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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荆襄之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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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初春的红日越山而出,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漫长的寒冬终于远去,神州大地上的一切纷纷活跃起来。

    两条长龙夹着水婉延而行,直向下游的樊城方向挺近。整齐的步伐踏在略有些泥泞的道路上,发出怪异的声响,清晨的宁静顿时告破。

    顾祝新骑着一匹乌稚马,昂首走在前列,看着南岸那个略有些模糊的身影,不觉发出一丝自得的笑意。大军一过新野,水顿时变得宽阔起来

    ,再加上这几天连绵的春雨,使得河面涨至千步之上。对于这些生长在北方的兖州将士,足以引以为奇了,要知道水不过只是汉水诸多支流

    中不大不小的一条,却有如此的规模。

    从南阳开始,顾良洪便令他和张志明二人各率一万步兵,沿着河道两岸护卫中间的粮草辎重。杨诚手底下的靖海营虽然规模不大,顾良洪却不

    敢有丝毫大意,不仅耗费巨大人力专门拆运来三只五牙大舰,更不惜降低行军速度,让整个中军随同辎重而行。重兵加上顾良洪亲自坐阵,即

    使是荆州军全力而来。也别想轻易打他粮草的主意。

    水北岸有着宽阔的官道,虽然已有多年未经修缉,不过毕竟来往商旅众多,道路对于大军的行进尚无丝毫影响。不过南岸却不同了,莫要说

    官道,就连一条仅两步宽小路也离岸数里之遥。想着事事与自己攀比的张志明此时要一边开路。一边配合大军行进,顾祝新地心里着实乐坏了

    。回头看了一眼河道中跟在自己队后那三艘五牙大舰,他心里已经盘算着晚上扎营的时候,要如何戏弄张志明了。进入荆州以来连一点抵抗都

    没有遇上,虽然顾良洪不断提醒诸将不得轻敌,不过大多数人都颇不以为然:传言毕竟与事实相异,面对兵强马壮的二十万兖州军,这个名头

    渐响的忠武将军恐怕只能恃长江天险而自保而已。

    一个皮肤黝黑粗糙的中年壮汉傲立在当先的一船五牙大舰之上,紧皱地眉头下藏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前方连一块船板也看不到的河面

    ,他的神情却反而更显凝重。别看此人外表甚是平常,说出来名头却极是响亮,他便是黄河两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水上巨盗夏云。

    夏云本也是个家境殷实之人,只因十年前惹上杀人官司,迫不得以之下毅然散尽家财,落草为寇。他幼时正逢匈奴为患,便立志以武报国,武

    功兵法均有所涉及。平心而论倒也算得上是个不错将才。只不过他出生庶族,为人又有些傲气,不愿当个小卒受人驱策,是以一直没有施展才

    华的机会。落为水寇之后,反而让他得以一展所长。在黄河上下纵横多年。各州官军均拿他毫无办法,虽然规模不大。名声却日渐响亮。若不

    是这一次顾良洪重金收买了他的一名手下,趁他不在时攻下山寨,以全寨妇孺要挟。他现在恐怕仍在黄河上纵横逍遥。

    数百名兄弟及家眷的性命,十万两白银的酬劳,以及事成之后既往不咎、任随去留地保证,让他没有任何理由加以回绝。“只要你能护送船队

    安全抵达襄阳,便是大功一件!”顾良洪的话音犹在耳旁。第一次听到顾良洪的话时,夏云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是两三百里的水路,不仅是

    顺水而下,而且两岸还有数万大军随行保护,用得了如此郑重其事吗?不过现在他却明白:为何顾良洪为何会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将他请来了。

    南方与北方相差极大,就说这条小小的水,却有着大小二十条支流,每一条支流都可能暗藏杀机。虽然顾良洪为此派出数千名探子,却仍然

    不能保证船队不会遭到突袭,纷杂的河道对于这些北方的士兵来说,简直是个无法逾越的天然屏障。这还仅仅是在还算不上是真正南方的水

    ,要是真到了洞庭湖、鄱阳湖这样地地方,恐怕仅是密林般的水道,便足以让他这个纵横黄河的水寇也眼花缭乱了。这个水之丛林里,偏偏却

    有着以少胜多,将号称长江第二大水师的汉寿水师,打得落花流水的靖海营。

    虽然明知水上无法敌过荆州军,但顾良洪却无法舍弃这便宜地水上运输。二十万张嘴,光想想就已是吓人了,若想全凭骡马来保证补给不缺,

    恐怕把他为数不多地两万骑兵全改为步兵,仍然无法填补这个巨大的缺口。即使是牲口数量足够,那巨大地粮草消耗也势将成为难以承受的负

    担。而水运,却可以令这个问题迎刃而解,船只不需要吃任何东西,运输的数量却远胜过骡马,而且又占有顺流地优势,任何人来恐怕要也当

    做不二之选择。

    想着身后这大大小小上

    只,夏云顿觉肩上这个担子的份量。虽然顾良洪在兖只战船,不过苦于水路不通,若是绕海而来,就

    算扬州不加阻拦,等到了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况且这支水师还要担负洛阳诸军的运粮任务,以及其后的渡河之战。无奈之下,顾良洪只得一

