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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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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呐!真的是难!这大好的局面还才刚刚开始,烦心的事儿就千头万绪如乱麻般难以理清。“我决定了,从张家界招人过来。”我对正在网上上聊着天的童强说。

    “哦,那就招吧,你自己回去?”“我也想,但这里哪儿走得开啊,你有什么亲戚现在在家没事儿做的,叫过来啊。”我问。“工资怎么算?”“六百包吃住。”我想了想,决定为颜茹多省点。“哥哥,这是北京呢!六百?你以为是张家界?”

    他夸张的说。“哼哼,不错了,工作轻松,比他们去广东进工厂打工强多了吧。自由,又可以学东西,六百不少了,想想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吧,奶奶的。

    总不能把他们的工资开得比我们还高吧?”我恨恨的说,我们的底薪才多少?操!天天十块钱的大碗饭吃傻了吧你。

    “这不能比,我们有业务,他们就死工资,我说哥哥啊。这工资又不是你出的,定这么少干嘛?颜姐财大气粗,还在乎这几个钱?省下来你也拿不着,还不如给下面的人钱发得多一点,人家干劲也高些,六百块,六百块能干嘛?你说说六百块在北京能干嘛?”

    童强这话我不爱听,财大气粗,可那也是人家颜茹一分一分挣回来的,并不是天上掉的。“我们总得为颜姐想想吧,她对我们这么好,虽然非亲非故,可做人总得有点良心。”

    我话重了些,兄弟归兄弟,可词涉颜茹“咦,我说你小子怎么说话呢,其实,我这也是为颜姐考虑,舍得小钱,赚得大钱。你想啊,下面的人工资一高,做事就认真,他们一认真,我们就少操心。

    这样子,跑业务的时候不就心情舒畅了嘛,心情一好工作自然卖力,团也就大把大把的过来了,最终受益的还不是颜姐?吴迪,你不会和颜姐有什么吧?这么关心她,看你总在和她打电话,不会聊着聊着就”

    他拖了个长音,面带怪笑看着我。“操,想什么呢,思想怎么这么龌龊。那就八百吧,八百也算不错了,在张家界做个酒店服务员累死累活才四五百块一个月呢。”

    我心里一跳,看来这些日子总在和颜茹打电话童强还是有所察觉,虽然我千注意万小心尽量不说暧昧的话,可一个电话打的时间也太长了点,正常的工作汇报不会就着身体天气吃饭喝茶这些事儿漫无边际的总说,何况这打电话的次数也太频繁了点。

    和颜茹之间那点小暧昧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好兄弟也不成。想到杨眉总在怀疑我和颜茹之间的事就心头有火胸中憋气,偏偏还奈何她不得。

    “我那些亲戚可都不熟悉旅游-行业啊。”“废话,肯定是生手了,要不你从张家界哪个旅行社挖个计调过来开一千五一个月看有没有人来。哼哼,你以为我定的工资是没有经过计算的?来了先慢慢学,对了,计调得招个女孩子,脾气好点的。”

    我突然想到每次打1860接电话的可全是女声呢,移动这么大的公司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其原因。“日,你不会在想什么坏主意吧?”“操,快点打电话问,我们这几天还得找找房子,对了,他们过来的车费我只报硬座。”

    娘的,只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张家界到北京也才二十多小时,坐硬座也不会死人。中国的闲散劳动力不是一般的多,张家界也不例外。很多十多岁二十来岁职业中专才毕业的学生无事可做终日泡在网吧。

    到酒店打了几个月工累得要死一点事儿没做好还被经理主管劈头盖脸骂个狗血淋头,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好不容易挨满了三个月领了工资职了工却还要等一个月才能取回押金。

    等第二次找工作的时候就显得小心谨慎希望待遇好一点工作轻松点环境舒适点领导仁慈点制度宽松点,然而这类工作又不是他们这种学历这种经历这种层次的人所能要得到的。

    于是很多人就闲散在家,未来的养老之人成了吸老之人,吃父母的住父母的还要用父母的,上网费手机费都是父母来给。有人觉得这是应该,也有人急燥难安,觉得难以为情,那么大的人了还是希望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童强打电话给他父母说要招两个人,第三天就有了回话,说有几个人正在家到处找事做就是没找到,想来北京试试。我一口回绝,要来就要下定决心,是童强的亲戚那也就是我亲戚,不收你押金但你也别给我生出二心。

    来了就得死心塌地一心一心的做好,我招人来不是叫你来玩,而是来做事的,一个月八百块包吃包住,并不是凭空就可以掉下来的。

    童强又细心的给他父母说了一遍,来了就要做好,又说了些工作上大致的要求,专业的不懂,就说一个坐办公室一个专门在飞机场接人送人。说起来都是些轻松活,也没个上下班的时间限制,有事儿就忙,没事儿就玩,但一定要好好做事,要那种听话的脾气好的。

    我急着到处找房子,这次可得找个大点的。最好住的跟办公室在一起,三房一厅的那种最理想。客厅做办公室,那个送机票的晚上就睡客厅,我们另外三个人就一人一间房。

    童强他妈回电话过来说有三个人要来,问她的宝贝儿子能不能多招一个人,在她看来童强能招两个人再安排一个人进来肯定也不在话下,虽然没有肯定的答复但想必也在亲戚们面前夸了不少海口。

    童强满脸期待的把情况跟我说了说,虽然意思挺隐晦,但我明白他是希望我可以答应下来,让他妈在亲戚们面前长一回脸,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他妈的口让他自己在亲戚们面前长一回脸。

