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情盗蓝月 > 第三章

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慌乱之后,紧接着便是冗长的沉默与寂寥。

    夜是不管人喜怒如何,都会降临世界;就如同月亮依序升起一般,地球的运转是崇高的,没有任何人、事能将之改变。就算科技昌明,仍无法倒流时光,让一切重来过。

    如若真的有神灵的话,她能感受到地球上人类挣扎着生存的痛苦吗?抑或是她这颗纠结的慈母之心呢?

    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凯凯惨白的一张小脸,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呜呜的救护车是她仅有与死神拔河的工具;她所能做的,只是无助地望着儿子,内心祈祷他能挺过这次劫难,除此之外什么什么也不能

    她拒绝哭泣。只要武装的墙有了一丝丝的裂缝,她的坚强便会在瞬间瓦解,脆弱和悲伤便随之漫天迷地掩盖;不,目前她最不需要的便是这个。

    秋彤因为是主办人,不能说走就走,唯一倍伴她的,便是她处心积虑防备的敌人——白雷恩。

    很奇怪,说出来可能笑死人。但她很庆幸陪在她身旁的是他,而非秋彤;她已无余力去安慰任何人,雷恩的沉着与安静,竟令她觉得心安。

    “我们目前先替他做脑部断层扫瞄,看他是否有脑出血,请先在此等候。”一名护士上前阻拦了他们两人。“你们是他的双亲吧!请先到柜台办理、及填写表格对了!令郎有无对药物过敏或排斥的纪录?”

    唯心摇头。引颈观视被推入扫瞄室的儿子,眼底有着满满的忧愁。

    护士干练地点头记录。“那么请及早到一楼的柜台办理手续。”说完便急急地走了。

    她望着那曾开了又关上的门,觉得好无力。原以为掌握在手里的生命,其实是脆弱不堪,而且无能自主的。

    蹒跚地步向电梯,一方面仍担忧不舍地望着合上的门。

    “放心吧!有事我会通知你的。”雷恩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

    他坚定的眼眸对她而言是一大支持,令她不觉孤单,抚平她不少焦急。

    雷恩在唯心走后,才在长廊上拣个位子坐下,舒活舒活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肌肉。面部表情仍是严肃的,眸子就如秋日阴雨的灰蓝色。

    杨唯心真是个令人折服的女人。他心底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一些。

    就算受伤的是自己的爱子,也不曾哭哭啼啼,反而强忍着不安、恐惧,镇定地应变眼前的景况,实非平凡女子,难怪贾风会重用她,足证明她并非空有美貌,而且能力超群。

    这样的女人会培养出怎样的孩子,着实令人期待,尤其这孩子可能是他的骨血。但雷恩并不是因此而对她感兴趣,而是那分确定感。

    不是他见到凯文时所涌现的亲子之情,却是种今生注定的确定。

    她——就是他此生所要的女人,她属于他,绝对错不了。

    在未察觉出她的许多优点时,他早就肯定这个女人属于他。真令人惊讶!

    在安娜死后那么多年,他至今才再度有这感觉,连他的未婚妻都不能引爆他如此强大的占有欲。

    他想抱紧她。将她搂在怀中,温柔地抚慰,告诉她“她的身边还有他”他会支持她。因为只有他看出来,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恐惧,看似坚忍无比的她,内心脆弱得一如小女孩。

    他握了握拳。

    短时间内他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打草惊蛇是猎人们的大忌,要捕获珍贵而冷淡的月神,得多费些心神,但她值得。更何况

    他的眉因忧虑皱起。凯文会出意外在他的意料之外,所有的计划都必须等诊断结果出来再考虑。

    这孩子应该没事吧!

    啧!他母亲若看到这种情景,准会说:“你知道带大你们有多辛苦啦!”

    唉!都还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的小孩哩,他就已如人父地为子烦忧了。

    医生走了出来,因扰的眼神似乎是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同他交谈才好,正当他准备用英语开口的同时,雷恩抢先一步说:“我懂中文。”

    医生如释重负地吐一口气,说道:“你是病人的家属?”他求证地问道。

    雷恩点头。“他的情况怎样?”

