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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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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绝对不穿女装,真的抵死不穿。”文征才远离那迭被搁在他房间桌上的衣服,大声强调。

    李世燕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碰触那迭衣服。

    “你已经占了我很多便宜,别再逼我,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尊。”他说得雄壮威武,可她似乎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这衣料轻柔薄暖,一般村姑哪里会有。”她拉起一件衣裳仔细观察。

    他猛然顿悟,急忙上前抢下她手中的物件“不过是衣服嘛!千万不要想太多。”

    是吗?

    她的眼光转向梳妆台,那上头摆满女人家用的簪钗珠翠、胭脂水粉,忍不住上前查看“都还是新的。”

    文征才又急忙去抢下来“新的有什么用,反正又用不着。”

    “他对你很用心。”她平静的叙述,但望向他的双眸却盛满痛苦“原来我一直都是错的,他要的不是气概不输男人的女人,是看似柔情似水、娇弱可怜的女子。”

    “公主,你别想太多。”他急忙开口,毕竟失恋的人最爱往死胡同里钻,越钻就越想死。

    她干脆抓住他的衣襟咄咄逼问:“文征才,老实回答本公主,是男人都不会喜欢女人像我一样吧?”

    也别说这么绝,说不定会有奇葩出现。

    “这个”

    “没错,就是这样。”李世燕妄下结论,你胸伤痛不已“他要的是依赖他、仰慕他,事事以他为天,件件以他为准则的妻子。他的妻子不需要像朋友、兄弟,甚至是伙伴”

    “那干脆买一个婢女就好了。”

    婢女?

    她愣住!丁一秀会只要个听话的婢女吗?

    “你有你的优点,你是个公主、是位女侠,你不是婢女,你也当不成婢女。”

    心重重一击,分不清是高兴他的知遇,还是失望自己当不了婢女,复杂的情绪交错,她只能苦涩轻吐:“是吗?”

    文征才不喜欢她这样的表情,这种表情让他既怜惜又不平,忍不住说:“为什么你要让他这样伤害你?”

    她空茫着双眸。

    “他不懂你,你可以放弃他,找另外一个懂你的人,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说得对、讲得好,可是几年的相思哪里是说放就能放的,除非伤得更重、伤得更彻底,不只心碎还得心死,否则怎会放弃,哪能得来自由?

    “文征才,你会化妆吗?”

    他愣了一下“会是会啦”可是她为何如此问他,难道真的要逼他附和那只蠢熊的癖好?“我先说清楚,我绝对不--穿--女--装。”

    “你还会画眉吗?”

    她是耳朵聋了吗?

    他再给他用力强调一次:“我也不化妆。”

    *  *  *  *  *  *  *  *

    “这眉画得好不好?”他轻声问,忐忑不安的。

    李世燕轻掀眼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弯似柳,双颊嫣红似霞,明亮的双目炯炯有神;可惜她披肩的长发绾不起高贵优雅的发髻,只能简单的编成几个辫子扎好,四方脸的轮廓显现不出来女子的娇媚,只是稍微减弱了点英气。

    好看吗?

    是好看,但看起来感觉有些怪,像个男人穿女装。

    “文征才,你老实说,我看起来如何?”她忐忑的问,难道她易男装行走江湖多年,换来的代价竟是女人味尽失?

    文征才没打量穿上女装的她,立即直觉的答:“气质天生、雍容富贵,不愧是我国第一公主。”

    这不是她想听的。

    “不准谄媚,老实告诉我,我漂不漂亮?”

    他瞟了她一眼,立刻心虚的低头“真要听实话?”

    李世燕一瞪“废话。”

    “那好吧!我就实话实说,你看起来没有我漂亮。”说完,他立即疾步后退。

    如他所料,李世燕反应很快的挥拳向后,还步步逼近他,杀气腾腾,怒气汹汹啊!

    “你竟敢耍弄我?”

    “小的不敢。”他陪笑“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是我吹牛,小的长得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全国的女人没几个比我漂亮,所以我比公主漂亮是很平常的事。”

    她瞠目--这男人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你知不知羞,哪有人这样说自己漂亮的?”漂亮对男人来说是种侮辱,就如同英俊对女人而言不是好话一样。

    “难道你不认为我漂亮?”他摸摸头发,理理衣服,还朝她抛个媚眼“你难道毫不心动?”

