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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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

    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

    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

    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

    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

    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

    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

    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

    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

    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

    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

    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

    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医生亟亟地跑来,大声问怎么回事,不等我回答就量脉搏、测体温,面色严峻地告诉我:病得不轻,得到医院急救。说完就抬上担架,手脚麻利地送进救护车,我关心毕然也跟了上去,那女医生关切地看了看我,说我跟过去也好,互相有个关照。还说我的脸色也很不好。我不好意思,说这段时间太焦虑了。她点点头,让我在后车厢里陪伴着毕然。救护车拉着长笛疾驶在这座城市宽阔的马路上,清晨刚至,薄雾消散,车外一张张热烈的脸掠过,像赶着暖流迁徙的大马哈鱼,任何艰难险都阻挡不住他们前往生活目的地。我却有种清冷之意,想休息一下,这几天都太累。闭眼的时候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想了想,是一排字扎得眼疼,盯着那行汉字,那么不可理喻“东方伊甸园——上钉维专业精神疾病康复中心”我扑上前敲打驾驶室后面那块玻璃,隔音很好,他们根本不理我,我砰砰捶喊了很久,那女医生终于回头看了看,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把布帘拉上。我飞扑到车窗处,敲打玻璃,大声喊着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不是精神病那玻璃一定是特殊材料做成的,手破了,毫无动静。此时阳光明媚,车流如织,正好碰上红灯,车外好多人都发现了我,他们并不救我出去,只鄙夷地看着我,看我以头撞窗,撞到没力气。如果足够细心,他们中有人定会发现我的额头已流下暗红的液体,与眼泪与口水汇合,肮脏地凝在玻璃窗上,最后把脸紧紧贴在窗上,变态而狰狞。所以他们有的把头不屑地扭过去,有的嘴巴一张一合,肯定在说:狗东西,你不精神病,谁精神病车厢里渐渐升起一些白烟,我吸了一口,觉得很软,很舒服,人事不省。[进入下一页][进入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

    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

    我说必须念,舌头是这呆货的发条,一直念才不会死。出得门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毕然一夜间像被抽去身体里的水分,皱巴巴脱了形,初冬的霜肮脏地凝在胡楂上,像一只霜打过的柿饼。衣服已扯下几颗扣子,一只鞋子也不知踪影,白围巾还在,但已土灰色,他佝偻着背在纸上边涂边念,边念边哭,其实已没有泪水,是嚎。我大喊一声,他颤了一下,整夜保持一个姿势让关节都卡住,很久才完全转过头来,看是我,张嘴笑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喊他回来,他不干,我说不回来老子就撕你的诗。他竟撒丫子,顺着昨晚未撤的一架梯子,向街口跑去。戈壁的找死吗,街口那边驻扎着拆迁队。我奋力去追,可这呆子像吃错药一样跑得飞快,跑着跑着还把另一只鞋都扔掉街口小广场上,站定,人像回光返照般,高举诗稿大声念起来:来吧,屠夫,用你的机枪子弹镶嵌我的肋骨。来吧,履带,碾过我毫无表情的面部。我用头颅,做成你们恐惧的天花板;我用黑色的裹尸布,书写你们猥琐的族谱。我必将不在,归于尘土,爱人却找得到我。午夜的合欢花下,是我复苏的冻土我使劲扯他,快走,回去念合欢,戈壁的念交欢都行。他不知哪儿来的大力甩开我,又向前冲了几步,高举着诗稿念:不管冰雪愿不愿意,春天,都宣布了冬天的葬礼,布谷鸟明亮鹅黄的鸣叫,吹响一把嘹亮的长号我都看得清几十米开外拆迁队员的脸了,求他快撤,这呆子突然停下来,凝神:咦,此处用布谷鸟还是雪霁鸟,葬礼好还是洗礼好老子气急败坏:管他妈什么呆鸟,再不走,只能是葬礼。他终于看我了,表情勇敢而疯狂:所有的暴君都那么恐惧,所有的刽子手都很无力,看,懦弱者是不敢过来的。我回头看,奇怪,那些拆迁队员真没有过来的意思,铁钎闪着冷光扔在一边,他们抽着烟,远远看这边好像在嘲笑。派出所也正常上班的样子,门口那警车的灯不闪了,连出门执勤的警察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奇怪,我喃喃,是昨晚两死三伤让他们怕了,还是呆货你的酸诗让他们不敢上来。毕然若有所思,说了声越通俗越有力,然后跳上一块高高的大石头:我们是天地养大我们都是天地种下的庄稼没有天地我们不得存活不要把我们随便来拔我们都是地里的庄稼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家土地里有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根连着根,手把手儿拉没有了我们,你们也不得存活我们死了,谁供你们吃得香、喝得辣我们不是你们种下的庄稼其实是天和地才把我们养大只有天地能决定我们的死活你们不要妄自尊大这时太阳似乎在升起,在他脸上打上一抹圣洁的金色,我受到感染,也跳上大石头跟着他一起高声朗诵,我们是天地种下的庄稼,你们不能随便把可怜的人儿来拔太阳像听到呼唤,猛地向上一跳,完全升起了,满目金光,像把我们的身体照穿了一样,我们无所畏惧,我们勇往直前,却听到毕然嗯的一声,从石头上摔下去了。我赶紧跳下去,额头上磕出了血,一夜朗诵让他体力透支,竟虚脱了。我摇他不醒,赶紧喊菜刀妹和高姐她们下来把呆子抬回去,太远,她们一时下不来。听到一声长笛,一辆救护车过