    “有些轻微脑震荡,其余为小擦撞伤,为求保险起见,请留院观察两天。”

    “那就麻烦大夫您了。”雷恩说道。

    “不客气。”医生笑笑地点头。

    “对了!”雷恩灵光一现地叫住意欲离去的医生。“可否请您帮今小忙?”

    “您请说”医生不疑有他道。

    如果此举成功,那么也可以节省他不少时间与精力。

    “这是我的私人要求,请大夫帮忙”

    ***

    雷恩把用来止血的棉花球丢进垃圾筒,顺便将衬衫袖子扣好,从容地走出去。

    一切都按他的计划在进行着,国内知名大学所做的检测,结果是怎么也赖不掉,在法庭上更是项有利的证据。当然,不到非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打这张牌的。

    幸好他早有这念头,也于第一时间找到可帮他完成任务的人,才让原本恶劣的情况有一丝丝转机。

    凯凯的检查也该完成了吧。他信步走进病房。

    房里只有凯文孑然孤单的身影。他的头部缠着白纱,上手臂也覆盖沾有药水的纱布,还吊着点滴;他的眼眸因脸色苍白显得更蓝,坐卧的身子因宽大的病床备觉幼小,雷恩的心为此景揪紧,好想将这无助的小东西搂在怀里,细细呵护。

    为了阻止自己强烈的情感,他以拉张椅子坐下作为缓冲。“嗨!”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以一笑化解自己的紧张。“小超人,你觉得怎样?”

    该死!他从没想过当人老子的滋味,为什么市面上没出本“爸爸手则”之类书本。

    “很好。”凯文一双眼自他进门后,便盯在他身上。

    这脾气,果然跟他一样。明明就是很疼,仍倔强地说自己没事。

    “凯凯”他的手抚着凯文前臂的小小蓝月,思索着怎么同他开口。虽说子天性,但要怎么对他解释,自己这些年来的缺席呢?

    “你是爸爸,对不对?”他对这事抱有异常执拗的态度。他相信眼前这双相的蓝眸,便是源头之处。

    雷恩有些震惊。这出乎意外的顺利令他当场瞠目结舌。

    父子两人便就么对看着,好一阵子不说话。雷恩是太过诧异,凯凯则是在等他回答。

    雷恩在纷扰的脑子静下之后,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凯凯对不起!”想他竟有辞穷的时候,天!

    凯凯没说话,径张着他那双过于早熟的蓝眸望他。

    他觉得自己像笨蛋。“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他摆摆手,向他歉。

    “我一直好羡慕其他小朋友有爸爸。”凯凯酸楚的语气令人心痛。

    雷恩上前将他瘦小的身子拥人怀中,凯凯终于忍不住哭泣。“我也好想和爸爸住在一起,妈咪妈咪每次都说爸爸住的地方太远,所以不能来看我”

    雷恩的眼眶泛红。胸口像有千万根针在戳刺般疼痛,他很想安慰凯文,但灼热的喉头却因哽咽而发不出声,只有紧紧将他拥在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凯凯激动的情绪才平息下来,也渐渐止住哭泣。雷恩拿出手帕,将他脸上的眼泪、鼻涕拭去。

    “原谅爸爸好吗?”奇怪!对眼前的凯凯自称“爸爸”并不让他有丝毫的别扭。“爸爸一开始没认出你,是爸爸不好。”

    凯凯的眼睛还泛着血色,鼻子也红红的。“可是,妈咪说,你不是爸爸”他又一副要泫然欲泣的模样。

    的确。杨唯心那一关绝不轻松,她是不可能轻易便松口的,要如何克服这名目前的头号大敌,实为当务之急。

    “凯凯”他思索着如何开口。“是爸爸不好,在你出生之前,爸爸和妈妈吵了一架,因为妈妈很生气,所以爸爸到现在才来看你。”为了让事情合理化,编点润滑的谎言是有必要的。

    凯凯信任的眼眸令他有些微的罪恶感。他也不想如此,但人世间成人的复杂深沉,要如何能让这么小的孩子了解呢?让他知道自己是“意外”出生的吗?太伤人!

    大人的错,就让大人去背。就算这些年来错的是他吧!孩子何辜啊!