    她只觉恶心。

    但老实说,要不是早知道他是男子,他这么搔首弄姿,确实赏心悦目。真是好笑,她这个女子竟然比不上他有女人味。

    “笑了,你终于笑了。”文征才高声叫起来,像发现什么珍宝似的。

    她立即敛住笑容,狠狠的瞪他。

    “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他还说。

    真是个口蜜腹剑的谄媚好臣“有没有人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谎话?”

    他笑得可甜了“那还好,我刚刚讲的是实话,你应该多笑一笑。”

    李世燕的表情更显阴冷,不是不相信他的话,毕竟她也对镜子笑过,而是猛然想起连他都注意到她笑容的美丽,可为何丁一秀就是没瞧见?

    “只要你多笑,肯定会吸引许多男人的目光。”

    她唯一想吸引的只有丁一秀的目光,只是招蝶不成反引蜂。

    “为何燕弟要男人看?”

    声音出自门外,让两个人大大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来人已经把房门推开,让一阵夜风袭进来。

    衣袂飘扬,几丝垂落的秀发扬起,她微偏头,露出自以为最美丽的笑容。

    “咦?”丁一秀高高拢眉。

    她的心颤跳,呼吸乍止。这下他应该很清楚她其实是女儿身了吧?

    “燕弟,你为何穿女装?太不适合你了,快把衣服还给文文姑娘。”

    她的脸立即发青。

    文征才噗哧一声,差点就要大笑出来,幸亏双手捂住,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快换下来呀!男人干嘛穿女人的衣服,怪里怪气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女人好看。”丁一秀猛然想起在门外听到的话“燕弟,你为何要男人看,莫非”换他脸色发青,后退数步“你喜欢男人?”

    她咬咬牙,再磨磨牙,恨不得拿斧头把丁一秀的脑袋劈开来,看看里头是不是装烂泥。

    “对,我就是喜欢男人,怎么样?”她吼道,再也受不了他的笨。

    她这一吼可让丁一秀受惊不小,踉呛后退不说,还绊到地上的花盆向后栽倒。不过他皮厚,痛不到哪里去,但他心痛啊,几年不见,他可爱的燕弟竟然

    “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丁一秀的手颤抖的指向燕南飞。

    她最大的刺激就是他--丁一秀。

    嘻嘻嘻!

    她转头看,文征才那小子竟背对着她缩在墙角,看他不断耸动的肩膀,还有隐约传出的闷笑,她很确定他笑得很爽。

    因为她是活生生的大笑话。

    老天爷的眼睛是长在哪里?为何老让她比惨还要更惨?

    她的拳头紧握得骨节喀喀作响。

    丁一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燕弟,你实在太让愚兄失望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文文姑娘。”

    咦?糟蹋他?

    文征才转过身去,但见公主的眼光盯在丁一秀腰问的大刀上,冷冷的问--

    “我怎么糟蹋他?”

    “你不是爱男人吗?所以你叫她穿男装好满足你”她再也受不了啦!

    “我喜欢你。”她大声告白。

    “啥?”丁一秀瞪凸了眼。

    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公主终于下定决心要卯足全力告白了。

    文征才屏住呼吸,竖耳期待,努力压下莫名其妙涌起“阻止她说”的冲动。

    *  *  *  *  *  *  *  *

    事情到了这地步,她豁出去了。

    “我从好久以前就喜欢大哥你了。”

    丁一秀往后爬,脸色青笋笋。

    李世燕试图靠近“大哥,老实告诉你,其实我就是”

    “我爱女人。”丁一秀大声强调。

    “没关系。”

    “有关系,我是驸马。”

    她微笑颔首“而我是公”

    “我再过两个月就要当爹了。”

    啥?

    她冻住:心冰冷到极点--他,丁一秀要当爹了?

    谁是为他怀孕生子的女人?

