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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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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城,热闹的王府井大街上,绸缎店、摊贩、古玩、茶楼、南北味糕点心店是随处可见,由于是清朝大都,来自其他国家来做生意的洋人也不少,因此,就算桑德斯这个洋人走在其同,大家也是习以为常了。, 不过,在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声时,他讶异的转身,看往声晋的来处。

    “桑先生,桑先生!”邓裕文从一家客栈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吴正平。兰德斯见两人一身绿津镖局的黑衣,再看到他们身后的客栈插了几支绿津镣局的旗帜,难道施也来了?

    “桑先生,我们护镖经过这儿,还想着不知道有没有可能遇见你,没想到就真的遇上了。”

    “就是啊,你好吗?”

    对这个睡在棺木里的怪洋人,由于相处时间不短,两人早就不怕他了。“我很好,谢谢,你家大小姐在里面吗?”他挑起一道浓眉,看向他们身后的客栈。

    “没有,她早就不护镖了”吴正平叽叽喳喳的将雷若芝在他离开后所决定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桑德斯着实没想到古婕居然真的将那块匾额给烧了,而沈士雄则跟着她前往北方。

    “喂,上路了!”客栈里走出了十多人,其中一名镖头出声喊他们。邓裕文跟吴正平两人相视一眼,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既然没有时间,他们只得匆匆的扔下一句“大小姐过得不好,有时间请去看看她吧。”

    桑德斯看着他们边说边迫上队伍,一直到他俩的身影被人群淹没后,他才转身回洋房声行。容家姐妹不在,他朝顾店的白总管点点头,便走回自己房里。

    夕阳余晖映亮了摆放在房里的一口西洋大棺,右边的墙角出现一道阴暗的长长斜影。

    “大小姐过得不好,有时间请去看看她吧。”吴正平跟邓裕文的话再次掠过脑海。他抿紧了唇,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眸光。

    其实已有好几次,他想没人黑暗去看她,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一颗悸动的心,强抓住最后的一丝理智。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一个吸血鬼最不需要的就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可是

    去看看她,应该没关系吧?!只是去看看。

    桑德斯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走入那长长的黑色斜影

    斜阳没入一片浓密的云层里,天空逐渐让黑暗给吞没

    了。

    小红蹑手蹑脚的走到雷若芝房里,原以为她在睡觉,没想到她竟坐在桌前,桌上还摆放了一堆洋玩意。

    她看着静静的把玩着洋玩意的她“小姐啊,你哪来这么多洋玩物?”

    “桑德斯送的,先前装了一大箱,原以为那一次强渡河流时被水冲走了,没想到沈大哥在寻找我时,反而先找到它,便将它送回来,只是后来因为我受伤,大家都忘了这箱东西了。”她苦笑“一直到了昨天,老庄在仆佣们整理后院仓库时发现了,这才想起来,将它拿到我房里。””哇,这些东西看来价值不菲,桑先生对你很好嘛!”

    “那只是他的乐趣之一。”她语带嘲讽。

    “什么?”没什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呃好吧,可是小姐,我觉得、我觉得”小红咬着下唇,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道:“我觉得小姐还是去北京一趟吧,小姐明明很喜欢——”

    “好了,不要多嘴,下去。”她打断她的话,表情有些苦涩。

    “小姐”

    “不必多说了,你知道吗?你能拉一匹马到水边,却不见得能使它喝水。”

    “什么意思?”

    “凡事强求不来的。”

    她苦笑的回答,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好像有点道理,小红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雷若芝凝睇着满桌子的洋玩意,眼眶微微泛红,虽然她能理智的分析感情,但是一颗已经丢失的心早不是理智能找得回来的。

    她想他,真的很想他,想到想哭

    她咬着下唇,咽下哽在喉间的硬块,再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望远镜,调整了一下,往窗外看出去,天空已是黑黑的一片,今晚云层厚,连点星光也看不到。

    她将望远镜的方向调回屋内,在蓦地看到一张熟悉的俊俏脸蛋时,她呆了呆,飞快将望远镜拿下,见到一身蕾丝白上衣与黑长裤的桑德斯真的就站在梳妆台边,她难以置信的眨眨眼。”你——”她转回头了看看房门,还关得好好的,这难道是她思念太甚而出现的幻影?

