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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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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至今还不懂女人要的幸福是什么,她的日子就要让这个陌生的男人来相伴了!

    他,暗下决心,对眼凝眸处,不必添惹一段闲愁。错,终究不在她!错的是这个时代,错的是他们都身不由已!

    三年多前。

    “童王府的郡主出阁罗!”围观人们嘴里头的扰嚷声从没间断过!

    走在花轿后的陪嫁小丫头喜儿听得一楞一楞的,小嘴嘀咕着“怎么着,闺女出嫁人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敝吗?这京城里每遇上黄道吉日,不都上演着一堆上花轿的戏码吗?”

    也难怪她不进入状况,十三岁的小喜儿,昨儿个才进童府,是王爷特地买来给独生爱女当陪嫁丫头的。

    好事之徒会这样子兴致勃勃的围观兼之呼咋嚷嚷,除了童郡府颇不寻常的身分之外,当然更因为

    锣鼓喧天作声里又来了一阵噼哩啪啦的鞭炮,炸到喜儿的身边,她慌得四处跳脚闪躲。

    今天身上穿着摸都没摸过的上好绸缎衣裤,只是哪,迎娶阵若走遍大街小巷几个时辰,只怕衣料都要被炮灰戳破几十个窟窿,补都补不回来了。

    “可惜啊!”喜儿好心疼呢!

    “可惜啊!”又有人将这三个字喊得好大声,喜儿赶忙左顾右盼的,别人家喊什么可惜呢?鞭炮又不是落到他们的宝贝衣服上!

    “家世显赫有什么用?可惜聋子配给痨子罗!”一个故意喧嚷的大嗓门压过锣鼓阵的唢呐声,硬是给传入喜儿的耳朵里。

    他们在说什么啊?喜儿一头雾水。可惜迎亲的队伍一直往前走,接下来的闲言闲语喜儿是听不到了。

    “是谁倒楣让童王爷给看上眼了?究竟是哪家的王孙公子肯当一只摇尾巴听话的狗啊?”一群看热闹的姑婆阿姨婶娘们嘴巴忙得不得了。

    “不就是庞将军那个不成才的儿子庞定远嘛!”

    事实上,宠将军功高震主,触怒天威,被圣上削去兵权不当将军已经很久了,可是人们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庞将军。

    京城里这三年来早就流传开了童王府挑女婿的怪异标准了。男人不必有作为有担待,只要肯乖乖听王爷的话就行了,最后雀屏中选的是如今已经没落的庞家。

    然后呢,这个据说常常糊里糊涂的圣上,应了童王府的奏请,下了圣旨一道,给降旨婚配了。

    有人摇头叹息“庞将军曾经是我朝第一勇将,儿子却不成才。我家小叔有一次在迎香阁遇见庞定远,他的胆子比老鼠屎还小,和一个王孙哥儿为了花魁争风吃醋,让人家大声一吼竟然就吓得在地上爬,连气喘的老毛病都发作了呢!”

    “哼,这样的纨绔子弟能带给郡主幸福?童王爷看走眼了罗!”

    “你干吗为童府那个丑女操心?宠定远将她迎过门也算功德一件。”另一个吃饱还没洗牙的妇人好不风凉恶毒。

    “不会吧?这郡主不会奇丑无比吧?”有人大声惊怪着。

    “就是因为太丑了,所以都不敢踏出童府大门让别人瞧见,只怕是会吓坏了小说孩童,害人家晚上啼哭作噩梦得去收惊。”外边的人因为从没见过童郡主,所以就如此的想当然了。

    一个斯文人模样的男子口气酸溜溜,幸灾乐祸着“我方才瞧见庞定远高骑在马背上,身穿红蟒袍好不风光。哈,天天抱着夜叉,他一定夜夜噩梦连连!”

    另一个年轻男子也语带轻蔑附和着“娶进这样的郡主有啥好炫耀?还敢厚着脸皮出动数百人担挑绵延三里长的嫁妆,唢呐锣鼓阵请了不下有十团,那顶大红轿还特选上好漆木来订做,庞府还有风声传出说准备摆流水席大宴宾客三天三夜!你们说,庞定远是不是笨得闹了今年京城里最大的笑话?!”