    “爸爸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他抱紧他。

    “你要跟我们——起住吗?”凯凯的小脸如雨过的天空般亮了起来。

    “凯凯对不起!”真不想打碎他的美梦。“但是妈咪还在生我的气。”

    凯文闻言失望地嘟嘴。“怎么办?”接着似灵光一闪地嚷道:“去求干妈,每次妈咪生气,只要干妈去跟妈咪说说,她就不气了。”

    要是真那么容易就好了!他怀疑李秋彤肯背叛好朋友。“凯凯我和你妈妈吵很大一架。你想如果不是生好大的气,你会离家出走吗?”

    “离家出走?”凯凯显然是在咀嚼他的话语,一双蓝眸严肃地望向他。“你不该惹妈咪生那么大的气,妈咪生气就要赶快道歉。”

    他不禁微笑。看来他儿子比他要来得会讨女人欢心。

    “爸爸,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他拉着他的西装衣领。

    “有哇!”他立刻装出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我也很后悔,可是你妈咪不给我机会,不然我也不用找你们找的那么辛苦啦。”

    撒谎果然会成为习惯,因为在撒了个谎之后,便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饰先前的谎言。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泛滥的谎言从你的嘴狂涌而出,挡都挡不住。

    “唉,要怎么让妈咪消气呢?”凯凯显然很烦恼。

    雷恩备觉感动,心头暖烘烘的。小孩子真是天真哪!对他这些年来的缺席,没有怨尤,反而替他尽心尽力地想办法。

    他的儿子、他的骨血啊!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幸福;若能再加上他心头的月神,这一幅全家团圆的图像便太美了。

    “你愿意帮爸爸忙吗?”打击敌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把敌人的心腹变成自己的心腹。

    凯凯用力地点头,立刻投靠敌人阵营去。

    雷恩露出自信的笑。连儿子都帮他,要捕获月神便是迟早的事了。“那好,爸爸告诉你电话号码,你会打电话吗?”

    凯文的嘴不悦地嘟起。“你太小看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凯凯那么聪明”雷恩连声道歉。“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好吗?”

    凯文点头,看他拿出一张名片,写上行动电话号码。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妈咪知道喔!”他将名片交给他吩咐道。

    “放心!”他的眼睛因秘密而闪着兴奋。“我不会告诉她的。”他小心地将名片塞进裤子的口袋。

    “你这几天要乖,好好养伤,不许再顽皮,知道吗?”他摸摸儿子的头。

    “妈咪——”凯文看见甫进门的唯心,大声地叫道。

    很难说明的一种感觉,她竟有些吃味。

    没想到白雷恩和凯凯相处如此融洽,心头酸意急速上升。

    见鬼了!她怎么会有儿子被抢走的心境。

    她那双极为冰冷的眼眸,凌厉地扫过白雷恩,仿佛在质问他:“你在玩什么把戏?”雷恩无辜地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清白。

    雷恩很清楚自己的不受欢迎,况且都已和凯文达成协议了,实在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地。虽然很想一亲芳泽,但他的月神现在心情似乎不太好。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迟早都是你的,不须急于一时惹她讨厌。

    “那么凯凯,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他对他眨眨眼。

    凯凯似乎有些不舍。雷恩使了个眼色表示唯心在,不方便。凯凯只得放他走。

    “明天一定要来喔!”他叮嘱道。

    “好,我发誓。”雷恩举手说道。“没来的是乌龟。”

    凯凯被逗笑了。“没来的是乌龟。”他开心地复述。“拜拜。”

    唯心望着儿子和白雷恩道别的那股热劲儿,心中隐隐感到不祥。这条阴险的毒蛇,该不会趁她不在的时候,毒害她儿子的思想,找时机把他拐走?

    很有可能。只是现在敌暗我明,很难对他的行为加以防范;况且,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免得令别人怀疑,进而猜测白雷恩与凯凯的关系。

    到底该怎么做呢?她的头愈来愈沉重,还有些隐隐作痛。老天保佑她千万别在此时生病,否则更少了一些优势与他对抗。

    该死的白雷恩!偏挑这时刻来。唉她该怎么办呢?

