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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傻瓜的病中偶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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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病初愈,心情自是抑郁之至,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似幽怨女子的低泣,倾诉着无尽的忧愁伤痛。病愁新结处,回想一个星期来缠绵病榻的情景,个中滋味,在心头百转千回。

    深宵辗转病榻,听任阶前雨滴,敲打在眉尖心头。终于感受到易安的句子“伤心枕上三更雨”的滋味。那些个挟病听雨的寒夜里,仿似整个世界都已将自己弃如敝屣。一墙之外,狂风肆虐,冰雨如注,天地一片愁云惨雾,分辨不清昼夜可曾交替,还是老天将这魍魉世界陷拖进无边的劫难,风雨如晦的天地已彻底陷入了永夜的泥沼;一墙之内,昏黄青灯掩映下病榻上的女子正承受着冰与火的交替研磨,忽而似坠地底尘封千年的冰窖,紧裹上数层棉被仍冷彻心肺浑身颤抖瑟缩不已,忽而又仿似投身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目赤似丹,颊烫如火,呼吸急促,恨不能逃离病榻,飘进咫尺之外的冰雨世界,让冰冷刺骨的雨水冷却那无法承受的炽热

    而数日里,一再被面沉似水的白褂大夫冷冷盘问,遭面赛冰霜的白衣天使呼来喝去的经历,实是教人不忍回首。那种连最起码的做人尊严都被褫夺的感觉,回想起来每每教人齿冷心寒,一向身子骨不错,离弱不禁风的林妹妹状态相去甚远,浑不知病痛之苦,顺风顺水惯了的,至此时方深悟健康之可贵,有朝一日连这真正的天使也远离自己而去之时,这一弃置之身就真的将一无是处。输液室里污浊刺鼻的空气,嘈杂喧闹的人声,刺眼的白大褂漫不经心的程式问询,艳若桃李却冷如冰霜的护士小姐不耐烦的喝斥,每思及不禁令人长吁短叹,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自身与龙虎相去甚远,不过一失去健康,被高烧烧得晕头转向,浑身乏力的病号罢了,所能的也唯有独自郁闷

    在家将息的时日,缠绵病榻,缚手缚脚,面对双亲的嘘寒问暖,却是无语惭愧,只因本是自作自受,折腾出来的病痛,不但摧毁了自己的健康,更给年迈的双亲带来无尽的苦痛,直是不敢抬眼看他们夜不成寐,布满血丝的忧愁双眼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真真如此呵。与年纪小得多却端坐在桌前冷漠地摆着谱的大夫应对,一向清高惯了,待人接物不卑不亢的母亲却分明带着讨好的语气,我知道那是为我——她的心肝宝贝,这令我难受得别过头去,不忍入眼。本就整日操持家务又要尽心于工作的母亲,又因我的病,频添了几分劳累,看着母亲忙里忙外的身影,憔悴的面容,心中的愧疚像涨潮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席卷着我的心扉,都是我的任性造成了这一切!

    从小到大我给母亲惹的种种麻烦一一涌上心头,该是清算的时候了。可母亲的深恩这一生还能还得清么?一直以为自己够骄傲,从不愿欠人情,从来是投桃报李,礼尚往来,不习惯也从不愿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只有与人帮助的。唯有对于父母双亲,我得了太多的爱,我是他们的整个世界,在他们的无怨尤的付出里,我变成了只会坐在藤椅里捧着书沉湎在自己的白日梦里,浑不知世事的艰辛生存的不易的蛋白质,因而在被雨耻笑是蜜罐里泡大之时亦只得默认而无只言片语的驳辞,事实如此,无从狡辩呢。

    唯有暗暗告诫自己这个做了一箩筐傻事的傻瓜,再不能任性,要争气,不能给爸妈添累了,否则就太不孝了。二十四孝的故事从小便知,纵不能效法黄香温席、彩衣娱亲,最低限度也得做到管好自己,不给父母添乱,总是应该也是必须做到的,这回的病本就是傻瓜如我自找的,任性妄为的结果。哎,所有的一切都该由做傻事的傻瓜承担,怎可累及母亲呢?下回再不能这样了,嗯,应该是绝没有下回了。我默默在心中向母亲发誓,女儿要您在以后的日子不再担惊受怕,要您的灿烂笑容绽放在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