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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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短短一句话却宛如轰天雷爆开般不断在脑中回响,震得傅元阳暗自惊骇,尤其是在发现到她眸底冷绝的寒芒后,更是莫名的心慌不已。

    小姐从来不曾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可如今却莫非她早已察觉到他卑劣、龌龊的心思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不禁有些惊慌惶然,可脸上却依然佯装镇定地强笑。“小姐何以这么说?”

    “八宝,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夜玥目光灼灼,亮得炙人,也亮得澄透,仿佛两枚能映照出人心,使人无所遁形的明镜。

    她的反问让傅元阳默然无言,只能仓皇的撇开了眼,不敢与她的对上。

    他不说话,夜玥也不以为意,迳自又道:“打从出谷以来,你始终坚持戴上人皮面具,我虽感到奇怪也不甚在意,只当你好不容易从娘那儿学得易容之术,刚好趁这次出来的机会玩玩。”

    “接著我们在野店里听人说了比武招亲之事,一路兴致勃勃的跑来看热闹,甚至最后我还上去打擂台”嗓音一顿,她冷冷的笑了笑。“直到这儿,我都不曾多想,直到住进傅家庄这些日子以来,你的一些异样才让我不禁起了疑心,仔细一回想,这才发现打从一开始,你便利用我好玩、喜欢凑热闹的性情,总是若有意、似无意的勾起我的兴趣,最后顺理成章的混进傅家庄。”

    “我愈想愈觉得古怪,于是暗中留心起你,并且有意无意地探问了傅家一些事后,这才终于确认你必是那遇难而失了踪影的傅家二少爷,只是我原本还不懂为何你要易容隐藏身分,直到方才听了你与傅容云那番对话,我才明白了”

    “明、明白什么?”向来沉稳的嗓音有一丝的轻颤,傅元阳明白自己卑劣的心思早已被她看透,却还是忍不住哑声询问。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她不要如此聪明慧黠,那么自己阴暗、龌龊、无耻的那一面就不会被她所知晓,她永远是他天真烂漫小姐,而他依然是她唠唠叨叨的八宝。

    “明白你的武功尽失,傅家剑法传男不传女,傅姑娘就算是知道杀父仇人是谁,也因不会武艺而难以为父报仇,是以你在显露身分后,故意揭穿傅容云的恶行,逼他大开杀戒,并且清楚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势必出手护你”顿了顿,夜玥的眸底冷光湛然。“打从一开始,你不就是想藉我的手,替你杀了傅容云,现在我帮你完成心愿,你可满意了?”

    呵说来可笑!在绝谷的那些年,他日日督促她练武,连娘都没有他严格,或许就是为了今日吧!

    果然,她完全看透了他卑鄙的心思

    满心涩意,傅元阳沉痛地闭上眼,良久后,才缓缓睁开眼,强笑低语“小姐,我很满意非常非常的满意”

    定定的凝著眼前既熟悉却又突然感到陌生不已的俊朗脸庞,夜玥喃喃自语般地突然轻声道:“娘果然说得没错”

    听她突如其来的提起了那与她有著相似面容,可气质却是炯然不同,冷若冰霜的眼眸总是若有所思打量著他,让他敬重之余亦难免有著一丝畏惧的夫人,傅元阳心下不由得一凛。

    “夫人说了什么?”

    “我娘曾跟我说过,遭逢剧变却又大难不死之人,劫后余生后,若不是看破生死,便会性情大变。当年救起你后,你虽说是失了记忆,而却一点也无失忆之人会有的不安与恐惧,反而镇定、平静异常,那时娘便说你的心思太深,就连对救起你的人都不愿意信任,是以借口失忆,丝毫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世背景。”

    “此回出谷前,娘私下提醒过我,要我小心注意你,或许会有异动,试图利用我做些什么”平淡无波的口吻中隐含著几丝对他的失望,夜玥忽地笑了。“果然姜是老的辣,我娘比我厉害多了。”

    唉果然多吃过几年饭,智慧就是不一样。

    闻言,傅元阳不由得暗惊下已。他早就知道夫人并不简单,但却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早就被看破了,当下敬佩之余又感羞愧,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夫人与小姐救了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他,可他却打从明白自己的武功尽废,又身陷四周尽是陡峭岩壁,若无轻功根本无法离开的绝谷之时,便开始计画利用小姐带他出谷、替他报父仇!

