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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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清彻坐在车内哼笑似的盯著绿萼的玻璃门,透过玻璃门直视正为客人包装花束的元易安,她仍是一身黑色打扮。

    他唇角露出一个浅笑,望向车内的液晶电子钟,时间到了。他潇洒的下车走进绿萼。

    “欢迎光临。”元易安听见铃声响起,头也不抬的说著,手没停著收拾包装纸。

    一大串蓝色的勿忘我被放在桌上,元易安的视线由勿忘我移到眼前这个穿著白色圆领t恤和牛仔裤,外加一件黑色的套头长外套,笑容可掬但有些诡异的柳清彻。

    今天的他没有那天的狼狈,一身休闲的穿著反而将他明亮的气息显露无遗。

    讶异只在元易安的眸-逗留不到一秒,她公式化的问:“包装吗?”

    她那不到一秒的讶然被柳清彻捉个正著,这让他的笑容愈发诡谲“是的。”

    “全包在一起还是要分束?”元易安趁低头选包装纸之际,掩去唇际隐现的笑意,那是一抹充满欲尝一口血腥的笑容。

    “分成三束。”柳清彻待她迅速包装好之后,笑道:“麻烦你替我外送。”

    “送到哪儿?”她拿出纸笔。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他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眸-散发著异样的光芒。

    元易安抬首望着他,黝黑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情绪,她以一贯的冷淡道:“本店没有这样的服务。”

    “可是”柳清彻为难的低下头,再抬首时已是一副恳求的低姿态,他羞涩万分的说:“可是我我希望能见到她收下花时的笑容,但我又没有勇气自己送,请你帮帮忙,好吗?”

    这正中她下怀,她巴不得现在就将他解决掉,让她早些结束这件案子。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忘了那天她失常的事,这样也好,反正他就快不会说话了,不会说话的人是无法再诉说或著回忆起任何一件曾经遗忘的事。

    思及至此,元易安轻点下头“请等我一下。”说完,她便走进一扇门-去。

    柳清彻等她的身影隐没在门后,才双手环抱胸前,俊朗的脸上布满恶意,不是说过此仇不报非君子吗?现在他就是来要回他押在这儿的“君子”不让她跟自己一样变成落汤鸡,他就跟著她姓。

    柳清彻信誓旦旦的神情在元易安出现时,立刻换上先前那一副无害且羞涩的模样“可以走了吗?”他轻柔的问。

    她轻点下头“你先去开车,我关店门。”

    柳清彻点点头,不怕她跑掉的回到车上等她。

    元易安将玻璃门落锁,把留言的n次贴贴在玻璃门上,再拉下镂空铁门,捧著勿忘我的手中还有一个小提袋。

    他将车子驶到店门前,朝她按了两下喇叭。

    她只偏头望了下驾驶座的柳清彻便上车。

    于是,白色的neon奔入车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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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笙:

    对不起!老姊今天临时有事,不能带你去懒得闲店了,你自己一个人先回家,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一个人小心一点哦!

    老姊易安

    “哎呀呀!”元易笙将贴在玻璃门上的n次贴撕下,不禁埋怨老姊说话不算话,害他这么兴奋的一下课就跑来绿萼,结果唉!算了,反正老姊又不是第一次失约,回家吧!他这么盘算著。

    才想举步,他面前就落下一大片阴影,他只当是老姊开他玩笑,刻意要让他失望,然后才突然出现给他惊喜,他露出一个笑容,抬头“老姊你好”元易笙隐去话尾,笑容跟著隐去的话尾逸去,他眨眨眼,不明白眼前这位留满落腮胡的大叔,为什么对他露出一个又大又恶心的笑容“请问大叔,有事吗?”

