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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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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翎第二次进金府,踏进了金如玉居住的院落无”比阁。

    沐浴饼后,她没有食欲,婉拒了膳食,进了他的寝房。里头摆设相当典雅,没有她想象中的奢华,衣橱打开,里头全都是月牙白的衣袍她不由自主地拿起一件搂在怀里,凑在鼻间,想从里头寻找属于他的气味。

    “娘!”

    身后突地被撞了下,她回头,将儿子抱起。“小乐。”

    “娘,爹爹呢?”金之乐兴高采烈地问。“爹爹已经两天没陪我吃饭了。”

    “他”一想起他待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她不禁悲从中来。

    “娘?”他担忧地轻抚她的颊。“娘怎么了?”

    “没事,娘是好久没看到小乐,太开心了。”

    她抱着他。“你房间在哪儿?”

    “在隔壁,可是爹爹都要我在这里睡。”

    “你和爹爹一起睡?”

    “嗯,爹爹只要在府里就会和我一起睡我不太喜欢,因为他身上硬硬的,不像娘柔软,不过,看在他很想跟我睡的分上,我都勉强答应他啦。”

    瞧儿子明明说得眉飞色舞,却又假装很嫌弃的模样,她忍不住贝笑,可眼泪也瞬间掉落,她赶忙抹去,将他抱到床上。

    “小乐很喜欢爹爹?”

    “嗯还好啦,我更喜欢娘。”金之乐往她身上偎。“娘来了都没告诉我一声也没有陪我吃饭,还是小泵姑说了,我才知道你来了呢。”

    “嗯因为要给小乐惊喜呀。”凤翎紧紧抱着他。

    她知道,金如宝是等她沐浴好,洗去一身血迹之后,才要小乐过来陪她的。因为今晚,将是他们能相处的最后一晚她曾经做过无数次离开小乐的准备,而这一回她更是不会犹豫。

    拿她换回金如玉,她一点都不会后悔。可是还是舍不得,舍不得

    “娘,你到底怎么了?”金之乐敏感地感觉她的不对劲。

    “没事,娘只是太开心了,因为好久没有跟你一起睡。”她笑着抹泪。

    “嗯,我们一起睡,等爹爹回来,他就没有床可以睡。”他故意睡成大字型,故意不留位置给爹。

    凤翎不禁失笑,泪水却又掉得更狂。

    如果不是做错决定,这张床上他也应该在他应该和小乐斗着嘴,爷儿俩一起玩闹着,而不是只剩下她和小乐

    她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为什么被恨意给逼得失去理智,让他为了自己担下死罪?是她的错切都是她的错

    抱着金之乐,凤翎悔恨不已,辗转一夜,根本不能睡,在天将亮之际,有人敲了门。她小心地不扰醒儿子,下床开了门,见到金如宝和絮姨在门外。

    “凤翎”絮柳喔着她的手,布满血丝的眸擒着泪。

    “絮姨,你怎么会来?”

    “我昨天到府衙找你,知道金家人把你接来这儿,也知道大少出事,所以我一早就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进来找你,金三小姐发现便要我进来,而你”她顿了顿,小声问:“你真的要去告御状?”

    “嗯。”“可是你这一去”

    “絮姨,在我决定杀饶亦骅的时候,就没打算要活了,而现在是大少顶了我的死罪,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可是金家财大势大又和京城一些重臣的关系不错,难道就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絮柳拉着她,看了几步外的金如宝一眼。

    “絮姨,杀府尹是唯一死罪,就算是金家,也没有法子。”她叹道。“况且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没道理要任何人替我承担。”

    絮柳听着,不禁悲从中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硬要你去陪侍新任府尹,今天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你明明都答应要出阁了,应该要风光地嫁进金府家三口团圆,可是却因为我”

    “絮姨,这不是你的错,这只能说是命。”凤翎苦笑着。

    事情绕了一圈终究逃不过这一劫,但最让她痛苦的是,紫蝶平白断送了生命。

    “姨婆!”房外的交谈声扰醒了金之乐,只见他揉着眼瞧见絮柳便朝她扑去。“姨婆,你都没有来看我。”

    一听到他撒娇的饱怨,教她登时流下泪来。

    “小乐,对不起”絮柳蹲下身泡住他。“都怪姨婆、都怪姨婆!”

    如果不是她硬要跟花绦楼争一口气,也不会害小乐失去爹娘

    “絮姨。”凤翎柔声安抚着。

    “姨婆,你怎么哭了?小乐没有生气啊”金之乐一见她哭,吓得赶忙拍着她的背。“姨婆,小乐只是想你,没有生气。”

    絮柳听着,眼泪更是止不住。

    一旁的金如宝见状,忙道:“好了,既然小乐也醒了,那咱们一道用膳吧。”

    凤翎叹口气。昨儿个原本说好,她打算在小乐睡醒之前先离开的。

    但,也好,能再和儿子吃顿饭,至少可以再留一点回忆给他。

    一行人进了主屋大厅,饭桌上吃喝笑闹,感觉不到半点离情依依,直到用完餐后,晁献乙派了人来,凤翎才赶紧回无忧阁准备。

    “这凡件衣裳带着。”于观贞拿了几套新裁的衣裳到无忧阁。

    凤翎微诧地看着她。“这个”

    “这本来是等你嫁进府时,娘要送给你的新衣,昨天布庄刚好送来。”金如宝解释着“娘说,你的衣裳都放在寒烟阁,但要到京城总是要带着几件替换。”

    昨晚沐浴后,她还想着,这金府里怎会刚好有合她尺寸的衣裳,原来“金夫人,对不起,不管怎样我一定会让大少平安回府。”凤翎嘎咽道。

    “我希望的是你和他一起回来。”于观贞紧喔着她的手。“不要放弃,告了御状,把你想说的事都说出,不管结果如何,只求问心无愧那八人大轿,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

    凤翎眨着眼,却没有办法将泪水眨回眸底,她的喉头梗塞得说不出话。

    “这块玉佩戴在身上。”于观贞取下腰间的玉佩,系在她的腰带上。“记住,告御状的时候定要戴着。”

    “多谢金夫人。”看她动作轻柔地帮自己将玉佩系上,凤翎有股冲动想要抱抱她,却瞥见儿子不知何时晁过来,抿着嘴直瞪着她。“小乐,你这是在做什么?”