    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

    我说必须念,舌头是这呆货的发条,一直念才不会死。出得门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毕然一夜间像被抽去身体里的水分,皱巴巴脱了形,初冬的霜肮脏地凝在胡楂上,像一只霜打过的柿饼。衣服已扯下几颗扣子,一只鞋子也不知踪影,白围巾还在,但已土灰色,他佝偻着背在纸上边涂边念,边念边哭,其实已没有泪水,是嚎。我大喊一声,他颤了一下,整夜保持一个姿势让关节都卡住,很久才完全转过头来,看是我,张嘴笑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喊他回来,他不干,我说不回来老子就撕你的诗。他竟撒丫子,顺着昨晚未撤的一架梯子,向街口跑去。戈壁的找死吗,街口那边驻扎着拆迁队。我奋力去追,可这呆子像吃错药一样跑得飞快,跑着跑着还把另一只鞋都扔掉街口小广场上,站定,人像回光返照般,高举诗稿大声念起来:来吧,屠夫,用你的机枪子弹镶嵌我的肋骨。来吧,履带,碾过我毫无表情的面部。我用头颅,做成你们恐惧的天花板;我用黑色的裹尸布,书写你们猥琐的族谱。我必将不在,归于尘土,爱人却找得到我。午夜的合欢花下,是我复苏的冻土我使劲扯他,快走,回去念合欢,戈壁的念交欢都行。他不知哪儿来的大力甩开我,又向前冲了几步,高举着诗稿念:不管冰雪愿不愿意,春天,都宣布了冬天的葬礼,布谷鸟明亮鹅黄的鸣叫,吹响一把嘹亮的长号我都看得清几十米开外拆迁队员的脸了,求他快撤,这呆子突然停下来,凝神:咦,此处用布谷鸟还是雪霁鸟,葬礼好还是洗礼好老子气急败坏:管他妈什么呆鸟,再不走,只能是葬礼。他终于看我了,表情勇敢而疯狂:所有的暴君都那么恐惧,所有的刽子手都很无力,看,懦弱者是不敢过来的。我回头看,奇怪,那些拆迁队员真没有过来的意思,铁钎闪着冷光扔在一边,他们抽着烟,远远看这边好像在嘲笑。派出所也正常上班的样子,门口那警车的灯不闪了,连出门执勤的警察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奇怪,我喃喃,是昨晚两死三伤让他们怕了,还是呆货你的酸诗让他们不敢上来。毕然若有所思,说了声越通俗越有力,然后跳上一块高高的大石头:我们是天地养大我们都是天地种下的庄稼没有天地我们不得存活不要把我们随便来拔我们都是地里的庄稼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家土地里有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根连着根,手把手儿拉没有了我们,你们也不得存活我们死了,谁供你们吃得香、喝得辣我们不是你们种下的庄稼其实是天和地才把我们养大只有天地能决定我们的死活你们不要妄自尊大这时太阳似乎在升起,在他脸上打上一抹圣洁的金色,我受到感染,也跳上大石头跟着他一起高声朗诵,我们是天地种下的庄稼,你们不能随便把可怜的人儿来拔太阳像听到呼唤,猛地向上一跳,完全升起了,满目金光,像把我们的身体照穿了一样,我们无所畏惧,我们勇往直前,却听到毕然嗯的一声,从石头上摔下去了。我赶紧跳下去,额头上磕出了血,一夜朗诵让他体力透支,竟虚脱了。我摇他不醒,赶紧喊菜刀妹和高姐她们下来把呆子抬回去,太远,她们一时下不来。听到一声长笛,一辆救护车过