    群众间又惹起一阵哄堂大笑!但,众人的饶舌牙磕了半天,倒没人能聪明的分辩得出流言几分为实几分为虚。

    流言啊流言,总诉说不尽。

    流言依着风光的表面,穿凿附会传出人们的口舌,风光背后的真实就只有少数几人知了。一道圣旨指婚,害得庞将军几天几夜坐困愁城,以为圣上又注意到他,他是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不能怪庞将军杯弓蛇影,因为童王爷是当红的宠臣,向来和他这类过气臣子没有交集,所以亲上加亲扩大政治版图的联姻,怎么也不该落到他庞府的。

    庞将军怀疑这一门亲事背后暗藏着不寻常的动机,是不是他暗中不可为人知的谋反活动已经被察觉了?所以童王爷想藉由联姻来就近监视他啊?

    目前形势比人强,庞将军为了暂且保命不敢不从圣旨,所以他逼着独生子答应娶亲,摆出迎亲场面给上头看,展现他唯唯诺诺忠心可表的心志。

    这样的婚姻,打从一开始就蒙上一层尔虞我诈的神秘面纱。

    然而,庞定远和童恣凝之间接下来的风风雨雨才更惊心动魄,是让人瞠目结舌的一个传奇故事。

    ***

    庞定远走入新房前,被他年近七旬白发皤皤的父亲拦在房门外,小说耳语,再一次对他耳提面命。

    “今晚你要更加小心谨慎,别落入对方设下的圈套,露出破绽!朝纲败坏君主荒yin猜忌,群雄蠢动四海骚然,我全部的指望都在你身上,别忘了他日你重振庞家雄风,雄霸天下的重责大任。”

    怎么忘?从他出生后每日都听得到的话怎能或忘?身为庞家人,为了老父当年铩羽的壮志野心,他被迫日日撑着面目做人。

    今日妻子已进门,今夜他只会更辛苦。

    只因,新婚之夜,拥妻上床,是为人夫者的责任。

    闲杂人等早已退去,悄寂的新房内。

    庞定远拿起秤尺,勾起红盖头巾,手也不去接,放任那条四方状的绫罗帕子飘落在铺着大红缎床单的床边地上。

    鲜红两相应,极为凝眼讽刺的颜色,一点也不贴合他糟糕透了的灰色心情。

    外面大宴宾客,酒酣耳热,灯火辉煌,人影喧哗,他却只想起这两个句子“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他实在没有胃口一边看盐女,一边对着她轻怜蜜爱,他呐呐自语:“我去把喜烛先吹了。”

    然而,他的脚步没能离开床榻边半步。

    其实,他的大手差点将那支秤尺捏碎掉了。

    因为,他的呼息突然变得狂急错乱,心跳也怦然无章——全都因为眼前缓缓轻扬乍然初露的那一张容颜。

    长密的扇睫缓缓扬起,映出一双漆黑晶莹如夜星的大眼眸。这对瞳眸镶嵌在一张瓜子型的脸蛋上,两弯柳眉微抬,细致的俏鼻梁轻轻一绉,小巧菱唇略略翕动,吹弹可破的雪肩嫩颊上顿时惹起两朵红晕。

    还不能忽略垂落在粉腮边的云鬓,黑亮得仿佛飞渍于山畔水涯的飞瀑。

    不是无盐女,她竟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俏丽可人儿!

    清妍姿雅得不沾惹一点人间气息,纯洁灵秀得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水芙蓉,最是难得放过她清幽眼芒里的天真无邪光泽。

    这一双会说话的无瑕眸子让庞定远的整副心神给打乱了!浑混浊世,扰攘人间,居然还有最后一片净土!

    他忘了先前的抱怨,他忘了自己该做些什么!太意外了,他完全没料到童恣凝长成这一副绝丽纯真的朱颜玉貌!

    她干吗洁净得让他无所措,漂亮得让他无法讨厌哪!

