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虹之彼端 > 第九章打破囚笼的金丝雀

第九章打破囚笼的金丝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在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凯泽趁着夜黑无人知晓,悄悄潜入了海尔嘉所居的寝宫。两人的再度相逢是喜悦的,纵然一方溢于言表,而另一方则是将感情深深压入心底。

    “公主殿下。”一开始凯泽的称呼就表明了他的立场,然而接下来,他便沉默了。他踌躇不安地轻轻拍打起脚尖。

    “是凯泽吗?”海尔嘉现在还只能依靠声音来分辨“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个时候,当她和他独处在提坦的雪原上时,面对她无声的质问,不善圆谎的他不得不时常以缄默应对,甚至于,因为难以回答,而选择了逃避。

    是的,王弟曾再三叮咛过他,不得泄漏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凯泽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处呢?他的世界异常黑白分明,只有主君和非主君两种人而已,凡是对主君有利的事,他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凡是阻挡主君去路的人,他会无所顾忌地铲除之。可是,对于欺骗一个殷殷期盼的女子,他显然缺乏那样的决心。

    因为,他不觉得,海尔嘉公主会永远地受骗下去。

    而且,就算她知道了王弟的真相,又会怎样?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也是奈奎斯特的人,然而,对于王弟攻陷国都,俘虏国王的事,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奈奎斯特国已经腐朽得太久了,能够挽救那垂垂老矣国家的人,看重的是其能力,而不是血统,不是吗?敌人永远不会因为你是正统的王子或者公主,而将胜利拱手相让——这个道理,四处流浪的海尔嘉公主,应该早已很清楚了吧?

    既然彼此相爱,为何不抛开心头的包袱,真诚地拥抱呢?

    “z他最近都很少来看我了,”海尔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在我所看不见的地方,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凯泽没有说话,他那暗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她那紧闭的双眸。他听说了她已恢复视力的传闻,也无数次窥见过塞巴斯蒂安阴沉不悦的脸色。然而,以他的眼光看来,无论从哪一方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她无疑仍是个瞎子。

    “等我眼睛好了以后,z,我还有你,凯泽,”她的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气“我们一起走吧,走得远远的”

    “去哪里?”凯泽问道。

    她沉默了;她低下头,眉宇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味道。

    “哪里都可以只要,离开旧大陆,都好”凯泽突然开口了,就像酝酿已久的话,一下子喷薄而出似的。他一把拉开了房门。

    “走!”

    清冷的晚风拂过她的脸庞,她感到像是有一双冰凉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眼睛,闷热淤塞的空气顿时一扫而光。那才是她该去的地方,外面——那里山清水秀,有阳光下草地和泥土的芳香,有蓝天上白云朵朵悠然飘过,最重要的是,那里是她自由的故乡。

    她顿感清醒多了。

    “走。”她不由自主的说。

    塞巴斯蒂安好不容易将迎亲的诸多要务处理得当,为了“那一天”的计划着想凯泽应该已经出发了吧?自己还是先去瞅瞅海尔嘉吧?虽然他的心里,想见她又不想见,这两方面截然相反的感情在苦苦将他分离,然而,他很快劝服自己,马上要去图灵国迎亲了,临行前多看她一眼,不过分吧?

    他正高声叫着侍从“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这时候,侍卫队长布拉克曼匆匆跑进了御帐,慌张得连通报的时间都没有。

    “陛下!大事不好,海尔嘉公主被劫走了!”

    什么?!塞巴斯蒂安不由吃了一惊,据布拉克曼的描述,有人拉着海尔嘉公主,连闯三十名侍卫,伤人无数,直直冲了出去。当王闻讯赶到时,只瞧见曾囚禁公主的宫室,一切宛然,唯独只少了伊人而已。

    “是怎样的人,竟让你们挡都挡不住?”塞巴斯蒂安问道,同时也在问自己。平心而论,这些侍卫的剑术虽不如自己,但也可算是少见的高手了,更何况三十人之多,来者竟可以穿梭自如?他的脑中,不由浮现出那个曾与凯泽打得不相上下,脸上有伤疤的雇佣兵的模样。

    是丹来了吗?