    边沿途收缴赶制,一边派人软硬兼施的从叶家的淮河水域要来一些,勉强凑齐了这只庞大而又脆弱地船队。虽然足以担当运粮的需求。但除了

    开路的三艘大船之外,其他船只均没有半点战斗的能力,一旦遇袭便会遭受巨大损失。

    “风向变了。”看着身旁的测风仪,夏云自言自语的说道。想了想,夏云左臂一挥,沉声喝道:“降帆!全体士兵到船舷戒备!”声音甫落。

    原来悠闲地水手们立即默不作声的忙禄起来,倒是之前聚在各处的一众士兵一脸的不情愿,虽然没有抗命不从,动作却与水手们的利索熟练有

    着天壤之别。这也难怪,每天都有一半的时间严加戒备,却从来没有遇上半个敌人,任谁也有些松懈了。

    夏云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紧闭着嘴唇。双眼如鹰隼般扫视着前面的水面。每一次遇到有支流的地方,都会让他的神经高度紧绷,而再过

    三四里,便会有两条相隔仅百步地支流汇入。这两条支流偏偏又是河道交错,地形复杂,探子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摸清其间的地形,让他如何不

    —

    严加戒备。

    张志明翻身下马,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踏上昨晚搭建的浮桥上。虽然才走了十里,不过却已让他烦闷之极。松软的泥土不断消耗着他

    属下士兵的体力。虽不至于举步维艰,但对于这些北方士兵来说,已无疑于一种折磨。对于顾良洪的谨慎,他颇有些不以为然:用得着这么小

    心吗?种种情报均已表明,荆州军早已撤出汉水以北。即使真的隐伏有人。也只是些小股的部队而已,面对兖州军地主力所在。恐怕连靠近的

    胆量也欠奉。当然,这不满之中,也有部份是因为顾良洪让他的侄子负责有着平坦官道及大军紧随的北岸。而他却孤零零的在这荒芜地南岸疲

    于奔命。

    走到浮桥中间,张志明止步看了看脚下略有些湍急地河水,不禁一阵头晕。他可是出了名的旱鸭子,对于水有着天生地惧畏,偏偏顾良洪却又

    安排他走支流最多的南岸,虽然他有万千个借口,不过顾良洪的军令却是不容置疑。除了发几句怨言,他又能做什么呢?最期望地,莫过于一

    路平安无事,在这河道纵横的地方作战,可是他想都不愿意想的事情。

    “咦?”站在张志明身后的一名卫兵一脸狐疑的望着上游河面,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我眼花了?”

    “什么事?”旁边一名卫兵凑过来问道。

    看了看自己的伙伴,卫兵指着远处的水面低声说道:“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个人冒出水面来,一眨眼又不见了。”

    “这么冷的天,谁会呆在水里呀!”那名伙伴摇头说道,说完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又凑在卫兵的耳边,压着嗓子说道:“听昨晚架桥的兄弟说

    ,好像有个叫大牛的没见了,说不定冻死在水里了,难道”虽然已是初春,但严冬的寒意并未全退,江水仍是冷得剌骨钉心,下水搭桥便

    是最苦的差事了。张志明的部队搭了大小十二座浮桥,便死了十七名士兵,更有数百人染上风寒,只能由其他士兵抬着前行。幸好河对岸便是

    中军所在,有着足够的军医官,否则损失将会更大。

    卫兵猛的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没这么邪吧!要真冻死了,早就冲得没影儿了,你可别吓我,兄弟也翻脸。”

    “好好好,我不说还不成吗?”伙伴搭着卫兵的肩急忙说道,接着又指了指后面:“昨晚建桥的兄弟可惨了,听说几百号人全在后面抬着呢。

    咱哥俩还算幸运了,五天才守一回夜,等回去了得好好感谢人家老张。”

    卫兵点了点头,正要回答,却见张志明回头望着自己,立即闭口不言,低头望着脚下。“你真的看见水里有人?”张志明肃然问道。“小

    小的是眼花了。”卫兵怯怯的回道。

    张志明看了卫兵一眼,丢一下句“你们两个一会守在岸边,严密监视水面,等全军通过后才能离开。”便急急向前走去。这浮桥他可是一刻

    也不想再呆了。两人相视一眼,无可奈何的急跟上去。

    过得浮桥,二人寻了岸边一处高地,老老实实的望着上游,只盼着后面的部队快速通过。卫兵算是个优差了,战时不用冲在前。将军高兴时还

    会赏些酒肉,他俩可不想因此丢了这份差式。特别是看到随在最后地那些染病士兵,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努力的观察上游的任何动静,生怕

