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约是爱 > 第49—&mdash

第49—&mdash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四十九章避孕

    革命尚未成功,卫同志仍须努力。

    周是无力地蜷缩在桌上,觉得整个人仿佛散架了,根本动不了,睫毛上尚挂着未干的泪珠。口中呜咽出声,刚才的激情刺激的她全身瘫软,惊吓不已,胸口仍然快速起伏,尚未回过神来。

    卫卿先整理好自己,环顾四周,竟连个躺下休息的地方都没有,整个房间堆的乱七八糟。跳上桌子,抱起她,抽出纸巾替她细细整理。周是羞愤地夹紧双腿,想要推开他,可惜力气尽失,连手都抬不起来。卫卿亲了亲她,哄道:“乖——做都做了,不害臊——”周是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不肯说话。

    卫卿托起她身体,替她慢慢穿上衣服,柔声问:“还疼不疼?”周是头捂在手臂里,哼道:“你说呢?”语带哭腔,不想理他。卫卿知道她闹别扭,忙哄她:“好了好了,不生气——我也是情不自禁——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恩?”又亲了亲她,语气温柔,神情宠溺。

    周是闷闷地说:“我不吃!”她又惊又吓,现在爬都爬不起来,哪有心思吃饭!卫卿将她头放在腿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在她颈上抚摸,刮了刮她秀挺的鼻子,微笑说:“不吃饭对身体可不好。想吃什么?”周是气呼呼地说:“不吃,不吃,我就不吃。”翻身爬起来,一阵酸疼,痛呼出声,重又倒下。

    卫卿见她柔弱地模样,心生爱怜,说:“你这里乱的很,先回我那,明天再来收拾。”打横抱起她,就往外走。周是吓了一跳,有气无力地说:“你这样抱着我要去哪里?放我下来——”卫卿嘘了声“乖——别乱动,好好躺着。”她现在哪还有力气走路。

    周是眼看他抱着自己大摇大摆出来,羞地不敢抬头见人。有同学经过,吃惊地问:“周是,你怎么了?”卫卿忙说:“扭到脚了,我送她去医院看看。”同学忙说:“没大碍吧?赶快去,赶快去,我跟老师说一声。”卫卿说谢谢,毫不羞愧地抱着她大喇喇走出女生宿舍楼。一路上引得无数人为之侧目,周是只好闭上眼睛做昏迷状,眼不见为净。

    卫卿放她在车里,拍着她的脸笑说:“好了,没人了,睁开眼——”周是偏不,歪着头躲开他,干脆培养睡眠。卫卿逗了会她,见她不为所动,笑着摇了摇头,系好安全带,说:“先回我那里好好休息。”手在她颈侧摸了摸,有些汗湿,又说:“洗个热水澡,会舒服很多。”

    周是窝在座位上,对他不理不睬,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有些惋惜,还有丝惆怅,那种感情难以言喻,纤细而敏感。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四月的和风吹在脸上,清凉舒爽,抚平了内心躁动的情绪。她呆呆看着路旁的花圃,花团锦簇,一片锦绣。忽然想起去年的四月,在充满异域风情的云南,风景如画,她和卫卿,又吵又闹,不由得感叹锦瑟华年,时光如水。身体疲累,意识渐渐昏沉,缓缓闭上眼睛。

    卫卿在她耳边轻喊:“乖——不闹了,到家了。”许久没有动静,探过头,见她呼吸均匀,才知道真睡着了。紧了紧她外套拉链,弯腰抱起她,皮肤在阳光照耀下,真是透明如玉;唇被吻得嫣红滋润,十分诱惑;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伴随一声若有似无的嘤咛声,似乎在适应新的姿势。

    心中有个角落刹那间满的不可思议,甚至涨得有些疼痛,真愿意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到地老天荒,哪怕是宇宙洪荒的尽头,虽死无憾。亲了亲沉睡中的她,放轻脚步上楼,整个人又轻又软,几乎没什么重量。他一直奇怪,明明吃这么多,为什么就是不长?

    周是一觉醒来,已是半下午,强烈的光打在地板上,视线有些朦胧,似真似幻,令人神情慵懒,什么事都不想做。觉得身上黏答答的,十分难受,赶紧爬起来冲了个热水澡。氤氲的热气使人精神一振,肚子开始呱呱乱叫。穿着小熊图案的睡衣出来,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见到卫卿,还是没有好脸色。

    卫卿搂住她的腰,笑嘻嘻地说:“香喷喷的——来,亲一个!”周是现在恢复力气了,抿紧唇,一言不发,抓住他一阵乱捶乱打,头发上的水珠甩的到处都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卫卿也不闪躲,任她胡乱发泄,故意叫得惊天动地:“哎哟——,哎哟——再捶可就要死人了——”抓住她的手,迎头给了个热吻。

    周是自觉没趣,甩开他,闷闷地坐在餐桌上。饭菜还是热的,显然一直预备着。卫卿凑近她,嬉皮笑脸地问:“有没有好点?还疼不疼?”周是恼羞成怒,狠狠瞪他,将筷子一敲,骂:“滚一边去。”埋头吃饭,任他在身旁叽叽歪歪,说这不着边的话,全都充耳不闻。

    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忘了正跟他冷战呢,惊慌地问:“卫卿,会不会怀孕?”卫卿愣了下,说:“这个——这个——,应该不会吧。”按理说,这个概率还是很低的。再说就算怀孕也没什么不好,他倒是希望一击即中。

    周是却不满意“什么叫应该不会?你快起来!”硬是拖着他从沙发上起来。卫卿莫名其妙,问:“怎么了,怎么了?恩——”手又在到处乱摸。周是烦躁地说:“色狼——你还不快给我去买药!”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做妈妈,她才二十岁。

    卫卿不甚在意地说:“买什么药啊,吃了副作用很大,对身体不好。乖——咱们还是不吃了,不会这么幸运的,啊——”疼的倒吸了口气。周是狠狠揪了他一把“你去不去?”卫卿揉着腰说:“不去。”一脸坚决,他才不去买这个断子绝孙的药呢。

    周是又气又急,指着他跺脚骂:“你——不负责任!现在到手了,就不要我了是不是?我才不稀罕,你算什么东西,呜呜——你太过分了,欺负了人家,现在就这态度?呜呜——,我才不要你去买——”说着说着就哭出来了。

