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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真花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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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闷响,铁拳碰撞。

    一圈灰尘被那拳风冲击,极快的朝着四周扫去,一路上树折草倒,那一圈气劲足足扫出十几丈,方才停歇。江鱼闷哼一声,凌空跳起十几丈高,轻飘飘的滑出了七八丈远。这龙都尉则是脚下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身体直挺挺的被打得倒退滑行了十几丈,脚下是两条深深的黑色印子。

    江鱼惊呼道:“好大的力气!兀那汉子,你不练内功的么?”江鱼方才送了一股内劲出去,直轰进了这龙都尉的体内,却发现这龙都尉的手臂上经脉淤塞,好似一根铁条一样,那足以将一块大石震成粉碎的内劲,却只冲突了尺许远近,就在这龙都尉的手肘部位被他那身躯生生化解了。这龙都尉的一拳,也是实打实的以蛮力轰出的力量,一拳轰出就有三五万斤的力气,却是一点内劲都没有的。

    这龙都尉猛的抖动了一下身体,露在外面的眼里闪过一抹惊骇的光芒,厉声喝道:“好你个娃娃,身子打磨熬练得不错,这一对膀子上,怕也有万斤的蛮力?嘿嘿,你的内功修为,怕也到了先天境界的巅峰,起码是六个甲子以上的苦修才能得来这等内功!可惜啊可惜,你就算站在了先天境界的巅峰,又能如何?没有那大道的法门,你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冷笑了几声,他冷冷的看了江鱼一眼,低声笑道:“你不知本门的玄妙,我等却去修那内劲,打磨那真元,修那金丹作甚?有这一具金刚不坏之躯,足够我等破碎虚空啦!”

    一声长笑,这龙都尉大喝道:“娃娃,再接我全力一拳!”

    一股极强大充满暴虐杀机的气劲,在这龙都尉俯下身体,全力冲向江鱼的时候,从他的身上迸放了出来。这股淡淡的黑色的气劲,充满了一种极其狂暴的死意,好似一条暴怒的蛟龙,死死的缠绕在了江鱼身上。龙都尉的右臂,则是随着他身体的急速俯冲,渐渐的探了出来,循着天地间最简单的那笔直的一条轨迹,朝着江鱼的心口一拳轰了下来。

    ‘砰砰砰砰’,连续数道白色的气障在龙都尉的拳头面前出现,他的身体、他的拳头,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高速,方圆数十丈内的空气,被他这狂猛的一击尽数抽了过来,在他身后汇聚成了一条黑色的气浪,卷起了无数的沙石灰尘,好似一条九头九尾的怪龙,带着巨大的响声和无尽的杀意,撕裂了虚空,撕裂了大地,在地上划出了数十条尺许宽的深深沟渠,铺天盖地的涌向了江鱼。

    江鱼死死的盯着眼前张狂的拳劲,身体突然间好似失去了重量,好似失去了实质,化为了一道虚无的影子,顺着那拳风用来的方向,如同风中的柳絮,轻盈的飘了出去。他不挥拳,不运气,不反击,而是顺之应之,轻盈的随着那拳风舞动起来。

    从昆仑山下山,啃掉了那数万斤的草葯后,江鱼将自己的身躯锻炼成了肉身的巅峰状态,体内有相当于寻常武人二甲子的真气。服食了那三十几颗精血灵珠,江鱼提升自己的身躯到了木身的巅峰,体内的真气暴涨到六甲子的可怕强度,已经到了寻常武人三辈子都无法修来的境界,按照常规的意义来说,以他的真气强度而言,寻常的先天级高手三五人联手,怕是也难以和他对拼内劲。而方才的那颗僵尸内丹,却让他的身躯益发结实,堪堪要突破到石身的境界,而内劲只是稍微萃炼了一番,并没有得到实质上的提升。

    望月秘法,以身为体,以气为用,不修道行,不练神通,这一具肉身,才是最重要的根本。而眼前这龙都尉,居然也说出了类似的言语,想必修炼的法门和望月一门有点渊源。在不知道这个龙都尉到底修练到了什么境界的情况下,江鱼哪里还敢和他硬拼下去?望月一门的肉身,就是除了他们的本命弓箭法宝之外最重要的根基,若是稍有损坏,都是要大费功夫的事情,他怎么敢硬拼?

