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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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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海比师雪韵小一岁,今年已经十九。这年头,到了开始想媳妇儿,其实已经有点儿晚了,可即便如此,何贵还是认为这小子想得太早了点儿。十九岁,不过才刚刚成年没多久而已,还没经历过什么,生活经验也不丰富,就这么开始过夫妻生活,怎么可能让人放心?而且还有一条最关键的,那就是他何某人成亲那么晚,他师小海凭什么就这么早,这不是让人生气么?可是,师小海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小舅子,师雨烟也早早地就在念叨着给师小海找一个好媳妇儿,好给师家传承香火,所以,何贵就算是心里“嫉妒”也不得不帮着把事儿给办了。

    不过,何贵还没去提亲,这门亲事就已经受到了阻碍了。

    原因很简单,他老婆,师家掌门人师雨烟不同意!

    为什么呢?

    原来,师小海看上的,居然是一个哈尼族的姑娘。而按照师雨烟一贯的想法:师小海应当找一个汉族姑娘作正室,就算不是书香门第,也得是正经人家。想纳其他族的姑娘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为妻,顶多只能为妾!而且,师雨烟这两年主持家中事务,接触的事情多,对哈尼族的民俗也有些了解,认为哈尼族的姑娘自十五六岁开始便自由地跟异性谈情说爱,显得不够矜持,就是做妾也有些勉强。

    师小海自小就十分听师雨烟地话。这一回被老姐反对,却犯起了脾气,虽然没有嘴上硬顶,却心思不改,结果,就苦了何贵这个中间人。劝说师雨烟吧。师雨烟这一向疼爱弟妹的大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定了主意不改,再反过去劝说师小海,那小子也是犯拧,闹了半天,两边都说不动。

    “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这段时间什么都不顺?”

    左劝不行,右劝也不行。师雨烟虽然一向以夫为纲,可这一回是事关师家香火传承的大事。死活不让步!而师小海呢,正是年少气盛,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当口,可能在云南呆了这几年,也受到了某些影响,绝不乐意委屈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所以,也不同意师雨烟那“为妾不为妻”的最后底限。姐弟两人就这么顶上了牛,何贵劝了几回,心里开始厌烦。有心向着老婆训了师小海一顿,结果反倒激起了那小子地逆反心理,差点儿又把家中战火上升了一层,于是,无奈这定,他干脆就躲到了一边。住到了原先福康安来时买的那所别院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尊夫人的想法,其实也是人之常情。窝泥人(哈尼族)毕竟不同汉人,野性还是大了些,不好做后宅之主!尤其是大人日后如果升了官,离开了云南,带着一个不懂汉家规矩的少夫人,恐怕也会有许多不便!”福康安大军前行,携带了足够的粮草。缅甸又是盛产大米,路上随便招呼招呼就有不少,所以,普洱的后勤压力并不大。方洛正闲着在自家府里跟小妾调情。结果就被何贵给强拉到酒楼喝酒,闹得一肚子的不爽,可又不好意思给上司脸色看,只能揣着一肚子的无奈听何贵发牢骚。

    “这个我自然明白。只是唉!”何贵摇着头。他当然不会歧视某一个少数民族,但是就像方洛说地,风俗不同,如果日后他带着师小海两夫妻去了内地,肯定会出问题。所以,他还是比较赞成师雨烟的意见,只是,师小海那小子就是一个暴脾气,十几年来都没跟家里人犯过,这一回犯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拧不过来,再加上那小子背后还有师雪韵那野丫头在暗里支持,就更加不好劝了。

    “呵呵,大人又何必为此事伤神?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也不见得就好!还是随其自然吧。”方洛劝道。

    “我何尝不想这样?只是可惜,事情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呐!”何贵叹了口气,端起酒杯闷了一口,说道。

    “达达达”

    见何贵郁闷,方洛正要再劝上几句,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给打断了。两人的座位正好临近窗户,顺势朝下望去,就见一队二三十名骑士,正纵马扬鞭,在城内的青石路上朝着这个方向疾驰,吓得路上的行人一个个匆忙躲避,几个挑着担子的,东西都撒了一地。

    “这是哪来的混帐东西,居然这么大胆,也不怕伤了人!”

    何贵正憋闷着,看到这情景,顿时就是一怒,也不跟方洛打招呼,胳膊一甩就下了楼。方洛怕他有失,也急忙叫过小儿付了帐,然后跟了下去。

    “给老子站住!”

    思茅的街道并不宽敞,何贵往路中间一站,胳膊一展,就拦住了大半条街道。可是,那队骑士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为首地那名骑士甚至又使劲给了坐骑几鞭子,让马儿跑得更快了一些。

    “站住——”

    方洛此时才赶到楼梯口,看到这情形,登时就吼了起来。可是,那些骑士根本就不管不顾,一声不吭,为首那人更是直直地就向路中央的何贵冲了过去,眼见着就要撞上!

    “”何贵真没想到对方这么大胆,他又没喝多,自然不会发酒疯,看见那高头大马生生撞来,自然反应之下,赶紧就抱着脑袋蹲了下去。而那为首的骑士也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刹那,猛得一提马缰接着,就这么纵马从何贵的脑袋上跃了过去。而其他骑士,则趁着何贵收手的空儿,从他身旁疾驰而过。

    之后,马蹄声声,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人,大人,你没事儿吧?”总算没发生安全事故。方洛赶紧冲了过来,使劲儿地把何贵抱着肪脑袋地双手掰开,又急急地问道。

    “嗯?”何贵眯着眼睛左右瞄了瞄“我没事儿?”

    “您没事儿,没事儿!”方洛的笑容里似乎有些庆幸,但真的是很难看。

    “妈的!”左右晃了晃。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没什么事儿,何贵的火气又“蹭蹭”

    上来“哪来的王八羔子,居然敢在思茅撞老子!他了?”