    “该死的,外头的传间没一句正确的!”庞定远诅咒出声。

    原来,媒婆信誓旦旦的说法才是真的——童府郡主美貌无双。能书善诗文采翩翩。

    庞定远早就抱定独身主义。而他竟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听从别人的进言“将无盐女迎入门,再以面目可憎为藉口,把她凉摆在一边不用搭理就行了!”

    老将军也一再强调“反正权宜的婚姻,时机成熟就送她一纸休书。”

    但是,如今他已茫然,他该拿哪一条理由来撇开眼前这个惹人怜爱,让他只想一再多看几眼的女人?

    他怀疑自己做得达她一句——两人源于道不相同的对立家族!这么浅薄的理由,真想这么告诉别人也要骗得了自己再来说吧!

    庞定远懊恼之色逐渐浮上颜面。

    童恣凝不说话,只是拿着秋水凝眸紧紧的瞅着他、打量着他。

    这个男人就是爹爹千挑万选傍她的夫君!

    她对他一无所悉,爹爹也只告诉她,这个男人会照顾她往后的生活,带给她女人一生最需要的幸福。只是,她至今还不懂女人要的幸福是什么,她的日子就要让这个陌生男人来相伴了!

    这个男子,整齐束发,面貌清磊,气质卓尔,额骨高挺下颚坚毅,黑眸眼神发亮,剑眉朗朗薄唇坦坦,高挺的鹰勾鼻置于中。

    好个俊雅轩昂的翩翩美男子,看来爹爹着实费了一番心思来替她挑选夫婿。

    但是他别老拿着锐利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看好不好?他看得她胸口怦怦乱跳,看得出她心慌意乱了。

    还有他到底在说什么“传言”哪?

    凝望着他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抹悒郁,童恣凝有些迷惘,正想开口,庞定远颀长的身材却已先走一步移坐到小八仙桌旁的一张椅子上。

    “你可是在烦恼着?”她直言不讳问道,然而喜庆的洞房花烛夜,他因何事烦恼呢?

    一个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女子,她宛若银铃的清脆声音毫不逊色于她出尘脱俗的模样!往后的日子,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纷乱的年代中,他这样一个看不到明天成败的男子,根本没有娶妻的权利!谁知阴错阳差之下,硬被锁进婚姻的枷锁,讨来这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唉,他的额角更加疼痛了。

    “没,晚宴上喜酒喝多犯头疼,你倦了就先躺下歇息!”他头也不回胡说着。

    只是好半晌之后,他的身后边还是没有更衣该有的悉碎声。

    对她的好感不觉变成另一种气恼不悦,王府千金小姐就算爱唱爱调,也不该这么个唱法嘛!他嗤噫着,难道非要逼他马上过去洞房花烛?

    童恣凝枯坐在床沿等待,他怎么不回答她?不然也转过身来看一看她,别放任沉默弥漫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啊!

    静寂继续,只有八仙桌上那一对大红喜烛的灯蕊心,迸出即将残灭前兆的细赤啪声音。

    “庞定远,我关心你也错了吗?我不喜欢你一直背向我!”童恣凝语气不太好喔!

    不偏不差半刻,这一瞬间他也开口“我这就去找小丫环进来帮你更衣!”他起身就想往门口而去

    “喂喂,”她提高嗓门再喊着“你上哪去?”

    他微微一楞,呼,脾气确实不小!

    然而,她问他上哪儿去?她居然可以一而再的自言自语,和他的言语半点也接不上腔!

    有点古怪,他脑海中猛然窜过一个认知,外头的人全说童郡主是个聋子,只有媒婆拼命保证她绝对能说善道!可是,能说可不代表能听

    天,他方才不会完全弄错了吧?

    他止住脚步,决定再试她一试“还是你喜欢为夫的帮你更衣?”

    他等了好半天背后还是没回应。

    许久之后,只听她温恼地抗议“我真不知你是喝醉了无法反应,还是故意跟我装聋作哑!”

    再然后,她若有所悟低呼着“你是不是已经说了什么?你得对着我讲话呀!还是难道你不知道我听不见?”

    庞定远飞快旋转过身,瞧入一张惶恐惨白的美丽小脸。”

    显然她的惊愕并不比他来得少!