    如同一抹轻烟,好似一条幽灵,江鱼在龙都尉那狂暴的拳风中轻盈的游走着。龙都尉纯粹依靠强横的肉体打出了一拳拳不可思议的重击,却没有一点内劲辅助,哪里能抓住江鱼这游鱼一般的身影?自然之心全力发动之下,江鱼可以清晰的‘看到’龙都尉拳劲的走向,可以清晰的‘预测’到他后面数拳出拳的方位,又怎么可能被龙都尉击中?

    好似几头发狂的公牛闯进了稻田里,这可怜的小村庄外的一小片树林被龙都尉砸成了粉碎,强劲的拳风轰出数丈远,将那靠近树林的几栋屋子也震塌了开去。村子里的百姓惊呼起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妖物,一个个携儿带女,扶着自己的老人,带着一点点细软等物,仓皇的逃离了村落。依稀可以听到村中的老人在那里叫嚷,叫那些脚步快的年轻人去报官,着当地的官府派兵来降服妖物哩。

    忙里偷闲的,江鱼还有心情扭头朝着那些村民看了一眼,看到村民没有受到什么损伤,顿时心里大为安妥。可是,等得他听到那些村老的叫嚷声后,不由得又苦笑起来。官兵?自己就是官兵中的大头子,不正在和这龙都尉拼死周旋么?寻常的地方府兵,哪里能奈何这等来历蹊跷,武力惊人的江湖好汉?

    身体轻盈的打了几个转儿,躲过了连续七拳重击,江鱼慢条斯理的开口道:“龙都尉,敢问你们从何而来呀?来到长安,可有什么要务么?你耗费了偌大的功夫,将我从那翠华山引来,怕不是有同党将那杜不平救走了罢?哎呀,我可告诉你,你们都是江湖好汉,千万不要和那杜不平参合在一起。那老不修的王八蛋,他在长安城里强奸了上百个不满八岁的幼女,长安府衙,这才下令抓捕他哩。”

    “咱们都是江湖上混饭吃的,别的不说,这江湖规矩可是要守的。你采花采了那些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倒也没人怪你。可是你一个七十多岁的老鬼,采了人家五六岁三四岁甚至一二岁的小姑娘,这可是造孽的事情哩。要被天打雷劈的哩!你也是一条好汉,何必救他呢?”

    “不如这样,你把杜不平交给本官,本官做个东道,去长安城里最好的酒楼醉龙阁请诸位好汉大吃一顿如何?啧啧,本官不才,在长安城中也有一点体面,有一点基业,诸位好汉不如投奔了我大唐皇家,日后一刀一枪的博一个出身,封妻荫子的,岂不是快活?这杜不平老奸贼,你们何必救他?难不成,诸位家中也有女子,和他那老不死的有一腿么?”

    江鱼在这里叽叽喳喳的一通乱叫,将杜不平阴损得体无完肤。那龙都尉却是越听越气,疯狂的轰出了十九拳三十五腿后,身体急退。江鱼身周一阵劲风奔涌,等得江鱼停下那轻飘飘的身体,却看到龙都尉已经气定神闲的在十几丈外站定了。江鱼微微一笑,朝着龙都尉拱手道:“龙壮士,莫非你也同意了中游我的说法?本官也就是这么说嘛,何必和那杜不平厮混一起,好没来由败坏了你们的威名。还不如。”

    最后几个字没来得及出口,江鱼身后突然有一股极强的劲风呼啸而来。那劲风的速度快得惊人,似乎比江鱼在山林中全力奔驰时的速度更要快了一分。而那劲风中蕴含的劲道,竟然是距离江鱼还远,却已经震得江鱼脚下的地面微微颤抖,四周的空气都泛起了一圈圈白色的波纹。这一击的威势,却让江鱼想起了他在昆仑山下的大草原上,被那雷霆轰击时,那天雷的威势。

    “呀~呔!”一声厉喝,江鱼急转身,右拳上凝聚了全身的真劲,狠狠的一拳朝着那劲风的中心处轰了过去。而他的左手,已经是无声无息的拔出了千牛刀,无声无息的滑过了那奔涌的劲风,循着江中游鱼一般的轨迹,朝着那向自己突下杀手的人刺了过去。

