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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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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儿在睡梦中听到人声騒动,登时从美景、美食、美酒加美男的美梦中抽离。

    “本姑娘睡本姑娘的觉,你们吵什么吵?”睡癖很差的她激动地起身大吼。最近老是有人在她房里宪宪牵牵,吵得她镇日不得安宁;现在连夜里都不给她休息,这是干么,想对她精神虐侍啊?

    一睁开双眼,房内已经被柳初瑕端着的烛火染亮,她正好赶上韩锐盟将黑衣人的面巾扯下来的一刻。

    “咦?二当家叔叔?”裙儿看到熟悉的面孔便忘了开火,不暇细思,立即高兴地跳起身。“你怎么知道裙儿在这里?是爹要你来找我的?他终于被我娘她们打败了吗?”哈哈,早就猜到爹没娘的辙,没想到他真的撑不了多久!

    除了她以外,房里没有人有闲聊的兴致。韩锐盟飞快地出手,在他周身封了七大穴,使堂堂的侠隐派二当家动弹不得。

    “韩锐盟,你干什么?”裙儿不懂此举的意义,还道他误会了。“快把我二当家叔叔放了,他是来找我的!”

    找她?是“找”来杀死“她”吧?韩锐盟不为所动,心比铁石坚,连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漠然;比起前两天寒着脸就走人,更加冷酷许多。

    “裙儿,”他沉着脸开口,其实不想让她知悉真相。

    毕竟,她对自家人的信赖深厚无比;她相信,自家人绝不会伤害她,遑论送她归阴;如果她知道了那是自家人所为,就像要一拳击碎她的迷梦,太残忍。

    韩锐盟不想伤害裙儿,不想让她面对可怕的现实;但是一辈子活在梦境的人不会比较幸福,裙儿终须醒来。

    事实必须由他亲口说出,在他决定保护她的那天起,她的喜怒哀乐已由他一力承担。

    “裙儿,贵派的二当家,就是盗密函的人。”气氛冷硬得像大理石,他的语言是刀,一字字地切开僵凝的空气。

    裙儿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排斥的眼神瞪着韩锐盟。

    “你在胡说什么?”她拒绝相信他的话。

    “今天他潜进风林阁,目的是要杀你。”他走近裙儿一步,却发现她退缩了。

    “不可能!”裙儿马上反驳。“二当家叔叔最疼我,从小带我到处游玩,他不可能伤害我、不可能”

    她眼中酸楚的神色,令韩锐盟难受非常;他恨自己是个刽子手,必须执行毁灭裙儿天真的任务。“你可以问他。”

    望着二当家叔叔飞速撇过头的模样,裙儿内心有个角落已经悄悄崩裂了。该问吗?她拿不定主意。她不想问,只因怕得到那样的回答

    “够了!”倒是柳初瑕先看不过去了,她的心曾经狠狠地死去过,太了解那种梦醒心裂的感受,裙儿受不住的。

    “我去唤人准备另一间上房让你歇息。裙儿,睡一觉之后,一切都会好转!

    “不,我要问。”裙儿下了决心,她不要模模糊糊地带过记忆。“让我问。”

    她走到二当家叔叔面前,很仔细看清他,因为眸中有水气,所以格外迷蒙。

    “二当家叔叔,你真的要杀裙儿吗?”也许她早已有所察觉;当那天夜里和贼盗交手时,那眼熟的拆招技巧,已经让她隐隐猜到事实。

    只是,她怎么也不愿相信素来和气仁慈的自家人想伤害她,这个事实令她难以承受;她避免去想,笑着粉饰太平,天真的以为这样做就会没事。

    如今证据逼着来,避不过了!

    “你真的要杀裙儿吗?”她好小声好小声地问着。

    沈儒扬别过脸,心虚得不敢直视她澄澈的眼神。“老子就是要杀你灭口,怎样?”

    “为什么?”裙儿的语气益发轻柔,像怕弄痛心口的伤痕。“真的是因为你盗取了密函吗?”拜托,请否认,请告诉她“没有”她还是不愿相信

    沈儒扬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裙儿的娇躯晃了一下,彻底失望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去问你爹吧!”沈儒扬冷笑。“当贼出生入死,每次得手的金银财宝总是全部给那些缺腿断胳臂的人,半毛也不分给弟兄,这算什么?就连出外经商的利润也贴上去了,叫我们怎么能服?”