    于是他严格的督促她习武练功,时不时的说些江湖轶事与趣闻来引起她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她的武功有成,能带著他掠过绝崖峨壁,回到这红尘世界,如今也真的替他手刃仇人,但是这一切都是他自私又卑劣的精心策画,若她从此厌恶他,恨他利用了她,那他也无话司说。

    眼看他的脸色忽青乍白、难掩傀意,思及过往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被设计利用的怨怒不由得渐渐褪去,夜玥心下一软,眸底寒光缓缓褪去,最后只剩下澄净的淡然--

    “八宝,你陪了我这么多年,想必也厌了,傅容云那条命就当是我送你的谢礼吧!当初我救你时,曾说你是我的人了,如今我也要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人了,我们就此别过,应该不会再见了。”清脆娇嗓方落,她扬起了一抹金阳般的眩目粲笑,随即足下一蹬,化作一道粉色闪电朝远方射去,眨眼间在夜空下消失踪影。

    “小姐!”心颤不已,傅元阳惊声呼喊,下意识的想追上去,然而才迈开一步,不由得又喟然顿足

    追什么呢?

    她能带著他离开绝崖峭壁围绕的绝谷,其轻功之绝妙已是少有人能匹敌,又岂是他这个没了武功的人能追得上的?

    再说这些年来,他心心念念的不就是盼著能回到傅家庄,如今好不容易终于出谷了,自然不可能再随她回去,就算追上了又能如何?

    想到这儿,他涩然苦笑,只能怅然若失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口空荡荡的,像是被挖走了什么

    “大哥”忽地,傅元瑶拉著他衣袖轻声叫唤,眼底有著明显的担忧。“你还好吗?”

    夜姑娘对元阳哥哥而言,真的只是单纯的救命恩人吗?

    若是的话,为何在她离去后,元阳哥哥的神情会如此孤单,好似被主人丢弃的小狗般绝望?

    闻声,傅元阳猛然回神,强振起精神回以一笑,可却始终没有回答自己究竟好或不好。

    倒是一旁的沈青槐与孙总管飞快的迎上前来,拉著他就是一连串的关切话语与止不住的问题,脸上皆是满满的欢快与感动。

    “行了!行了!”眼看兄长就要被口水给淹没,傅元瑶连忙解围制止。“元阳哥哥肯定累了,你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轰得他头都疼了,大家有什么话或是问题,明儿个再聊,先让他去歇一歇吧!”

    她这话一出,沈青槐不由得尴尬的笑了,连连点头称是;而孙总管想到了傅容云之事,连忙请示--

    “少爷,这后事该怎么处理才是?”恭恭敬敬,对傅家真正的主子忠心至极。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既然人已死了,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傅元阳淡声吩咐“就说是突然暴毙死亡,还是以傅家人的身分给予厚葬吧!”

    不把恩将仇报的恶事传扬出去,让傅容云能名誉无损的下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老奴明白了!”没有二话,孙总管马上指挥一干下人准备丧礼。

    一时间,就见奴仆人来人往,忙著处理傅容云的后事,而傅元阳则再次失了神,怔怔地遥望着夜玥远去消失的方向,眼底一片茫然

    小姐走了,放他自由了,他该开心的,不是吗?可为何他却是如此的焦躁不安、如此的心揪难受,如此的如此的开始想她了呢?

    这是小姐睡过的枕、盖过的被、躺过的床,上头还残留著她的味道

    晨光熹微中,傅元阳躺在夜玥睡过的客房床榻上,大瞠而失焦的双眼显示出他一夜的无眠。

    才过一夜,为何他就如此的惦著她?

    昨晚她连夜离去,可有找著地方休息了?睡觉时有没有踢被?或者又老毛病地翻到被子上头?唉从小到大,她的睡相从来没有好过,少了他巡夜帮忙盖被子,可别因此受寒了才是

    恍恍惚惚地想着,他轻轻地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褥中,嗅著隐隐荡漾的熟悉清香

    我们就此别过,应该不会再见了不会再见了

    脑中不断盘旋、回荡著她离去时的最后话语,傅元阳窒闷得险些无法呼吸,一股无来由的漫天惊恐将他淹没,森冷严寒得让他忍不住浑身轻颤

    为何为何心会这么的疼,疼得几乎难以承受小姐?

    喀啦!