    我本想拒绝,但他又说是两个女孩一个男孩。用他妈的话说,都是很听话的那种。见我犹豫,他又说业务量大起来之后一个人接电话肯定不够,现在已是旺季,七八两个月学生放假更是高峰,与其到时候急急忙忙的招人倒不如现在两个计调一起培养了,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他的话也有些道理,我寻思了一番答应了下来,但没跟颜茹通气,想在业务量大的时候再说会好开口一些。人已经招到,找房子的事却还没有什么进展,在张果恼这里还有一个月的房租没用完呢,当初可是交的一个季度哇。

    好在,现在业务做了起来,对舒适环境向往的心理比对那一个月房租心疼的心理可强得太多了,那一个月房租就当是请张果恼吃饭了,算是回报了她这么久以来给予我们的方便和照顾。

    我们现在差不多按两天一个团的频率往张家界发着,颜茹在那边怕是笑开了怀。五天之后,房子终于有了着落,我马上叫童强催着他那三个亲戚赶紧过来,这此天,可真是忙得我晕头转向。

    我们的东西不多,搬进新的房子,我很大度的买了张办公桌,以前可是用的张果恼的烂桌子呢。

    把电话号码移过来的时候又重新装了两个号码,这电话号码多了写在资料上也是一种气势!张果恼把押金退还给我,还出乎意料的退了我四百块钱,说地下室那一个月的房租她就收了,可她房间的房租还是退给我们。

    我感动之余请她吃了一顿饭,酒足饭饱的时候她叫我们有空常去看看她,我和童强满口答应。

    一个阴天的上午,童强去火车站迎接未来的下属,我接到颜茹的电话:我们有个团出车祸了!---我心头一颤,暗道一声坏了!车祸很严重,死了人。

    万幸的是,死的不是客人,司机一死一伤,客人伤了。事故发生在长沙街头,我们团队的旅游车按章行驶,横里插过来一辆小轿车。

    两车相撞,小轿车的司机当场死亡,旅游车司机伤了。大部分客人受了惊吓,有几个客人从座椅上跌下,导游没事,现在正在处理情况。

    “哪个团?”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快速的从文件架上取下夹着各个团队行程确认的文件夹,慌乱的翻开。因为心里的恐慌,手显得有些抖。会不会是我的团?“十八个人,送晚上的飞机,今天的行程是岳麓书院和马王堆。”

    我一份份的翻着,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我这几天没有十八个人的团。那便是童强的,不是我的就好,看来童强惹上麻烦了,不知怎的,我此时居然有这等心思琢磨这问题,冒出这想法。

    两兄弟一世情,义字当先,按说我应该希望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团里才是,为什么在知道是童强的团之后心里竟会生出塌实的感觉呢?难道兄弟情已不在?我无暇再考虑刚才心头突然冒出来的奇怪不安的想法,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处理。

    不管是童强的团还是我的团,那,都是滴润假期的业务,都是滴润假期的客户,我作为滴润假期最高领导者,出了这种状况,绝对是要协调的。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问,必需要在第一时间了解第一手资料。“导游在那边指挥着,景点都去不了啦。我这边很忙,也赶不过去,有个男导游刚送团在那边,我让他冒充经理先过去应付着,他处理问题的能力应该还可以吧。”

    她说,口气稳定得很,想来见惯了大风大浪。“嗯要不,安排客人们在酒店住下吧,总站在路上也不是回事儿,受伤的先送医院吧。”我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但几年的导游生涯还是经常遇到很多突发状况,基本的处理手法还是没有落下。

    “嗯,我已经叫秀晴在订酒店了,受伤的客人都送去医院了。就是不知道伤得怎么样,我也就打个电话给你通通气,不多说了。我要安排酒店,还要随时注意长沙那边的情况,那导游又来电话了,我挂了。”

    挂上电话,我马上打童强手机,他正在通话中,好在开了三方通话,我耐心的等待,执着的坚持。

    他依旧在通话,没有接我的线,如果不是跟哪个女孩子聊天想必就是也知道这事儿了。很大可能他是知道了,按说跟女孩子聊天我这么执着的打他应该会接才对。

    放下电话,我把整个办公室统统看了一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虽说只有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几把椅子,但我这不是等着再做几个团就添置的嘛。

    这才刚进来啊,怎么就出这种事儿呢?昨天还在说着运气不错,今年有望赚大钱,今天就出这档子事儿。难道是这办公室风水不好?我摇摇头笑骂自己迷信多疑,大好的青年也信这些?童强打了电话回来:“出事了。”

    刚一接通他就是这三个字冒了出来,我沉稳的答道:“知道了,现在颜姐在处理。你人接到没?”

    “他们刚进站,就要出来了。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组团社的人在说呢,那边情况没弄明白就凶了我一顿,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打电话问了李秀晴才知道,后来又打过去解释,妈的,运气怎么这么差。”

    他倒着苦水。我可以想像得出应该是客人一出车祸就打电话回组团社,然后组团社马上找童强,可能是组团社这个团的团款没有收齐,所以心急之下就显得有些火气。童强不明不白被凶了一顿又不敢说什么,还得笑言相劝,也真够窝心的。

    “好了,放心吧,这种事儿我们谁都没办法,又不是旅游车的问题。别人要开着车不遵守交通规则那有什么办法?安心接人吧,接了早点回来,咱们还得商量商量要怎么处理。”我说。

    “嗯,好,很快回来。”我坐不住了,站起来在不大的客厅里一手环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踱着方步,现在也只能干着急,希望那位冒充部门经理的导游哥哥能够很睿智很老练很精明很圆滑。

    在保证最低限制损失我方利益的同时又能很自然很完美的安抚好客人暴燥的情绪,圆满和谐的完成这个有些困难地任务。一个人呆在办公室显得有些空旷,这空旷似有形一般压着我,连日来疲惫的身子和焦虑的心终于显得有些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