    两拳准确的对撞在一起。

    江鱼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那背后偷袭的人,却也是没有一点儿内劲,可是他的肉身强度,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境界。江鱼如今的木身巅峰状态,就已经达到了那山中千年老树的树心那般坚逾铁木的境界,单臂一挥,大不大小不小也有两三万斤的蛮力。可是这身后的这人,肉身想必是已经到了望月一门那石身的境界,硬度比江鱼强了不知道多少,那力量更是江鱼的全力加上他全部的真气都难以承受。

    恐怖的强横力量,直接将江鱼的右臂震成了七八截,骨骼断裂居然发出了‘铿锵’巨响,疼得江鱼差点没惨嚎出来。他没有嚎叫出声,却也是因为那内腑受了重创,一口鲜血喷出,堵得他没办法嚎叫哩。

    那背后偷袭的人,正是阴九的大哥,诨名叫做阴大的就是。同样穿了一套古怪的青铜甲胄的他,只觉得右臂上好似被天雷猛劈了一记,受到的反震力量也就罢了,江鱼的力量比起他,还是差了老远,不过是让他的右拳中指断裂而已。可是江鱼手上那雄浑的真气,却直冲进了他的手臂,一路上轰开了他从手腕到手肘的所有经脉,好容易用他师门的秘传魔功堵塞起来的经脉被贯通,等于是生生打下了他十几年的功力。

    阴大气得一声怒嚎,挥动左拳,一拳就朝着江鱼脑门轰了下去。他心里惊疑不定,搞不清江鱼修炼的是什么法门。若是正宗的玄门武功,哪里有这等强横的肉体?若是修炼的邪魔中的锻体功法,哪里又有这么强的内劲?“唔,听得如今中原武林,有那修炼外门功法,由外而内的高深法门,想必这娃娃修炼的就是这等不入流的功夫?”

    心中思虑何等之快,阴大的拳头却是已经到了江鱼面门前。就这时候,阴大看到江鱼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而自己的右肋下,也传来了一缕刺骨的寒意。紧跟着,一股寒气入体,紧跟着那一股寒气变得烙铁般灼热,自己体内的一股子热气,则‘嗤嗤嗤嗤’的顺着那股子寒气喷射了出去。阴大骇然低头,却看到江鱼左手握了一柄锃亮的短刀,正深深的捅进了自己的右边肋骨下一寸的地方,这心狠手辣的小子,还拧着刀把手,在那里拼命的转动哩!

    你阴大的锻体功候再深,也挡不住这千牛刀宝刀的锋芒呀,何况江鱼的功力,比他也不过差了一筹哩。这一柄千牛刀,可就是整个捅进了阴大的腹中,再被江鱼这么搅动了几下,阴大的一腔子肠子、五脏那是被搅成了稀粥一般,疼得阴大浑身无力,眼前发黑,那一拳头哪里还能砸得下去?“救命!”阴大很没面子的仰天嚎叫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喷着血,‘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救你老母哩。你这样子,还能活么?”江鱼左手反手将宝刀插回刀鞘,手指麻利的划拉了几下,将阴大身上的那一件青铜片而串成的铠甲解了下来,胡乱缠在了自己的腰间。幸好这铠甲只是半身甲,甲片之间又有很大的缝隙,否则江鱼哪里容易这么偷袭得手?“饶你精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嘻嘻。”

    右臂断成七八截的江鱼还在这里嘻嘻冷笑,眼前却是人影晃动,十几条同样身披甲胄的大汉‘呼呼’的自那山林中冲了出来。被一条大汉抱在手中的阴九气极败坏的指着江鱼大声呼喊道:“给我生劈了他!呀呀呀呀,大哥,你怎么阴沟里翻船,中了这小人的毒手?”

    江鱼目光一转,眼看着杜不平、阴九、宝玄等三人都被那些大汉抱在怀里或者夹在胳膊下,而自己如今右臂断裂无法出力,内脏更是受了极大震动,怕是十分的实力只能发挥出三五成来。当下他二话不说,低下头狠狠的朝着阴大的下体猛踹了一脚,撒丫子就朝着长安城的方向急奔而去。逃命要紧,江鱼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潜力又发挥出了几分,山林中他的速度原本就快,如今更是快得好似律令一般,‘噌’的一声就不见了人影。那些铠甲汉子想要追上江鱼,却哪里来得及?

