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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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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昊出现在地牢中,一身尊贵不凡的他与肮脏污秽的牢狱显得十分格格不人。

    隔着地牢,祁怀一脸的鄙夷“哼!你决定好要怎么处置我了吗?”

    他的无礼立刻招来一旁狱卒的不满“大胆!王上是何等的神圣,岂容你放肆,来人啊!”帝昊皱眉,斥喝道:“不用你多事,退下!”祁怀那张酷似祁怜的脸孔,让他不忍伤他。

    “是。”被骂的狱卒鼻子一摸,退了出去。

    “无聊!”祁怀冷嗤一声。他以为他这么做就会赢得他的谅解吗?永远都别想!

    帝昊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开口。

    倒是祁怀先沉不住气地说:“你究竟想怎么样?想砍下我的头?还是想把我千刀万剐?”既然不慎落入他手中,祁怀已将生死置之于度外了。

    “孤会放你走,甚至不追究你行刺孤的罪行,并重建祁府,追封你父亲祁国岚为镇国公,你为世袭镇国公兼明德王,只要你答应孤摒除仇恨,为孤效力,如何?”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希望祁怀能化干戈为玉帛,进而成全他与怜儿。

    “你想用这些虚名来换得我的忠诚?哈”祁怀狂笑出声,仿佛帝昊方才说了一个大笑话。

    “在你的眼底,人人称羡的爵位只不过是虚名?”帝昊觉得不可思议。

    好不容易止住笑,祁怀轻蔑地说:“你以为我希罕?告诉你,我宁愿你赐我一死,也不愿效忠于你。”

    帝昊叹息“你到底要孤如何做,才能消弭你心中的仇恨?”

    “除非你死!”他若不死,难平祁氏枉死的三十余人的怨恨。

    “不行,孤现在还不能死。”他要是死了,独留怜儿一个人该怎么办?

    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祁怀一个转身,无意再与他交谈。

    “你当真不愿效忠孤?”他又问了一次。

    “怎么?”祁怀转头斜睨他,一脸的不屑“终于放弃说服我,想杀我了吗?”

    “你放心,孤不杀你,孤答应过怜儿了。”

    听他提起心爱的妹妹,祁怀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顿时消逝无踪,他激动地紧抓着栏栅“怜儿?你把她怎么了?”

    他要是敢对怜儿不利,他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再剁成肉泥拿去喂狗。

    “孤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关心她。”帝昊故意激他。

    “住口!我关不关心怜儿干你屁事你到底把她怎么了?”他可怜的妹妹,如果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无法割舍的,那就是祁怜了。

    他深深地后悔将她卷入这个复仇的大染缸里。这一切全是帝昊的错,若不是他,怜儿也不会因此而受折磨。

    这么一想,祁怀更恨他了。

    “怜儿很好。”见祁怀如此担优她,也不枉怜儿费尽心力想救他的一番苦心。

    “很好?我不相信,我要见她!”

    帝昊想也不想地便断然拒绝“不可能!”

    他好不容易才让怜儿答应为他生下皇子,若安排他们相见,祁怀乘机从中作梗的话,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你”祁怀深吸一口气,克制想破口大骂的冲动。“怜儿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样拘禁她究竟有何用意?”莫非莫非他将怜儿视为禁脔,打算把她幽禁在城内供他押玩?“该死!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伤害怜儿一根寒毛,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够了,孤再也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任何大逆不道的话!”帝昊的容忍度只有这么多了。

    “你快把怜儿放了!”

    “凭什么?”帝昊斜睐他一眼。

    “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你”帝昊望着他,突然冒出一句话“你想让怜儿守寡吗?”

    祁怀震惊地看着他“守寡?难道你可恶!你到底在胡诌什么?”

    “孤从不胡诌。”帝昊直视他的眼“孤决定在新年的庆典上立怜儿为后,她将是‘帝央’的新后,所以,你若有什么怨恨就针对孤一个人来好了,别再逼迫怜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了。”

    “新后?”和帝昊知晓了那夜他与祁怜策划谋刺他一事相比,祁怀更讶异于他的表白。”你想立怜儿为后?”

    “没错,怜儿是属于孤一个人的。”他理所当然地说。

    “我绝不答应!”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妹妹嫁给灭门仇人?

    帝昊闻言,危险地眯起眼“哼!你不答应也无妨,孤已经决定了,你要是再敢胡闹不休、不知收敛的话,孤将重重严惩,不再纵容!”