    “可你们的理念是劫富济贫,当初不就是因为志同道合才聚在一起的吗?”陆陆续续的,之后她老爹又捎来几封信,把成立“伏虎寨”的源由都告诉她。

    因此,裙儿知道,当年老本行是土匪头子的老爹金盆洗手,改行劫富济贫,所有聚在伏虎寨的人都是自愿为天下苍生贡献一番心力虽然只能以惯使的蛮悍作风达成目标,但心意仍是温暖的。

    她曾经那么引以为豪,还睥睨了韩锐盟良久良久;如今,那心意变了吗?

    “一年如此、十年如此、二、三十年下来,谁受得了?”跟他一起叛变的六个手下,四个死在韩锐盟手中,另外两个因为不忍伤害裙儿而被他挥刀砍了。沈儒扬知道,当事情曝光就不再有退路,干脆把话扯直。“钱是我们抢回来的,我们有权花得痛痛快快!”利益蒙蔽了他的心。

    “那又何必要盗密函?”干么杠上皇帝老子?是想掉脑袋吗?

    “有人出天价买皇帝的密函,老子要钱,就一路干到底。”

    钱、钱、钱,一切都是钱!

    裙儿好不解,为什么以前可以因为风和日暖便笑呵呵的一个人,如今脸色却变得那般狰狞?钱真的那么重要,可以腐蚀一个人的心?

    望着二当家叔叔,裙儿心好疼。她好想扑上前去,叫这个“陌生人”把她的二当家叙叔还来。可是、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在耍孩子气“她的”二当家叔叔再也不会回来,变了就是变了

    “我了解了。”她胡乱地抹去眼泪,挤出微笑。“你保重。”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这个陌生人。

    说完这句话后,裙儿便冲了出去,逃开僵凝的气氛。

    “这里交给你。”见状,韩锐盟把沈儒扬往柳初瑕一推,随即健步追了出去。

    在裙儿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他要陪在她身旁。她想哭,他借她胸膛、她累了,他出让臂弯、她若心碎,他会一片一片地为她拾起,再度缝合。

    谁让他爱上她?韩锐盟认分得很,欢快爱了就得甘愿受他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把这小女人摆进心里头。

    如果一个人跑得很快很快,有没有可能把悲伤远远地抛在身后,从此脱离?

    裙儿迈开小小的脚步,在黑暗中横冲直撞。

    “裙儿,停下来!”韩锐盟追着她的步伐,出声制止。

    她根本不听他的话,不,应该说,她听不进任何的言语,一迳加速地逃跑。

    脚下被一颗尖石头绊着,疾行的她就要往前扑倒,滚成一团小肉球;韩锐盟眼明手快地扑上去,拦抱她的腰,凌空翻了个身,将她密密实实地护在怀抱里。

    “嗯。”他闷哼一声,劲瘦的后背承受了撞击在石地上的力道,替她承受疼痛。“裙儿,别再乱跑了,好吗?”

    一片黯黑中,咸涩的水气偷偷泛开来。

    “唔”裙儿咬着下唇,倔傲的不让泪意呈现。

    小蝌蚪受不住了!今天发生的种种,远远超过她所能接收的范围,她该痛痛快快地宣泄。

    “哭出来!裙儿。”他霸道的命令道。“哭出来会好一点。”

    “不。”她死撑着,不让步。“我才不要!”

    为什么要为一个已经变得很多很多的坏人流眼泪?所有的罪行,他甚至坦承得毫无悔意,为这种人流泪作什么?只是浪费。她不哭,她一定不哭的!

    黑暗中,韩锐盟的长指捣向她的檀口,撩开她柔软的唇瓣。

    裙儿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一缕哭音终于再也忍不住地逸了出来。

    “呜呜哇”始终呈现盈溢状态的泪泉失控了。

    终于!躺倒在石地上的韩锐盟,仰起头来瞅着缩在他胸前的小女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真的相信他们啊”裙儿低呜微呜。

    打从知道韩锐盟杠上侠隐派,打从知道侠隐派就是伏虎寨之后,她之所以理直气壮地拦着韩锐盟,只因为她相信那些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绝不会抿灭良心。

    如今这份信赖被背叛了,叫她情何以堪?