    ‘呼’的一声,那五脏六腑以及肠子都被江鱼的宝刀绞成了几段的阴大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牙齿咬得山响,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十几颗丹葯塞进嘴里吞了下去,身上顿时冒出了缕缕白气,一丝丝黑色的血丝从他周身毛孔中慢慢的渗了出来。良久,阴大突然睁开了眼睛,厉声喝道:“将身上这些没鸟毛用的铠甲都蜕下罢,如今不在宗门里,却也不用穿这些劳什子来充门面。老九,你带路,我等去长安!”

    冷笑了几声,阴大很自信的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的秋阳和碧蓝的天空,悠然说道:“方才那年轻人,死定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长安城宫城外,江鱼摇摇摆摆的跑个三五步就喷一口血,从宫城门口一直喷到了花营总部门口。他身后紧紧的跟着近百名宫城的禁卫,一个个用看鬼一般的表情看着江鱼,浑不知这个丢出花营营头大印,却伤成这个样子的年轻人,到底碰到了什么强敌。更让这些禁卫感到无奈的就是,这人都伤成了这样,却还坚持要自己快步奔走,却不让他们扶着他赶去花营哩。

    江鱼却是心中有苦自己知,刚才硬拼了那一拳,初时还不要紧,可是越到后面,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却是越大。那阴大的拳劲虽然没有真气,却有一种极其隐晦的充满了死气的劲道在里面。这种不是真气但是破坏力比之真气强过不知道多少倍,却充满了腐蚀和杀气的力量,江鱼听无凡说过――魔门‘灭世魔躯’特有的‘灭杀魔罡’。

    此魔门,不是武林中所谓的那魔门。武林中人所谓的魔门,不过是那真正魔门的马前卒子或者说是他们的耳目罢了。真正的魔门二宗,是和望月一门一样,历史悠久不可考证,参悟大道以求修成正果的修士门派。

    “妈的,居然是性质比鱼爷我的自然真气更高明一筹的灭杀魔罡,这可是已经进化成真元的东西,难怪不知不觉就着了他的道儿。”江鱼自己知道自己的修炼法门,真气和真元,就是天差地远的两种力量。没有练成石身,让周身经脉和肉体比那昆仑山上最坚固的岩石都还要坚固,望月一门这无比苛刻的秘传功法,就无法将自身的自然真气转化为‘望月玄罡’,哪里可能是已经修成了魔罡的人的对手?

    “你个无凡臭老不死的,你给老子说的什么屁话?说什么老子一旦服下那几万斤草葯下山,天下就少有对手了。今日可好,就连修成真元的人都冒了出来。你害死人,也不要本钱的么?”江鱼心里一阵乱骂,却不敢停下步伐来,他必须依靠剧烈的活动,带动体内的血气,让那澎湃的生机混合自然真气,慢慢的化解体内的灭杀魔罡。

    真元和真气的差别,就在于一份真元可以发挥出普通数十份真气的杀伤力。更兼真元的性质更加接近天地灵气的原本属性,用以施展个各种法术,威力更大,更加得心应手。江鱼用自身的自然真气去化解被偷偷渗入身体的灭杀魔罡,可是一件消耗力气的活计。这灭杀魔罡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冲击他的五脏六腑和精血要穴,江鱼只能苦苦调动全部的真气围追堵截,一旦包裹了一块魔罡,马上将它从嘴里催吐出来。

    笔而,江鱼一路从长安城门跑进了城里,从宫门前喷着血无比张扬的跑过,冲进了花营的院子里,在那不大的院子里一阵子乱转,一边狂奔,一边继续喷着一小口一小口的鲜血,时不时的还从嘴里冒出一声凄惨的嚎叫:“请太医,快请太医!鱼爷我大伤元气,快准备几十斤阿胶红枣之类的预备着!救命啊,我吐了这多的血!”