    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

    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

    我说必须念,舌头是这呆货的发条,一直念才不会死。出得门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毕然一夜间像被抽去身体里的水分,皱巴巴脱了形,初冬的霜肮脏地凝在胡楂上,像一只霜打过的柿饼。衣服已扯下几颗扣子,一只鞋子也不知踪影,白围巾还在,但已土灰色,他佝偻着背在纸上边涂边念,边念边哭,其实已没有泪水,是嚎。我大喊一声,他颤了一下,整夜保持一个姿势让关节都卡住,很久才完全转过头来,看是我,张嘴笑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喊他回来,他不干,我说不回来老子就撕你的诗。他竟撒丫子,顺着昨晚未撤的一架梯子,向街口跑去。戈壁的找死吗,街口那边驻扎着拆迁队。我奋力去追,可这呆子像吃错药一样跑得飞快,跑着跑着还把另一只鞋都扔掉街口小广场上,站定,人像回光返照般,高举诗稿大声念起来:来吧,屠夫,用你的机枪子弹镶嵌我的肋骨。来吧,履带,碾过我毫无表情的面部。我用头颅,做成你们恐惧的天花板;我用黑色的裹尸布,书写你们猥琐的族谱。我必将不在,归于尘土,爱人却找得到我。午夜的合欢花下,是我复苏的冻土我使劲扯他,快走,回去念合欢,戈壁的念交欢都行。他不知哪儿来的大力甩开我,又向前冲了几步,高举着诗稿念:不管冰雪愿不愿意,春天,都宣布了冬天的葬礼,布谷鸟明亮鹅黄的鸣叫,吹响一把嘹亮的长号我都看得清几十米开外拆迁队员的脸了,求他快撤,这呆子突然停下来,凝神:咦,此处用布谷鸟还是雪霁鸟,葬礼好还是洗礼好老子气急败坏:管他妈什么呆鸟,再不走,只能是葬礼。他终于看我了,表情勇敢而疯狂:所有的暴君都那么恐惧,所有的刽子手都很无力,看,懦弱者是不敢过来的。我回头看,奇怪,那些拆迁队员真没有过来的意思,铁钎闪着冷光扔在一边,他们抽着烟,远远看这边好像在嘲笑。派出所也正常上班的样子,门口那警车的灯不闪了,连出门执勤的警察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奇怪,我喃喃,是昨晚两死三伤让他们怕了,还是呆货你的酸诗让他们不敢上来。毕然若有所思,说了声越通俗越有力,然后跳上一块高高的大石头:我们是天地养大我们都是天地种下的庄稼没有天地我们不得存活不要把我们随便来拔我们都是地里的庄稼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家土地里有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根连着根,手把手儿拉没有了我们,你们也不得存活我们死了,谁供你们吃得香、喝得辣我们不是你们种下的庄稼其实是天和地才把我们养大只有天地能决定我们的死活你们不要妄自尊大这时太阳似乎在升起,在他脸上打上一抹圣洁的金色,我受到感染,也跳上大石头跟着他一起高声朗诵,我们是天地种下的庄稼,你们不能随便把可怜的人儿来拔太阳像听到呼唤,猛地向上一跳,完全升起了,满目金光,像把我们的身体照穿了一样,我们无所畏惧,我们勇往直前,却听到毕然嗯的一声,从石头上摔下去了。我赶紧跳下去,额头上磕出了血,一夜朗诵让他体力透支,竟虚脱了。我摇他不醒,赶紧喊菜刀妹和高姐她们下来把呆子抬回去,太远,她们一时下不来。听到一声长笛,一辆救护车过

    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

    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我说必须念,舌头是这呆货的发条,一直念才不会死。出得门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医生亟亟地跑来,大声问怎么回事,不等我回答就量脉搏、测体温,面色严峻地告诉我:病得不轻,得到医院急救。说完就抬上担架,手脚麻利地送进救护车,我关心毕然也跟了上去,那女医生关切地看了看我,说我跟过去也好,互相有个关照。还说我的脸色也很不好。我不好意思,说这段时间太焦虑了。她点点头,让我在后车厢里陪伴着毕然。救护车拉着长笛疾驶在这座城市宽阔的马路上,清晨刚至,薄雾消散,车外一张张热烈的脸掠过,像赶着暖流迁徙的大马哈鱼,任何艰难险都阻挡不住他们前往生活目的地。我却有种清冷之意,想休息一下,这几天都太累。闭眼的时候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想了想,是一排字扎得眼疼,盯着那行汉字,那么不可理喻“东方伊甸园——上钉维专业精神疾病康复中心”我扑上前敲打驾驶室后面那块玻璃,隔音很好,他们根本不理我,我砰砰捶喊了很久,那女医生终于回头看了看,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把布帘拉上。我飞扑到车窗处,敲打玻璃,大声喊着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不是精神病那玻璃一定是特殊材料做成的,手破了,毫无动静。此时阳光明媚,车流如织,正好碰上红灯,车外好多人都发现了我,他们并不救我出去,只鄙夷地看着我,看我以头撞窗,撞到没力气。如果足够细心,他们中有人定会发现我的额头已流下暗红的液体,与眼泪与口水汇合,肮脏地凝在玻璃窗上,最后把脸紧紧贴在窗上,变态而狰狞。所以他们有的把头不屑地扭过去,有的嘴巴一张一合,肯定在说:狗东西,你不精神病,谁精神病车厢里渐渐升起一些白烟,我吸了一口,觉得很软,很舒服,人事不省。[进入下一页][进入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毕然一夜间像被抽去身体里的水分,皱巴巴脱了形,初冬的霜肮脏地凝在胡楂上,像一只霜打过的柿饼。衣服已扯下几颗扣子,一只鞋子也不知踪影,白围巾还在,但已土灰色,他佝偻着背在纸上边涂边念,边念边哭,其实已没有泪水,是嚎。