    若说两家联姻有就近监视的阴谋暗藏,单纯的她大概也只月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无辜角色。

    他的心口没来由的揪紧了,他何忍伤害于她!

    她原本红润的樱唇咬得都泛紫色了,仓皇惊讶的眼睛睁得很大,嗫嚅着“爹爹可有差人告诉你?”

    “有啊!什么都说了。”扯谎话颠倒黑白对他来说本就是家常便饭,不舍得把真相全告诉她,不忍让她知道哪些慌言在说亲的过程中被拿来遮掩真相,翻腾的千万种情绪里最强烈的是这一个——

    他真的不愿见她不沾惹尘埃的心灵难堪得难以自容啊!

    他奔至她的身前,不落痕迹的找到一个藉口“刚才一阵酒意袭来,我头脑昏胀只怕忽略你了。只是他们好像忘了说你的耳朵怎么会听不见?来,就由你告诉我吧!”

    她释怀了,紧张茫然的心儿在他诚挚的眼眸中找到稳定的力量,寻找信任感。

    爹爹说得没错,他是要照顾她一生的良人!

    她的朱唇轻启,对着眼前的俊逸朗目坦然言来“十岁以前我能说能听,可是一场耳疾重病,我躺在床上发高烧整整昏迷了半个月,后来高烧终于退了,但耳朵却坏了,听不见了。从此我只能靠着读唇语与人沟通,幸好那个年纪的我对发声和音量已经掌握很好了,所以才没有连讲话的能力也丧失了。”

    庞定远在床边坐下来,紧挨着他的妻子,食指端轻勾起她尖尖的小下巴,贪心的眼芒梭巡着她洁净无瑕的小脸蛋,关怀之情自动冒出来“这些年来可有找寻名医?”

    一朵雅致的笑花逸出她的唇角“哎呀!皇宫里的一群御医们三天两头就抓过童府来,可是他们一张张凄惨绝望的脸庞只能被我爹爹吓得更无血色,无奈我的耳朵还是一点也听不见爹爹好似打雷的嘶吼声。”

    好灵性璀璨的笑容,浮现在让他如痴如醉的迷人梨涡里!好个开朗乐观的小女孩,对着自己终身的痼疾一笑带过。即使不来怜悯她的缺陷,他对她的欣赏却又要提高几分了。

    不不,实在不该在她身上放入太多情绪的。打住思潮,他自我嘲损着“你爹爹还真有能耐,连御医也能搬进童府来!我如果不小心欺负了他的掌上明珠,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我庞家满门抄斩了?”

    童恣凝轻讶着“可是,你是我的夫君,你不会欺负我的啊!”庞定远眉端一扬,将矛盾心情沉淀,轻叹着“我是不该欺负你!”

    错,终究不在她!错的是这个时代,错的是他们都身不由已!

    就这样办了吧!一把揽住她柔弱无骨的香肩一起滚入床褥里头,大手撤下帷帐,就让该来的全都来了吧!

    罗衫轻解,大红嫁衣退去后,将她仅穿兜衣的纤细玲珑身子搁在胸前,贴闻着她颈窝里边的馨香,还感觉到她紧张之下的瑟瑟抖颤。

    “别怕!”他对着她耳际低喃着,随即莞尔一哂,喔,竟然忘了她听不见他的说话。

    她听不见?!啊!这不是太美妙了吗?

    或许是婚宴的酒很浓烈,在他的血液中胡乱奔窜,打乱他一向冷硬的心。

    也或许在每一个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个很偶然的时间点,心弦会被深深的撩动,成为此生无法忘怀的最珍贵时刻。

    “兹!”一声,桌上一对喜烛的火焰熄灭了。

    “啪!”的一声,庞定远的心情全都点亮了。

    打从知道要娶亲以来的郁闷,还有从他懂事以来的无奈,全都浮上他的情绪台面,也全藉由打开后就合上的话匣子遣送出来了。

    “你知道吗?当年我爹功高震主,庞室满门差点罹祸。这么多年来我装成个纨绔子弟,闹出一个又一个的笑话当烟雾弹,好让朝廷对我除去戒心放松监视,以便等时机成熟时,协助我爹完成密谋举义之事。“我原本还以为结下这门亲事,我得无时无刻对你带上面具。谁知,在你身边我轻松自在无比。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能对着人说出真心话,这种感觉很美好啊!