    出了一点错误。

    “看!那是什么?”最后一名士兵走下浮桥,两人正欲离开归队,却几乎同时叫了起了。

    数里之外的一处山林之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紧接着,上游的数处地方又升起了同样的青烟。

    “烽烽火!”两人不约而同地

    道。

    “轰!”童福默然站立在石碑之前。随即扬起一脚,质地坚硬的石碑顿时化为齑粉。“希望他还没来过,或可化解这场危机。”童福望着头顶

    那个幽幽的黑洞,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欧洪林叹了口气,通过童福的一路解说,他现在已然知道公孙无忌来此的真正目的了。族数百年来守护着的神殿,却反而给

    他们带来灭顶之灾。想到这里,欧洪林不禁暗自庆幸:若不是因为杨诚的到来,使得族的大部分青壮迁到了逐日之城,此役恐怕会更加惨烈

    。与精于奇门之于地公孙无忌在圣地相博。恐怕整个族也不是对手,想着这段时间的艰苦战斗,他不禁有些后怕。

    “不过”欧洪林沉吟道:“自上次圣主离开之后,因为碧波湖的水越来越少,我们便多次在这里取水。这块石碑上的内容。在族中已非秘

    密,而且藏书洞中也有记载此事。福哥若以为毁了它之后。公孙无忌便不会为难圣主,恐怕”公孙无忌为了独占神殿的秘密,不惜对整个

    );无法进入神殿,找上杨诚已在所难免。以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性格,对杨诚将

    有着极大的危胁。即使没有像圣地这样现成的奇门大阵,公孙无忌仍然是个可怕的敌人。

    童福闻言略有些意外,他本想一了百了,让公孙无忌守在神殿这里困顿而终,却没想到居然这石碑上的内容已是公开地秘密。公孙无忌虽然力

    不能敌一个普通的战士,但在精神上的控制却神乎其技,这个秘密恐怕根本无法瞒得了他。“唉也罢,是福是祸,就看天意了。”童福叹

    气说道,他一生只与公孙无忌对敌过一次,但负出的代价却是三个生死兄弟的性命。对于公孙无忌,他心中已然有着阴影,虽然章盛临终前曾

    想努力化解,甚至不惜将公孙书所传毫不保留地相授,却仍然没能真正成功。

    “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派人告诉圣主这件事,让他有所准备呢?”欧洪林担心地说道。虽然杨诚手里有着逐日神弓,但对杨诚是否能应付公孙

    无忌,他实在没有多大的信心。公孙无忌所精通地,全是他们知之甚少的领域。虽然在武力上欧洪林有着傲人的实力,但面对公孙无忌时仍然

    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像这样地敌人,实在太可怕了。况且公孙无忌欠下族数百条血债,他可绝不愿看到神殿的秘密落入公孙无忌的手中。

    童福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必了,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说罢又简单的讲了自己随章盛去见杨诚的经过,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

    相伴数十年的这几位老友,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了,当下唏嘘不已。其实章盛当初有意让他去保护杨诚,只是又不愿他这一生都为世事所牵绊

    ,所以并没有提出来。他当然明白章盛的心思,不过他已对公孙无忌有了心结,若非迫不得已,再不愿与其相对。这一次潜入圣地,也是天人

    相斗许久才做出的决定。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欧洪林再度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叹气的次数已然超过了之前几十年的叹气次数了。对于他来说

    ,从来没有任何一次,面对的是如此窘迫的境地。

    童福点了点头,领着众人从树洞穿出。公孙无忌这些日子关注的只有湖衅那个入口,是以并不知还有此径,当然也就谈不上加以防范了。当下

    众人不敢迟疑,离开胡杨林后,立即毫不停息的向逐日之城的方向赶去。

    赶出十余里,天已拂晓,众人寻了一处水源,暂作休息。刚刚歇下一会,欧洪林神色一禀,一阵微不可闻的声音由远传来,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骑兵?十里之外,数量一万左右!”虽然年事已高,不过欧洪林昔年的本事却没有落下。

    童福侧耳倾听了片刻,对着欧洪林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莫非是逐日之城派出的援军?”族圣地的位置极为隐秘,极少有人能找到

    这里,况且这附近没有任何战略上的要地,也绝不会有军队无意间路过此地。

    “不可能。”欧洪林断然说道。逐日之城虽然人口渐多,但现在仍只维持了由族战士为主的,不到三千人的军队。况且欧凌锋也是个聪明人

    ,之前派来的人全都一去不回,当然不会再增加无谓的牺牲。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在现在的西域已是罕见了,恐怕多半是敌非友,想到这里,

    他随即望着众人说道:“马上隐蔽。”虽然从来没有人敢在沙漠里挑战族,但此际众人已有数日未经休息,身心皆已疲惫不堪。面对如此大

    量的骑兵,无疑于以卵击石。

    “轰!”众人刚刚隐蔽不久,庞大的骑兵队伍便激起漫天的沙尘席卷而来,目标正是前方的圣地所在!

    难道想要进攻圣地的,竟然不止是公孙无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