    ‘哗啦啦’的,院子里四周的房内冲出了数十名花营的簪花郎,一个个呆呆的看着极有个性的一边狂奔一边喷血的江鱼。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终于一个老到的班头大叫起来:“江头儿中了阴损的内劲,快去请诸位供奉来帮手。去请太医,先开几副驱邪、大补元气的葯方子来。”

    忙乱了好一阵子,在磨刀老人和另外数名花营供奉的联手帮助下,江鱼体内的灭杀魔罡终于被驱除干净。满脸苍白的江鱼端起面前那黑漆漆的一大碗大补元气的汤葯,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这才仰天长叹了一声,眼里满是无奈:“还请哪位兄弟帮个手,找点灵验的跌打膏葯来,鱼爷我的右膀臂,被人打成了七八截哩,接骨的手法拜托找个老到点的接骨先生,否则以后这膀子就废掉了哩。”

    一边说笑,江鱼一边谢过了磨刀老人等人,一边驱动自己右臂上的肌肉,将那断裂的骨头硬是拼合在了一起。他望月一门虽然败落,可是这锻炼肉身上的法门的确是神妙,骨头断裂的茬口都对准得严丝合缝,却是没有一点儿纰漏。少一时,有那花营自备的外伤大夫取了绷带一类的物事过来,将那宫廷密制的膏葯厚厚的一层裹在了江鱼的膀子上,用绷带连同几根柳条死死的缠住了,又在他脖子上吊了一根三角带子,将他右臂悬挂在了脖子上。

    一干簪花郎不知道江鱼碰到了什么人物,只是惊诧于江鱼怎会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回来。磨刀老人等一行人则是面带忧色,他们虽然不知江鱼体内的那股奇怪的真气是比之武人的内劲更高了一层的真元,却也能察觉出这股力量的强大和诡异。他们心里寻思着,江鱼莫不是招惹上了大宗师一级的高手?可是,中原的三大宗师,却也没一个修炼的内厩如此诡异的呀?

    当下就有一名供奉叫做青杖客的,缠着江鱼仔细的打听他这次去追杀杜不平,到底碰到了什么强势的敌人。更有几个供奉眼光狠毒,看到了江鱼腰间缠着的那一件累赘的青铜片串成的铠甲,急忙追问江鱼是不是跑去挖了人家的祖坟――这青铜片看起来,起码也是千多年以上的谷物了罢?难不成,江鱼挖人家祖坟,被人打了不成?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笑吟吟的李天霸连同满脸晕红,显然喝了不少老酒的李隆基带了十几个随行人等,摇摇摆摆的进了花营的院子。猛不丁的看到了江鱼被几个供奉围在里面,李隆基手上玉箫一点,指着江鱼笑骂道:“兀那小鱼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噫,古怪,你的膀子怎么挂在了脖子上?莫非被人打断了鳍么?”

    李隆基不过是开玩笑,他有点醉得分不清前后左右了,李天霸却是眼光毒,一眼看到江鱼那元气大伤内元亏损的凄惨模样,急忙抓住了江鱼惊问道:“怎生如此?你一身武功强横至极,怎会被打成这般模样回来?那杜不平,已经是受了重伤在山林中藏匿的,怎会将你伤成这等模样?”顿了顿,李天霸有点阴阳怪气的看着江鱼叹息道:“原本还以为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大功劳送给你,怎会阴沟里翻了船?杜不平呢?”

    耸耸肩膀,江鱼先是朝着李隆基请了一个安,李隆基笑嘻嘻的用玉箫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不用多礼。随后,江鱼气呼呼的瞪着李天霸大声叫嚷道:“他***,你还好意思找我要杜不平?你怎不告诉我宝玄秃驴和阴九也藏在翠华山哩?那两个家伙暗中下手,劫了杜不平。鱼爷我刚刚将那阴九放倒,正在追杀宝玄秃驴的时候,却碰到了一干极其厉害的人物哩。”

    左手将那腰上的铠甲解下递给了李天霸,江鱼皱眉问道:“地煞殿,二将军听说过这地方么?”‘地煞殿’,江鱼的确不知这地煞殿是什么地方,无凡告诉他的,只是魔门二宗有一个‘乾达婆道’,有一个‘阿修罗宗’,这龙都尉自报的门派却是没听说过。但是那阴大修炼的,却的确是‘阿修罗宗’诸般魔功中的小乘魔功‘灭杀魔罡’,由不得江鱼心中不起几个嘀咕了。

    “地煞殿?”这名头一出,李隆基、李天霸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李天霸,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嘴里长长的吁出了一口冷气。李隆基的眉目间更是杀意迸射,死死的咬着牙齿冷哼了好几声,一手抓着江鱼的胳膊就朝一间偏房行去:“小鱼卿家,快快将这次的事情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告诉朕。地煞殿这批妖孽,莫非又出世了么?他们祸害这天下,还嫌不够么?”