    卫卿忙哄着她说:“我哪不负责任了?要不,咱们告诉爸爸妈妈,马上举行婚礼?恩——好不好?”亲昵的拱了拱她的鼻子。周是甩头,死命推他“我才不要!我要你去给我买药——你欺负了我,连这个都不肯做,太过分了!”她哪有那个脸自己去买避孕药啊,骗了她的人不够现在还想骗她结婚,实在太狡猾了,吃人不吐骨头。

    周是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如今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

    卫卿被她闹的不行,只得答应:“好好好,我去买总行了吧?”说着从卧室拿了瓶药出来,说:“把这个吃了就行了。”周是也没问他房间里怎么有避孕药,将信将疑地拿在手里,问:“怎么吃?”倒出药片,细细察看,见上面有个小小的“e”字,越看越不对劲,见他坦然自若的样子,一点都不担心,形迹十分可疑,于是将药一扔,怒道:“卫卿,你骗我!”欺负她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太卑鄙了!

    卫卿见把戏拆穿,只好说:“维生素e吃了也没坏处是不是?现在的避孕药都没有好的,吃了内分泌失调,事可多着呢——”周是见他耍了人,还振振有辞,气的不行,瞪了他两眼,二话不说,转身下楼。

    卫卿连忙追上去,拉住她:“你去哪?”周是哼道:“要你管!”卫卿知道她今天不买药估计不肯罢休,只好妥协“你别乱跑,我去买。”说着拿了钱包和车钥匙就要走。因为他有了欺瞒的前科,周是不放心,生怕他又阳奉阴违,随便拿点什么药片哄她,最后和他一块去了。

    站在药店门口,忽然红了脸,举步不前。卫卿见她不好意思,说:“那你在车里坐着,我去。”周是深吸一口气,怕什么!谁还认识她了?跟在后面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去了,心里其实紧张的不行。

    俩人四处转悠,都是普通的感冒药之类的。周是心虚,总觉得店里的人神情怪异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知道怎么想呢。其实是她鬼鬼祟祟的动作引起别人的注意,做贼心虚。忙拉着卫卿小声说:“咱们换一家吧。”卫卿扯过她“别乱晃,一会都找不到人。为什么要换一家?”到处没找着,不耐烦了,抓着工作人员直接问避孕药有吗。

    周是立即跳开,垂着头不敢看人,他也太大胆了!整个店里的人都听到了。工作人员怀疑地看了眼他和周是,谨慎地问要什么样的避孕药,给谁服用。卫卿指了指周是,坦然地说:“当然是给我老婆。”以前他还真没给谁买过避孕药。周是见所有人会心一笑,脸立马红的不成样子。招呼也不打,匆匆离去。

    工作人员挑眉,笑得不怀好意,咳了下,说:“这么漂亮的老婆,可得注意点身体啊。”问明情况,知道是事后紧急避孕,还是推荐了毓婷。周是靠在车边等了半天,他才施施然出来。周是问药呢。他慢吞吞地拿出来,皱眉说:“我听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这个药副作用很大,吃了头疼恶心,扰乱正常生理期。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吃。”

    周是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还不是全怪你!”郁闷的不行,全怪他,全怪他!按照说明书服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卫卿本来要回他那儿的,想着晚上总算可以抱着她睡了,不必苦忍。可是周是臭着脸一定要回学校。卫卿见她今天脾气不好,不敢强求,只好先送她回去了。

    回到学校,大家见她就问没事了,腿好了吗?可见中午那场面是引起轰动了。周是汗颜,忙解释说只是抽筋了,当时走不了路,很快就好了。大家见她没什么大碍,开起了玩笑,纷纷称赞卫卿“周是,你男朋友又帅又有钱,对你又好,真是羡慕死我们了。”旁边有人点头附和:“你当时没看见,都不知道他有多紧张,抱着你匆匆忙忙往下楼,担心的不得了。”

    周是尴尬的笑,表面上不说什么,心中冷哼一声,无耻之徒,自己的清白就这么毁了!暗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俩人关系自然是更上一层楼,不过周是十分担心怀孕问题,因为有了张冉瑜这个前车之鉴,分外小心,轻易不肯让卫卿得逞,说就算避孕也不是百分百安全。她因为俩人没结婚,名不正言不顺,多少有些不情愿,怕惹出乱子。弄的卫卿非常无奈,要千哄万骗才能得手,十次有九次是不行的。

    革命尚未成功,卫同志仍须努力。

    这些时候,宁非虽不来找她,不过常常会打电话给她,闲聊几句,通常请她帮忙改改画作,或是辅导辅导文化课什么的。她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懦懦地拒绝,说自己没空,今天要开会啦,明天要赶作业,或者学校有活动要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都翻了出来。

    十分心虚,她真不想和宁非扯上关系,以为这么明显的托词,以后总不会再打过来了吧?哪知道他点点头说那你忙吧,有空再说,结果下次还是照问不误。搞的她很头疼,说话底气越来越不足,不知道他是不知道那是她的借口呢,还是真的就这么死心眼。

    对人家一小孩这么狠心,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心中隐隐有丝愧疚。

    五月底六月初的一天,宁非打电话说:“周是,我看见到你的画了,画的很好,颜色真是明丽,我非常喜欢。”他说是在学校主楼的展厅看到的。周是听见人称赞她的作品,高兴的连声说谢谢,这是对她最大的肯定。基本上学校只要有画展,就有她的画作,对此她颇为得意。他又说:“本来想请教你怎么画的,可是你现在大概很忙。”语气十分失落。周是很惭愧,没有接话。

    他沉默了下,说:“我快要考试了。”她想起高考快到了,忙说:“那你要好好考,争取考个好成绩。”宁非点头“恩”了声。周是见他不说话,有些奇怪,问:“高考是不是很紧张?”她自己高二就参加高考了,完全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没亲身经历过那种氛围,所以特意询问。以前总听人家说高考怎么怎么紧张,整夜整夜地失眠。

    他迟疑了会儿,待明白她的意思,说:“确实挺紧张的,我很担心我文化成绩过不了,数学尤其不好。”周是更加不安,他曾经问过她能不能帮他补习数学,忙说:“我数学也不好,解析几何,从来没做出来过,英语也一般,不过语文还行。”他立即说:“我语文也不好,古文翻译一个字都看不懂。我现在就在做高考语文模拟试卷。你如果没事的话,能帮我看看吗?”