    桑德斯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眼前,顿时忘了前来时不时提醒自己只是来看看的语话,一把将呆若木鸡的她拥人怀中。

    雷若芝的眼眶红了,即使是幻影也罢,此时的感觉如此真实,她能感受到他宽厚的胸膛与温暖。

    “为什么过得不好?”他执起她的下颚,仔细打量瘦了不少的人儿,语气中有一抹心疼。

    她错愕得眨眨眼,伸出手轻抚他的脸“你是真实的吗?”

    他勾起嘴角一笑“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想一定是自己思念太过而产生的幻影,要不,就是身在梦中。”她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他握住她的手“别思念我,雷若芝,女人爱上我只有自讨苦吃的份,不会快乐的。”

    “为什么?”

    “我不能爱你。”

    “为什么?”

    “一个很难解释的理由,可是”他深深的吸了口长气“你希望有人能留在你身边陪你吗?”

    她直觉的点点头,潜意识里还认为这只是一个幻影或自己身处梦境之中,所以她并没有掩饰或隐瞒心意的必要。

    “我帮你将沈土雄带回来,我可以让他回到你身边。”

    “不,我不要他,而且古婕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我要的是你——” “我不适合你,事实上我也不该来看你。”他喃喃低语。

    但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将她拥得紧紧的,俯身给了她一个火热的吻。

    这是一记滚烫浓烈的缠绵之吻,两人都沉醉其中,只是桑德斯仅存的一丝理智还在提醒他,他是可以拥有她的,但之后呢?只会有更多的不舍与痛苦吧!

    所以他终究还是放开了瘫软在他怀中的美人,将她抱上床榻,凝睇着她久久

    半响,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曾经给过她却被她拒绝的音乐盒,将其打开,一道轻柔的乐声响起。

    他将它放在她身边,喃喃的进“我可以让你忘了我的,可是一想到你的记忆中将完完全全没有我,我也受不了,所以请原谅我的私心,你我都得为这样的记忆备受煎熬,为情所困”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再加上柔和的音乐声,雷若芝并没有听见他的呢喃低语,只是两者混合的声音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许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的她眼皮渐渐合上,沉沉的睡了

    桑德斯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孔,第一次,他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能简单的去爱一个女人,简单的与她白头偕老。

    “奇怪,小姐的房里怎么会有奇怪的声音呢?”屋外传来小红纳闷的声音。

    他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立即起身,没人床柱边的阴影离开。

    小红打开了门,看到雷若芝巳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而那个悦耳又奇怪的乐声竟是从她身边的一个小盒子里发出的。

    “这也是一个洋玩意吧?”她喃喃低语,好奇的拿了起采,设想到一个没拿稳,居然摔了下去,她急得蹲下身,虽然及时以双手接住,但起身时一个没注意,她的头撞了床沿一下。

    “唉呀!”她痛呼一声,却也因此将睡熟的雷若芝给吵醒。

    “对不起,小姐。”小红歉疚的看着张开眼睛的她。

    她蹬着床顶,喃喃低语“唉,我果然是在做梦,他根本没来。”

    “小姐,对不起啦,我吵醒你了,那是因为我听到这个嘛!”她拿高音乐盒打开盒盖,一阵特殊的悦耳音乐就响起了。

    雷若芝惊愕的转头看她,在看到她手中的音乐盒时,她倒抽了口凉气,随即坐起身,将它一把拿过来,仔细的打量雕刻精致、还镶嵌了一些宝石玛瑙等珠宝的盒盖,里面也有一面小镜子,还有一格一格绒布包裹的置物格

    “是他!”她又惊又喜“是他!他人呢,人呢?”她急忙下了床,就要往外跑。

    “小姐、小姐,什么他?你在做梦吗?”小红连忙拉住她。

    “桑德斯来找我了,他来找我了!”

    “小姐,你真的是在做梦,我刚刚都在外面,别说是桑先生,就连个鬼影儿也没瞧见半个,根本就没人进来啊。”

    “不可能的!那这个音乐盒怎么说,还有我的”突地伸手摸自己红肿的唇,她冲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没错,她的唇是红肿的,她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他为什么又走了?

    她皱起柳眉,回头看着小红道;“帮我整理包袱,我要上北京。”

    “小姐,你要去北京是没问题,可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好害怕,你不会因为胡思乱想所以产生错觉了吧?”她咬着下唇,忧心忡忡的问。

    雷若芝从柜子里拿出那箱一直想拿去还给桑德斯的黄金“我要将这一些黄金退还给他,因为那一次的护镖失败了,所以你说,,我正不正常?脑袋清不清楚?”

