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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人生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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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译: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

    1994年意大利、法国、比利时联合摄制

    出品公司 cecchi gori g肉p tiger cinematografica

    推荐级别

    编剧:迈克尔•雷德福,安娜•芭雅娜奥

    导演:迈克尔•雷德福

    音乐:路易斯•巴卡洛夫

    主演:马西莫•特洛伊西(饰马里奥);菲利普•努瓦雷(饰巴勃罗•聂鲁达);玛丽娅•格拉齐亚•库奇诺塔(饰贝阿特里切•鲁索)

    荣获第六十八届奥斯卡最佳剧情片配乐奖(1995)

    第四十九届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外语片(1996)

    第四十九届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导演(1996)

    第四十二届电影旬报电影奖最佳外国影片奖(1996)

    先讲一个朋友的故事。

    我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迷电影迷得发疯,她每天放学回家都要经过一个过街天桥,上面零零散散有人卖盗版cd和光盘,那些烂片她从来都不屑一顾。有一天鬼使神差地,她停下来,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烂片里发现了邮递员,是大家一直都想看的一部片子,自然叫她惊喜万分,可是一摸书包才记起没带钱,火速赶回家取钱,天桥上却早已了无人影。此后欧洲的艺术片逐渐渗入我国,偏偏再没见到有卖邮递员的,这就成了她挥之不去的一个遗憾。

    一年多前,她到西安去玩,临上回京的火车前随意在车站旁的杂货市场里转。买了一包当地的小吃,正要回去,看见一个破败的小音像店准备关张,正在贱卖商品。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她这么想着,但还是进去瞟了几眼——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张邮递员就静静躺在那里呢。她抢在怀里生怕又没了,可一摸钱包,瘪瘪的只剩下三块钱,要是不买那该死的零食,钱就刚好够了。一时间她悔恨交加。

    “我用这三块钱加这包吃的,行吗?”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笑了,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嘛。可是,可是那个店主竟然同意了!直到坐上火车,她还不能相信这不是梦幻而是现实。

    后来她对我说,她觉得邮递员命里注定就是她的,只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其实去西安那家音像店之前,它就早已在那儿等她了。

    萨利纳是意大利南部一个阳光明媚的小岛,我们的主人公就生于斯长于斯。失业青年马里奥不愿像父亲那样作渔夫,他沉默的外表下有一颗敏感而感性的心,充满了对生活更绮丽的幻想。一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智利左翼诗人聂鲁达和他年轻的妻子流亡到这个宁静而闭塞的小岛上,马里奥幸运地得到了专职为诗人送信的工作。

    每天马里奥都要骑着自行车攀上陡峭的山坡,把成捆成捆的信件送到聂鲁达靠海的住所。这位来自异国的诗人身上具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吸引着世界各地的女性读者,也一下子把马里奥吸引住了。他偷偷开始读聂鲁达的诗集,经过一段不短不长的时间后终于鼓起勇气问诗人关于诗歌和女人的事情。他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视角观察身边的一切。在辽阔的海滩上,马里奥想出了他平生第一个暗喻。就这样,无名的邮差同举世闻名的诗人建立了平淡却真挚的友情。

    与此同时,马里奥对小酒馆里的美丽女郎贝阿特里切一见钟情,但他为人木讷,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情。在聂鲁达的帮助下,他终于用一首首朴素而真挚的诗打动了姑娘的心扉。婚礼热闹欢快地举行了,聂鲁达成为他们的证婚人,幸福的人们翩翩起舞。恰在此时,诗人接到了准许回国的通知,马里奥既为朋友感到高兴,又忍不住离愁别绪。

    聂鲁达走后,小岛恢复了往日的沉静,马里奥也再度失业,在妻子的酒馆中帮忙。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赋予了自己新生命的诗人朋友。他收集一切关于聂鲁达的消息,采集岛上各种美妙的声音寄给他。但是看起来,诗人象是把这位邮差朋友给忘了。

    数年后,聂鲁达携妻子重游意大利,来到小岛的酒馆看望马里奥。一个小男孩孤独地在那里玩耍,贝阿特里切依然美丽,只是眼神里多了以前没有的哀伤。原来,马里奥几年前死在了罗马的群众游行中,当时他正准备朗诵一首献给聂鲁达的诗。