    眼看着李隆基的额头上,一层冷汗流淌了下来,身上隐隐也有酒气飘散,想必是他一肚子的美酒,如今尽数化为冷汗渗了出来。堂堂大唐的皇帝,却被‘地煞殿’这个名字惊成这等模样,江鱼心中不由得大是好奇:“若是你们知道这地煞殿的背后,可能有那‘阿修罗宗’的影子,怕是你们会活活被吓死罢?只是,你们不知道这‘阿修罗宗’是何等存在罢了。”

    李天霸办公的那密室内,江鱼、李天霸老老实实的跪做在那胡床上,李隆基则是呆呆的站在密室正中,一张儒雅俊俏的脸蛋不断的抽动着,嘴里喃喃自语:“隋末大乱,即是地煞殿门人自中做乱。宇文化及、宇文成都,一身神力,天下谁人敌得?玄武门宫变,两大逆王属下,更有数十人身披青铜甲胄,杀人如麻,若非李靖出手,怕是太宗皇帝则天皇帝登基,背后也有他们的影子,武家子弟,怕是有不少都被他们收为外门弟子。太平之乱,破天罗带领那一批天罡魔星,杀死多少壮士?前后进宫行刺无数次,又生生的惊吓得父皇他。”

    李隆基转过身来,直愣愣的看着李天霸,咬牙切齿的哼哼道:“堂叔,这个天下,好容易才太平几年咧,他们怎么又冒出来了?他们到底从何而来,要做什么?他们要这个天下么?不像!他们要杀得天下血流成河么?也不像!堂叔,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呢?从南北朝开始,他们就可劲的折腾,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李天霸摊开双手,很坦然的看着李隆基:“我不知道啊,若是我知道了,岂不是我都变成他们地煞殿的头目了么?”

    一对丹凤眼瞪向了江鱼,李隆基沉声道:“小鱼卿家,这次你和他们交过手,感觉如何?这群人,可有透露,他们的来龙去脉么?”

    江鱼同样坦然的摊开左手,苦笑道:“陛下,您能否给臣换个称呼?”看到李隆基面色一动,好似要发飙的样子,江鱼连忙说道:“交手是交手了,他们的力量极大,但是出手的章法却不是很高,也就是一群依靠蛮力吃饭的角色。论起来,他们的力量在天下无人可当,若是上了战场,数十人可当千军万马。可是抡起他们的拳法招数,诶。”

    看了看李天霸,李天霸古怪的笑了笑,耸耸肩膀道:“我说皇帝大侄儿,地煞殿的那群人功法诡秘,一身修为惊世骇俗,却也好对付。江鱼碰到的这批人,怕是刚从他们地煞殿出来,故而身手显得弱了点。可是江鱼啊,你想想,等得他们在中原逗留了一段时间,学习几套高深的武功之后,就凭借他们那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怕是普通的先天级高手,也不放在他们眼里哩。”

    抽了一口凉气,江鱼寻思了一下这十几名实力都达到木身巅峰,甚至有石身境界,手一挥就能将数十人砸飞的地煞殿所属真的学会了什么精妙的武功,普通的武林中人,还怎么和他们争斗啊?再次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江鱼恶狠狠的跳起来,大声叫嚷道:“罢了,趁早调集大军,将他们围剿了罢。皇上,二将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江鱼的一声修为,也算是顶儿尖儿的了,却被那人一拳打断了手臂,若不趁早解决他们,怕是等得他们在长安城中潜伏起来,后果堪忧呀。”

    李隆基狠狠的将那玉箫扭成了两段,低声骂道:“他们在长安城中潜伏却也无妨,宫中自有天师道的天师诶,嗯,嗯。”看了江鱼一眼,李隆基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继续说道:“罢了,堂叔,等下就让江鱼真正的加入花营罢,他这段时间的表现,的确不错,除了贪财一点,却也没什么大的毛病。”