    她呐呐的频点头:“很清楚。”

    当晚,雷若芝即单独策马前往北京。

    终于,终于到北京了,蒂莎下了马车,情绪激动的看着热闹非常的街道,接着她的目光落在转弯处的洋房商行。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平抚卜通狂跳的心后,走过去。

    “对不起,我想找兰德斯桑拿先生。”她以生涩的汉语对着这名看来好像是店家的东方女子道。

    容囡囡诧异的看着她,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有洋女人来找桑德斯呢“呃他到东大街旁,临湖的茶楼喝茶去了。”

    只懂几句简单汉语的蒂莎根本听不懂,可现时她身边又没有翻译。

    容囡囡看出她脸上的困惑,笑了笑“你听不懂我的话?没关系,我找人带你去。”

    她比手划脚的总算让蒂莎明白她的意思后,便交代白总管驾马车载她离去。

    但一会后,一阵急遽的答答马蹄声在店门前紧急的停止,正往屋内走的容囡囡愣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位英气过人的漂亮姑娘正拉缰绳,翻身下了马背,她肩上还背了一个包袱,看来重量不轻。

    虽一看就知道她不像是来买洋玩意的,但容囡囡还是亲切的上前“有什么需要吗?”

    雷若芝稍喘口气,直视着这个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女子道:“我想找桑德斯。”

    她愣了愣“你也找他?”

    “我也?!什么意思?”

    “呃没有,没事,他现在人在东大街临湖的一家碧春茶楼在喝茶,你到那儿找他吧。”

    “谢谢你。”雷若芝朝她点点头,随即又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容囡囡看着她的身影,耸耸肩,一个洋女人,一个跟她一样的中国姑娘,不知道桑德斯到底对人家怎么了,居然让两个女人先后找上门来?

    白总管载着蒂莎到了茶楼,却没有看到桑德斯,在茶楼老板的告知下,两人往湖畔走去,不一会,果然看见桑德斯躺在如镜的湖畔草地上,四周围绕着一片青翠的树林,他看来好像在睡觉。

    “大少爷——”白总管正想喊人,却被蒂莎伸手阻止。

    “我去就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蒂莎边说着洋文再补以手势,总算让白总管明白她的意思。

    他点点头,先行驾车离开,正巧与雷若芝的快马交错而过。

    雷若芝也是到茶楼找不到人后,询问老板,才得知桑德斯已往湖边来,只是

    她停下马儿,看着前方穿着蕾丝袖、西式洋装的洋女人,她离桑德斯只有数步远,正动也不动的凝睇着他。她是谁?

    蒂莎直勾勾的凝睇着像是睡着了的桑德斯那张俊逸脸孔,一簇怒火在她的胸口燃烧、不停的燃烧,他这个吸血鬼还好好的活着,而照顾他的父亲却早就离开这个尘世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早该死的,他才是该死的人!

    而她,她才不要遵照父亲的遗言,去监视、照顾这个该死的吸血鬼,他对她父亲见死不救啊!

    杂乱的思绪与压抑了多月的愤怒让她失了理智,她从皮包里抽出一把短刀冲向他。

    桑德斯感到一股杀气,他张开了眼睛,一看是老班的女儿,他先是一愣,但看到她手中的短刀时,他的眸中立即浮现笑意。

    他根本不必躲,反正他这个吸血鬼也死不了,但一个身影突地掠向他,刀光一闪,在他意识过来发生什么事时,雷若芝已挡在他的身前,右手臂被划上一刀。

    “你怎么”他完全没有看到她。

    她伸手按住伤口,没看手上的伤,却朝着他怒吼“你是白痴吗?连闪都不会!”她明明看到他已张开眼睛,却动都没动!

    他怔怔的看着鲜红的血从她指间流出,此时的感觉很震撼,也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又不要命的挡在他前面保护他?她不怕死吗?

    蒂莎也没想到会有人飞到他面前帮他挡住这一刀,她也愣住了。

    桑德斯从口袋里拿出丝帕绑住了雷若芝的手臂,一手揪住她没有受伤的左手“走,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用了,只是皮肉伤而已,倒是她——”雷若芝不解的看着仍错愕的瞪着自己看的蒂莎“她为什么要杀你?”

    他看着她,明白她不得到答案是不会走的,所以他以洋文跟蒂莎交谈。

    “你找到我却想杀我,为什么?”

