似乎正蕴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狄小毛独坐在阳台上,一直看到天色昏暗,一幢幢楼宇都陷没到夜幕之中,才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自从当了副省长,搬进这座小楼里,他和老婆、儿子便总是各居一室,这小屋就成了他完全属于自己的一个世界。全新的意大利家具,在微微的月色下泛着柔和高贵的光。他躺在床上翻一个身又翻一个身,突然门开了,一个披着粉红睡袍的影子走到了床前。

    狄小毛往里面靠一靠,让席美丽也躺下来。这些年,她明显地发福了,躺在床上像一座散发着青草味的肉山,占据了大半个床。狄小毛闭上眼,小孩般依偎在这山的旁边。两只肥滚滚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摸索,并很快找到了最要害的地方。

    不等他打完寒噤,热烘烘的身子也压了上来。一种身体的覆盖,来自于四面八方,他只感到巨大的压迫与晕眩,连气也喘不上来,似乎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肉的波涛里挣扎”汗出来了,狄小毛努力腾出嘴来,哧哧喘气。

    你怎么啦?

    这、这为什么这么软面条似的?

    太累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再说,都这么大年纪了

    胡说!现在的人,六十多岁还包二奶呢,你才多大。工作还不就那么回事,哪能累成这样是不是在外头包啥小蜜了,每天弄梳得你毛干血尽,空管管儿了才回来?

    这叫什么话!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呀!狄小毛生气地说着,情绪却倏然间来了。他想换个位置,却怎么也翻不过身,只好无助地说:你看你,哪有这样

    这样怎么啦,你们男人们天天在一起浑说,这不是叫啥倒浇蜡烛?

    不管床上地下,屋内屋外,人在许多情况下许多事情上,总是这样的无奈和无助。狄小毛不再徒劳地挣扎了,努力集中自己的情绪。许多年来一直是这样,这使他有一种发自本能的厌倦与不快,甚至有点儿被强暴或受虐的感觉。正因为如此,一有机会他总是要回避,但越是回避她就越是疯狂,这使他感到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直到风平浪静,一切都浮出水面,席美丽忽然抱住他,轻声说:这么些年,你难道真的没碰过别的女人?

    没有。

    那个筱云,也没碰过?

    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呢。

    席美丽真的心疼起来,抚着他满头的汗:你呀,就是身体不行,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盼你有个好身体哩。赶明儿起,你每天喝点参汤吧,我听说那是大补的。

    狄小毛也有点动情,在黑暗中笑笑:快别瞎忙活了,那要多少钱呀,我可是农民的儿子,还不至于那么金贵呢。

    钱!钱的事你就别管了,再说那能值几个钱?

    说到钱,狄小毛立刻想到了王强,就在王强被选为全省十大新闻人物的前夕,不是还给他送过五千块钱吗?人哪真是难以想象,那一段王强多么风光,到处巡回演讲做报告,身上披着彩带,报纸上有影,电视上有声,在省委礼堂那个场面恢宏的授奖会上,王强还拉住他的手,让记者一连嚓嚓了好几张像

    谁能想到,内参中讲的却是完全另一种模样。他虽然已做了批示,并报告了白书记,能做的一切都做了,连那几张合影也让胡玉山找出来全部销毁,但有时他忍不住想:内参中的王强,真的是那个王强吗?虽然白纸黑字印在上面,但他真怀疑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