    我说必须念,舌头是这呆货的发条,一直念才不会死。出得门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毕然一夜间像被抽去身体里的水分,皱巴巴脱了形,初冬的霜肮脏地凝在胡楂上,像一只霜打过的柿饼。衣服已扯下几颗扣子,一只鞋子也不知踪影,白围巾还在,但已土灰色,他佝偻着背在纸上边涂边念,边念边哭,其实已没有泪水,是嚎。我大喊一声,他颤了一下,整夜保持一个姿势让关节都卡住,很久才完全转过头来,看是我,张嘴笑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喊他回来,他不干,我说不回来老子就撕你的诗。他竟撒丫子,顺着昨晚未撤的一架梯子,向街口跑去。戈壁的找死吗,街口那边驻扎着拆迁队。我奋力去追,可这呆子像吃错药一样跑得飞快,跑着跑着还把另一只鞋都扔掉街口小广场上,站定,人像回光返照般,高举诗稿大声念起来:来吧,屠夫,用你的机枪子弹镶嵌我的肋骨。来吧,履带,碾过我毫无表情的面部。我用头颅,做成你们恐惧的天花板;我用黑色的裹尸布,书写你们猥琐的族谱。我必将不在,归于尘土,爱人却找得到我。午夜的合欢花下,是我复苏的冻土我使劲扯他,快走,回去念合欢,戈壁的念交欢都行。他不知哪儿来的大力甩开我,又向前冲了几步,高举着诗稿念:不管冰雪愿不愿意,春天,都宣布了冬天的葬礼,布谷鸟明亮鹅黄的鸣叫,吹响一把嘹亮的长号我都看得清几十米开外拆迁队员的脸了,求他快撤,这呆子突然停下来,凝神:咦,此处用布谷鸟还是雪霁鸟,葬礼好还是洗礼好老子气急败坏:管他妈什么呆鸟,再不走,只能是葬礼。他终于看我了,表情勇敢而疯狂:所有的暴君都那么恐惧,所有的刽子手都很无力,看,懦弱者是不敢过来的。我回头看,奇怪,那些拆迁队员真没有过来的意思,铁钎闪着冷光扔在一边,他们抽着烟,远远看这边好像在嘲笑。派出所也正常上班的样子,门口那警车的灯不闪了,连出门执勤的警察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奇怪,我喃喃,是昨晚两死三伤让他们怕了,还是呆货你的酸诗让他们不敢上来。毕然若有所思,说了声越通俗越有力,然后跳上一块高高的大石头:我们是天地养大我们都是天地种下的庄稼没有天地我们不得存活不要把我们随便来拔我们都是地里的庄稼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家土地里有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根连着根,手把手儿拉没有了我们,你们也不得存活我们死了,谁供你们吃得香、喝得辣我们不是你们种下的庄稼其实是天和地才把我们养大只有天地能决定我们的死活你们不要妄自尊大这时太阳似乎在升起,在他脸上打上一抹圣洁的金色,我受到感染,也跳上大石头跟着他一起高声朗诵,我们是天地种下的庄稼,你们不能随便把可怜的人儿来拔太阳像听到呼唤,猛地向上一跳,完全升起了,满目金光,像把我们的身体照穿了一样,我们无所畏惧,我们勇往直前,却听到毕然嗯的一声,从石头上摔下去了。我赶紧跳下去,额头上磕出了血,一夜朗诵让他体力透支,竟虚脱了。我摇他不醒,赶紧喊菜刀妹和高姐她们下来把呆子抬回去,太远,她们一时下不来。听到一声长笛,一辆救护车过

