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夜,阮佑山睡得极不踏实,翌日,他早早的起了床,本想进宫看看颜凤稚是否消气,可谁知还没出门,就接到了一封家书,他的妻子,怀孕了。

    这个消息在不久后也传到了颜凤稚那里,她先是一楞,旋即便去向颜凤临请了旨意,彼时,西凉的这位皇上似乎又和皇后吵了架,夫妻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说起这,倒也不得不说颜凤临的痴情,即位几年来,一直专宠皇后,夫妻鹣鲽情深,只是这几年来似乎出了嫌隙,时不时的总会吵架拌嘴,就像现在,谁也不搭理谁,脸色都不好。

    “皇兄,皇嫂。”颜凤稚行了礼。

    “起来吧。”陆无双露出个笑容,其实她是个很温和的女人。

    “都找到这里来了,出了什么事?”颜凤临问,眉头还是锁着的。

    “臣妹听闻阮少傅家中娘子有孕,所以特来向皇兄请旨,放他回家照看妻子。”

    “朕也听说了,只是才一月有余”

    “请皇兄成全,臣妹不需要阮少傅照看也会周全好礼数的。”

    “若是如此,便随你去吧。”颜凤临应下,而后起身“也没必要为了这事如此早的来请旨,遣个人来就是了。”

    “朕这就要去上朝,你退下吧。”他一侧头,看向陆无双“皇后,来给朕穿朝服。”

    陆无双脸色一黯,起身靠上去。

    颜凤稚退下,一出了承干宫的门,便悠长的吐了一口气出来,虽说皇兄、皇嫂打打闹闹,但终究是相爱的。

    她一直很好奇,陆无双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让一国之君为她几乎遗散后宫,专宠多年,这或许才是爱情?不过除了皇兄、皇嫂这一对,她全都不肯承认,那都不是爱。

    不过她懒得去证明了,更不想再看到阮佑山,他娘子怀孕了也好,就此打发他走,也省得自己见了他心烦。

    颜凤稚乘了车辇回宫,宫女灵之小步跟在车辇旁。

    “今儿长公主怎么唤了车辇来?”灵之年纪小,总是藏不住话“奴婢还以为照老规矩呢,连陀螺都带来了。”

    颜凤稚扶着头,神色有些倦怠“乏了,就让那鲜卑蠢货过几日舒爽日子吧。”

    灵之点了点头,又笑开“如今阮少傅要走了,长公主可以多自由些时日了。”

    颜凤稚却笑不出来“他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

    灵之眨了眨眼“奴婢蠢笨,听不明白。”

    颜凤稚扯唇“你不需要明白,灵之,你多大了来着?”

    灵之灿然一笑“回长公主,奴婢十四了。”

    颜凤稚点头“真年轻难怪你不懂,当年乐巧明白的多,却”似乎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真心待过身边的宫女了。

    可这世上哪就有这么多乐巧呢?自己恐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旋即又叹了口气来“你跟了本公主也快一年了,却还是穿着这些粗布衣裳,我那还有几块时新的料子,你裁了做些衣裳吧。”

    “谢公主恩典!”灵之笑开了嘴,谢恩。

    “瞧你那样子,门牙都露出来了。”颜凤稚也忍不住笑。

    快到永宁宫的时候,颜凤稚又改了主意,转而吩咐着去弄玉小筑。

    彼时阳光正盛,她坐在窗下,看着阳光洋洋洒洒的落进来,颜凤稚的心意外的宁静下来,抽出了那本阮佑山最爱的道德经,翻看了几页,一点都不诗意的名字,倒正和阮佑山匹配。

    于是那一整个下午,颜凤稚居然很认真的读起了那本阮佑山总会叨念,但她从没有认真听过的道德经,直到脖颈酸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未动了。

    之后她将书带回了永宁宫,睡前点着灯看了一会儿,然后走了会儿神,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阮佑山来,他这一走,还会回来吗?