    忽地一声微响扬起,他的身子一僵小姐?

    猛然翻身坐起朝门口看去,当映入眼帘的身影并非期盼著的那人时,他倏然亮起的眼眸瞬间一闱,似有几分失落地勉强笑了笑--

    “元瑶”低声轻唤,他拍了拍身旁的位子,示意妹子过来。

    来到他身旁坐下,傅元瑶若有所思的瞅凝著眼前依然丰神俊美,可却少了记忆中的飞扬外放,反倒多了沉稳内敛的兄长,她柔声微笑道:“一大清早寻不到你,就猜你人在夜姑娘的房里,果然让我给找著了。”

    “怎么没多睡一会儿呢?”面对世上仅存又分离多年的亲妹子,傅元阳的神色甚是柔和。

    “我怕昨夜是一场梦,醒来你就不见了,所以”咬著唇,她似乎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可却又忍不住心慌,是以睡得并不安稳,天才微亮就忍不住来寻人。

    “傻瓜!”笑着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随即又疼宠地将她搂入怀里,傅元阳心中是感动的。“你在担心什么?哥哥不就在这儿,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倚著兄长温暖厚实的胸膛,傅元瑶不禁又红了眼,泪盈于眶的嗔笑。“谁教你当初一去就失踪了这么久,我怎么会不害怕呢?”

    “对不起”明白她的不安,傅元阳低声致歉,随即又故意逗笑道:“都是个大姑娘了,还像个小娃儿般的又哭又笑,羞也不羞?小心你的沈大哥被吓跑了。”

    “元阳哥哥,你在说什么?就算人家又哭又笑,关沈大哥什么事儿了?”嫩颊飞红,她羞窘嗔斥,小女儿家的娇态霎时尽现。

    “你自己心底清楚,难道真要哥哥点破?”调侃取笑,早看清她与沈青槐之间的暧昧情愫。

    “元阳哥哥,你净是欺负人家,不与你说了!”娇颜赧红,傅元瑶不依的嗔叫,却引来兄长更为揶揄的笑意,连忙转移话题。

    “当年既然被夜姑娘所救,为何过了这么久才回来?”

    听她带著埋怨、嗔恼的责问,傅元阳不由得苦笑。“当初我跌落断崖虽被小姐与夫人所救,但醒来时才发现那儿是座绝谷,四周皆被绝崖峭壁所环绕,若无绝顶轻功难以离开,然而我的气海穴被破,武功尽废,就算养好了伤也无可奈何,而夫人一身修为虽高,但性情清冷淡漠,根本不理我的请求,最后我只能把希望寄望在小姐身上,日日督促她习武练功,花了八年的时间才终于盼到这一天”

    低哑的嗓音说到最后,不由得顿了顿,待再次开口时,却是充满了涩意。“打一开始,我便是在利用小姐,我对不住她。”

    所以她恼了、怒了,断然的离去了。

    “元阳哥哥,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得怪那个忘恩负义、狼子野心的人!”想到傅容云的所作所为,傅元瑶的愤恨又起,觉得一剑杀了他还真是太便宜他了。

    闻言,傅元阳只是涩然一笑,默然不语。

    见他不出声,傅元瑶薄嗔又问:“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何又要隐瞒身分,不早点与我们相认?”

    “我受困绝谷多年,并不清楚这些年来傅家庄的变化如何,家业是否已落入傅容云的手中,也不知晓你有无受他所制,是以特地易容,暗中观察,以免打草惊蛇。”轻声解释著自己这些日子来的隐瞒,随即又狐疑的反问:“这些天来,我发觉你与傅容云似有不合,处处掣肘他,这是为什么?”

    他与爹亲虽受傅容云的奸计所害,但她应不知情凶手是谁,为何却好似对他早有防心?

    提起那个忘恩负义之人,傅元瑶娇颜含煞,冷声哼道:“当年爹爹惨死,你又下落不明,大家都认为你是凶多吉少,请了一堆和尚、道士来为你们念经超度,我不肯相信你也死了,一个人难过地躲在假山后偷哭之时,本是四下无人的后园却突然传出奇怪的笑声,于是我探头偷瞧,却发现竟是傅容云在笑!”