    我大喊一声,他颤了一下,整夜保持一个姿势让关节都卡住,很久才完全转过头来,看是我,张嘴笑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喊他回来,他不干,我说不回来老子就撕你的诗。他竟撒丫子,顺着昨晚未撤的一架梯子,向街口跑去。戈壁的找死吗,街口那边驻扎着拆迁队。我奋力去追,可这呆子像吃错药一样跑得飞快,跑着跑着还把另一只鞋都扔掉街口小广场上,站定,人像回光返照般,高举诗稿大声念起来:

    来吧,屠夫,用你的机枪子弹镶嵌我的肋骨。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

    来吧,履带,碾过我毫无表情的面部。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

    我用头颅,做成你们恐惧的天花板;我用黑色的裹尸布,书写你们猥琐的族谱。

    我必将不在,归于尘土,爱人却找得到我。

    午夜的合欢花下,是我复苏的冻土

    我说必须念,舌头是这呆货的发条,一直念才不会死。出得门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毕然一夜间像被抽去身体里的水分,皱巴巴脱了形,初冬的霜肮脏地凝在胡楂上,像一只霜打过的柿饼。衣服已扯下几颗扣子,一只鞋子也不知踪影,白围巾还在,但已土灰色,他佝偻着背在纸上边涂边念,边念边哭,其实已没有泪水,是嚎。我大喊一声,他颤了一下,整夜保持一个姿势让关节都卡住,很久才完全转过头来,看是我,张嘴笑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喊他回来,他不干,我说不回来老子就撕你的诗。他竟撒丫子,顺着昨晚未撤的一架梯子,向街口跑去。戈壁的找死吗,街口那边驻扎着拆迁队。我奋力去追,可这呆子像吃错药一样跑得飞快,跑着跑着还把另一只鞋都扔掉街口小广场上,站定,人像回光返照般,高举诗稿大声念起来:来吧,屠夫,用你的机枪子弹镶嵌我的肋骨。来吧,履带,碾过我毫无表情的面部。我用头颅,做成你们恐惧的天花板;我用黑色的裹尸布,书写你们猥琐的族谱。我必将不在,归于尘土,爱人却找得到我。午夜的合欢花下,是我复苏的冻土我使劲扯他,快走,回去念合欢,戈壁的念交欢都行。他不知哪儿来的大力甩开我,又向前冲了几步,高举着诗稿念:不管冰雪愿不愿意,春天,都宣布了冬天的葬礼,布谷鸟明亮鹅黄的鸣叫,吹响一把嘹亮的长号我都看得清几十米开外拆迁队员的脸了,求他快撤,这呆子突然停下来,凝神:咦,此处用布谷鸟还是雪霁鸟,葬礼好还是洗礼好老子气急败坏:管他妈什么呆鸟,再不走,只能是葬礼。他终于看我了,表情勇敢而疯狂:所有的暴君都那么恐惧,所有的刽子手都很无力,看,懦弱者是不敢过来的。我回头看,奇怪,那些拆迁队员真没有过来的意思,铁钎闪着冷光扔在一边,他们抽着烟,远远看这边好像在嘲笑。派出所也正常上班的样子,门口那警车的灯不闪了,连出门执勤的警察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奇怪,我喃喃,是昨晚两死三伤让他们怕了,还是呆货你的酸诗让他们不敢上来。毕然若有所思,说了声越通俗越有力,然后跳上一块高高的大石头:我们是天地养大我们都是天地种下的庄稼没有天地我们不得存活不要把我们随便来拔我们都是地里的庄稼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家土地里有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根连着根,手把手儿拉没有了我们,你们也不得存活我们死了,谁供你们吃得香、喝得辣我们不是你们种下的庄稼其实是天和地才把我们养大只有天地能决定我们的死活你们不要妄自尊大这时太阳似乎在升起,在他脸上打上一抹圣洁的金色,我受到感染,也跳上大石头跟着他一起高声朗诵,我们是天地种下的庄稼,你们不能随便把可怜的人儿来拔太阳像听到呼唤,猛地向上一跳,完全升起了,满目金光,像把我们的身体照穿了一样,我们无所畏惧,我们勇往直前,却听到毕然嗯的一声,从石头上摔下去了。我赶紧跳下去,额头上磕出了血,一夜朗诵让他体力透支,竟虚脱了。我摇他不醒,赶紧喊菜刀妹和高姐她们下来把呆子抬回去,太远,她们一时下不来。听到一声长笛,一辆救护车过

    我使劲扯他,快走,回去念合欢,戈壁的念交欢都行。他不知哪儿来的大力甩开我,又向前冲了几步,高举着诗稿念:不管冰雪愿不愿意,春天,都宣布了冬天的葬礼,布谷鸟明亮鹅黄的鸣叫,吹响一把嘹亮的长号