    “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帝昊第一次感到头疼,对于这种顽劣分子,他大可一声令下,命人将他处死,但是,他却是怜儿的亲哥哥

    “来人啊!”他扬声唤道。

    一名狱卒应声而至“小的在。”

    “开门。”

    狱卒面有难色“这”“这什么这?莫非孤要释放一名罪囚还要得到你的许可吗?开门!”

    “是。”这下子,狱卒不敢再有所迟疑,急忙打开牢门。

    “孤现在便放了你,你走吧!”

    祁怀半信半疑,缓缓地走出牢房“你不怕我再回来杀你吗?”

    “孤饶你一次,并不代表你还有第二次的好运气。”若不是看在怜儿的面子上,他定不会轻饶他!

    “你也是,下次我一定会用我的双手亲自送你下地狱,你等着瞧,哼!”撂下狠话后,祁怀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开这个囚禁他多日的地牢。

    “大王”

    “传令下去,加强王城的守备,若有刺客来袭,杀无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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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地牢内的肃然之气,位于西侧的景和宫似乎显得祥和许多。

    “什么?”正在喝药的祁怜差点没把药吐出来“你说,庆亲王想见我?”

    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庆亲王,为什么他突然说要见她?

    “是的怜主儿要回绝吗?”青儿问。

    回绝?她苦笑。对方贵为王爷,而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平民,有资格说不吗?

    “不请王爷至侧厅,我随后就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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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怜一脸病容,在青儿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侧厅。

    她一个欠身“怜儿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帝熙立刻放下茶杯,起身相迎“怜夫人免礼请坐。”

    “谢王爷。”

    青儿随即送上另一杯热茶和几碟糕点。

    帝熙姿态优雅地啜了口茶水,透过杯缘,他不着痕迹地暗中观察祁怜。

    她绝美的面容在帝熙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年纪尚轻,也不难预料她将来会如何的倾国倾城,莫怪王兄甘愿为她牺牲一切,只求抱得美人归。

    “王爷庆亲王爷?”

    帝熙一个回神,在祁怜充满疑惑的眼神下惊觉自己的失态。

    他轻咳一声“什、什么事?”

    祁怜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次“不知王爷亲临景和宫有何要事?”

    帝熙这才想起他来这儿的目的,他马上吩咐随侍送上方盒。

    “我替王兄送补药来给你。”

    祁怜示意青儿收下“怜儿谢过大王的赏赐。”

    “看怜夫人的气色不错,想必王兄功不可没。”

    祁怜除了笑还是笑,她能告诉他,帝昊之所以频频交代下人送补药至景和宫,是为了要调养她的身子,做好下次怀胎的准备吗?这其中的苦涩有谁知晓?又有谁能够体会?

    心思细腻的帝熙当然不会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幽怨。

    “怜夫人似乎不快乐?”

    “王爷多心了,怜儿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又怎么会不快乐?”

    帝熙一针见血地说:“既然快乐,为何怜夫人依旧愁眉不展?”

    “我”一个女人的心如果被心爱的男人糟蹋,那她还快乐得起来吗?

    她爱他,可是,他爱的却是他夭折的小皇子,这教她情何以堪?

    “王兄是真心爱你的只有你。”帝熙突然说道。

    祁怜惊讶地看向他,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

    “王爷,您别安慰我了,我”

    “我不是安慰你,王兄真的很爱你。”

    “不”祁怜不信“如果他爱我,为什么动不动就威胁我?”

    “因为王兄还年轻,又是‘帝央’国君,位居权贵,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去爱人,所以,他不懂得要如何适当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还有,假使王兄真如你所言的不爱你,为何只要你替他生皇子?”

    如此明显的示爱方式,为什么唯独她一个人看不清楚?

    看来,这个祁怜美则美矣,却有一颗不太灵光的笨脑袋。不晓得这对王兄未出世的小皇子有没有影响?

    “可是他说”这个问题她也想过,但是,那天他明明告诉她

    “再告诉你一件事,自从你进宫后,王兄的一颗心全放在你身上,不光冷落了其他妃妾,甚至还有意废除后宫。你想,这是为了什么?因为王兄爱的人是你啊!”帝熙忍不住在心中叹息,她为什么看不出这显而易见的事实?

    祁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爱的是我”已冷却的情感逐渐恢复原有的温度,她可以再次相信他吗?

    但祁怜一愣,忆起了他一贯的霸道,总是残忍地用最无情的字眼刺伤她的心,让她的心千疮百孔

    如此狂暴高傲的男人真的一直以他的方式在爱着她吗?