    见她没说话,顿了顿又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也知道,像我们学艺术的,普通老师都不大管的。我现在正好在你学校,很方便的,一小会儿就行,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好不好?”声音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态度诚恳,听的出很期待。

    听他这样一说,她耳朵根有些发热,人家都叫她别误会了,还多想什么!真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是宇宙美少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往日积聚的内疚不安齐齐涌上心头,当然无法再拒绝,心想大概没什么要紧的,只不过辅导辅导语文罢了,这个是她的专长,人家都快高考了,帮帮忙也很应该。便说:“今天正好有空,我看看吧,不过不保证一定知道啊。”

    俩人约在学校二层图书馆,因为是周末,人比较少,零零散散地窝在角落里,十分安静。周是到的时候,他手里拿了杯草莓圣代,正是她喜欢的口味。她惊讶“你从哪买的?”他说刚到旁边的肯德基吃东西,顺便给她带了。周是喜滋滋地接过,笑说:“宁非,我最喜欢吃这个了,每次去肯德基都要点的。”卫卿为此还教训过她,说吃这么多冷饮对身体不好。

    他拿出试卷,周是一看,皱眉说:“怎么一道都没做?你这样不行的哦,就快高考了——临时抱佛脚也要抱一抱嘛。”其实宁非哪有什么语文试卷啊,临时从网上下了一份卷子,打印出来的。

    周是先通篇翻了翻,都好几年了,高考试卷还是换汤不换药,说:“默写题都会吧?明摆着送分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一句知道吗?”宁非看着她不说话。周是吃惊:“这个你都不会?我隔了这么四五年还记得呢。”在她提示下写了出来,结果还有错别字“长”字写成平常的常。她彻底晕倒,他上课都在干嘛呀,眼看就要高考了,连死记硬背的东西都不会,还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倒是她急的不行。

    一脸严肃地说:“宁非,高考可不是儿戏,教学大纲要求背的东西一定要会背才行,不然你怎么考?专业成绩再好,文化分不行也是不能录取的。还有十来天呢,你赶紧先背会了。”

    宁非懒洋洋地说:“我背过呀,可是老记不住。”周是教训他:“怎么会记不住?你一天念个十来遍会记不住?就是不用心!今天先把试卷上的这些诗句背会了,说不定考试就考到呢。可别偷懒,明天我要检查的啊。”

    接下来十来天天天考察宁非的文化课,发觉他数学英语什么的没他自己说的那么差,就语文,改错填空一塌糊涂,基础很不好。她十分焦虑,这样上考场哪行啊,每天逼着他做试卷。宁非倒是很听话,什么也不说,乖乖的照做。不过只要她一不盯着他,他又犯懒了,摸出游戏机打游戏。

    周是抓到过一两次,气的差点跳脚,这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有心情悠哉悠哉地玩呢。总算知道恨铁不成钢是什么滋味,只好尽量陪着他。自己顶多也就这么几天,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他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

    卫卿打电话给她,她老说有事,不能出去玩了,过几天就好了。弄的他很有些不满,她一个学画画的学生,又不赶作业,又不要考试,能忙到哪里去,时间大把大把有的是。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整天忙忙碌碌的,都在搞什么名堂。可是想到她青春年少,也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死死扣在手里,只有任她去了。

    第五十章耳光

    “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我跟你同归于尽!”只有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才会甘愿赴死。

    忙乱的高考过后,宁非兴冲冲地跑来找周是,笑着谢她,说要请她吃东西。周是当之无愧接受了,这几天自己着实也不容易啊,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宁非带她来到一家表面看起来不起眼的店子,里面却大有乾坤,装修淡雅舒适,环境清幽,颜色明亮温暖,看着就喜欢。他熟门熟路地进来,走到转角位置,眼前一亮,顿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旁边有一排秋千,一字排开,做工精致,仿古的绳索吊板,上面搭成紫藤花开的样子,枝繁叶茂,满眼绿色,炎热的夏季使人心情顿时清爽。周是连声说这个地方好,跑到秋千上坐下,扶着绳索,左右摇晃,很是兴奋。

    她还是小女生,自然喜欢这些东西。卫卿疼她疼到骨子里,碍于身份,也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宁非在她身边坐下,拿过菜单,很自然地问她想吃什么。周是头一转,就擦到他肩膀,俩人坐在同一边,抬眼一看,周围全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卿卿我我靠在一起,前面那对甚至浓情蜜意亲吻起来。周是看得连连摇头,大叹现在的小孩子太开放了,公共场合,旁若无人,也不注意点影响。

    宁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反倒没什么大的反应,若无其事问:“焦糖布丁喜不喜欢?”周是点头:“很喜欢。”发现他点的东西都很合自己的胃口。宁非又说:“他们这里还有很好吃的蛋糕,要不要尝一点?”

    周是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吹到脸上,才惊觉不妥,有些尴尬,忙站起来,笑说:“那边可以看到小花园呢,我过去瞧瞧,园子里的花开的真好。”顺便在对面坐下,她多少有些警惕。

    宁非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明白过来,不动声色,照样吃东西。周是想了想,笑说:“你高考完了,暑假有没有想去哪玩?”他说还没想好,问她暑假有计划吗。周是点头:“有哇,我要去打工。”

    她要去卫卿公司实习。本来找了其他兼职的,在表演系的朋友帮忙下,有人找她当平面模特,薪酬很高。卫卿当然不同意,认为抛头露面,不像样子。就因为他以前什么荒唐事都做,所以对周是管教很严。周是脾气倔,说他太霸道,也不肯退让,俩人又闹了一场别扭,冷战了一个星期。后来俩个人打赌,毫无疑问,当然是她输,卫卿提出去他公司兼职,愿赌服输,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

    周是说:“以后要工作了,会很忙。”言下之意是恐怕没时间见他了。宁非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说:“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妈妈走了,爸爸只顾忙自己的,也不管我。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这样说说话,聊聊天就很好。以后,你若有空,还能出来吗?”