    “大人,刚刚那拨人,好像都是官兵!”方洛小心地说道。

    “我看到了!”何贵恨恨地哼了两声“妈地,官兵了不起?既然来了思茅。那说明就是找老子来地,我看他待会儿怎么办!不给老子点儿说法,他休想好过!”

    “大人,您可千万别乱来。这时候来的官兵,恐怕”方洛急忙劝道。

    —

    “你别管。”何贵又仔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就是一摆手“走,跟我回府衙去!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这来地是哪路毛神!”

    何贵跟方洛在路上的时候就碰到了被派出来寻找他们的差役。等赶到府衙地时候,正看到刘昆亮那小子带着一大帮子衙役站在府衙门口朝里面张望。这小子被何贵提拔,如今已经是普洱三班衙役的总班头,也算是小有地位。可惜,何贵今天吃了瘪,正气闷呢。看到这帮人左拥右挤的没有规矩,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人一脚,差不多全给踹了个遍。

    “大人”

    刘昆亮被踹得最狠,只可惜踹他的人是何贵,所以,只有捂着胯骨自己委屈。

    “堂堂的班头儿,你看你是什么样子?我以前怎么教育你的?”看着刘昆亮这瑟缩的模样。何贵又是一阵气闷“你就不能给你哥长点儿脸儿吗?拿点儿气势出来成不成?”

    “大人”在您面前我哪能有什么气势啊?刘昆亮心里想着,又小心翼翼地往后缩了缩。

    “你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狠狠指了指刘昆亮,何贵摇着脑袋进了府衙。尔后直入大堂。

    “来者止步!”

    此时的大堂内外已经被一群官兵给占了。何贵刚想进去,就被人给拦了下来。两个士兵身形一摆就堵住了他的去路。

    “本官是普洱知府!你们是什么人?”何贵此时还穿着便衣,但官派作风不改,看到这两个士兵拦着自己,立时就摆起了派头。

    “你就是知府?”两名士兵打量起何贵来!刚刚从酒楼那边冲过来没多久,他们当然认得这个意图只身拦住他们地家伙。

    “想干什么?”看着这两人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善,何贵忍不住问道。

    说起来,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不仅见过锐健营的精兵,还见识过皇宫大内的御前侍卫,这些人说起来都应该属于比较彪悍的那种,可是,相比此时挡在他眼前地这些官兵,何贵却一眼就觉出了差距。眼前这些人的身姿或许没有御前侍卫那么挺直,也没有锐健营精兵那种随时流露出来的精悍,可是,何贵却在这些官兵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煞气!

    没错,就是煞气!这种煞气,竟然让何贵又想起了当年在济宁城中,那些被官兵围杀的王伦起义军拼死一战时惨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势?

    “叫他进来!”何贵微微有些失神的当儿,一个声音从大堂里面传来,很洪亮。两名拦在堂口的士兵立即就把路给何贵让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何贵?”

    走进大堂,何贵看到了刚刚那个骑马从他头上跳过去地家伙!大概四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方脸;面上留着短髯,每一根胡须都直直地立着,犹如钢针一般;腰间佩刀,一只手就按在刀柄之上,手骨奇大,给人一种十分刚硬的感觉。

    “我就是何贵?不知这位大人”何贵拱了拱手,问道。眼前这人身穿一品武将服色,来头不小,他自然得收拢一下脾气。

    “我叫海兰察!”

    “海兰察?”听到这个名字,何贵的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

    海兰察,满洲镶黄旗人,多拉尔氏。为人勇敢善战,乃是一员悍将。乾隆二十年随军入准尔,平阿睦尔撒纳的叛乱,于乱军之中生擒准葛尔大将巴雅尔。因功升任头等侍卫大臣。三十二年,作为清军先锋入缅甸作战。三十三年再度出师,屡建战功。三十六年入大小金川,平小金川,后又从阿桂平大金川。不久前,甘肃、青海回族、撒拉族发动起义,海兰察随军前往镇压,再立大功。整个乾隆朝,出名地武将也就那么几个,傅恒、兆惠、阿桂、福康安、海兰察!如今,傅恒、兆惠已死,阿桂已老,福康安还没真正显示出本领,所以,海兰察可以说是目前整个清廷武将系统中最拔份儿的一个了。

    “何贵接旨!”

    何贵还在回忆着关于海兰察的信息,一声断喝就响在了耳边,接着,他就看到海兰察从身上摸出一份儿黄绸卷轴摊了开来。

    “臣何贵接旨!”按理,接圣旨要摆香案,还要穿戴好官服顶戴,还有朝珠,并行三跪九叩大礼。不过,看海兰察这么着急,估计也用不上这些摆设了,所以,何贵拍了拍袖子,便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普洱知府何贵,自为官以来,便多有乖张之举。先为开封知府,便妄言乱政,朕念其乃忠心为国,且多有功劳,不予追究,仍付以普洱知府之任。然其自上任以来,依旧不改旧习,且私开边贸,妨害普洱淳朴民风,并致有车里宣慰司惨案,宣慰使刀瞻辰更因故而亡,今缅之战,其罪责难逃。着即革职,钦此!”

    “这”罢老子的官?何贵跪在那里一阵发蒙!这跟他预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嘛!福康安现在进展顺利,还没有打败仗的迹象呀,怎么这就要找替罪羊了?

    “来啊,摘了他的顶戴花翎!”

    海兰察可不会管何贵是什么想法,念完圣旨,便即朝亲兵下令道。

    “喳!”

    几个亲兵立即就走了过来,但是,这他们的手却伸不出去何贵现在还是便衣,上哪儿摘顶戴花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