    “可能是他以为庄内上上下下所有奴仆全都忙著在前厅处理丧事,四周无人才终于笑了出来,却不知我正躲在假山后将他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底。”

    “他的笑虽极为压抑,却难掩脸上的欢快、兴奋,让我瞧了,不禁心寒,害怕莫名,加上日后他又迫不及待的想接手傅家名下所有的商号与产业,并在丧期未过便急忙讨好与你有婚约的柳梦涵等等一连串的事,这才使我深感有异,因而起了疑心。”

    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益发激愤。

    见她愈说愈恼,甚至气得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傅元阳连忙轻拍著她的纤背,柔声轻哄“别恼,事情都过去了,气坏自己的身体多不值得。”

    听闻安抚,她勉强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抚平心情后,这才又缓缓开口“当时我年仅十二,心中又慌又怕,思虑良久后,终于忍不住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了沈大哥与孙总管。”

    “幸亏孙总管与众多老管事对我们傅家忠心耿耿,表面上虽尊傅容云为庄主,可私下还是当我才是真正的主子,以我的命令是从;而沈大哥虽是外人,傅家的许多事他也难以出面说话,但总是暗中帮我,我才能守住傅家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回来。”

    她说得平淡,傅元阳却听得心酸,尤其当年她才年仅十二岁,就得肩负这么重的负担,势必吃了许多苦,当下不禁眼眶泛红。“哥哥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他嘶哑微哽的嗓音让傅元瑶不由得又哗啦啦的掉下泪儿来,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猛摇头。“元瑶不苦只要元阳哥哥平安回来,元瑶一点儿都不苦的”

    “好,不苦不苦以后小瑶儿的一片天,哥哥帮你撑,再也不苦了”红著眼为她拭去满颊的泪,傅元阳哽咽了。

    闻言,傅元瑶含泪笑了开来,心中感动至极。

    一时间,就见兄妹俩相视而笑,手足之情流露无遗,直到好一会儿后,两人双双平静了情绪,傅元阳却突然取出怀中那本“傅家剑法”交予她的手上。

    “元阳哥哥?”不解。

    “傅家武功向来传男不传女,可如今这规矩也该废了,虽说现在起步是晚了点,但若你还有兴趣,那就凑合著练练吧!”说来可笑,那陈腐的规矩让傅家女儿习不了武,可却能传给毫无血缘的养子,这是多么的不公平。

    然而傅家偌大的家业最后却是靠著被不公平对待的傅家女儿坚忍守下,才能免去被狼子野心的养子所侵占,想来真是讽刺。

    呵就让这种不公平在他的手中终结,往后不论男女,只要是傅家儿女,都能习得傅家剑法,不因性别而受限。

    隐约明白他的心思,傅元瑶笑了笑,却把剑谱还了回去。

    “元阳哥哥,我对学武没有兴趣。”

    也许小时有过,也对那不公平的规矩感到气愤,但是现在算了!她没武功不也活得好好的。

    “是吗”轻声低喃,傅元阳缓缓收回剑谱,眸光微垂,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元阳哥哥”忽地,在一片静默中,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当下神色谨慎地小心翼翼探问:“柳梦涵该怎么处置?”

    他们两人自小订亲,心意互属,本该是人人称羡的恩爱眷侣,奈何因当年之劫,导致元阳哥哥下落不明,而柳梦涵在他失踪一年后,在傅容云的强烈追求与讨好下,终于点头答应了他的求亲。

    也因为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柳梦涵就对兄长存活的可能性死了心,是以当时年纪尚小的她极为不能谅解,加上又是改嫁给傅容云,于是她更加不满,对这个“大嫂”也就由原本有著不错的情谊转为厌恶与愤怒。

    其实现在想想,柳梦涵并没有错,毕竟总不能要她虚度青春,等著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究竟会不会回来的未婚夫婿,但是

    她谁不好嫁,却嫁给了让自己起了疑心的傅容云,这让她下意识的把他们当作是一体的,日后相处自然也就不会给好脸色。

    想到这儿,傅元瑶不由得偷偷朝兄长瞅去,不知他如今对柳梦涵存著什么心思?是否还如八年前那般爱恋?

    柳梦涵

    乍听她提起这三个宇,傅元阳不由得神色一怔,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受困于绝谷时,他也曾相思成灾,夜夜念著这个名字入梦,然而几年过去,就算不愿多想,却也预料到她可能早已改嫁他人!