    大叔只是傻呼呼的直街著他笑,还发出嘻嘻嘻的笑声,看起来很可怕。

    元易笙不由自主的捏紧手中的n次贴,吞吞口水,后退几步。

    “小弟弟,你一个人啊?”大叔终于说话了,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却颤抖不稳的像从地狱传上来的一样,而且,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呛过来。

    “我要回家了。”元易笙深吸一口气后,以超乎年龄的冷静宣告。

    现在,他可以很确定眼前这个大叔,就是这阵子他一直觉得有人在看他的那个人。大叔的目的,他不明白,但是也不会不了解到完全不知的地步,此时,他心底竟渴望着老姊赶快出现在他面前保护他,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害怕。

    “大叔送你回去好不好?你一个人落单很容易被坏人绑架的哦!”元易笙吞下欲冲出口的咒骂,强迫自己冷静,想着学校老师说面对绑匪时的技巧,想着老姊说依他的身手,可以应付任何一个想捉他的人。

    “不用了,我姊姊在前面等我,我们要一起回去。”他说著说著,就要越过大叔跑走。

    岂料,他一个大手揽过来就将元易笙揽腰抱起。

    “啊——救命啊!救命啊!”元易笙惊慌的放声大叫,无奈这条路黄昏时分正是行人最少的时候,而附近的店家也因为这样,所以通常很早就关门,此刻,路上只有他和大叔两人,可他还是很尽责的尖叫,想吸引一些人来,这样他就不会被捉走了。

    “你给我安静一点!”大叔的面孔狰狞,强捂住元易笙的嘴,但教元易笙剽悍的咬了一大口,他不放弃的再捂,终于止住元易笙的求救“你叫给谁听?我跟了你好久,你是我的筹码,有了你,不怕元易安不给我钱。”

    元易笙瞪大眼,这个大叔认识老姊?!

    “呜呜”元易笙盲目的攻击著,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很准确的被反击,他无助的只能拚命发出声音,希冀有人能在这个时候经过这儿。

    “嘿嘿!元易安,这下我看你怎么救你弟弟哈哈哈,我要复仇,我要你尝尝亲人在自己面前被杀死的滋味”他模糊不清的说著,但一字一句却像丧钟般敲进元易笙的耳里。

    谁?谁来救他?老姊!老姊!元易笙无措的在心中呐喊。

    “哎呀呀!瞧我们看见什么了?”一个气定神闲的女声轻道。

    一瞬间,元易笙只觉自己被人从大叔手中夺走,下一刻,他就站在一名身著黑色高领无袖t恤和黑色长裤,足蹬一双低跟黑色皮鞋的美丽女子身旁。

    他呆了!在夕照之下,元易笙竟有种看到天使的错觉,这个女人好像仙女,连电视、电影上一些公认的美女在她面前也要相形失色,但这样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嗯,不过还是人称冰山美人儿的老姊顺眼些。

    “小弟弟,你没事吧?”

    美人儿连声音都好听,上天真是太偏心了!

    “没事。”元易笙摇摇头,对她有好感,给了她一个笑容。

    “那就好。”彩绫也回元易笙一个笑容,她摸摸他的头,然后朝前头不知对什么人说:“季翔,你教训教训他吧!省得社会上又多了一个败类。”

    元易笙顺著她的声音朝前头望去,又是一呆,好漂亮的男人,一头白发成辫,紫眸,无瑕的俊颜天!帅呆了,好酷哦。

    季翔微扬唇角——那是只针对娇妻的笑容,点点头轻按下大叔的脑袋,他就昏倒,像死了一样。

    “他死了?”元易笙下意识的捉紧彩绫的衣角问。

    “没有,只是睡一下,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彩绫柔声安慰著他。

    “喔。”元易笙这才放下心来,他有礼的一个鞠躬“谢谢你们救了我。”

    “别客气。”季翔走过来搂住彩绫的肩,她抬头给他一个笑容。

    “小弟弟,我叫彩绫,他是我老公,叫季翔,以后别一个人走在路上,很危险的。”彩绫告诫著,现下绑架案太多,教人愈来愈担心孩子们的安全。

    “没有啦!今天是例外,我老姊有事情出去了,所以我才落单的。”元易笙没什么戒心的陈述。

    “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不来接你呢?”彩绫未加思考的冲口而出,但见季翔投给她一个眼神后,她霎时明白自己失言了。

    倒是元易笙不痛不痒的耸耸肩,露出一个十分幸福的笑容“我只有老姊。”

    “喔。”彩绫有些尴尬的颔首“那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回家,家-没人喽?”