    祁怜迷惘了。

    帝熙默默喝着茶,给她时间思考。一旦祁怜明白王兄的心意,不仅对王兄有利,或许还能打消她与祁怀共同计划行刺王兄的念头,这才是他今天特地抽空前来景和宫的主要目的,假意替王兄送补药来只不过是个幌子。

    思绪凌乱之际,殿外突然传来通报——

    “大王驾到。”

    帝昊一踏进景和宫,立刻发现帝熙和祁怜正坐在一起品茗作乐,至少在他眼里是如此。他觉得刺目极了。

    一见到他来,祁怜不自在地低下头。

    帝昊马上发觉她的神情有异,是不欢迎自己的到访吗?还是他打断了他们之间愉快的交谈,所以她心里不悦?

    一想到这里,帝昊原本的好心情当下便坏了一半。

    他一坐定,一旁伺候的青儿立即为他送上热茶。

    帝昊喝了一口“帝熙,你来做什么?”

    “臣弟为您送补药给怜夫人。”顺便点醒她。不过,照她的迟钝与顽固的性子看来,大概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开窍。“是王兄您的意思,您忘了吗?”

    “孤没忘孤交代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和怜儿喝茶?

    即使他是他的弟弟,帝昊也不允许。

    绝顶聪颖的帝熙怎会嗅不出帝昊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酸味?既然他的目的已达成,茶也差不多快喝完了,若再不找借口离开,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幸亏王兄提醒,臣弟突然想起有急事待办,先告辞了,怜夫人。”不等祁怜有所响应,帝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帝昊冷哼“算他识相。”

    他的耳语声虽细小,祁怜却还是听见了。

    祁怜恍然大悟,莫非他是在吃醋?

    没有人教王兄该怎么爱你,所以,他不晓得要如何适当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真的爱你只有你。

    她可以相信吗?

    帝熙的一席话仿佛在她的心湖投下一块大石头,激起了不少水花,更为她带来了相当大的震撼,在尚未理出个头绪前,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但是,她的沉默看在帝昊眼底却颇不是滋味。

    他不懂,为什么帝熙一离开,她脸上娇美如花的笑容就宛若快失去水分的花朵般迅速枯萎?难道她真的这么不喜欢与他共处于一室?

    从刚才便一直积压到现在的怒火眼看就要失控,他怕会再次吓着她,只好借着谈话来缓和想发脾气的冲动。

    “怜儿”

    “什、什么事?”

    “你喜欢帝熙的陪伴更胜于我吗?”

    祁怜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帝昊无视于她的错愕,继续说:“我明白帝熙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子,他比我体贴,脾气也比我好,可是,他已经有婚配了,而你有我,我虽然不像帝熙那样谦恭有礼,但是,我也从未拒绝过你的要求,连祁怀我都放他走了”

    祁怜好不容易自恍惚中回神。他方才说了什么?他放走哥哥了?

    “您真的把哥哥放走了?”

    帝昊一脸受辱的表情,面有愠色“你好大的胆子,整个‘帝央’也只有你敢质疑我的话君无戏言,我真的放走他了。”

    “谢谢您肯饶恕我哥哥”刺杀帝王可是死罪。光凭他放走她哥哥这一点,祁怜就该感谢他。

    帝昊不语,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直到她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浑身不对劲时,他才开口。

    “我实在很想知道,如果今天我和祁怀同时遇上了危险,你你会先救谁?”即使自觉这个问题很可笑,帝昊仍执拗地想知道答案,究竟在她心里,祁休与他谁比较重要?

    她会先救谁?

    祁怜忽然觉得他的问题好可爱。她当然会救自己的哥哥,因为帝昊有一支神通广大的“帝御军”他们会竭尽所能地护卫他,根本就轮不到她上场。

    但是,若是他不幸驾崩她绝不独活!

    祁怜的脸蛋酡红。曾几何时,他竟成了她生命中的全部?她害羞地转开脸,不想让他看见她因为羞涩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她的举动又让帝昊误解了。

    她真的厌恶他到连看都不想看的地步吗?

    即使如此,帝昊依然放不下她,他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算了”他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永远也不及祁怀在她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她该恨他的,不是吗?“我来是想告诉你,明日我打算出城巡视建庙的进度,约莫十天后返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说完,像逃难似的,帝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景和宫,深怕从她口中听见自己不爱听的话语。

    “等等”祁怜追到大门,却已经不见他的身影,失望的她只好朝他消失的方向轻轻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十天真长,祁怜已经开始想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