    周是抬头,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俊秀的脸庞,轮廓分明,白皙的肌肤,毫无瑕疵,使人嫉妒;狭长的单眼皮,有些薄的嘴唇,泛着自然健康的光泽;挺直的鼻子,稍尖的下巴忍不住感叹,真是个好看的孩子。只是平常话少了些,神情冷淡了些。

    想到他不幸的家庭,轻叹一声,说:“宁非,说实话,我很喜欢你,不然不会帮你复习。像你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谁都会喜欢的。以后有事可以找我,我很愿意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虽然不一定能帮的上你的忙。”她这话不软不硬,虽没有拒绝,但是强调自己只拿他当弟弟看。

    宁非身体一僵,半晌点头说:“好的。”周是又笑说:“既然这样,你可要叫我姐姐哦,再直呼我的名字,很没有礼貌。”不知为何,宁非突然笑了下,带着戏谑的神情。周是以为他取笑她,气哼哼地说:“叫我姐姐很奇怪吗?我本来就比你大,又没有欺负你。”宁非很爽快地点头,乖乖地叫了声姐姐。心中却很不以为然,叫姐姐又能怎么样?人家杨过叫姑姑不都在一起了吗!

    周是听他叫姐姐,那个乖巧懂事,立刻心花怒放,戒心顿去,拍着他的肩膀得意地说:“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弟弟,带出去真是大有面子。以后不能这么孤僻,要和同学朋友多多交流,这样才能开阔视野,取得进步。要多参加集体活动,锻炼社交能力”罗哩罗嗦说了一大通,也不嫌口干舌躁,怪不得她后来能当老师,真是苦口婆心,诲人不倦。以前只有卫卿教训她的份,现在她也可以教训别人了,翻身农奴把歌唱,感觉真是好极了!

    宁非功力也不浅,任由她在一边口沫横飞,不断点头,时不时说声好,合作非常。周是心情大好,看着宁非乖乖受教的样子,问题少年幡然醒悟,迷途知返,积极进取,觉得真有成就感,仿佛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

    一放暑假,周是再不情愿,还是进了卫卿的公司。有言在先,不受特殊照顾,不公开俩人关系。卫卿只要她在他眼皮底下就行,管她怎么瞎闹,当然是同意了,给她安排了个实习助理的位置,跟在他秘书手下打打杂,跑跑腿什么的。

    周是特意跑商场买职业装,上班那天,将头发规规矩矩别在耳后,白色尖领衬衫,短裙,小外套,自己一看,都吓了一大跳,形象完全变了,敛容往那里一坐,还真跟白领精英一样,似模似样。

    卫卿见到进来送资料的她,眼睛一亮,见左右无人,抚着下巴笑说:“这个样子不错——就是裙子短了点,明天换条裤子吧。”周是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卫总,现在是上班时间。”他又开始管东管西了,烦不烦啊。

    卫卿的秘书杨蔚是个美女,集美貌、智慧、才干于一身,所有秘书必备的优点她都有,只不过早已结婚,女儿都能上街打醋了。见卫卿亲自安排周是来她手下实习,知道不是一般人,不敢怠慢,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差事可不好办,不知道是毕恭毕敬好呢还是视若无睹为佳。

    卫卿看出她的想法,只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任打任骂。周是那小妮子,也该有人好好调教调教。她得到指示,眉毛一挑,既然是来吃苦锻炼的,那么差遣周是,自然是不留余力。

    周是以前就来过“云玛”兼职,不过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看到宣传栏里的绘画,还是自己和张帅的手笔,只是颜色有些斑驳脱落,不由得感慨,转眼间物是人非,不知道他在佛罗伦萨是不是正春风得意呢!

    公司里还有人记得她,见到她先说眼熟,好半天才想起来,说你不就是上次来公司画画的那个学生吗,一年多不见,变的差点认不出来了,以前看着跟小孩似的,这次成熟很多。问她是不是毕业了,准备来“云玛”上班吗。还有人问起张帅,说记得跟你同来的那男孩,不是说是税务局张局长的儿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周是笑说出国念书去了,语气忍不住有些惆怅。因为有渊源,很快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杨蔚对她还真是不客气,扔下一大堆杂乱无章的资料,说:“整理好,下班前要。”她是新手,连编号都不会,那个手忙脚乱,满头大汗,一直瞎弄到中午才理出点头绪。有同事看不过去,手把手教她怎么归类,怎么计算,怎么整理报表。周是感激不尽,一直坐到晚上八点才弄完了。腰酸背痛,两眼发花,精神高度集中,中间还被无数人差遣端茶倒水,真是累狠了。

    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一看,所有人都走光了。慢吞吞喝了杯咖啡,精力才恢复了点。摇头叹息,新人难当啊。卫卿推开办公室的门出来,问:“弄完了?明天还打算来吗?”周是眉毛一竖“为什么不来啊?这点困难就能吓到我了?”卫卿笑“行啊,那就好好学,别给我丢脸。”周是切一声“我好好学,跟你的面子可没关系。”对他的话有些不屑。

    俩人一起下楼,周是再三说要回学校,身体一倒,歪在车上就睡着了。等她睁开眼,发觉已经到了他住处,嘟嘟囔囔下车,实在疲倦,只好先在他这里休息,饭也不吃,埋头大睡。睡梦中卫卿的手到处乱摸,她被弄的不胜其烦,最后大叫一声坐起来“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觉吗?”她今天都累死了!

    卫卿边脱她的衣服边说:“等会儿再睡,恩——,乖——”俩人已经裎裸相对,无一丝缝隙。周是彻底无语,身体虽然疲累,却被他挑逗的气喘吁吁,只好献城弃守,还记得坚持避孕。迷迷糊糊中睡去,还在想下次再也不来他这儿了,每次都不长教训。

    周是见到卫卿工作的另一面,端坐在办公桌前的样子很威严,对人很客气,可是总带有几分疏离,使人想起他是老板,不易亲近,不由得心生畏惧。签字的时候一丝不苟,也不怎么说话,一开口都是决策性的东西,认真工作的样子真是令人心动。与他花花公子的形象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渐渐地发觉公司里凡是未婚的女性,无不对他虎视眈眈,觊觎良久。吃饭时听的人事部一个女员工当着大家的门称赞卫总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笑说是心中的白马王子,能嫁给这样的人,此生无憾。她有点郁闷,似乎一向自己独享的东西现在被人拿出来放在橱窗里观赏一样,很不乐意。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可是听说卫总以前很风流,有很多女朋友的。”不是听说,是事实!似乎把他抹黑,就可以打消别人对他的觊觎之心。那女员工笑“那有什么关系!小朋友,你年纪小,经验少,阅历浅,男人有钱有地位,在外面花天酒地,那是很正常的事。何况卫总还这么年轻英俊,没听人说过么,人不风流枉少年,卫总自然也一样”