    ***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最近在忙什么?”派翠西亚问儿子道。“怎么他一到台湾要嘛就跑得连人影也没有,要嘛就把自己关在房里。”

    “我不清楚。”白亚力耸耸肩,装糊涂说道。从小他妈妈就会玩这套,在他面前问雷恩的事,在雷恩面前问他的事。而他与雷恩也早有默契,绝对为对方保密,所以妈妈一直拿他们两人莫可奈何。

    派翠西亚也挺清楚两个儿子的脾气,反正两人四手遮天,把她瞒得死紧。经过这么多年,她早该习惯了

    “你弟弟和他那日本未婚妻是怎么了?前阵子还好好的,现在又闹什么别扭?”

    “妈,你太多心了。”

    “我多心。我可是你们两兄弟的母亲耶,你弟弟雷恩要不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怎么会愿意回来看你老妈我呀?”她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哀怨。

    哀兵计策。老妈也不是省油的灯。雷恩跟神田理惠的风风雨雨,老妈自有她的管道得到消息,只不过不声张罢了。

    “雷恩八成又和神田理惠吹了。是吧?”她故意提高音调地问道,意有所指地望向雷恩的房门。

    雷恩原先放在门把上的手在此刻收了回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好厉害啊!老妈。

    他和神田理惠的确有一些问题,再加上最近新生的看来他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问题人物”

    他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将空荡荡的杯子放下。本来打算出去喝口水,但看来他妈妈是不会轻易放过他,况且亚力应付得挺好,不至需要他帮忙

    十指交叠搁在胸前,他的眼凝视着天边遥远的月亮。

    啊!冷漠而脆弱的月神,让人无法亲近却又周身散发着诱人的性感,让他的梦里充斥着她的身影,心底因渴望而隐隐作痛。

    而理惠。他的确是该给她一些交代。

    一开始就不该订婚。是他不好,他不该因为她爱他许多年,也等了他许多年,想给她个交代,所以答应她的求婚。

    也许是因为他累了,也老了。雷恩的嘴角微微牵动。是啊!他不得不承认。

    自从安娜死了之后,他似乎一瞬间老了。心如枯木,不管是谁也无法令其复苏,正当地想此生也许就如此吧,理惠的一番告白令他感动。

    他仿佛仿佛看见心死前的自己。神田理惠和他是同一型的人,他们的爱恨都太分明,情感都太激烈,不顾一切地燃烧着生命的激情。

    或许,他同情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心死前的自己。

    曾经,他深爱着一个女人,深刻地把她烙印在心房。但她却自杀身亡,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伤心,还有

    他吁出一口气。是这分痴心与执着,让他疲惫的心选择等待他的理惠。他的痴情此生是不可能圆满,何苦又让另一分痴心破灭呢?

    这样随便订婚的结果,跟着而来的情况只能说是他活该。延宕了数年的婚事一再重复地被提出,每每只换来争吵,结局便是理惠的眼泪与他的逃离。

    他的潜意识总教他再去寻找,命里该相守一生的女子。雷恩揉揉太阳穴。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心底回响呼之欲出的答案——你根本不爱理惠。

    这才是你迟迟不肯与她进礼堂的原因。

    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他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原以为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怎奈他对理惠只有朋友之情,男女之间的火花却擦不出。一厢情愿的感情,注定只有亏欠和痛苦。早该结束的,却每每因为理惠的哀求回头。

    唉——就算理惠不累,他也累了。

    再说,现在他终于找到——心中的月神。

    他的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修长的指头抚拭挂在外边的月儿。温暖的鼻息让玻璃蒙上淡淡白雾,原先的冰冷也因体温而缓缓变暖。

    给我一个机会吧!他对遥遥的月儿喊道。

    让我们两人都得到幸福。组成一个和谐温暖的家庭,让凯凯的希望成真,让我们永远厮守在一起。

    他手臂上的蓝月标记在月光下显得醒目。“我们属于彼此啊!月神。”他喃喃道。

    与她四目交接的瞬间,电光石火的一秒,他知道,她已成他心田无可取代的标的,她的一颦一笑牵引着他的心神,就算理智也无法克制自己见到她时的情绪激荡。

    电话铃声大作将他拉回现实。

    “喂。”