    阮佑山是七月走的,正是暑热之时。

    那个夏天似乎格外的炎热,颜凤稚有些无精打采,整日用冰碗插着冷风吹都不能解暑,于是便整日捧着道德经、佛经念,以求心静自然凉,但是效果却不佳,她仍是有些烦躁。

    不过无论如何烦躁,她都没怎么再刁难过宫人,安分了不少,她也觉得阮佑山走后,刁难别人时没人阻拦,倒也没意思了。

    那些日子总会想到他,其实以往每年中的那三个月过后,她都会偶尔想起他,但都不如这次频繁,这一次她变得好奇怪,不喜欢捉弄人了,喜欢读书了,而且总会患得患失的想,阮佑山这次还会回来吗?他会不会在家娶了妻,生了子,就再也不回来了?

    其实照常理来看,自己已经二十岁,根本不需要少傅了,但皇兄会一直召他,无非是要找个人看着她罢了,因为这么多年,能和她“势均力敌”的也就只有阮佑山。

    可根本不会有一个人长到了二十岁还不懂事,她懂得很多,正因为懂的多了,才不想懂,才想这样肆无忌惮的一直任性下去,可是当所有人都出于惧怕而服从你时,任性也就变得没意思了。

    这么多年来,能和她对抗的只有阮佑山一人。

    如今阮佑山都不在了,她的任性又有何用?什么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第三年,阮佑山迟迟没有出现。

    转眼又快到了仲夏,一年都过去了,颜凤稚一如既往的苦夏,连着两年的酷暑都食不知味,所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儿。

    她虽然安生了不少,但清瘦的身子却令颜凤临没法放心,于是几个兄长皆是想尽了法子逗她开心,却始终不见她的笑颜,整个皇宫像是都没了生气似的。

    后来,虽然几个兄长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唯有给这个宝贝妹妹找到好书她才会开心。

    “公主,七王爷寻到了蒲松龄的手稿呢!”灵之兴冲冲的跑进弄玉小筑。

    “真的?拿来我瞧瞧,仔细些拿着。”

    颜凤稚放下了手中的书,眼中掠过些光芒,小心翼翼的取饼灵之递过来的手抄稿,她仔细的端详了些,又翻开看了几眼,旋即笑道:“还是七哥有办法,居然还真给他寻着了,好了,算我输,去把我收藏的那个玉如意送到七哥府上吧。”

    “是,长公主。”灵之笑着行了个礼。

    “下去吧,嘱咐外面的,无事别来打搅我。”颜凤稚挥了挥手。

    “是。”灵之又行了个礼,旋即弓着身退了下去。

    “哎,果然是好东西。”颜凤稚打量着那书稿,忍不住赞叹。

    其实她也并非有什么心事,只是有些苦夏,再加上突然喜欢上了读书,整日埋头看书,干什么都没了心思,才显得消瘦了些。

    人开窍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道德经勾起了颜凤稚读书的欲望,便使得她看起书来一发不可收拾,虽然偶尔想起阮佑山,但也从起初的不安变成了愠怒。

    若是他再也不回来了,那一日的帐该如何算?他说了那些话来羞辱她,自己都没来得及回嘴就放了他走。

    一想起他来,眼前的书稿都变得不那么完美了。

    “这个酸丁,只会煞风景。”

    颜凤稚咕哝了一句,起身站到了窗前,原来从没仔细看过弄玉小筑的风景,为遮天而植的海棠掩去了不少暑气,小花园中还种着不少鸢尾,随风而动,那花香便漾了出来.还有花圃边的小石桌,铺着碎花的大布,极适合小酌一杯。

    她扶住了窗棂,轻轻吸了口气,都说这弄玉小筑的海棠是种得最好的,原来这话不假,只是当初被那酸丁搅和,总是没有兴致,果然论煞风景,他可是佼佼者。

    “公主公主!”灵之又没头没脑的跑进来。

    “不是说了嘛,没事别来打搅我。”颜凤稚蹙了蹙秀眉。

    “有事有事!”灵之跑过来,慌乱的行了礼,而后气喘吁吁的说:“方才奴婢正要去取玉如意,皇上身边的小炎子来传了话,说东夷那边出了事,阮少傅今年恐怕恐怕是来不了了!”