    裙儿只觉得世界被毁灭了,当一直在她面前、一直为她所深信不疑的和善人性像土墙一样轰隆隆地倒塌了,她只觉得心如死灰。

    以前这双眼睛看出去,尽是缤纷色彩;如今在她眼前,却只是黑白色调。

    韩锐盟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温柔而坚定地搂着她小小的身子。

    揪出这个大毒瘤是他的心愿,却惹得裙儿哭得这般伤心,他已然无法确定这样的坚持对或不对。

    就算这么做该死的正确,但伤害了裙儿,一切便不再有意义!

    裙儿还是不停地哭,哭得声嘶力竭、全身颤抖。

    她还记得,除了爹娘外,最疼最疼她的人是二当家叔叔。她生平第一次下茫渺山去玩,是二当家叔叔背着她一路走去的;每当她惹娘生气,被罚不许吃晚餐,也是他偷偷塞烧鸡腿给她吃。

    她的二当家叔叔一直都那么好,为什么为了钱财说变就变。

    朝朝夕夕相对的和蔼长辈尚且如此了,还有什么人值得她相信?又,她还能相信什么?搞不好明儿个韩锐盟就露出狐狸尾巴,说他是山林野妖!

    她好孤单、真的好孤单,人心隔肚皮,追根究底,能相信的人也只有自己而已。

    “裙儿,”韩锐盟拥着她肩头,低语道。“别再伤心。”

    “走开呜、呃你们都会骗人。”她捶打着韩锐盟,想到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另一个可怕的陌生人,就觉得既恐惧又惊慌。

    别人背叛了她,她顶多哭得唏哩哗啦,但如果把事件主角换上韩锐盟天哪,光想都无法忍受,她一定会当场僵化成岩雕。

    如果注定要被伤透心,当初又何必交好?也许赶明儿她到慈化庵一趟,剃光了三千烦恼丝,就不会再有被骗的困扰。

    “我不会。”韩锐盟坚定地说着,语声透过层层泪雾,直达裙儿脑中。

    “你会。”让她自怨自怜、让她尽情沉浸在悲伤里过一夜吧,今晚她无法以既有的乐观看世界,且让她沉沦为天底下最悲惨的人。“总是疼我、宠我、护着我,可是翻脸的时候就变得好可怕呜。”

    “我永远不会对你翻脸,裙儿,我承诺永不会伤害你。”韩锐盟吻着她的发,坚定无比地说道,让人无从怀疑起。“别哭,我会很疼很疼你,发誓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情话是那么甜,漾进裙儿心中,渐渐洗褪了苦涩。

    韩锐盟扒梳过坚硬的发丝,在心理无奈地叹口气,看着裙儿一连公演好几天“这里有个空气人”的戏码,绝望地对她感到束手无策。

    自从那一夜,狠狠的、无法自已地哭过之后,裙儿有了蜕变;她绝口不提她的二当家叔叔,望着他的娇颜也板得毫无情绪。

    不只是对沈儒扬,对韩锐盟更是如此。拥着他哭了一夜,毁了他一件上好丝衫之后,她从此翻脸不认人。

    罢开始,面对他的求和,她还会顶上两句,例如“我看我还是别跟你去汲水,我天生脚笨,要是再跌入河里那就太对不住你了”;后来,她变本加厉到不跟他说话、溜溜的水眸“看不到”他;不管他如何激她、调侃她、撩弄她,她就是无动于衷。

    昔日的“裙儿”不见了,现在的裙儿懒得理他,不再紧紧挨着他、不再跟他杠到底。就连柳初瑕刻意的招惹都不能引起她半分醋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蝌蚪体内有自我摧毁系统,把她的良心跟感情吞得一干二净,好吧,真是如此,那总有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一切吧?

    韩锐盟终于受不了了!