    “雷恩少爷,是我亨利。您要我找的照片我已经找到了。”管家亨利从英国的白氏庄园打越洋电话报告他这个重大发现。

    为了找寻杨唯心与他的关联,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他要亨利去找找这些年来他参加party带回的照片;不管是他拍的、别人替他拍的都好,除去他和理惠的合照,剩下的东方面孔应该不多。

    “您说要五、六年前的照片,而且还指定是东方美女,就只有一张。我已经把它e-mail给您了。若不是这张,那我就再”

    雷恩没把话听完,便急急连线上网收信。

    “喂!雷恩少爷,是不是这张啊?”雷恩突如其来的一段沉默,让另一头的亨利紧张起来。

    只见雷恩盯着液晶荧幕发直,舌头像给猫偷吃了。

    这真是太

    任柳下惠也把持不住。他边微笑边摇头。会跑出小凯凯来也不稀奇。

    原来月神是用这种神态勾引凡人,又有哪个凡人能抗拒得了呢?

    照片中唯心媚眼流转,女人味十足,朦胧的眸子半掩,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美丽的朱唇离他只有一公分的距离,正邀请他好好品尝一番,身上的白纱带着丝透明的性感,似乎可以让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扯破,珑纤合度的身躯贴着他,瓷白般的背露了出来,和轻抚着的麦褐色大手成强烈对比。

    那双手的主人——就是他。

    海盗和月神。

    呵——他更没理由放走自己曾夺取的东西。

    雷恩此刻的眼神和照片中望着唯心的神态如出一辙。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就该把握。

    很稀罕的,他有一种又活过来的感受,这是理惠所不能带给他的。

    仅只是一张照片,就令他血脉债张,不能自己。那么那一晚,他大概是把魂魄都送她了。

    多么希望此刻她就在身旁,可以把她拥入怀中,细细轻吻,加以疼爱。噢!我的月神。

    “少爷、少爷!你还在吗?”耳畔传来亨利的呼唤。

    他暗暗低咒一声。搞什么?他真是被杨唯心迷昏头了。

    他清清喉咙,用力把唯心的身影赶出脑海。“亨利,谢谢你。我要的就是这张照片,辛苦你了。”

    “哪的话!少爷。您若有需要再打电话给我。”

    “一定,谢谢你,亨利。再见。”

    “再见。”

    呵!杨唯心。你还能说我们没见过面吗?

    雷恩望着照片笑得得意。现在他手上握有两项证据:一是她95年春出入美国境内的纪录;当然,这些东西平常人没那么容易弄到,但他自有他的管道。二是铁证如山的照片,他非常肯定凯凯是在拍照当天怀的。啧!果真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啊!

    现在,就等决定性的证据出现了。只要掌握此三项证据,他和凯凯的血亲关系就怎么也赖不掉。

    月神!你躲不掉,注定是我的。

    ***

    唯心用手纸巾掩住口鼻,免得口沫、鼻涕四处飞溅。这已是今晨第十个喷涕了。

    昏昏沉沉、全身发热、头重得如放了几磅的石头,身体又觉轻飘飘得要飞上天,但却觉得累,眼皮酸痛只想合上。看来她也是这波流行性感冒的受害者。

    她轻轻摇首。连填个出院表格都费她好半天的力气,看来真是不行了。“妈眯,我帮你提。”凯凯也看出她的不对劲。

    “谢谢凯凯,你真是帮妈妈一个大忙。”她把装衣服的小提包交给儿子。想必她的脸色真的很糟,否则怎么连凯凯都如此小心翼翼,今天出院的是凯凯可不是她。

    虽已是二月,也算初春,但刮的风怎么还这样冷?额头发烫的她,四肢却冰凉凉。

    不知怎地,她竟在这种时候想到白雷恩。在凯凯出事时,坐在救护车上,紧握她的大手,与不断传来的阵阵暖意;还有他对她关怀又鼓励的眼神,如果可以,好想现在就能倚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她立刻把这种想法赶出脑海。有没有搞错?白雷恩可是敌人那!哪有向敌人求助的道理,传出去不笑死人?