    听的她更加郁闷了,他还少年呢!都多大岁数了,真不知道大伙怎么想的。从此不再跟一众女员工一起吃饭,因为说来说去总会绕到卫卿身上,到处打听他的八卦消息。周是为此闷闷不乐。

    后来工作上手了,和杨蔚熟了,便和她一起吃饭,有一次实在忍不住,问:“为什么公司里那么多人喜欢讨论卫总的私生活?”杨蔚头也不抬地说:“钻石王老五,谁不喜欢议论,人之常情。”虽知道她和卫卿关系不一般,不过以为是亲戚朋友什么的,交给卫卿历练历练,从未想过她就是未来的老板娘。俩人看着也实在让人想不到那去,年纪阅历差的不止是一点点。再说他们在公司表现的也很平常,没有引人注目的地方。

    周是闷闷地说:“可是他不是已经订婚了吗?”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了,你们还看什么看!杨蔚抬头看她“订婚要什么紧?结婚还可以离婚呢。这年头,什么事没有。”周是气得狠狠敲了下餐盘。

    杨蔚见她神情古怪,耐不住好奇,问:“你跟卫总什么关系?”不会是另一个芳心暗许的人儿吧?俗话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差距,虽然看着不大像,恩——,也不是不可能。

    周是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恨声说:“我叫他叔叔!”巴不得他又老又丑,这样就没人看上他了!俩人私房话,卫卿任由她乱叫。别说叔叔,连弟弟这样的话也叫的出来。

    杨蔚却恍然大悟,大概是朋友世交的女儿,所以称叔叔。笑说:“周是,看不出来啊,你还肯来公司吃这种苦,很不简单,值得表扬。”能和卫卿搭上关系的,自然非福即贵。她以为周是是千金大小姐呢。

    周是破天荒跑回卫卿那儿,他自然惊喜非常,笑问:“怎么,想我了?这么晚还来看我。”又搂又抱,胡摸乱蹭。他刚从上海出差回来,好几天没见她了。小别胜新婚,情欲如潮水,汹涌而来。她也不排斥,踮起脚尖回吻,异常热情。卫卿迫不及待,将她压在沙发上,在客厅里就褪下她的衣服。

    紧要关头,周是忽然一个翻身,阻止他进入,闷闷地问:“老实交代,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卫卿滴着汗拼命吻她,大声喘气说:“你老公累的跟牛一样,哪还有那闲情逸致。西西——乖——别闹——”

    周是不满“你是说你闲下来就有沾花惹草的心思了?”卫卿快不行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折磨他,蹭着她说:“要惹也是惹你这朵野玫瑰。宝贝——你想你老公死是不是?”气息粗重,全身上下滴着一层薄汗。

    从客厅转移到卧室,周是躺在他怀里,警告他:“你要坚决抵抗诱惑,不可以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听到没?”卫卿满足后,舒服的闭上眼,闻言亲了亲她,喃喃地问:“怎么吃醋了?谁惹到你了?”

    周是突然爬起来,手掐上他脖子,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我跟你同归于尽!”卫卿睁开眼,看见她眸中隐隐带泪,心下一惊。只有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才会甘愿赴死,手指在她脸上来回揉擦“放心。”只简简单单两字,没有多余的甜言蜜语,却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可是男人只有在枕头边,才会任你摆布。

    卫卿最近为一笔大买卖东奔西走,忙得焦头烂额“云玛”一众人等开了无数会议,日日奋战到半夜。对方是香港的厂商,开出的条件很苛刻,十分难缠。等细节谈的差不多时,已是半个月之后。对方代表从香港飞过来敲定最后事宜,卫卿亲自接待,没想到竟是一位女强人,在商场素来有“铁娘子”之称。

    卫卿伸出手,风度翩翩“素闻殷总美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但是巾帼英雄,而且美貌如花,令人印像深刻,一见难忘。”

    殷总三十来岁年纪,身材高挑,五官深邃,眼睛淡蓝色,似有混血血统,继承的是家业,是以年纪轻轻,肩挑重任,只是待人接物难免高傲了些。见到卫卿,微笑说:“卫总出身名门,身家不凡,实乃翩翩浊世佳公子。”长的好总是比较得美人欢心。

    接下来的谈判,对方态度明显好转,双方相谈甚欢,成功签下合同,一时会议室掌声如雷,兴奋溢于言表。殷总出会议室时,卫卿礼貌的拉住她,笑说:“殷总,小心脚下台阶。”殷总回眸一笑,手指在他手臂上若有似无地滑过,点头笑说:“卫总真是温柔体贴,你的未婚妻,一定非常幸福!”

    看的跟在后面旁听会议的周是双眼冒火。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嘛!装作不注意,一头撞上正闪开的门“哎哟——”痛呼出声,立刻惊起卫卿的注意。

    卫卿本来准备亲自送她回去的,当下便改口说:“王经理,你先送殷总回宾馆。殷总,晚上的宴席,你可要赏光出席啊。”殷总点头“一定一定。”临走前不经意地看了眼周是,对她十分注意。

    等回到办公室,拉着周是问:“刚才有没有撞疼?叫的那么大声,还有外人在场呢,也不怕别人笑话。告诉你走路不要东张西望,就是不听。”周是本来就冒火,现在听了他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让人笑话了?你跟人摸来摸去怎么不说啊?”卫卿好笑“这是礼貌,瞎说什么呢——别闹,生意上的事你不懂。”还是拿她当一个孩子看,认为她是在使性子。

    周是气急:“我怎么不懂了,你——”生意上的事需要牺牲色相吗?卫卿打断她:“周是,我现在忙着呢,立马要开会,晚上还有应酬。乖啊——,有什么话回去说好不好?”不等她回答,到处翻找资料。她觉得委屈,看着他忙的不可开交,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惟有闷闷地退出来。

    晚上的宴席双方代表都到齐了,偌大的包厢,金碧辉煌,豪华气派。杨蔚有意让她跟着见见场面,于是把她也带来了。卫卿见她来了,倒没说什么,走到她身边叮嘱她等会儿注意点,他可能照顾不到,别让人灌多了。