    加上整日忙著照料活泼好动的小姐,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应付那个小祖宗,于是那名字主人的身影愈来愈少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甚至逐渐模糊淡去。

    直到易容回到傅家庄后,乍见那记忆中的面容,得知她竟是嫁给了傅容云,他在震惊之下不禁失了态,或许也是因此才让小姐看出异样,最后最后挥袖离去。

    思及此,他不知是为了那爱笑爱闹,有著金阳灿烂笑颜的小人儿,还是为了改嫁他人的柳梦涵而感到满心苦涩,只能低声开口--

    “傅容云虽对我们傅家不义,但名义上还是我们的大哥,梦涵”微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不妥而马上改口。“大嫂并没有做错什么,罪不及她,再说除了傅家庄,她又能去哪儿?除非她主动求去,否则我们傅家不差她那双筷子,照料她后半辈子衣食无虑也是应该的。”

    “我明白了!”点了点头,傅元瑶没有异议,抬眸一瞧,见他神色沈郁,当下为了逗他开心,故意调侃取笑。

    “元阳哥哥,你好端端的名儿不叫,怎么取了八宝这么俗的名呢?”想到这种俗名配在丰神俊朗的兄长身上,她就忍不住想笑,但兄长却完全不以为意,好似已经很习惯了。

    “这是小姐帮我取的。”回想起这名字的由来,原本眉宇紧锁的傅元阳也不禁漾起笑,眉眼间有著不自觉的柔和。“当年我被救起醒来时,小姐正在我身旁吃著八宝粥,所以便帮我取名叫八宝了。”

    呵想当初他一听到自己被取了这种俗得要命的新名字时,也险些恼得吐血,但是听她叫著叫著,久了竟也就习惯了,甚至觉得这名儿其实也挺顺耳的。

    万万没料到自己从小敬仰崇拜的兄长竟与一碗八宝粥勾搭上关系,傅元瑶忍俊不禁的噗哧笑了出来。“夜姑娘真是个有趣的人。”

    “她是个爱玩、爱闹的小麻烦精。”忆起这些年来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傅元阳眸光蒙胧地轻笑不已。

    但随即想起她已离去,再难瞧见那金阳灿烂的笑靥,心下猛地一沉,唇角的笑意也缓缓褪了去,心口再次隐隐泛疼。

    若有所思地将他整个神色变化全都看在眼底,傅元瑶轻声探问:“元阳哥哥,你喜欢夜姑娘,甚至甚至爱上她了,是吗?”

    “你胡说什么?当然”“不是”两个字瞬间凝结在舌尖,他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理直气壮的否认。

    爱?

    他怎么会爱上自己从稚嫩孩童照料到成长为如今的娇美少女的小姐?这简直像乱伦般的令人唾弃!

    可若不爱,她的离去为何会令他如此的仓皇无措,甚至想到她那句“不会再见”的道别话语,心就宛如被人以利刃硬生生的挖走,痛得他几乎难以承受,满腔苦涩只能独自黯然吞下

    难道这就是爱?

    他爱上了小姐吗?

    大掌微颤地捂上猛然怦跳不已的心口,傅元阳像是领悟了什么,原本怔然无措的眼眸渐渐转为清亮,哑著嗓音低低的笑了起来

    “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他的仓皇与不安、心痛与无措都是因为他对小姐并非单纯的主仆或是亲人之情,而是早已转为转为

    想到什么似的,他的脸上倏地一红,可眼底却闪烁著星火般的晶亮光芒,神采飞扬地连声叫道:“元瑶,哥哥得去找小姐,就算她恼我、气我,不再理会我,我还是要去找她,求她原谅!”

    眼见兄长从原本的抑郁沉凝,瞬间变得欣喜难抑,傅元瑶也替他感到开心不已,并且帮著出主意。“夜姑娘曾说过她要上少林寺一趟,此时肯定正在路上,只要快马加鞭,也许可以追上她。”

    “你说得是!”飞快的跳了起来,他急急忙忙的就要冲出去,却又被她给拉住。

    “元阳哥哥,你先别急,我请沈大哥陪你一块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上一回他出远门,却落了个失踪多年的下场,有了这个惨痛的先例,她难免不安,心想多个信任之人相陪总是好的。

    不愧是同胞手足,傅元阳一眼就看穿她担忧的心思,当下不忍拒绝,满心疼惜地微笑点头答应,并以著低柔却坚定的嗓音轻声保证--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