    “嗯。”元易笙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彩绫和季翔给他一种很安定的感觉,才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好像认识他们很久、很久了。

    “那”彩绫眸子溜转,最后转到季翔身上,他只是笑着,不表示任何意见,于是她马上兴高采烈的开口邀请“你要不要来我们店-坐一下,等你老姊回来再回家去?”

    “可是”元易笙轻咬下唇,迟疑的说:“我不知道我老姊什么时候才会回家耶!”

    “没关系。”彩绫含笑拍拍胸脯“我们有神力可以算出你老姊什么时候回家。”

    “真的吗?”元易笙经过刚刚的事件,是有点不敢一个人在家,而彩绫和季翔看来又是这么的和善,他没来由得信任他们、喜欢他们。

    “嗯。”彩绫再确定不过的点头。

    元易笙这才点头答应“好。”

    彩绫和季翔相视而笑,有默契的一人拉起他一边的手,往懒得开店前进。

    元易笙有些惊异的望望彩绫,再望望季翔。

    季翔只是轻道:“有时候你也要将心中真正的感觉说出来,人家才会知道。”

    元易笙眨眨眼,露出一个笑容,原本忐忑的心情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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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一间独立别墅前停下,柳清彻清清喉咙不让自己的笑意出闸,他指指那道虚掩的门“就在那儿。”

    元易安观察了下四周的形势,发现这儿很偏僻,她用眼角瞄他一眼“不下车?”

    柳清彻好一会儿才搞清楚,她是在问自己跟不跟著下车,他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

    元易安眸底有著一闪而逝的快意舆哀伤,她没有看他迳自开门下车,走向那扇虚掩的门。

    柳清彻迫不及待的下车,望着她没有戒心的走向那扇门,期待的吁口气,等著看她出糗的模样。

    她按了门铃,久久,末见人来应门,遂转头望向柳清彻,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约莫十步的地方,朝她颔首。

    “怎么会没人在呢?开门进去看看吧。”他“紧张”的建议。

    元易安轻推门板,搁置于门上头的水桶马上掉下来,她以一个后空翻躲过。

    柳清彻危险的眯起眼,瞄见在她后空翻时,扔掉手中的勿忘我,代之的是一把小巧的银色掌心雷。

    他眼明脚快的躲过她趁落地之际的攻击,趴在地上,滚到惟一的屏障车子那儿。

    元易安此刻的表情完全变了个人,冷冽得无法想像,但冰眸深处却藏著一抹哀伤,她毫不留情的扫射车子,可惜掌心雷没多大作用,子弹用尽,她只好自腰际取出另一把狙击手枪。

    “出来。”她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命令。

    柳清彻自驾驶座下取出一把手枪暗藏在腰际,举双手做投降状,缓慢的下车,背对著她站得笔直。

    “站出来,慢慢的转向我。”

    他照做,俊脸上仍有笑意“哎呀!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种景况。”

    “闭嘴。”元易安冷冷的眯起眸子,命令道。

    他很乖的闭上嘴,还把唇抿起来。

    “遗言。”她拉下保险,漠然而哀愁的望着柳清彻丝毫不在意的脸庞。

    “谁想要杀我呢?”他扬起嘴角,黑眸却了无笑意,他偏头以放肆的眸光游移在元易安的身材上“而且派的还是这么一个美人儿,想得真是周到,我一定得”

    他话还没说完,元易安就示威性的朝他脚边开了好几枪。

    “别说废话。”她冷酷的说著“遗言。”

    柳清彻突然哀叹一声,元易安以为他终于要说出他的遗言,结果,这么一秒的放松,便让他扭转了颓势。

    只见他迅速移动到她眼前,扑倒她,距离近到她根本来不及开枪,整个人就这么被压倒在地,元易安抬头望进柳清彻那双清寒瞳眸,死命的挣扎著要起身,但是他强势的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她不停的喘着气,死瞪著他。

    不该这么大意!不该因为优势在手就放松,不该因为事前过于高估他的能力,实际行动时见著他这么“肉脚”就低估他,不该给他时间说遗言,太多的不该造成了她惟一一次机会的失败,元易安无法不懊悔。