    偏偏殷总看在眼里,走过来问:“卫总,这位小姐是?”她见卫卿对这个小女孩十分注意,故有此一问。卫卿笑一笑,只介绍说是助理。殷总了然地看着周是,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这种事她见的多了。

    周是见了她就讨厌,狠狠回瞪过去。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只不过男人的玩物,竟然这么嚣张!她自幼为天之娇女,还没有人敢对她这么不客气。

    因为是庆功宴,众人情绪高昂,推杯换盏,吆三喝五,醇酒如水一样流下肚,面不改色。人人喝得红头涨脸,一个又一个人上来敬酒,卫卿简直是来者不拒,一个晚上只见他频频举杯,筷子都没动过。

    周是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十分心疼。趁他下来敬酒的时候,拉住他低声说:“少喝点——”她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眼圈鲜红,神色憔悴。他见周围没人注意,拍了拍她的手,往另一桌走去。

    周是起身想上洗手间,殷总迎面走来,已有八分醉意,撞上她,手上拿着的酒全部泼到她身上。周是惊跳开来,胸前一片濡湿,湿答答黏在皮肤上,里面的蕾丝胸罩看的清清楚楚,衬衫下摆尚滴着酒。又羞又愤,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要发酒疯找别人去!

    殷总一个踉跄,撞在桌子上,杯盘碗碟纷纷砸下来,乒乒乓乓,引起众人注意。颜面大失,她勉强稳住身形,忽然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耳光响亮“啪”的一声,众人都惊呆了。

    周是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抬脚朝她小腿肚就要劈过去。今天她不把她踢残废了,不用活了!忽然横地里卫卿冲过来,一手制住了她。

    第五十一章伤心

    相爱容易相处难

    殷总居高临下,轻蔑地说:“你是谁?居然敢推我?”转头看卫卿,脸色冷冷的,说:“卫总,这就是你旗下的员工?”神态踞傲,咄咄逼人。

    周是差点气炸了肺,她还敢恶人先告状!冲上前去想要理论,卫卿喝住了她,脱下西装一把把她包住,冷声说:“周是,还不快向殷总道歉!”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先镇住场面。他知道周是的火暴脾气,总不能让她当场和人厮打,这像什么话!毕竟他是东道主,有责任义务这样做。

    周是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说什么?叫她道歉?他竟然叫她道歉?她被人无缘无故扇了一耳光,而他竟让她道歉!怔在当场,这辈子从未这么窝囊过。

    卫卿趁她发愣的空当,忙说:“殷总,不好意思,全怪在下调教无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哪能跟小孩子斤斤计较。来来来,我以酒赔罪,大家干一杯。”众人忙附和的举起酒杯。殷总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周是,冷笑了声,说:“我再不承卫总这个情,可就是不给面子了。”气氛才重新活络起来。

    周是咬唇站在那儿,委屈的心都要碎了,几欲落泪,死命忍住了,她才不要在那女人面前哭!见卫卿一味地道歉赔罪,忙着缓和场面,完全不管她的死活,整个人都凉了,心如死灰。嘴唇不知不觉咬破了,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一点一点滑下喉咙,又干又涩,伤心到极点。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将袖子一捋,趾高气昂地站在殷总面前,对着众人大声说:“你刚才不问我是谁吗?也不怕告诉你,他是我老公!”说着指了指卫卿,冷眼看她的反应。

    她这话听的众人又是一惊,齐刷刷看着卫卿。卫卿亦十分吃惊,她第一次叫他老公,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尴尬。以前无论他怎么哄,怎么劝,怎么骗,她死都不肯叫他一声老公。忙镇定下来,柔声说:“周是,乖——不闹了,快跟殷姐姐陪个不是。”

    众人一听,看来是真的了,又是一劲爆消息,吃惊不小,纷纷交头接耳。殷总被大家的目光盯的十分狼狈,忙说:“原来这位周是小姐就是卫总的未婚妻,刚才真是失礼了,失礼了——”她尚反应不过来,应对有些慌乱。

    卫卿忙解释:“周是她年轻,说话做事冲动,还望大家见谅。本来只是想让她到公司历练下,不是故意瞒着大家。大家千万不要介意。”众人忙说没有,没有,都笑说原来卫总未婚妻这么年轻,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周是怒极反笑,力持镇定,告罪一声,从容不迫说:“看来我得回去先换件衣服,还请大家见谅。”众人见她处乱不惊,谈笑自若,倒是收了小觑之心,连声表示没关系,没关系。她趁大家不注意,将他西装毫不客气的扔还他,冷笑了下,眸光冰冷,面无表情,对他视若无睹,排众而出,就这么离开。

    她那神情看的卫卿一惊,虽一言不发,却如刀剑一般,刺的他心中一痛,知道大大不妙。对众人连声说“抱歉”得体敷衍一番,忙追了上去。

    周是一出大厅,听到后面脚步声,撒腿跑起来,接连撞倒好几个人。卫卿自然是紧追不舍,连声喊:“周是,周是—小心——”周是跑到十字路口,刚要冲过去,绿灯一闪,已变作红灯,只好先退回来,汗流浃背,大口喘气。到处看了看,跨过人行道,想往另一边跑去。卫卿趁她停下来的时候,紧紧拽住了她。撑着腰,气息粗重,她还真能跑,跟兔子一样,怎么脾气不跟兔子一样温顺呢!

    卫卿拖着她往回走,她使命挣扎,差点让她挣开了,没好气说:“过来,有话好好说。当街大闹,成何体统!”将外套盖在她肩头。周是愤怒地扔在地下,冷声说:“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胸前的酒渍已半干,黏腻的贴在身上,时时刻刻提醒她刚才所受的难堪,更加难受。

    卫卿试着跟她讲理“周是,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是老板,是一个公司的总裁,只能那样做。总不能帮着你跟客人打架吧?我们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有失礼仪,自然要说抱歉是不是?”卫卿看着周是脸上的红痕,比打他自己还难过,他都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可是这种场合,他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公司,他有他的不得已。

    周是一听,气的浑身颤抖,他的意思是在责备她不懂礼貌,任性胡来?吼道:“她那么嚣张无礼,打了你老婆,你还这么偏袒她?她算哪门子的客人?跟我可没关系,有也是跟你不可告人的关系!”