    “出了什么事?”

    “阮少傅因被人谏言而全家入狱,其父病重,其子交由了奴仆抚养”

    “还有什么,说啊!”颜凤稚催促。

    “入狱不久后,阮少傅的妻子也暴毙而亡了”灵之犹豫着说。

    “怎么会这样?”颜凤稚的身子晃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去年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入了狱可是被人诬告的?”

    颜凤稚第一反应便是阮佑山被人诬陷,可灵之却是摇了摇头,显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颜凤稚瞧是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说:“你去把小炎子叫来。”

    小炎子倒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来。

    “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阮少傅如今身陷囹圄,恐怕今年是没法再来西凉了。”

    “那皇兄的态度如何?”颜凤稚紧接着问。

    “长公主的意思是”小炎子有些不解。

    “皇兄打不打算救他?”颜凤稚不耐烦。

    “这奴才不敢揣测圣意。”小炎子摇头。

    想来也是,毕竟阮佑山不是西凉人,皇兄根本没有立场去插手这件事,只是颜凤稚却无法坐视不管,她暂时想不到自己为何这样做的理由,一时冲动就去了勤政殿。

    她风风火火的过去时,颜凤临正在看奏折,一瞧见她,便稍稍舒展开了眉心,露出了些许笑容“你是为了阮少傅的事而来?”

    “让皇兄猜着了。”

    “你知道,朕没有立场去介入。”

    “这我也知道,只是阮少傅的为人皇兄也是清楚的”

    “毕竟不是朕的臣民,他的为人,还是赫连息未比较清楚。”颜凤临抢言道。

    “皇兄不了解,臣妹却了解,阮少傅做了臣妹将近八年的老师,他的为人臣妹清楚得很!”颜凤稚理直气壮的打包票,她绝不相信那个男人会做坏事,他能做的最恶劣的事,就是太过耿直,而且太不会怜香惜玉!

    “你知道阮佑山什么罪吗?”

    “臣妹不知。”颜凤稚一怔,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里通外国。”颜凤临有些严肃“这样敏感的罪名,你叫朕如何插手?”

    颜凤稚不知该如何辩驳了,里通外国,这个罪名不小,如果皇兄介入,很有可能挑起两国的纷争。

    “稚儿,如果阮少傅真是清白的,自会有人替他洗刷冤屈。”颜凤临劝道。

    “自古以来,有几个被冠上里通外国罪名的人还能活下来的?”颜凤稚摇头,这朝中的事,她虽不问,却也是明白几分。

    但凡一个正常的君王,最忌惮的就是这种罪名,他们都是宁可错杀一万,不会放过一个的,只要东夷的君王也是如此,那么阮佑山这回,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你帮不了他。”

    “那要看我想不想帮他。”颜凤稚满脸的凝重。

    “稚儿,你”颜凤临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样关心阮少傅?”

    “我们认识了八年,多少会有些情分的,况且这偌大的西凉,除了几位皇兄,再找不到几个像他这样对我的人了,不虚伪、不做作,虽然让人讨厌,但我不得不说,他是个好人,所做的事多半也是为了我好。”颜凤稚找到了一个能说服颜凤临,亦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或许去东夷救他?”颜凤稚也不确定。

    “糊涂!东夷路远,你孤身前去,朕怎么放心?”颜凤临立刻否决。

    “那身为朋友,我总不能在这看着他死吧。”

    “你去了又有何用?表明身分是不可能的,但隐藏身分,你又如何帮他?况且,阮少傅在东夷不可能没有朋友,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帮他的,朕敢肯定,那些朋友和他相识的时间绝对不比你短。”

    “可是”

    “行了,回宫好生待着,不要闹事了。”

    “我”颜凤稚吐了口气。

    “东夷那边朕会留意着,如果可以帮忙,朕会出手的。”

    话说到了这分上,颜凤稚也没办法再纠缠了。

    皇兄说的不错,他也有朋友的,并且认识的时间也不比她短,只是总觉得他们俩是不一样的,比朋友的关系要复杂些,毕竟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但跟情人相比,他们又太爱吵闹了。

    他们到底算什么?颜凤稚回宫后想了几个晚上,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自己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阮佑山死。

    东夷的朋友算东夷的朋友,他们做了什么颜凤稚不管,只是身在西凉的她,绝不能什么都不做!