    一句话说得江鱼丈二的金钢摸不着头脑,李隆基却是继续道:“宫中如今有天师道的几位天师坐镇,普通武人来多少死多少,就算他地煞殿所派出的门人,都是功力惊世骇俗的强人,却也挡不住天师道的诸位天师那玄妙的道法呀。朕唯一担忧的就是,若是他们和朝廷中潜伏的党羽勾结在了一起,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李天霸拳头朝着胡床一击,当场将那胡床震得塌陷了下去,他一骨碌跳起来骂道:“可不是?十几个武林高手算得了什么?怕就怕这些武林高手和那些贼党勾结在一起,再成一股势力,背后做一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是对我大唐最大的威胁。陛下,臣以为,既然地煞殿的人公然来援,想必是冲着破天罗等一干贼子来的。臣请求,花营将朝廷中所有的王公大臣,都监视起来。”

    江鱼惊异的看了李天霸一眼,好么,将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偷偷摸摸的监视起来,这李隆基若是下了这道旨意,怕是花营的权力,马上会膨胀不知道多少。这可是连御史台以及刑部、大理寺的所有权力,都统统的放给了花营呀。

    坐在那坍塌的胡床上,江鱼正眼珠子叽哩咕噜的乱转,心里翻转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的时候,突然听得李隆基笑道:“有堂叔坐镇长安,朕自然是放心的了。唔,若有必要,还是请堂叔去求见一下那两位国师罢,朕却是不好意思去见得他们。嘿嘿!小鱼卿家这次虽然没有带回杜不平那奸贼,但是既然地煞殿的人出面截走了他,想必他的来历也是分明得狠的了。”

    顿了顿,李隆基嘀咕道:“杜不平在国子监做了这么多年学官,门生门人很是有不少的,凡是杜不平教过的学生,花营都盯紧一点罢,万万不要让他们和地煞殿的人勾结在一起,又生出什么祸事来。小鱼卿家,你可记住了,若是要加入花营,就将你贪墨的那些财物,都乖乖的给朕献出来罢!寿王那边,你却是不用理会了。”

    大袖一甩,李隆基随手丢下那两段折断的玉箫,领着高力士出了密室,扬长而去。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可是看李隆基走时那紧蹙的眉头,就知晓他对于此番的事情,却也是大为紧张哩。毕竟,这地煞殿虽然只是一个武林秘门,却在中原大地上掀起了数百年的血雨腥风,又岂是能轻松应付得了的?身为一国皇帝,李隆基不得不为他的基业多做打算了。

    江鱼则是眼睛溜溜转悠着看着满脸阴笑的李天霸,突然叫道:“啊呀,二将军,我记起来了,我大哥给我说,今日要我回去吃饭哩,家里老人还在依槛而望呀,咱家可很有几天没有陪家里的老人吃饭,尽这一点孝心了。”一边说着,江鱼一边跳起来,撒腿就要冲出密室去。

    “嘿嘿!”李天霸阴阴一笑,突然大声说道:“中游,你贪墨了那些钱,却是陛下和我都知晓的。具体数字,咱们也能猜个大不离来。你若是贪图那些钱,那,你和你大哥的官儿,都不用做了,就带着那些钱回归扬州养老罢。这,也是看在你大哥这么多年的辛劳,和你这一段时间来立下的功劳份上了。”

    正疾步朝前狂奔的江鱼马上停下了脚步,满脸谄笑的他巴巴的凑回到了李天霸的面前,连连打拱道:“二将军,您可别胡说,谁说咱要贪墨那一笔银子呢?诶,实话实说,双尊帮的钱,是咱偷偷的从中取了,却也给手下的兄弟分发了一大笔,要全额退还,那是不可能的了。可是那三峰堂的钱,咱江鱼可一分钱都没拿到。”

    深深的看了一眼江鱼,李天霸却看到江鱼的眼里只有‘真诚’和‘坦诚’,于是乎,他点点头,大声笑道:“既然如此,就将双尊帮剩下的那些钱物和生意勾当,都退交给花营罢。今曰本将军给你详细的说说,花营的真正面目是什么,花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然后嘛,你就发下毒誓,加入咱们花营罢。如今地煞殿再现,正是用人之际哩。”

    两人静静的坐在石室中,李天霸耗费了一刻钟的时间,将花营真正的实力、真正的构成一一向江鱼分说,并且也坦白的告诉江鱼,以前那些在他面前哭穷的行径,属下的簪花郎故意表露的一些蹩脚的行为,都是对他的试探――毕竟,江鱼将要担任的,是营头的职位啊。

    “**,感情你们一群人凑在一起晃弄我玩的?怎么咱大哥也不向我提醒一下呢?”江鱼有点气恼的看着李天霸,花营测试人的手段,实在是太下作了罢?哭穷,故意表现得实力不济,封给属下的都是那些散职,差点就让江鱼以为,花营就是一个皇帝拿来好玩的下三滥的组织了。可是谁能知道,花营居然是如此庞大,组织如此严密,明暗互为辅助,权力大得吓人,效率极高的正式衙门呢?