    卫卿累了这么些天,身心疲倦,已不若平常那么有耐心,又听她这样说,脸蓦地一沉“周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希望你说话要负责任,没有的事不要乱说。你再无理取闹,信口开河,我可不客气了!”

    他竟然说她无理取闹,信口开河!周是用力咬唇,拼命忍住,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决堤而下“是啊,我是年纪小,没经验,没阅历到任别的女人跟自己未婚夫眉来眼去,还要受人一耳光。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打人还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有钱有势很了不起吗?就能黑白颠倒,一手遮天吗?卑鄙龌龊到极点的人,蝼蚁都不如!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眼睁睁看着自己女人挨打,算什么男人”声音哽咽,不断抽泣,说到后面渐渐说不下去了,放声大哭。

    卫卿听的皱眉,见她哭的这么伤心,跟泪人儿似的,心中一软,只好叹了口气,哄道:“好了,不哭了,不哭了——骂也骂够了,有没有解气?还疼吗?来,给我瞧瞧,吹一吹就不疼了——”

    周是一把推开他,怒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还是跟她继续眉来眼去吧!反正我是无理取闹,信口开河——你再不满意,我也就这样了,谁叫你当初有眼无珠看上了!你当真有本事,咱们一拍两散!从此了无牵挂,一干二净!”

    卫卿怒了,气她不知轻重,吼道:“怎么说话的?这话也能随便说?生意场上的事,本来就有许多无奈,你以为事事都能分出个是非曲直来?当面被人侮辱,背后受人冷箭,遭人陷害,这样的事多了去了,我还不是照样得忍下来?你再委屈,也不能说这么不知分寸的话!”

    这就是年龄,阅历造成的差距。周是受了一耳光,认为是毕生的耻辱,从此无颜见江东父老。而卫卿毕竟是商场打滚的人,什么没经历过?认为她还是太孩子气,不够成熟,做事太过冲动。

    他还在教训她不知忍让!周是伤心委屈之余惟有凄凉“凭什么要忍?你以为国破家亡,非得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呢?我就一刁蛮任性的小女人,睚眦必报,她打了我,我就不放过她!哪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不知道天下有打了人还有理的了!”

    卫卿无力地说:“周是,你还没接触社会的黑暗面,别说打人,天下有杀了人还逍遥法外的呢!”她年纪还小,秉性耿直,是非对错,泾渭分明。

    周是震惊地看着他“你是说我活该被打?”卫卿头真正疼了起来,怎么就不能沟通呢!说出来的话一到她嘴里完全变了味,俩人想事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揉着眉心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打在你身,疼在我心,你想哪儿去了!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闹成这样,大家都累了!”他被人灌了一晚上的酒,眼皮酸涩,浑身疲惫不堪。

    今晚俩人情绪都不佳,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周是迎风而立,微凉的夜风一吹,脸上的泪痕已干的差不多,干涸的泪渍绷在皮肤上,十分难受。一晚上的折腾,已让她筋疲力尽,酸楚地说:“你觉得我能怎么样?还不是任人打骂,还得装出一副宽大为怀的样儿?卫卿,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直至今天,她总算看清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家庭,不是年龄,不是所谓的外在因素,而是他们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彼此的生活圈一点交集都没有,相差那么多,硬要凑在一起,多么痛苦!她的心因为迷茫不确定而痛苦。

    自古以来,门当户对,不是没道理。

    卫卿看着她,眼神阴冷,面无表情地说:“周是,我想你需要冷静冷静,我先送你回学校。别再开口说话,我不想对你发脾气。”他亦感到烦躁,内心纠成一团,不想让情况进一步恶化,惟有先搁置下来。

    周是颓然地垂下双肩“不了,大家都需要好好想一想,不仅仅是我。”声音灰暗而无生气,然后转身“放心,我自己会回去的,我还没糊涂到拿自己开玩笑。”不再看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快速离去。

    今晚真是个噩梦!她真希望醒来时还是那个没有卫卿的周是,潇洒自信,飞扬跋扈,从不曾这样患得患失,痛哭流涕过。

    司机问她去哪,她怔怔地也不说话。对着坐垫狠狠捶了一拳,她为什么要伤心,痛苦,流眼泪?呸!他也配!愤怒难消。见路口有网吧,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一头栽进去,准备刷夜。

    网上跟人玩游戏正玩的起劲,手机响,不想接,刚要挂掉,看了眼才知道不是他,而是宁非,懒洋洋地喂了声,不怎么有心情说话。宁非听的她这边有些吵闹,问她在哪,她随口说在网吧打游戏。

    他立即发觉她的不对劲,问:“怎么不高兴了?出什么事了?”他跟她打电话,她通常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宿舍,从没有这么晚还在外流连不回的。周是也不瞒他“就是不高兴啊。”心情糟糕透了,谁都看的出来。

    宁非赶紧不问了,忙说:“好,不高兴就不高兴。打游戏多没意思啊,不如我们出去k歌,闹一晚上怎么样?”他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知道周是不耐烦说,立刻不提。

    周是心动,大吼大叫确实有利于情绪的发泄,比一个人闷在电脑前强多了。说:“就我们俩?你多叫几个人我就去。”宁非一口答应,知道她要热闹,说带一打的人来。周是来到“钱柜”时,宁非和其他几对男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要了间大包厢,点了一大堆吃的,还有酒水,满满一桌子。

    众人开始唱歌。都是十几岁的小孩,闹起来简直无法无天,点的不是摇滚就是重金属音乐,又唱又跳,又吼又叫,吃的喝的扔得到处都是,房间跟台风过境一样,乱的不成样子。这样环境下,周是哪还有心情郁闷,人都快震晕了,吼道:“宁非,太吵了,我吃不消!”看来她跟现在的孩子已有代沟。这哪是唱歌啊,就比谁的嗓门大。她年纪大了,不行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声音太吵,宁非没听清楚,凑过来问怎么了。周是没法,对着他耳朵叫:“我要走了,你们玩吧。”这声音,她心脏快受不了了。宁非猛地抬头,她唇贴着他脸一擦而过,清凉柔软,昏暗的环境下,令他不由得一颤。