    不,当他回到自己的寝宫,躺在宽大的卧床上的时候,他的脑袋异常清醒。他不认为丹会离开他的雇佣兵团,孤身潜入,除非

    有内奸。

    “是的,”他开口回答了自己的疑问“凯泽,是你吧?”

    男人披散开黑色的斗篷,像一只哀号的夜枭般翩然飞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身边。他那暗绿色的眼珠,在烛光下,泛着迷离的光泽。

    “你还没出发啊,凯泽,”塞巴斯蒂安懒洋洋地问道“怎么,舍不得这里吗?”

    凯泽望着他,突然,冷不防地冲着他,单膝跪了下来。

    “是我放了她。”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了出来。

    出乎他的意料,塞巴斯蒂安并没有惊讶到蹦起来。他只是停顿了许久,继而,用一种阴沉之极的声音命令道。

    “再说一遍。”

    “我放了她。”凯泽回答。

    “你再说一遍!”他猛地坐直了身子,像弹簧一样在凯泽的面前,声音之大吼得凯泽的耳膜嗡嗡作响“听见没有?!嗯?!”

    “是我把她放走了,”凯泽猛地也抬起头来,无所畏惧地直视着主君的眼睛,以暗绿色的狼火对抗着主君的怒火“请你清醒点,陛下。”

    “公主她,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是我说漏了嘴,”他倔强地昂着头“在公主的面前,称呼您为殿下。”

    时间仿佛停滞了,塞巴斯蒂安直直地望着他所信赖的骑士,黑眸中泛起了薄薄的杀气。凯泽无所畏惧地回望着他,有些话,他已经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

    “就算您是提坦的国王又能怎样!”他低低吼道“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您份内之事,我不认为您和公主殿下存在真正的仇恨!”

    可是,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啊塞巴斯蒂安微微昂起了头颅,关键在于,长达一年之久的欺骗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真相呢?只要早点说出口,不,还要更早,干脆就在他们相遇的时候,表明自己的身份,这后来一切一切的麻烦,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你说,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吧?”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凯泽迟疑了,说实话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只不过刚才一时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罢了。他回想起自己的疏漏,由于冒失地称呼塞巴斯蒂安为“殿下”海尔嘉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事后,总是拐弯抹角地盘问他。他不堪撒谎,只得远远地走开,让海尔嘉以为自己失踪。再后来,海尔嘉遇上了芙蕾雅滇坦使团,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那么,海尔嘉刺杀自己的时候,心中早已怀着疑虑了?当她怀揣匕首,用尽全身的力量刺向他的时候,她是否,还有着那么一丝的犹豫与不忍呢?她的心理状况,塞巴斯蒂安无从得知,他只知道,当她用匕首刺进他的腹部,她的耳朵靠在他的胸前,他们两人的续彼此验证着对方的存在,在那一刻,她染满他鲜血的手,沿着他的胸,爬上他的脖子——

    那异样阴湿冰冷的感觉,那样绝情,却又是那样凄美!

    “那么,她的眼睛,究竟怎么样?”他问道,以尽量心平气和的语调。

    “瞎了。”凯泽答道“真的。”

    “可御医说,雪盲症早已痊愈”

    “我不知道,”凯泽说“也许,她自己不想恢复视力?”