    “唔,女人千万别太多吵闹,能安静的倾听经什么都好。”

    他很轻松恣意的吁出一口气,继续放任情绪范滥。

    “我这个男人与我的女人之间,要的也不过是一份没有隐瞒的坦白!凝儿,以后每天对着你的一颦一笑,再把我寂寞的心情给打开,我想我会喜欢上你。”

    他微微一顿,好似碰到了难题“唉!立场对立的两个家族,那容得下一份相知相许的感情?我们之间根本不该有感情的牵扯,我不该沦陷的,然而,情不自禁这句话居然是该死的有道理。

    “凝儿,不管你身出何门,你已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过去哄骗欢场女子那些假话虚言我也都省略了吧!我”

    庞定远猛然封口,因为怀中的新娘子蓦然偏过头,娇媚含羞直瞅着他。

    呵,多亏了这新娘子的透光薄纱帷帐,墙上油灯散发出的光晕也能映入帐里,他才能将她的美丽看得丝丝入扣。

    童恣凝好纳闷,她的嫁衣被他除去了,他也使着强健有力的臂膀静静的抱她入怀好半天了。这样子就是敦伦之礼吗?她自小没了娘亲,只怪奶娘怎么也不肯这个彻底清楚,害她似懂非懂的。

    只是,后颈窝处怎么老感觉到热呼呼的,是他的呼息吗?他不会已经酣睡了吧?那一道道的热烈气流可会是他打呼的吹气吗?

    她忍不住了,才掉转过头想看个清楚明白。咦,他还没有睡着?童恣凝万分不解的傻傻的问着“夫妻之间就是这样子吗?”

    好个犹不解风情的小女人!可,偏偏那一双惹人怜爱的清盈眸子再度让庞定远惊艳悸动。

    对眼凝眸处,不必添惹一段闲愁。搁下她的问题,他下定决心把最后那句真心话说完“也不想对你做戏的!”

    太倾醉于心情的酣畅舒坦,男性的肉体竟然激惹不起一丝做戏的兴致。她,终究非迎来送往的女子,男人狂野的**不该对着她发泄。

    今夜他如果把心一横强索了她的身子,不啻是另一个最无聊无情无心的冷血戏吗。

    更深的一层考虑蓦地窜上心头,庞家选择了刀光剑影的未来,倘若事迹败露,就将她“原封不动完壁归送”童王爷府当回郡主去吧!

    他思忖着,不管家族联姻的真正意图为何,依照童王爷的权势,她定可免去连诛九族的命运。

    只是,两日后得带她回门,童王爷若对着爱女悄然问起闺房之事,怎么蒙混过去?

    眼眸微眯,他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狂猛,对着她的雪颈狠狠落下力道强悍一吻,牙齿顺带吮咬入清香的肌肤嫩肉里头。

    她闭着眼细呼着“痛啊!”“本就该会痛的!”他旋即飞快咬破自己的食指,在她的贴身内衣抹上一道殷红。

    夜,更深了。

    账内,人声也杳。

    ***

    一大清早,小喜儿追上洗脸面巾给小姐后,贼头贼脑先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新姑爷不在房内,就听得她大呼小叫着——

    “庞府居然有这么大的虫子,咬得小姐皮破血流的,留下那么大的一个暗紫色伤口在白绵绵的颈子上!”

    童恣凝睫儿低垂羞煞了俏脸。都怪他哪,抱着人家亲热就算了,居然还不如死活的留下这种十天半个月也消退不了的证据,现在连喜儿都来取笑了。她今儿个是不敢踏出房门半步来见别人了!