    “你的脸色好差。”完了!她的病已到有幻想幻听的阶段啦!

    呆呆地睁着眼,看白雷恩站在眼前。再眨了眨眼,她一点也不觉奇怪,因为她病得不轻。

    “我真的病人膏盲了。”既是幻想就让她稍稍倚靠一下吧!

    她咕哝完便投入雷恩的怀抱。

    好温暖。就和她想的一样。雷恩稳定的心跳让人好安心,就像宁静海洋的拥抱,风暴突然没了、忧愁突然消了,只想永远停留在此刻。

    倒是雷恩傻眼。是他疯了,还是病了?

    他没有易容喔!本来视他如仇敌的月神,怎么会往他身上钻?太阳打西边出来哩!

    他直觉地往她额头摸,炙热的温度从手心传来。“你发烧了。”他对唯心说。

    唯心瞪视着他。幻想出来的人不会对她说她发烧。

    好丢脸!竟然主动投入人家怀抱。她的脸色渐渐由苍白转绯红,后来更连耳根都红了。

    雷恩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关心的是唯心的身体。“要不要给医生看?”他好言好语地问。

    “不用。”唯心冷淡地回答。为掩饰虚心地抓着凯凯就走。

    这女人唉!怎么忽冷忽热?

    雷恩在心里大叹女人心海底针。刚刚不是好好的,才眨眼的时间,她立刻又摆出备战状态。

    “我送你和凯凯回去吧。”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顺便和见到他很是高与的凯凯微笑示意。

    唯心停下来。她讨厌白雷恩和凯凯眉来眼去,那副很熟的亲热相,让人看了就有气。

    “你到底想怎样?”她知道这是沉不住气的行为,商场老鸟的她不该这么做;算了,她豁出去了。

    白雷恩聪明地把笑意隐藏得很好,一径以晶亮的眸子,无辜地望着她。“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她瞪着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代表没发作的怒气。到底要怎样才能将这只黏人的苍蝇挥走?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真累!尤其生病还要同白雷恩斗法。

    “随你。”这句话如叹息般地自她嘴角逸出。

    不是她就此认输,俗谚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既然有现成的司机,她也可少费点心神;可不是她拜托敌人的喔!是敌人自己跑来协助的,她才没有占人便宜呢!

    这句不经意的话,却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让白雷恩的脸意外地放晴。

    他冲着她的微笑,竟让她的心狂跳不已。

    真是怎么搞!她到底是怎么了?先是脸红,现在又她的行为跟个思春期的小女生有何分别?

    她还病得挺重。重得莫名其妙地被他的笑容吸引。

    因为他很有魅力啊!她听见自己小小声地在心底说道。

    好嘛!就算白雷恩很有魅力,你也不能变成花痴啊!”来吧!”他一把抄起凯凯,凯凯兴奋地叫出来。

    “好棒!”凯凯尖叫着抱住雷恩,俨然是和乐天伦图。

    这对相像的父子的笑容令早春显得温暖、世界变得明亮。那光芒令人眩惑,却又教人震撼。

    她不曾那样抱过凯凯。

    不仅是她没有那个能力,而且也无法取代父亲的角色。凯凯脸上真切的光彩是这个男人给他的,她头次觉得自己被打败:

    “怎么了?”她的伫足引起前头两父子的好奇。

    “没什么?”她摇头迅速跟上。

    “吃醋啊?”雷恩在她耳畔问道。暖暖的气息呵得她心好痒。

    可恶的白雷恩!为什么这条蛇总能准确地猜对她的心思?

    她凶狠地给他一记白眼。适才的沮丧感消失了。

    她要是输给一条蛇,那倒不如死了算了。

    阴险小人!她把斗志拿出来磨亮。哼!等她病好了看他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

    “天哪!这是真的吗?”李秋彤一面惊呼一面翻阅着杂志。“难怪凯凯和他长得像,唯心也不先告诉我,否则我也不会说那些呆话了。”她似责怪自己,又似埋怨地说道。

    “怎么了?”贾风笑着步人房间,宠爱地望着妻子。“一个人在叨念着什么?”“喏——你看。”她把周刊拿给他看。

    “商界冰山美人惊传私生子?”贾风脸上的笑容未变。“哇!好耸动的标题。”秋彤指着周刊上照片。“这不是唯心和凯凯吗?”