    实在没法说话,俩人来到走廊上。宁非问:“为什么要走?不是特意出来玩的吗?”周是咳了数声,声音沙哑“不行了,受不了这刺激。”宁非皱眉:“那你回去干嘛呀?又能高兴了?留下来吧,让他们闹去,我们喝酒吃东西。”

    周是迟疑,是啊,回去干嘛,还不是继续伤心!她觉得脸颊隐隐发烫,下意识用手摸了摸,疼的何止是面子,还是里子——心口跟针扎过似的。她为了他,连耳光也挨过了!可是他呢,却任由自己在暗夜里独自流泪。对他曾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信任到把自己全部交给他,不留任何余地!可是此刻,他却让她失望了,彻底失望——

    宁非见她不语,拉着她坐下,让他们把音量调小。有人将话筒递给他,他接在手里,问周是:“你不唱?”周是看着迷蒙的灯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黯然摇头“不了,我嗓子已经喊坏了。”她心情跌至谷底,一醉是不是能解千愁?宁非放下话筒“那我们划拳。”俩人坐在角落,开始划起拳来。他教周是一种新的玩法,输了的人不止要喝酒,还要回答问题。

    一开始是他接二连三的输,周是很兴奋,大赞自己有天分,这么快就学会了,连声逼着他喝酒,心情好了不少。宁非笑笑的看着她,一连三杯,眉头都不皱一下。周是想了半天,问的问题很没有建设性,问他多大了,以前在哪上学,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诸如此类,宁非乖乖回答。

    等到后面,周是输了好几次,好胜心起,不肯罢休,拉着他说:“继续,继续——我就不信一直输给你!太没面子了!”舌头已在打卷,口齿不清。宁非问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她只有一个父亲,又问她以前有没有交往过男朋友,和卫卿是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订婚了。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底细全摸清了,连李明成和张帅都让他给套出来了。

    周是懊恼地说:“宁非,你作弊,为什么又是我输!”宁非看着不胜酒力的她,脸色绯红,想了想说:“酒我可以替你喝,不过可要诚实的回答问题哦。”周是推开他“不要——,我自己喝。”抓起杯子,仰头灌下去,连打了几声饱嗝,瘫软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说:“你要问什么?恩——”不知为何,大吵大闹过后,眼睛里泛出泪光。

    宁非见她身体往下滑,坐过去扶正她,揽着她问:“为什么心情不好,晚上出什么事了?”周是已经喝的有点迷糊了,听他这么一问,又伤心起来,呜咽着说:“宁非——我被人打了——呜呜——他竟然还让我道歉!”

    宁非眸光一冷,改搂住她腰,问:“打哪了?疼不疼?”周是点头“疼,这里疼——”说着拍了拍自己心口。宁非许久不说话,又问她具体怎么一回事。周是开始数落卫卿的恶形恶状,说他骂她任性胡来,说他见她被人打了,还要她跟人赔礼道歉,说他对她不耐烦委屈地哽咽出声,啜泣不已。

    宁非断然说:“离开他,跟他分手!”他对卫卿一向没有好感,现在更厌恶了。周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痛彻心扉,觉得他不可原谅。宁非对此沉默无语,良久才说:“走吧,我送你回去。”她需要好好休息。周是点头,胡乱揩了把眼泪鼻涕,在他的扶持下出来。

    刚出来,就听到手机拼命响。从包里掏出来一看,无数个未接电话,全是卫卿打过来的。刚才在包厢,一直没听到。她本来不想接,可是见到这么多个未接来电,还是有点吓着了。

    刚接起,卫卿的声音就吼过来“你人到哪去了?怎么不接电话?还是这么任性,一生气就闹失踪,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生气能解决问题吗?你多大了?别整天像小孩子一样”

    卫卿看着她连招呼都不打,就这样扬长而去,也着实气到了。心想是该让她受点教训,长点记性了!不然无法无天,太不成样子!都是他宠成这样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禁不起一点委屈!

    回到酒宴,继续应酬,笑说让诸位见笑了,谈笑风生,手段圆滑。众人很快不以为意,都开玩笑说周小姐今天确实委屈了,卫总可得好好哄哄。酒过三巡,卫卿表面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等气平下来,慢慢的有些急了,坐卧不宁。还不知道她现在气成什么样呢,依她那脾气,只怕要出乱子。

    找个借口提前离开,一路给她打电话都没人接。知道她的脾气,于是打她宿舍电话。陆丹说她还没回来,他开始急了。从她打车走那会儿,就是走也该走到了,这大半夜的到底上哪去了!

    找也无从找起,才发觉原来自己并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朋友,不了解她在学校的情况,不了解她生气会干什么。只好拼命给她电话,开车来她学校等。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焦虑之余,很是气恼。这周是,就没有一刻让人安生过!等打通电话那刻,火气“砰”的一下爆发,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周是本来就气,哪禁得住他这样骂啊,酒醒了大半,脸一变,冷冰冰地说:“要你管!谁是小孩子了!我怎么是小孩子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幼稚不可原谅的事了?不要老拿我当小孩子看,我比任何一个同龄人都成熟懂事,知道生活之不易。我不接电话怎么了?我难道没有个人自由吗?我生气了不能出去排遣郁闷吗?我也有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卫卿,别太高估你自己!”不等他说话,立马关机。

    他们从未这样吵过架,周是是真怒了,而卫卿气的也不轻。她站在走廊发了好一会呆,才惊觉宁非还在一边,忙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宁非坚持:“没事,一点都不麻烦。再说你喝了酒,送你回去是应该的。”扶着她上车,一直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很体贴仔细的一个男孩子。

    卫卿听了周是一番话,有所震动。潜意识,他还是拿她当孩子看,一生气,总以为她是在闹脾气,使性子,尽量容忍她,哄着她,却从未正视过她到底为什么生气。这次也一样,认为她不够成熟懂事,竟然当众和人打起来。可是仔细一想,却是事出有因。这些天,她时不时在吃醋,对他是那么不放心。而他却未问过她如此不安的原因。

    看来,他们之间需要好好沟通,进一步了解彼此的想法。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眼前的情景却叫他发狂。一辆出租车在旁边停下,先是一男孩出来,长相不俗,他随便看了眼,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看,眼睛冒火,周是从上面下来,软软的倒在那男孩的臂弯里,脚步踉跄,还反手抱住他的腰,以求平衡,看来醉的不轻。

    她也太不像话了!

    相爱容易相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