    皇兄的说辞根本无法留住她,长了这么大,颜凤稚也偷偷出去逛过不少地方,东夷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既然身为西凉的长公主她无法插手,那她就跑去东夷做百姓吧!

    颜凤稚赶在颜凤临对她做出禁足措施之前,就连夜扮成小太监溜出了宫。

    提前托人买了船票,于是当夜颜凤稚就坐上了南下的船只。

    “长公主,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啊。”随她而来的灵之担心道。

    “看你机敏才带你出来,可不许拖后腿。”颜凤稚瞪她一眼,又嘱咐.“这船厢里只有我两人也就罢了,等下了船,你不许再叫我长公主,要叫小姐,记住了没?”

    “是,奴婢记住了。”灵之点了点头。

    “嗯,前些天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噢,奴婢打听到了!”灵之又精神起来“在东夷朝中,和阮少傅最交好的是将军完颜千里,可惜前几年他交了兵权、辞了官,不过这回听闻阮少传入狱也赶回了帝都,现下正到处想办法救阮少傅出来呢!”

    “很好。”颜凤稚赞许的点头。

    “那长小姐打算怎么办?”灵之问。

    “先去找他吧,那个叫完颜完颜千里的男人。”颜凤稚想了想。

    从西凉到东夷本是一个月的路程,但人命关天,颜凤稚不敢耽搁,专挑捷径定,又肯花钱,只走水路,包了一艘房船,夜里宿在船上,也就省去了中间停脚休息的时间。

    但饶是这样,她们还是几乎走了半月才到,好在东夷国君在彻查此事,还没有给阮佑山定罪,只是一直在关押着,完颜千里也在四处奔波,拖延了不少时间。

    抵达东夷帝都后,颜凤稚立刻打听了完颜千里的住处,因为已经辞官远走他乡,所以现下他只是租了一处宅子暂居。

    那是个高大又壮硕的男人,眉目刚毅,皮肤略黑,他身边还有个女人,笑容柔和,但却让人觉得疏远。

    颜凤稚表明了身分和来意之后,完颜千里很大方的接受了这个来自异国的女子“相信你也知道了,我是完颜千里,这是我娘子,梁以柔。”

    梁以柔对她笑了笑“长公主请坐。”

    颜凤稚报以一笑,坐下后,开门见山“你打算怎么救阮佑山?”

    完颜千里张口欲言,却被梁以柔拦下“那敢问公主打算怎么救佑山呢?”

    颜凤稚眉心一蹙,虽然心有不满,却难得礼貌的反问:“完颜夫人的意思是?”

    “坦白讲,以公主您的身分,不会帮到佑山的。”梁以柔也缓缓落坐。

    “既然我只带了一个丫鬟来,就代表我并不打算曝露我的身分。”颜凤稚说。

    “一个丫鬟?那外面的那些人呢,我以为都是跟着你来的。”完颜千里皱眉。

    颜凤稚心一惊,忙起身出了厅堂去看,果然瞧见几个黑影迅速的闪开,她咬了咬牙,皇兄好快的身手,居然这么快就摸清了她的行踪。

    整理了表情走回来,她微蹙着秀眉坐下“那些人定是我皇兄遣来的。”只是没想到,完颜千里这么好的眼力,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有不少人尾随着她。

    “公主矜贵,多些人跟着也是对的。”他又转头看向梁以柔“只是以柔你刚才的意思是”

    梁以柔笑着睨他一眼,掩不住的温柔“你这榆木脑袋,用兵还可以,用到别处可就不行了,佑山被诬的是里通外国的大罪,此刻若是西凉的长公主出面调和,岂不是把罪名给坐实了?只是长公主此行匿了身分,应是放心不下佑山,才特来探望,但若说插手,恐怕是不能了。”