    “是啊!照片还拍得挺清楚的。”贾风仍旧说得轻松。

    秋彤被他不在乎的态度弄得不大高兴。“你怎么无动于衷?”

    “老婆,这是白雷恩和唯心的家务事,我们外人要怎么管?”

    不妙!秋彤的嘴现在嘟得半天高。他连忙安抚她:“再说,你确定我们不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唯心是我的好朋友耶,这周刊不分青红皂白的这样写,别人会以为她和白雷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真是太过分了!”

    贾风只觉好笑。“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啊!”秋彤瞪眼。“你我都知道不是这样的啊!她和白雷恩根本就没来往。”

    贾风斜睇她一眼。“你确定?那凯凯又是怎么来的?”

    秋彤语塞。“这”“她总不可能去偷白雷恩的精子来怀孕吧?”贾风打趣道。

    “你又怎么知道凯凯的父亲就是白雷恩呢?也许是别人哪!你根本连这篇报导都还没看”秋彤一顿,转而疑惑地望他。“等等你怎么知道?”

    她急急地抓住丈夫的袖子。“你怎么知道的?你先偷看了?对不对?”

    他借机把爱妻搂入怀中。“不是。我才没先偷看,而是我已经料到了。”“咦?你为什么能料到?”秋彤抬起小脸看他。

    “你想,白家在台湾行走也好些年了,传闻为什么最近才开始?”

    “因为白雷恩来台湾。”

    “不是。”他爱怜地轻抚妻子的发。“因为这些消息是白雷恩本人放出去的。”“什么?”秋彤一呆。

    “事实上,这篇报导出自白雷恩的授意。他根本不是被害者,而是主谋。不然,有哪本杂志敢写自己幕后大老板的绯闻,活腻啦!”

    “可是我以为周刊是独立的,而且白氏不是国际公司吗?做的又大多是时尚货品,怎么和杂志扯上关系?”

    “这就是商业机密啦!白氏在各国媒体的投资,才是白氏在时尚界成果丰硕的原由。”

    “白雷恩这么做的目的为何呢?”秋彤蹙着娥眉问道。

    “当然是为了唯心啦厂贾风看着远方,眼睛写着忧心。“坦白说,白雷恩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说到这件事,就不免忆及前天和他的通话内容。正确说来,对方打那通电话美其名是劝说,实际上和警告是相去不远的了。

    “我希望你别插手此事。”白雷恩在电话里的口吻是如此坚决。

    “她是内人的好朋友,要我不关心是很难的。”他并没被吓到。

    “这是我和唯心之间的事。”白雷恩不打算让步。

    “哦?你打算怎么办呢?若我执意要管的话。”他试探地问道。

    “那么你等于和白氏企业宣战。”白雷恩的语气冷得令人发寒。

    他一怔。这个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赌上自己的江山,想必他对这个女人是势在必得喽!

    “有必要吗?”他问。

    “绝对有必要。”白雷恩回答得干脆。接着语气放软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出自于朋友的关心。但我并不是玩游戏的心态找上她这么说吧”他的停顿有着明显的迟疑。“凯凯是我儿子,我想要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相信我,我会好好待她的。”

    白雷恩的话语还犹然在耳,所以说,对于周刊上的报导,他很难感到意外。

    也不是说他是男人所以站在白雷恩那边,而是,其中没有他插手的余地,也没必要插手。白雷恩是个可敬的对手,也是个可怕的男人,虽然和他交谈不多

    他不爱凑热闹,也不想管闲事,唯心和白雷恩的恩恩怨怨,他们两人应能自己解决,怕只怕小彤想强出头。

    “没想到白雷恩那么阴险!”秋彤正气凛然地说道。“那得告诉唯心,要她小心一点。”

    “小彤,他们的事我们管不了。”

    她白他一眼。“什么管不了?在唯心需要帮忙的时候背弃她,怎么成?”