    我都看得清几十米开外拆迁队员的脸了,求他快撤,这呆子突然停下来,凝神:咦,此处用布谷鸟还是雪霁鸟,葬礼好还是洗礼好我说必须念,舌头是这呆货的发条,一直念才不会死。出得门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毕然一夜间像被抽去身体里的水分,皱巴巴脱了形,初冬的霜肮脏地凝在胡楂上,像一只霜打过的柿饼。衣服已扯下几颗扣子,一只鞋子也不知踪影,白围巾还在,但已土灰色,他佝偻着背在纸上边涂边念,边念边哭,其实已没有泪水,是嚎。我大喊一声,他颤了一下,整夜保持一个姿势让关节都卡住,很久才完全转过头来,看是我,张嘴笑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喊他回来,他不干,我说不回来老子就撕你的诗。他竟撒丫子,顺着昨晚未撤的一架梯子,向街口跑去。戈壁的找死吗,街口那边驻扎着拆迁队。我奋力去追,可这呆子像吃错药一样跑得飞快,跑着跑着还把另一只鞋都扔掉街口小广场上,站定,人像回光返照般,高举诗稿大声念起来:来吧,屠夫,用你的机枪子弹镶嵌我的肋骨。来吧,履带,碾过我毫无表情的面部。我用头颅,做成你们恐惧的天花板;我用黑色的裹尸布,书写你们猥琐的族谱。我必将不在,归于尘土,爱人却找得到我。午夜的合欢花下,是我复苏的冻土我使劲扯他,快走,回去念合欢,戈壁的念交欢都行。他不知哪儿来的大力甩开我,又向前冲了几步,高举着诗稿念:不管冰雪愿不愿意,春天,都宣布了冬天的葬礼,布谷鸟明亮鹅黄的鸣叫,吹响一把嘹亮的长号我都看得清几十米开外拆迁队员的脸了,求他快撤,这呆子突然停下来,凝神:咦,此处用布谷鸟还是雪霁鸟,葬礼好还是洗礼好老子气急败坏:管他妈什么呆鸟,再不走,只能是葬礼。他终于看我了,表情勇敢而疯狂:所有的暴君都那么恐惧,所有的刽子手都很无力,看,懦弱者是不敢过来的。我回头看,奇怪,那些拆迁队员真没有过来的意思,铁钎闪着冷光扔在一边,他们抽着烟,远远看这边好像在嘲笑。派出所也正常上班的样子,门口那警车的灯不闪了,连出门执勤的警察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奇怪,我喃喃,是昨晚两死三伤让他们怕了,还是呆货你的酸诗让他们不敢上来。毕然若有所思,说了声越通俗越有力,然后跳上一块高高的大石头:我们是天地养大我们都是天地种下的庄稼没有天地我们不得存活不要把我们随便来拔我们都是地里的庄稼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家土地里有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根连着根,手把手儿拉没有了我们,你们也不得存活我们死了,谁供你们吃得香、喝得辣我们不是你们种下的庄稼其实是天和地才把我们养大只有天地能决定我们的死活你们不要妄自尊大这时太阳似乎在升起,在他脸上打上一抹圣洁的金色,我受到感染,也跳上大石头跟着他一起高声朗诵,我们是天地种下的庄稼,你们不能随便把可怜的人儿来拔太阳像听到呼唤,猛地向上一跳,完全升起了,满目金光,像把我们的身体照穿了一样,我们无所畏惧,我们勇往直前,却听到毕然嗯的一声,从石头上摔下去了。我赶紧跳下去,额头上磕出了血,一夜朗诵让他体力透支,竟虚脱了。我摇他不醒,赶紧喊菜刀妹和高姐她们下来把呆子抬回去,太远,她们一时下不来。听到一声长笛,一辆救护车过

    老子气急败坏:管他妈什么呆鸟,再不走,只能是葬礼。

    他终于看我了,表情勇敢而疯狂:所有的暴君都那么恐惧,所有的刽子手都很无力,看,懦弱者是不敢过来的。我回头看,奇怪,那些拆迁队员真没有过来的意思,铁钎闪着冷光扔在一边,他们抽着烟,远远看这边好像在嘲笑。派出所也正常上班的样子,门口那警车的灯不闪了,连出门执勤的警察都不往这边看一眼。

    奇怪,我喃喃,是昨晚两死三伤让他们怕了,还是呆货你的酸诗让他们不敢上来。

    毕然若有所思,说了声越通俗越有力,然后跳上一块高高的大石头:

    我们是天地养大

    我们都是天地种下的庄稼

    没有天地我们不得存活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

    不要把我们随便来拔

    我们都是地里的庄稼

    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医生亟亟地跑来,大声问怎么回事,不等我回答就量脉搏、测体温,面色严峻地告诉我:病得不轻,得到医院急救。说完就抬上担架,手脚麻利地送进救护车,我关心毕然也跟了上去,那女医生关切地看了看我,说我跟过去也好,互相有个关照。还说我的脸色也很不好。我不好意思,说这段时间太焦虑了。她点点头,让我在后车厢里陪伴着毕然。救护车拉着长笛疾驶在这座城市宽阔的马路上,清晨刚至,薄雾消散,车外一张张热烈的脸掠过,像赶着暖流迁徙的大马哈鱼,任何艰难险都阻挡不住他们前往生活目的地。我却有种清冷之意,想休息一下,这几天都太累。闭眼的时候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想了想,是一排字扎得眼疼,盯着那行汉字,那么不可理喻“东方伊甸园——上钉维专业精神疾病康复中心”我扑上前敲打驾驶室后面那块玻璃,隔音很好,他们根本不理我,我砰砰捶喊了很久,那女医生终于回头看了看,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把布帘拉上。我飞扑到车窗处,敲打玻璃,大声喊着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不是精神病那玻璃一定是特殊材料做成的,手破了,毫无动静。此时阳光明媚,车流如织,正好碰上红灯,车外好多人都发现了我,他们并不救我出去,只鄙夷地看着我,看我以头撞窗,撞到没力气。如果足够细心,他们中有人定会发现我的额头已流下暗红的液体,与眼泪与口水汇合,肮脏地凝在玻璃窗上,最后把脸紧紧贴在窗上,变态而狰狞。所以他们有的把头不屑地扭过去,有的嘴巴一张一合,肯定在说:狗东西,你不精神病,谁精神病车厢里渐渐升起一些白烟,我吸了一口,觉得很软,很舒服,人事不省。[进入下一页][进入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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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里有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

    根连着根,手把手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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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我们,你们也不得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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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死了,谁供你们吃得香、喝得辣

    我们不是你们种下的庄稼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

    其实是天和地才把我们养大

    我说必须念,舌头是这呆货的发条,一直念才不会死。出得门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毕然一夜间像被抽去身体里的水分,皱巴巴脱了形,初冬的霜肮脏地凝在胡楂上,像一只霜打过的柿饼。衣服已扯下几颗扣子,一只鞋子也不知踪影,白围巾还在,但已土灰色,他佝偻着背在纸上边涂边念,边念边哭,其实已没有泪水,是嚎。我大喊一声,他颤了一下,整夜保持一个姿势让关节都卡住,很久才完全转过头来,看是我,张嘴笑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喊他回来,他不干,我说不回来老子就撕你的诗。他竟撒丫子,顺着昨晚未撤的一架梯子,向街口跑去。戈壁的找死吗,街口那边驻扎着拆迁队。我奋力去追,可这呆子像吃错药一样跑得飞快,跑着跑着还把另一只鞋都扔掉街口小广场上,站定,人像回光返照般,高举诗稿大声念起来:来吧,屠夫,用你的机枪子弹镶嵌我的肋骨。来吧,履带,碾过我毫无表情的面部。我用头颅,做成你们恐惧的天花板;我用黑色的裹尸布,书写你们猥琐的族谱。我必将不在,归于尘土,爱人却找得到我。午夜的合欢花下,是我复苏的冻土我使劲扯他,快走,回去念合欢,戈壁的念交欢都行。他不知哪儿来的大力甩开我,又向前冲了几步,高举着诗稿念:不管冰雪愿不愿意,春天,都宣布了冬天的葬礼,布谷鸟明亮鹅黄的鸣叫,吹响一把嘹亮的长号我都看得清几十米开外拆迁队员的脸了,求他快撤,这呆子突然停下来,凝神:咦,此处用布谷鸟还是雪霁鸟,葬礼好还是洗礼好老子气急败坏:管他妈什么呆鸟,再不走,只能是葬礼。他终于看我了,表情勇敢而疯狂:所有的暴君都那么恐惧,所有的刽子手都很无力,看,懦弱者是不敢过来的。我回头看,奇怪,那些拆迁队员真没有过来的意思,铁钎闪着冷光扔在一边,他们抽着烟,远远看这边好像在嘲笑。派出所也正常上班的样子,门口那警车的灯不闪了,连出门执勤的警察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奇怪,我喃喃,是昨晚两死三伤让他们怕了,还是呆货你的酸诗让他们不敢上来。毕然若有所思,说了声越通俗越有力,然后跳上一块高高的大石头:我们是天地养大我们都是天地种下的庄稼没有天地我们不得存活不要把我们随便来拔我们都是地里的庄稼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家土地里有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根连着根,手把手儿拉没有了我们,你们也不得存活我们死了,谁供你们吃得香、喝得辣我们不是你们种下的庄稼其实是天和地才把我们养大只有天地能决定我们的死活你们不要妄自尊大这时太阳似乎在升起,在他脸上打上一抹圣洁的金色,我受到感染,也跳上大石头跟着他一起高声朗诵,我们是天地种下的庄稼,你们不能随便把可怜的人儿来拔太阳像听到呼唤,猛地向上一跳,完全升起了,满目金光,像把我们的身体照穿了一样,我们无所畏惧,我们勇往直前,却听到毕然嗯的一声,从石头上摔下去了。我赶紧跳下去,额头上磕出了血,一夜朗诵让他体力透支,竟虚脱了。我摇他不醒,赶紧喊菜刀妹和高姐她们下来把呆子抬回去,太远,她们一时下不来。听到一声长笛,一辆救护车过