    诗人热泪盈眶,凝视着无垠的大海,脑海里浮现出马里奥憨实的微笑,和他那第一个暗喻

    这是一个平凡人生与传奇人生碰撞出火花的故事。

    马里奥——意大利小岛萨利纳上渔民的儿子,临时邮差。

    巴勃罗•聂鲁达——智利著名左翼诗人,共产党员,197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当马里奥和聂鲁达并肩坐在小岛寂寞的海滩上谈论诗歌时,你会禁不住感叹,这样的友情是多么和谐又是多么奇妙啊。他们两人构成了一种完美的相互映衬。但对于聂鲁达来说,马里奥只是他风起云涌的旅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可在小岛上无名的马里奥眼里,聂鲁达就象是他的整个人生。聂鲁达教会了他去感受,去思考,去爱。因此影片在处理两人友谊时,并没有简单地安排成诗人与邮差一见如故,而是很真实地将马里奥放在一个相对低微的角度,在这样一种关系里,聂鲁达居高临下,俯视着马里奥,有时甚至对他视而不见。马里奥则始终仰望着聂鲁达,把他作为自己的理想和信仰。

    这样的细节可以看到很多。如在请聂鲁达签名前,马里奥自言自语,反复练习,面对诗人仍嗫嚅了好久才说出口。马里奥显得既紧张又兴奋,聂鲁达则松弛而随意,不假思索地签上了大名。但正是这随意伤害了马里奥,因为诗人竟然没有按他的请求在扉页上写下“马里奥”的名字。还有聂鲁达走后写信回来,马里奥激动万分。但看了内容才知道,信是他的秘书写的,且对马里奥的近况只字为提,只是来索要留在岛上的物品。家人朋友纷纷议论起来,马里奥则很沉默。他理解诗人朋友对自己的无暇顾及,但失落的眼神和脸上的皱纹泄露了他内心受到的伤害。

    不同于好莱坞式紧凑的叙事方式,本片就是用这些恬淡的细节一点点堆砌出深厚的思想感情。意大利的电影总是弥漫着地中海阳光与海浪的气息,那小岛的朴素与沉静是美国人如何也学不到的优雅。这也就是邮递员的基调——温厚的驼黄,纯净的碧蓝,和深沉的暗色。室内带着海水咸味的昏暗与室外的明亮对比得格外强烈。镜头每次缓缓推主人公走向户外,观众的视觉都会受到冲击,仿佛亲自置身于大自然的慷慨怀抱。聂鲁达夫妇的到来为柔和的底色注入了一股浓丽的拉丁色彩。聂鲁达夫人玛蒂尔德虽然戏分不多,但却是诗人热爱生活的无声注释。一处很难忘记的情节是他们收到远方朋友寄来的唱片,随着南美音乐悠扬的旋律翩然起舞,玛蒂尔德的一袭红裙在空旷的平台上分外鲜艳。邮差马里奥微笑地注视着他们,从目光中我们可以看见他对生活的激情已被点燃,正在无声地熊熊燃烧。

    谈到音乐,邮递员是很有特点的。多次出现的主旋律由单簧管和民间乐器班多钮手风琴交替奏出,明亮,亲切,略带顽皮,像从海上轻轻吹来的夏风。意大利作曲家路易斯•巴卡洛夫凭此击败谱写阿波罗13和勇敢的心的詹姆斯•霍纳,获得了当年奥斯卡最佳配乐奖。而聂鲁达夫妇相拥起舞的配乐,则是阿根廷探戈歌王卡洛斯•加德尔演唱的塞瓦尔母亲,极具拉丁风情。

    影片在国际上享有巨大的声誉,一个重要原因是饰演男主人公马里奥的意大利喜剧演员马西莫•特洛伊西,在完成邮递员后心脏病突发,英年早世。这与剧中人的命运有着宿命般的契合,令人扼腕叹息。他塑造的马里奥真挚感人,自然细腻。片尾字幕中,摄制组全体成员打出了他们最深切的怀念——献给我们的朋友马西莫(to our friend massimo)。

    第二男主角、聂鲁达的扮演者是法国演技派明星菲利普•努瓦雷,他同罗密•施耐德于1975年联袂出演的老枪是许多中国观众熟知的佳作。

    每次细细回味,这部影片最后都会浓缩成马里奥为聂鲁达录下的岛上声响。如果每一个平凡的人都能如他那般感受美好的事物,我相信他们的人生也同样会出现传奇,就像我的那位朋友。

    你听——

    第一,海湾的海浪声,轻轻的;

    第二,海浪,大声的;

    第三,略过悬崖的风声;

    第四,滑过灌木丛的风声;

    第五,爸爸忧愁的渔网声;

    第六,教堂的钟声;

    第七,岛上布满星星的天空,我从未感受过天空如此之美;

    第八,我儿子的心跳声。

    (收录于现代出版社独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