    有人喜欢当他不存在,他偏偏无法容忍被漠视;尤其当其他同属带把儿的男人都受到比他更热烈的欢迎,他的醋劲潜力也一并被激发出来。

    “看着沈儒扬!”他抄起裙儿的腰,施展轻功,疾速奔到八十八里外的山村。

    冉冉降于草地上,韩锐盟连滴汗都没有,足见功力之深厚。

    “放开我!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裙儿一恢复脚踏实地的自主局面,立即怒叱他,终于开启了多日来的第一番交流。

    “原来你看得到我。”韩锐盟嘲讽地说着,因为被漠视太久而怏怏不快。“若非这样做,我还以为我是个不存在的人。”

    “哼!”又来了又来了!熟悉的人体头部大偏转又出现了。

    “裙儿,我们谈谈。”韩锐盟好耐性地说道。

    “有什么好谈的?”她撇开脸儿,明知故问。

    “谈你为什么不理我,谈你为什么拒绝跟我说话?”

    “哼!”韩锐盟固定她的螓首,双眸温煦地瞅着她。“裙儿,离侠隐派仅剩一天的脚程了,你有没有想过,待你回到出生的地方,也许我们就要分离了?”

    情非得已,他只好祭出“苦情记。”

    天知道,此生此世,他是不会放小蝌蚪离开他的怀抱;他要定裙儿了,此趟急唬唬地押着沈懦扬上茫渺山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取得小蝌蚪的“永久饲养权。”

    “分离?”裙儿的眉心微微地打了个皱折。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所不满,你当然可以继续憋着,但是当我们分离之后,等到你终于想骂人、想槌人,那时再也找不到我了。”他理智地分析给她听,尽管内容有些可笑。“到那时,你不管去苛待谁,都会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喔。”

    换言之,他大爷在此,愿意提供她一个有气出气的好机会。

    他要离开她?他会离开她?裙儿的心莫名地起了一阵恐慌。她没想过分离的事,一点点都没有。在她心里,她是很喜欢韩锐盟的,尽管他这人有点儿坏、有点儿讨人厌;她总是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打打闹闹下去。

    就算是最近她气得不跟他说话,她也不曾想过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可是,韩锐盟的话让她陡然想起,他们除了有名无实的“主仆”关系之外,什么也没有;他是很有可能头儿一摆,潇洒天涯去的!

    “所以,你不觉得如果有什么不痛快,应该当着我的面,指着我的鼻子发飙吗?”韩锐盟继续“循循善诱”看着小蝌蚪渐渐蹙起的眉心,知道她的心有些软化。“不然,等我们分手之后,我还是不知道你在气些什么,顶多在你咒骂我的时候,觉得耳朵痒痒就算了。”

    考虑半晌,裙儿决定:她想在韩锐盟的生命中占着“心上人”的独尊地位,让他耳朵痒痒之流的好风水,决计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想到此,往日的光彩活力便一点一滴地回到她小脸上。

    “你骗人!”她指着韩锐盟的鼻子,坏心地捺下去。

    来吧,姐妹们,抡起你的拳头、拔起你的菜刀,秋后算帐的时候到了!

    见到她恢复宝里宝气的样子,韩锐盟的心蓦然宽松了;唯有心口狠狠地一吊,他才会惊觉,原来他对裙儿的在乎在几日之内又翻升了好儿倍!

    他拉着她坐在草地上。“来来来,告诉我,我骗了你什么?”

    “其实你早就猜到我是侠隐派的人,对不对?”一句话,直接问到核心地带。

    出发回茫渺山的前一天,她无意中听到两个侍女在闲聊

    “不知道沈懦扬说出藏身处和密函的下落没有?”

    “还没。不过没关系,多的是办法可以让他乘乖松口;再说,公主已经知道他和裙儿姑娘都来自侠隐派。

    “真的!”好大的一声惊呼。“我们公主真本事,再神秘的事儿都查得出来。”

    “公主是本事,但一方面也是有韩爷儿亲口证实,才确认无疑啊。”

    韩锐盟!那个杀千刀的家伙!

    那时裙儿全身一僵,原来他早已知道了她的出身,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情?

    她努力思索,益发认定打从论及侠隐派的功过没多久之后,他便已知情。

    如此想来,就觉得他这人诡诈多端!留她在身边,保护她、照顾她,统统成了别有居心之举。

    那个晚上,她还很伤心呢!本来以为自己或多或少也讨了他几分欢快,所以他才如此照顾她;当下一个急转直下,那些美梦统统都成了泡影。

    “你不揭穿我,反而还留我在身边,话也不挑明说,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裙儿以为他会狡言辩驳,没想到他却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我希望你带我进侠隐派。”

    裙儿激动地跪在地上,气得呼噜呼噜。“你以为我会带着你去伤害我的家人吧?你把我瞧得很扁、很笨!韩锐盟,我告诉你,你在痴人说梦!”