    “小彤,我不是叫你背弃她”他看妻子根本没在听,只有摇头。“而是你根本敌不过白雷恩。”

    秋彤没理他,她正忙着给唯心打电话。

    那个男人冲着唯心而来,根本不可能闪躲;就算唯心穿上隐身衣,他也有办法视破,逃?能逃到哪去呢?

    ***

    唯心抓着杂志内页的手因用力而泛白,身体不知因寒冷或是怒气而微微颤抖,脸上带着些许病态的红晕则被怒意染深。

    够了!真的够了!她根本没必要陪贵公子哥儿玩无聊的游戏,当她太闲吗?“我看,你出国避避锋头算了。”秋彤的话犹言在耳。

    她内心的倔强叫她不要逃。

    何必称敌人的心、如敌人的意,夹着尾巴逃跑呢?她根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白雷恩哪!

    不做亏心事,何必怕夜半鬼上门,是吧!

    是吗?一个小小的疑问自她内心响起。

    真是如此?那么何以每回和白雷恩交锋,都像个小偷般心虚呢?

    这样一想便不由气馁了。

    凯凯的事,她是千百个不愿曝光。白雷恩这条狡诈的蛇,竟卑鄙地利用媒体对她施压,这分明以强凌弱,令人不齿!

    我不玩了总成吧!

    她忿忿不平地收拾行李,不顾自己是否仍感到头晕目眩。

    别以为他好心送你回家,就以为他转性儿了、变好了,其实他早就在暗中策划更阴毒的伎俩。

    哼!再怎么伪装,他仍是一条下流低级的蛇。

    她在心底咒骂着,顺手连儿子的行李也一并收拾。

    原先在客厅玩汽车的凯凯,看到母亲忙进忙出的,便好奇地进来问道:“妈咪,我们要出门哪?”

    唯心点点头,笑着摸摸他的头。“凯凯不是好想看雪长得什么样子吗?妈咪决定带凯凯去看雪。”

    凯凯闻言兴奋不已。“真的?我可以去看雪了?”

    “真的。”她拍拍儿子细小的肩。“你只能带几件玩具,自己去装好不好?用干妈送你的小背包。”“好棒!”凯凯蹦蹦跳跳地进房。

    唯心看着他活泼的身影,浓厚的忧愁再度爬上她的眼。

    她能这样一辈子躲下去吗?她很清楚白雷恩,他绝对会要回他的儿子。一思及可能与凯凯分离,她的心便急剧地刺痛。她无法想像没有凯凯的生活。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她情感生活的全部重心;一旦抽离了这个中心,她的世界便要分崩离析了。

    就逃吧!逃到白雷恩找不到的地方。

    不是她怯懦,而是——她输不起。

    ***

    “噢——凯凯!”正在忙的白雷恩,因听到儿子的声音而停止手上的工作。“爸爸还在想找个时间去看你呢!”

    他很识相地没在新闻发布的第二天去探访。杨唯心此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没当场扔个花瓶砸死他就算客气了。

    “爸爸,你最近可能看不到我了。”凯凯似高兴又似感伤地说。

    白雷恩脸色丕变,连忙问:“为什么?”

    “因为妈咪要带我去看雪。”“去看雪?”哼!想逃!门都没有。

    好端端突然想去赏雪,再说二月底三月初根本不是赏雪的季节。“赏雪”只怕是逃跑的借口吧!

    “好希望爸爸也可以一起去喔!”凯凯略带失望地说。“可是妈咪气还没消,一定不让你跟。”

    “只要你别跟妈咪说就好啦!”白雷恩正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咦?”电话里的凯凯一怔。

    “如果你不跟妈咪说,爸爸有办法跟你们一起去。”白雷恩略带邪气的微笑自唇边扬起。“真的?”凯凯大为高兴地问道。

    “真的。爸爸不骗你。”

    “要是妈咪生气怎么办?”凯凯还有些不放心。

    “不会的。”雷恩信誓旦旦地保证。

    因为她到时根本来不及生气。嘿嘿!

    月神!你真的以为能自我身边逃走吗?

    “可是爸爸我们今天就要走了耶。”

    “放心吧!爸爸不会跟丢的。”他的语调充满温柔,同时却显得致命。“我一定会准时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