    柳清彻盯著她,缓慢的坐起身,正好坐在她的肚子上,有力的双腿夹著她的臀部,让她无法自由的动下半身,手中的枪正指著她的额头,眸子与她相对,另一只空著的手则优闲的拿走她还握在手中的枪,将弹匣退出,丢到一旁,然后摸出一堆藏在她身上的武器。

    “哇!”柳清彻赞叹“没想到这么曼妙的身材可以藏住那么多致命武器,你知道吗?这是我最佩服你们杀手的一点,全身上下都可以藏武器。”

    他倏地俯下身,放大的俊脸陡然呈现在她眼前不到几寸的地方,泛著温热的手指轻触她的颈子,绕到颈背。

    元易安觉得他手的温度很高,几乎要融化她的颈子,可是不带感情的触摸,只在她的颈子上留下沁人骨节的寒冷。

    他的视线一直未离开元易安的脸,她只能力持镇定的回看他,不让他瞧出端倪。

    柳清彻像找到宝藏似的扬起眉,搁在她颈背的乎抬高,一把小巧精致的刀子亮晃晃的安置于他的指缝。

    元易安望着那把她最后的利器,燃著冷火的眸子对上他的“要杀要剐随便你,别想羞辱我。”

    “咱们可爱的杀手小姐原来自尊心强烈呵!”柳清彻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妖异笑容,揶揄道。

    元易安怒视著柳清彻,恨透他的逍遥,原本他们的角色该是对调的,但这次的失手也代表著她的一切全毁了。

    她不甘心!她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要脱离这个圈子,跟易笙过平静的生活,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她内心的起伏浮上她善于掩饰的瞳子,柳清彻竟发起痴来。

    他不该心软的,面对一个杀手,他怎能因为她眼底浮现的一些不确定的虚幻情绪而动摇呢?但那一瞬间,他的的确确是看清了她眸-的不甘心与哀戚。

    “谁买通你来杀我的?”他试著忽略心头那股突然升起的怜悯。

    元易安拒绝回答,但柳清彻双腿一夹,她痛得差点呻吟出声,皱著眉,冷眸满是憎恨,低冷的声音犹如从石缝中蹦出“买主的目的我们向来不干涉。”

    “哦?”他发出很不以为然的口吻。

    “不然你想怎么样?”元易安克制不住的大吼,她无法冷静,只要一想到她多年的努力全毁在柳清彻身上,她就冷静不了,直想支解他。

    柳清彻再次一愣,造回她情绪的波动更明显了,他凝视著她,扣下扳机,缓自她身上退开。

    元易安愕然的半撑起身子,谨戒的盯著他。

    她望着他收好那些武器,然后枪口指著她“起来。”

    元易安戒备的注视著柳清彻,他绕到车子的后车厢,取出一捆绳子,俐落的捆住她的手脚,再揽腰将她抱起,丢人后座,自己才坐上驾驶座。

    元易安直望着柳清彻,她不知道他这么大费周章绑她做什么?

    “别耍花样,到了绿萼我自然会将你松绑。”

    他要送她回绿萼?!元易安睁大的眸子说明了她的讶异。

    柳清彻从后照镜盯著她“我很遗憾我没办法杀了你,但是下一次你再让我碰到,我就不知道是不是会像今天一样心软放你走。”

    元易安别过在镜中舆他相接的视线,不语。

    直到车子停在绿萼门前,在柳清彻解开她时,她才低声道:“放了我,是你最大的一个错误。”

    柳清彻只是耸耸肩。

    她结冻的黑眸直视他“下一次,我不会再失败。”

    这等于是要他做好万全准备等她来杀他,柳清彻微扬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他今天放走了一个危及他生命,而且将来还会继续危及他生命的人,真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凝视著元易安离去的背影,在街灯的照射下更显黯淡的身影,那抹清凉的冷酷突然在他心中泛起一阵薄薄的,无以名状的心绪。

    他甩甩头,这回还真让那个半仙说中了,煞星果真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