    “我从没打算不分青红皂白就铲除侠隐派!如果你记性还不错,你该记得我说过,侠隐派是我从少年时期就十分崇仰的侠义组织。”韩锐盟低吼。捣了半天,原来罗家小妞根本就对他的品格有所怀疑!

    “那?”裙儿为时已晚地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儿!

    “我没打算上侠隐派去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就是去找你爹谈一谈。”韩锐盟气愤难平地继续吼道。“我没为你家一缸子人定罪,但是如果让侠隐派当真涉嫌不法,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裙儿呆呆地看着他,第一次觉得韩锐盟好像还满是非分明、公正无私的嘛。

    不过,不会吧?所有的事儿,不会是她号称“灵光”的小脑袋儿误解了吧?

    自从知道自个儿就是侠隐派威风凛凛的侠义之女后,她很自然的把韩锐盟归纳为死对头。一直一直都以为他血气方刚,想提刀挥剑冲上去伏虎寨叫阵。

    所以,她才怕他去送死,或者送别人死啊。

    难道说,从头到尾都是她误解了,事情根本不火爆,反而和平得很,而她无聊到没事找事做,自创妙妙侠女的三招两式,乱耍白痴给他看。

    事实明摆在眼前,的确是她耍笨没错!

    “喔呵呵呵呵!”看到韩锐盟那令人无从质疑的表情,裙儿畅笑出口。

    “你笑什么?”又哭又笑,黄狗洒尿,形容的八成就是她。

    不跟他说、才不要跟他说,要是韩锐盟知道她摆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她一定会被笑到隐居去南海。

    开玩笑,她又不是很喜欢吃海鲜!吧么把自己弄到进退不得的地步?

    “那你急巴巴地把人押回我老家,也不是想寻我爹晦气喽。”她再次寻求保证。

    “谁跟你说我要寻他‘晦气’?”韩锐盟只祈求上苍,当他求亲时,别被她老爹误以为在寻他“开心”他就老怀安慰了!将会和未来岳丈成为把酒言欢的好朋友,因为他们将有很多机会,一起讨论如何整治裙儿脱线的筋脉!

    “我自己想的。”裙儿坦白从宽。“我以为你想指控我爹督导不严。”

    奇怪了,沈懦扬已经过了两个半的二十岁,早有行为能力,我怪你爹做什么?倒是这只小蝌蚪,他得好好请教她的爹,是如何把她调教成一只爱胡思乱想、爱胡乱定罪的小蝌蚪?

    “那就好!”裙儿真真正正地放心了。

    韩锐盟瞅着她。这厢她心情舒爽、百病全消,倒换他闷闷不乐了。

    “我觉得不太好。”

    “是吗?”裙儿再度亲亲密密地巴着他。“哪里不好?说来听听!”

    “你把我想成了砸你家场子的坏蛋,对吗?”韩锐盟大失往常俊美优雅的形象,含悲带怨地瞟着她。“你诋毁了我的荣誉。”

    “那你想怎么样?”她挥挥手,没发现藏在他眼中的邪气。“大不了到了我老家,我办个野猪十味大餐,摆酒向你陪罪。”以道歉法来说,这算是最最顶极的礼遇了。

    这不够,也不是他所想要的。韩锐盟缓缓凑近她,心里堆满了忧患意识。

    小蝌蚪耍宝的把戏多多,脑子一刻三百六十五转,今儿个化掉的“大误解”给他一个深入骨髓的教训:赶紧把裙儿占为己有!

    开玩笑,谁知道明天、后天、大后天到大大大后天,她是不是又会无聊地找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理他?三天两头这样,他可受不了。

    “裙儿,我爱你。”他蛊惑地告白。

    可爱的小脸上慢慢地刷上一层红彩,最后连耳根子都泛红了。裙儿喀喀喀地垂下头,韩锐盟说爱她,韩锐盟爱着她呢!