    奶娘手中拿着童恣凝昨夜换下来的衣衫,从床榻那儿过来“喜儿,把小姐的衣服拿出去洗,少给我在这儿叽叽喳喳的。”

    喜儿接过衣裳,不经意瞄上一眼,惊嚷得更大声了“这么一滩血?小姐受伤了,奶娘,快找大夫过来看看

    奶娘笑骂着“你再不闭嘴,我就找人将你的两片唇给缝了!出去啦!”不懂事的丫头,害小姐一直垂下头,下巴都要粘到胸襟前去了。

    待喜儿被轰出房门,奶娘从怀中取出一小瓶止疼消肿的药膏,不声不响的追到童恣凝的眼前。“什么?”童恣凝扬眸疑惑着。对着从小照顾自己的奶娘,她没了羞煞,反倒有一肚子疑问想问呢!

    “姑爷手脚也不放轻一点,居然连颈子都给咬伤了,怜香惜玉这点道理都不懂啊!”奶娘对着她眨眨眼“这会儿你应该还很疼的吧!喏,拿去擦一擦吧!”

    是疼啊!童恣凝将药膏接过手,挖出少许,对着镜子给涂抹上自己后颈缘那儿的伤口!

    从镜中她还瞧见奶娘的表情干嘛那样嗯,暧昧哪?难不成她擦错了地方?

    两个人拿着眼角互瞄着,一堆无形的问号就不停顺着两人的眼光热线跑过来送过去。

    奶娘肚子里的纳闷越堆越高,等到瞧见童恣凝拿着小手心揉了揉耳边的瘀紫,将药膏放在镜台上之后,她的两颗眼睛已经瞪得比铜铃还要大颗了。

    “奶娘,你到底怎么了?干嘛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

    天老爷,正经人家对这种事向来都是能做不准说的。奶娘在心中暗暗叫苦,以前雅娴端庄的童王妃还在世时,也最恨下人们把男女情事拿来乱嚼舌根。

    奶娘支支吾吾的“都怪我没给说得太清楚啦!反正这种事有姑爷教着小姐就行了,可是

    “可是什么?”童恣凝问得急促了。奶娘平常心直口快的,到底什么事让她这么反常啊?她的一张黝黑老脸竟然还看得出一些暗红色!

    “你确定你身上没有其它地方也疼来着?那儿多少上点药吧!”奶娘冲口而出。

    “没有!”童恣凝已经不耐烦再打哑谜。

    那儿?哪儿啊?奶娘不直说,哼,套也要把话给套出来“我身上有哪里应该疼来着的吗?”

    奶娘好不解,这事怎么这么诡异啊?“可是你的衣服上明明染着一滩血!泵爷没有温柔的对你喔!”

    童恣凝偏过小脑袋,慧黠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姑爷?你不说,我去问他好了。”

    一定和庞定远有关,今儿一早她醒来时,自己也给血渍吓了一跳,只差没开口问枕边的人,他哪里受伤了?

    “还问!好女孩不能用嘴巴问啦!”奶娘已经想撇开这个绝对不恰当的话题了,她开始帮童恣凝梳起长发“小姐今儿起就要绾起发髻了。”

    绾髻,她懂。成亲的女子自当如此盘理自己的头发,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可是,光坐着花轿来到庞家,与庞定远共歇一宿,就是绾发这个要求所代表的一切变化吗?

    童恣凝寒凛着小脸“奶娘,你闹得我糊里糊涂的难受,全给我说清楚啦!”

    就知道小姐的性子强脾气拗,最爱追根究底,可是,这话怎么说得含畜一点啊?奶娘想得头疼,差点没挤爆不怎么灵光的脑袋。

    她最后说得结结巴巴的“女人的初夜都会我是担心你的呃,伤口愈合不了,今晚如果咳咳!”

    奶娘困难的吞一口口水“如果熄了瞪脱了衣服后,请姑爷千万轻柔一点就是了!那那、那个,我老头子已经走了几十年了,我记,

    不清楚了啦!”

    童恣凝在心中闷哼,奶娘今天若不是突然人老痴呆,就是故意推太极拳,有讲等于没说,尽是搪塞之词。就像那个比方,阎王爷贴告示,全都是拿鬼话来骗人。

    慢着,熄了灯脱了衣服,这一句话好像暗藏玄机。昨夜灯未熄,衣服未全去除

    童恣凝已有了主意,奶娘一直强调不能用嘴巴问,就这么办来着总可以吧?

    云英初嫁,现在才大清早的,童恣凝发觉她很期待又一个夜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