    颜凤稚忍不住赞叹这个女人的聪慧,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提醒了颜凤稚,却又不至于得罪她。

    “完颜夫人说的是,阮少傅是我的老师,自然会挂心的。”

    “原来是这样,那公主自当在我府中住下,若有什么消息,我会告知你的。”完颜千里掩不住的失望,还以为来了个长公主,会对此事有所帮助,却不料完全派不上用场。

    他叹了口气“只是佑山这事”

    “说来也巧,千里今日正说要入宫求见皇上。”梁以柔从容的淡笑。

    “我何时”完颜千里登时拧眉,出了声。

    “不如委屈公主扮成小厮.随着一同进去瞧瞧情形如何?”梁以柔不理他。

    “如此也好。”颜凤稚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正好让她去会会那东夷国君。

    “昨晚不是说好了,先等等再说吗?,你知道的,我不想进宫,息未那小忆他”

    “何时说不去了?总是你小心眼,我都没什么了,你还别扭什么,当下还是佑山的事要紧。”

    粱以柔劝说了几句,就见内室走出了个姑姑,说是少爷、小姐才起,现下吵着要娘。

    梁以柔和完颜千里便对着颜凤稚道歉,又给她安排了住处,旋即匆匆的离去了,颜凤稚便携着灵之到房间安顿了下。

    东夷的天气比西凉要湿润很多,颜凤稚有些不适,晚上吃了些东西,半夜却又呕了出来,但几天后,她还是忍着不适扮成小厮跟着完颜千里进了宫。

    东夷的宫殿格局与西凉的不同,但奢华程度差不多,颜凤稚弓着身尾随在完颜千里身后,在御花园里被皇上赫连息未召见。

    御花园里没有大批的侍卫,只有一个男人在剪花枝,身后尾随着一个一袭黑衣的高大男人。

    “草民完颜千里见过皇上,吾皇万岁。”完颜千里撩袍跪下。

    “来得这样早。”先听到“喀嚓”一声,息未剪下了一朵牡丹,旋即转过身来,这个男人长着一双桃花眼,五官俊美,只是那唇上的胡子将那阴柔之气掩去了几分。

    他将牡丹掷开,看着完颜千里笑道“完颜,好多年没见了。”

    “是,多年未见,皇上还是没变。”完颜千里也笑了笑。

    “怎么会,朕都老了。”息未摸了摸胡子,转身在龙椅上坐下。

    “这么多年,草民也是老了,不过人一老,便容易想起当年的老友,总想着要聚一聚,还能像当年那样”完颜千里在皇上面前倒不显得拘束,大方的样子就像是与息未是多年的好友一样。

    颜凤稚小心的低着头,跟在他后面悉数听着。

    “朕猜,你说的这个好友,肯定不是朕吧?”

    “皇上与佑山亦是交情不浅,当然了解他的为人”

    “人心难测,朕谁都看不透。”息未却是倏地沉下脸了,打断了完颜千里“但完颜你是了解朕的为人的,朕若是狠下心来,向来是不论亲疏的。”吊着眼角打量着完颜千里白下来的脸色,轻轻的勾了勾唇。

    颜凤稚垂首听着,唏嘘着自己果然没猜错,所有的皇上都是一样的,她的心忍不住又沉了一分。

    完颜千里咬了咬牙又跪下“皇上”

    息未却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侧首道.“哎呀,朕糊涂了,怎么把牡丹给扔了?快,给朕捡过来。”方才一直背身而站的黑衣男人,默默的走过去捡起来牡丹,然后走到息未身前奉上。

    息未接过来嗅了嗅,又笑起来“你看,这么多的人都为你求情,完颜还特意从那个什么村赶来了,怎么,你得意不?”

    “微臣惶恐。”黑衣人冷漠的开口。

    话音方落,完颜千里和颜凤稚双双抬了头,那声音、那语气,不是阮佑山还有谁?

    颜凤稚瞠目抬头,一下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