    “好,好,难怪你叫做二将军哩,感情,哼哼。”江鱼翻着眼睛看了李天霸一眼,心里大有不屑之意。

    李天霸微微一笑,朝着江鱼拱手道:“江鱼,我李天霸就以花营二将军的名义,正式邀请你加入真正的花营,你可愿意么?这几个月的考查,却也看得出来,你对大唐,还是忠心耿耿的。若是你能改掉你身上的那些臭毛病。”摇摇头,李天霸微笑道:“不要怪你大哥,除了皇帝和几个有限的人,谁又知道花营的真正面目呢?”

    江鱼眼珠子一翻,大笑道:“加入,为什么不加入?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只是,以前封给我的那些散职官儿,能否留下?多少多了一份俸禄嘛。咱贪污的那点钱都要被退出去,咱养家糊口的,也不容易嘛。”

    李天霸差点操起锤子将眼前这惫懒小子给砸死,他怒吼道:“你养家糊口?你养谁啊?等你生了百八十个娃娃了再来胡说八道!唔,来人啊,替江营头更换印玺和令牌,从今而开始,他就是我花营明营里的第九位营头啦。”李天霸笑得很得意,笑得龇牙咧嘴的看着江鱼:“咱手下的打手,可又多了一位。小子,好好干,多立点功劳,以后咱家着我那大侄儿,给你封个侯爷也是轻松的事情。”

    明知道这是场面客气话,江鱼还是心中不由得一阵高兴,连忙拱手谢道:“侯爷也就罢了,我鱼爷的要求也不高哩。诶,不知道二将军既然将花营的正式要务分配给了我,我却是先去哪里公干啊?”

    抹抹嘴唇,李天霸突然怪笑起来:“地煞殿的事情,你先放下,你不是那人的对手,派去也没用。”沉思了片刻,李天霸阴损的打量了一下江鱼那变态的身高,诡秘的笑道:“这几日有消息来,东方扶桑岛上有使节前来长安拜见我朝皇帝,他们的身高却是极矮的。”

    江鱼会意,连忙站起来,踮踮脚,展示了一下他那九尺多将近一丈的身高,笑道:“那,属下一定会让这群东边岛上来的矮子知道,什么是天朝上国的气象。唔,要不要教训他们一顿?”江鱼的拳头捏得‘吧嗒吧嗒’的乱响。

    李天霸翻着白眼看着江鱼,很不负责的说道:“这个嘛,你看着办好了。方寸小柄,却也不值得我们大动干戈。若是他们恭顺,你就着鸿胪寺的人给他们一点甜头。若是他们骄横,就狠揍他们一顿丢出去,却怕什么?我大唐,如今可是万国来朝,却也不欠他一个小小的扶桑”

    “诶!”江鱼应了一声,摸摸腰间的千牛刀,朝着李天霸行了一礼,就这么出去了。

    李天霸在后面幽幽的说了一句:“其实,那些矮子倒是挺恭顺的,可是老子就是不喜欢他们。得了,着你这蛮横小子去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大不了老子给你擦屁股就是。诶,他***地煞殿,怎么又冒出来了呢?原本以为灭了破天罗,他们地煞殿的实力也就折损得差不多了,如今看来,我们都小觑了他们呀。”

    “莫非,那苏道远,也是为了这事情来的?如此甚好,既然已经惊动了中原正教的这些高手,本将军还担心什么?”

    李天霸心头一阵轻松,反手拎起自己的两柄锤子,大喝道:“来人啊,随将军我上街巡视去也。且看看是谁倒霉,碰到将军俺的锤头上!”

    一锤子震开了密室的铁门,李天霸高高的昂着头,昂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