    当然不会是她,虽然他是驸马、她是公主,虽然他们是夫妻,但他们从未圆过房。

    她全身发抖,愈来愈剧烈,是因为气愤、心碎、绝望

    “你娶了小老婆?”她颤声指控。

    丁一秀并不否认“你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她哼了一声“我高兴个屁,我气死了,气到恨不得杀死你。”

    丁一秀并不怕她的杀气“燕弟,固然我不能阻止你喜欢我,但是你不能逼我一定要接受你。”

    如果他知道她就是公主,他一定会敞开双臂疼惜她--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似乎错了,大错待错。

    呵呵!多可笑。

    “先坐下来,镇定一下。”文征才扶住身子摇晃的她轻声劝道。

    她摇摇头把他推开,用沉痛、沙哑的声音对丁一秀严厉的控诉:“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不会以有罪之身娶妻生子,误了人家姑娘幸福,更不会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看不起。”所以她才敢放心一人独自流浪数年,没想到

    “一开始我是这么做的,可是”丁一秀终于站好“世事难料,总是会发生意外。”

    “什么意外?”她问,又立刻后悔。

    “就是”

    “不要说!”她你住耳朵大叫“我不要听,我不需要知道,反正是你辜负我。”她的眼中射出强烈恨意。

    “不要啊!”在文征才的惊呼声中,她已经往丁一秀腰间攻去,意欲夺下那把大刀行凶。

    丁一秀防备不及,竟教她夺了去。

    她夺刀之后,旋身后退,摆出泰山压顶的预备攻击姿态。

    丁一秀赤手空拳的做出防备,还是忍不住说:“燕弟,几年不见,你身手变快了。”

    泪蒙?了她的眼“你可记得当年你说过,我若是女人,你便要娶我。”

    “有吗?”丁一秀脖子一缩“那只是随便说说的吧,何况燕弟你又不是女人。”

    “我是。”

    “不,你不是。”

    “我是女人。”李世燕大喊。

    丁一秀还是摇头“燕弟,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真是说不清,算了,何必说!一刀砍死他,这个世界没有他,她就一定能忘记一切,重拾快乐。

    “丁一秀,你该死。”她怒吼,举起大刀舞出令人胆寒的银光,直向丁一秀袭去。

    丁一秀闪得辛苦、躲得努力,他相信燕弟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昏了头,绝对不是真心想杀他。

    “啊!”一刀划过丁一秀的手臂。

    丁一秀讶然,难道他猜错了?

    她立刻加紧攻击,哪里有手下留情的迹象。

    “燕弟,难道你真的想杀大哥?”丁一秀忙问。

    杀!杀了他,她就能得自由。

    为何不杀?

    又一刀砍过他的大腿,接着她弄刀如使剑,凌厉攻去,看似攻下盘,实则攻上身

    “燕弟,为兄输了。”丁一秀动都不敢动的瞧着抵在他脖子上的大刀。

    泪水如涓滑落李世燕的双颊。胜了又如何?她毫无欣喜愉悦。

    “驸马所犯之罪真的足以致死吗?”一旁的文征才开口,字字句句都敲进她的心坎。“男人不能娶妾吗?”

    她希望她的丈夫只爱她一人。

    “虽然你们相识在先,但对驸马而言,公主请旨降婚实属突然。于情,驸马逃婚有理。”文征才继续道。

    她手颤抖,不能反驳亦无言反驳,或者不想反驳。

    “驸马被缉,若被抓被罚是他罪有应得,但被你所杀,对吗?纵然你是皇家人,但这并不代表你有权随便杀人。”身为未来的宰相,他当然要执法直言,更为了不想让她未来后悔。

    “燕弟,你是皇亲?”丁一秀讶异扬眉“那你可不可以帮我跟公主说”

    “闭嘴。”她咬牙,大刀更用力一抵。

    文征才又开口了:“但皇后一定会为你脱罪,所以你真想杀就杀吧!公主。”

    “公主?”丁一秀怪叫起来“真的假的?”

    都到了这节骨眼,他还不想相信吗?

    “真的,你打算如何?”文征才冷静反问。

    丁一秀吞了吞口水,不知该不该相信,不知该说什么才适当,所以他只能求救。“文文姑娘?”

    “我不是姑娘,我是男人,是大安国最有才气兼最有前途的男人。”

    男人?丁一秀头昏眼花。

    “认不认帐?”李世燕喝问。

    丁一秀叹了一口气“罢了,要杀便杀吧!”他索性闭上眼睛等死。

    她却猛然后退,任由大刀落地“你你宁死也不要我?”

    不敢相信,但却得相信,也只能相信。

    答案揭开,整个世界为之崩溃。

    “公主,你要去哪儿呀?”文征才惊呼追出去,只来得及见她身影飞向屋檐,然后

    “公主!”他尖叫,不敢相信她竟然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