    只有天地能决定我们的死活

    你们不要妄自尊大

    这时太阳似乎在升起,在他脸上打上一抹圣洁的金色,我受到感染,也跳上大石头跟着他一起高声朗诵,我们是天地种下的庄稼,你们不能随便把可怜的人儿来拔太阳像听到呼唤,猛地向上一跳,完全升起了,满目金光,像把我们的身体照穿了一样,我们无所畏惧,我们勇往直前,却听到毕然嗯的一声,从石头上摔下去了。

    派出所的人来了,刑警也来了。何无畏还要拼命,在我们劝说下才逃跑。两死三伤,当晚即被通缉。本来还要抓走石八斤,说纵容动物行凶杀人,还要通缉熊,要安乐死。石八斤大声说是人在杀物,谁动我熊,杀谁全家。动物园园长赶来,把一个电话递给刑警队长,刑警队长看了,不再说什么。园长瞪着石八斤,大骂你让动物园蒙受多大损失,这下肯定要拆掉了,都是因为你。全街人都站在长城上,高唱国歌。刑警队长骂了拆迁队的人蠢货,走了。毕然这时才赶回来,怔怔地看着何老四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凄怆地叫了一声,抓着头发就冲到城上,语无伦次地狂号: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纳粹党的毒气室,下三烂的采花贼,日本731部队。我耻与你们为伍我躺在油条房里,对高姐说劝劝毕然。都这结果了,还跟他们谈什么可耻、为伍,一点意义都没有。高姐红着眼出去劝。听毕然挣扎着不回来,还在隔空大骂人性沦丧之类。肖咪咪和包一头已醒来,大口喝着矿泉水,也没力气争谁欠谁多一点了。我去看菜刀妹。她还软着,为何老四的死难过。警察说何老四并非拆迁队杀死的,是摔死的。可她不相信,她看见何老四身上有刀伤的。但警察很快把尸体抬走,强行火化了。谁也证明不了真相。幸好高姐及时回来,今晚她们姐们儿出去唱卡拉ok,回来见我和菜刀妹抱在一起,还以为在亲热。后来觉得不对,因为城上东倒西歪还有一些人,地上很多铝罐子,那罐子她是认得的。她恨恨地说,早知道这东西管用,就先下手为强,把拆迁队麻倒。菜刀妹忽然说:有内奸。这东西是夜场里麻倒女孩子用的,拉开拉环放在角落,一会儿就倒。可长城在室外空旷地带,空气流通,虽然刚才从现场看扔了不少这种铝罐子,剂量大。但要不是有人先行在这边拉开拉环,先麻倒一些个人,拆迁队并不好从那边摸过来施放更大剂量。何老四肯定看见什么了,被杀掉。还不放心,推了下去。幸好高姐及时赶回。我头痛欲裂,说回家睡觉,明天还得跟他们拼。菜刀妹恨恨地:老子要跟他拼了。我转出菜刀妹的客厅,看见仍是空空荡荡,只有黑沙发和模糊的沙袋。门外,毕然还在悲声大喊,我拖他回来,骂有什么用。他回过神来,对,骂他们这些畜生没用,要写诗,要用诗来揭露他们!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蹒跚着跑回房。我进去,见他泪流满面,声音嘶哑,边念,边挥笔写诗。风一样又跑出去,站在长城上面大声朗诵:你杀死我后,我的白骨正好做成房子。我这白骨的房子,飘扬着不屈的旗帜。那些拆迁队懂个球的诗。我又让高姐出来拉他,听他又换成枪炮与玫瑰了声声不绝。我做了一个好深的梦。一头巨大的章鱼把我往深处拖,它柔软的腕足紧缠着我,上面好多吸盘,竟全是眼睛。天灰蓝,像一块冰片贴在头上,我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像要破茧而出,带走我的灵魂。毕然还在外面嘶哑着朗诵,其实已很絮叨,听上去也渺远,像天边的一个流浪汉且行且走地唱莲花落。估计这呆子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只是念。高姐眼睛红红地说,这样念下去,会不会把人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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