    蒂莎将目光移向他,眸中再度窜出两簇怒火“我拿到我父亲的日记,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虽然我得继承监视你,不让你危害世人的使命,但我不想!”

    他啼笑皆非的问:“所以杀了我比较快?”

    “没错,像你这种吸血鬼早该死的,我不懂我父亲为何还要照顾你,你是邪恶的,你本来就不该存在!”她激动得朝他怒吼。“还有呢?”

    “还有——”她想到父亲,眼眶泛红了“父亲在船上患热病猝死,如果你当时咬他一口,他就不会死,他就能够永远的活下来了。”

    “以一个吸血鬼的身份存活吗?”他平静的看着她。

    这句话是老班临终前说的,他何曾不想救他呢?只是这样的活命法,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的。

    她一愣,咬着下唇,痛哭出声。

    雷若芝听不懂洋文,所以根本也不知道两人在谈什么,只是她不懂这个洋女人看来为何会如此痛苦?

    “走吧,我带你去找大夫擦药。”桑德斯看向雷若芝。

    “她呢?”她不解的看着掩面哭泣的蒂莎。

    “她得好好的想一想,我们走吧。”

    他拉着她手正要离开,蒂莎突地又再次拿着刀挥舞过来,不同于前一次的激动,这一次她的眸中带着冷光。

    “我知道自己该继承监视吸血一族不危害世人的神圣使命,但我不要,我恨你,我要终结这一切!”

    雷若芝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从她眸中绽出的凌厉眸光,再看到桑德斯动也不动的看着她,她直觉的又冲上前,而两女一对峙,雷若芝才发现这个洋女人也是个练家子,手中的短刀使得相当狠厉,只是在内功上还略逊她一筹,几回合后,她终于占上风的打掉短刀,抓住她。

    “放开我!”蒂莎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长得粉雕玉琢的东方美人,居然有如此的好身手,亏她自幼就跟着一名西洋武学大师习武。

    “放了她!”桑德斯突然开口。

    两个女人同时一愣,听得懂这句话的蒂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要这个东方美人放了她?

    她怔怔的瞪着他那张俊俏脸孔,有一抹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突地涌上心坎,她居然感到脸红心跳?!

    雷若芝也怔怔的瞪了他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桑德斯,可是她要杀你。””也许我真的是一个该杀的人呢?”他挑眉问道。

    她愣了一下,蒂莎也趁这个机会摆脱了她的钳制。

    桑德斯将目光移到蒂莎身上,改以洋文问:“你确定你能杀死我吗?”

    她愣了愣,她没想过这一点,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是个鬼!

    “我们走吧。”他露齿一笑,拉着雷若芝离开。

    雷若芝心里有好多个疑问。

    “也许我真的是一个该杀的人呢?”这一句震慑她心坎的话再次掠过脑海,他这话所隐含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稍后,在桑德斯带她到一家药堂替伤口敷药时,她提出心中的疑问,但他只是浅笑不语。

    再问他有关那名洋女人的事,他也只是笑了笑。

    见她还要再问,他高举双手,做出求饶的动作“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还是别问了,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见她的伤口包扎好了,他付了银两,两人相偕走出药堂,桑德斯双手环胸的看着仍在思索的她。

    “我想,你不是刚好来北京的吧?”

    雷若芝点点头,将包袱里那大一袋沉重的黄金全数交给他,虽然她来这儿并不全然是为了归还这笔钱,还想问他,他送她音乐盒还有到她房里的事,但一想到他曾说过不能爱她的话她选择沉默。

    他大方的收下了,还半开玩笑的道:“正好,再来我得去流浪,你就送旅费来了。”

    “流浪?什么意思?”

    他勾起嘴角一笑“别告诉我,你想跟着我。”

    她脸儿一红“当、当然不是!”“那最好,因为我也不想让你跟着。”他直勾勾的看着她好一会,便挥挥手转身独自离去,留下一脸愕然的她。

    回到洋房商行,桑德斯便告诉容爱爱与容囡囡,他将远游一事,且归期不定。

    两人同感错愕,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想出去走走,而店里.的货已经没有多少存量了。

    桑德斯是个很细心的人,明白她们的顾虑后,他随即到仓库,再变出许多洋玩意,才离开洋房商行。

    只是伤脑筋的是,他身后还悄悄跟着两个女人,一个黑头发、黑眼睛,一个棕发褐眼,他要打发她们可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