    她欢快得想要大叫大跳,但心喜归心喜,还是羞涩得不敢见人。

    “现、现在干么突然说起这、这个?”她结结巴巴,却也眉眼含春。因为爱,裙儿终于锐变成满身风情的小女人。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心意。”韩锐盟的长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雪颈,暗示地画圈圈。“你呢?你怎么想?”

    她怎么想?当然也是爱他喽。

    “我我另”发现自己无法像他一样侃侃而谈,她只好引述他的话。“我也跟你一样。”

    “那就好。”他无意逼裙儿在这时爽爽快快地告白,只要确定了他的心意,那句爱情里的经典名言,他可以耐下性子等一等。

    倒是有件事,他等不了了

    “我记得你有个难解的疑惑,至今仍然是个谜。”韩锐盟靠在她颈边,吸吸嗅嗅,伸出灵活的舌尖轻舔。“你说过,你不知道‘办’什么‘事’,非得要掀起罗裙,对吗?”

    “嗯。”裙儿的气息不稳,在他的挑逗下,全身茫茫又酥酥。

    “我现在教导你。”他轻轻将裙儿推倒,让她仰卧在蓝天之下,开始他温柔的进袭。

    裙儿在昏茫之中,有些儿懂、又有些儿不懂,一句记忆中娘常嚷嚷的话语在此时翻跳出口。“这么说来,你打算要‘欺负’我了?”小脸儿红通通,哪有丝毫不愿?

    “对也不对。我不是要‘欺负’了你,而是要好好爱你。”韩锐盘轻轻抽解裙儿的衣带,任雪白玉体裸呈在眼前,他颤巍巍地吸了口气。“愿意吗?裙儿。”

    她羞涩地点点头,暗恼他要“欺负”就“欺负”干么非要她发给一口头同意书?

    就在裙儿犯嘀咕之时,旖旎情人梦于焉展开

    伏虎寨的大厅里,寨主与夫人们闲闲地齐聚一堂。

    为了宝贝女儿擅闯江湖的事儿,他们打也打过、吵也吵过;为了避免在裙儿归来之前,大家按捺不住地拆了对方,今天暂时举牌休战一天。

    “太好啦、太好啦!”这个凉爽的早晨,气氛多么死气沉沉,黑衣黑帽的管事却拔腿狂奔,说什么也要挑起混乱。

    “小姐回来啦!”

    厅里,寨主一家人依然很没创意地饮用早茶。听到这话时,大夫人吓飞了茶碗盖、二夫人慌张起身,急得扯破裙摆、三夫人当场踢飞了绣花鞋,鞋底再度不偏不倚地贴上管事的左脸颊。

    呜呜,好疼呢,每次都用鞋儿教训他!

    只有一家之主;罗伏虎暴跳起身,动作之敏捷远冠于其他妇道人家。

    “他奶奶个熊!裙儿回来啦?”他一把揪来管事的领口,急切地问。“带了男人回来没有?”说来说去,他最关心的还是女儿是否成得了小书中幸福无双的女主角。

    “带了带了!”管事拼命点头。但寨主问这个干么?难道他老人家临老入花丛,又偏好男风,所以要大小姐出马张罗?“报告寨主,小姐一共带了六个!”

    “六个?”罗伏虎的大胡子贲张成辐射状,又得意又显得有些敬畏。“他奶奶个熊!真不愧是我罗伏虎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丫头连胃口都比老子大!”

    “杀千刀的,你说什么?”三位夫人同声叱责,只差没扑上去掐住他的肥脖子。

    要是裙儿真本事地要了六个男人,那那养女不教娘之过,三女共事一夫的她们全都不要活啦!

    “报告寨主,其中有一个好像是阶下囚。”管事战战兢兢地报告前线实况。

    “阶下囚?”罗伏虎喜孜孜地猜测道。“敢情是那丫头买回来替老子洗臭脚丫的奴才?女儿果然贴心!总之,咱们先出去瞧瞧再说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往伏虎寨的通关大门,果然看到一小队行旅远远走着;大老远儿,双方人马就瞧见对方。

    “裙儿”这厢充满父爱的呼唤。

    来,嗓音中有着货真价实的讶异。

    韩锐盟心理瞬时有了个底。“不介意我们先进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