    是的,准是这样没错。当她孤注一掷,怀着满腔的仇恨狠狠向他刺下去,当她将全副身心压在他的身上,感受他的呼吸时,听觉,嗅觉,触觉,除了视觉以外的每一种感觉都告诉她,那是“他”——那是情人间特有的默契。当她和他到达零距离,就算她瞎眼,耳聋,只要一息尚存,她仍能准确无误地将他认出来。

    然而她,却不相信自己。

    她将脑海中的疑惑深深打入深渊,然后,不断反复地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她不停地对自己下同一个魔咒“只要眼睛好了,就能看见z。”只要眼睛永远不会恢复视力,她便永远也无法认出,那个被她刺伤的人到底是不是z,她便可以,怀揣着和z一起远走高飞的梦想,快乐地生活下去,哪怕,这一切全都是她的幻想也好。

    所以说,她在潜意识中,拼命压制自己的眼睛

    为了不再看见,新任提坦国王的脸

    “因此,请您放过她。”这是凯泽所说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哀求王的话。

    已经,无法把她留在身边了打破囚笼的金丝雀,一旦回到自然的怀抱,便不再想念她曾经的主人,曾经共度的快乐与悲伤。提坦的王*下一定非常奇怪,在某一日的清晨,塞巴斯蒂安王突然下令,打破所有的鸟笼,然后,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草原上,目送那些鸟儿,向着碧青色奠空翱翔。在那一刻,风突然掀起了他的头巾,黑色的长发随着黑底红字的披风,在蓝天下猎猎飞舞。就在那一刻,他将一个横管状的乐器,所谓的“笛子”放在了唇边,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再也吹不出那天籁般清澈的笛音了。

    提坦历556年春,由国王塞巴斯蒂安率领的迎亲队伍来到约克雪山附近的村落,驻扎下来。交接仪式在边境线的湖泊上进行,为了表示中立,提坦人特意在湖泊中央修建了一座宫室,以备交接之用。当护送芙蕾雅公主的图灵国使团到达边境线的另一侧时,公主一行宫室,以改换图灵国服饰为提坦样式。

    就在这时,一骑人马气喘吁吁从雪山下冲上来。“特急!”

    “国王陛下遇刺,王都陷入动乱!”

    令人难堪的是,国王切比雪夫二世,是在新情妇的家里,或者更准确的说,在一家妓院的床上,遇到了刺客。虽年届不惑倒还机敏的国王陛下,利用情妇的充当盾牌,勉勉强强没有命丧当场。不过,当他被抬回寝宫的时候,御医们私下里都认为,他撑不了几天了。

    权力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克拉丽丝王后,和以能斯脱侯爵夫妇为首的贵族大臣,便展开了激烈的争斗。然而他们还算幸运,比起刚刚嫁出国的芙蕾雅公主,能置身于斗争的旋涡最前线,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闻讯的芙蕾雅公主脸色苍白,顾不得衣裙尚未完全整理妥当,便冲了出来。凭她机关算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前脚刚离开,切比雪夫后脚便发生这种事。她奋力咬住嘴唇,终于下定了最大的决心。

    “陛下,请随我返回大约克城。”

    塞巴斯蒂安故意装出一副诧异无比的样子。

    “这怎么可以?”他假惺惺道“我**队怎可踏入贵国领土?”

    没法管那么多了,芙蕾雅心想。切比雪夫二世没有名正言顺的子嗣,按照血缘亲疏来看,无疑只有自己适合继承王位——纵然女子无法继承,也得由她的夫婿来继承。然而国中之人,从克拉丽丝王后到能斯脱侯爵,无不想自己独揽大权。克拉丽丝王后想到的是切比雪夫二世那个白痴儿子,而贵族们可能还有其他的打算。

    为了平定内乱——芙蕾雅是这样解释她的行为的——送亲使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大约克城,后面还尾随着提坦大约十万之数的军队。塞巴斯蒂安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跟随芙蕾雅公主入城,并俘获了王后和众多贵族。

    然后,在大约克城的圣约克大教堂里,塞巴斯蒂安王和芙蕾雅公主,这样一对水晶雕琢般的璧人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后,芙蕾雅成为女王,塞巴斯蒂安则是亲王,貌合神离的夫妻俩开始了共同执政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