    “奶奶把娘弄哭了。”

    “傻瓜,才不是这样,娘是开心,这眼泪是喜极而泣。”忍不住搂了搂他,再亲了亲他。“小乐在这里,要听爷爷、奶奶和姑姑的话,不可以对他们无礼,知道吗?”

    “我有听话啊”“你要乖,不许胡闹、不许耍赖,姑姑和爷爷、奶奶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知道吗?”

    “嗯。”“还有,你要”

    “娘,我会乖我会听话,可是你还没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要回来?”金之乐皱起小脸问着。

    凤翎不禁语塞。她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更不想骗他

    “好了,小乐,只要你乖,娘很快就会回来的。”于观贞拉过他的小手,低声道:“凤翎,时间差不多了。”

    “我知道了。”

    收拾好了行囊行人送她出金府大门,大门外,并也早已备好了马车,马车旁却有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脸覆面具的男人,教她一愣。

    “那是晁大人派来保护你的。”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金秀外解释“因为是晁大人身边的人,所以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你别担心。”

    “我知道了。”

    “我已经派人快马送了家书到聚禄城给如秀,到了聚禄城后,记得走南城门,如秀会在那里接你。”金秀外再道,面对她的态度和缓了许多,和昨日大相迁庭。

    “多谢金老爷。”

    “路上要小心。”

    这声声叮嘱,教凤翎红了眼眶,虽然不懂金老爷的态度怎会改变得如此明显,但对早年就孤单一人的她,是非常渴望的。“多谢”

    一行人依依不舍,她坐上了马车,却发现那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竟也跟着坐进车厢,双手环胸地坐在对面的位置。

    “你”男人想也没想地一弹指,并也立刻策马往前奔驰。

    凤翎皱起眉,掀开车帘,看着金府离得愈来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金府之后,她才不舍地调回目光,直睇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似在闭目养神,动也不动,也不开口,像是没意愿报上名字,而她也不想跟陌生男人有太多交谈,所以也没多注意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恨不得一夜就能飞到聚禄城,让她能早日救出金如玉。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进入了通往西蜂站的官道,这时,马车突地加速往前,颠簸得教她差点撞上了木门,还是对座的男人伸手扶住她。

    “谢谢。”说声谢,她立刻退开,赶忙掀开车帘。“并也,怎么了?”

    “凤姑娘,坐好,别掀开车帘。”并也大喊。

    听他这么一说,凤翎心底不禁惴惴不安。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正忖着,对座的男人突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就在她吓得尖叫的同时,数支箭穿过木门,射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

    “抓好,我要加快速度,先赶到驿站。”并也吼道。

    凤翎吓得浑身发颤。有人要杀她?

    为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又感觉男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抱着自己,没有言语,更没有轻薄,只是单纯护着她。古怪的是,除了金如玉她明明很抗拒男人的碰触,为什么此刻她却不觉得厌恶?

    她想抬眼,却被他轮制得动弹不得。

    这男人到底是谁?

    她疑惑,可奔驰得异常快速的马车,分散了她的心神,让她转而思索着到底是谁要她的命。

    就在马车即将进入西骚站时,并也在前头喊着“撑不住了!”蓦地,马车开始减速

    凤翎紧张得身体发颤,而就在这当头,男人松开了她,下了马车。

    “别下来。”男人的嗓音非常低沉。

    她想追问,却听到外头响起阵阵的金属敲击声和喊杀声,吓得她缩在马车里,偷偷地掀开车帘,惊见外头竟出现了十数个黑衣男人,分别在马车两侧。

    而男人在右、并也在左,保护着待在马车上的她。

    只见男人出剑极为凌厉,但只是伤了对方的手脚,而不取其性命,动作飞快地解决了右侧敌人,再跃到左边,剑光如电,挑勾似舞,让她看得目不转睛,等她回神,敌人己经全都倒地。

    男人不知道跟并也说了些什么,随即又打开车门,沉声道:“下来。”

    她愣了下,赶紧下马车。

    “上马。”他卸下了马匹上头的支架。

    凤翎不禁回头问向并也。“并也”

    “凤姑娘,没关系的,你跟他走,到了西骡站的时候,再请驻守在西骡站的官兵过来,帮我把这些给押回崆峒城。”

    “可是”

    “凤姑娘,你动作得快,大少还在等你呀。”

    她想了下,还是拎起自己的包袱要上马,但是她从没骑过马,瞧着马儿时之间,真教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有可踩的地方,马儿又那么高大怎么上去?

    正不知所措时,她突地被抱起,连尖叫都还未出口,她已经被抱上了马背。

    “抓好。”

    凤翎惊魂未定,听身后的男人这么一说,她瞧呀瞧,根本没瞧见有地方可以抓,马儿却已经开始奔跑。

    她吓得尖叫,感觉自己就快要被马儿给颠下去。

    这时,身后的男人随即扣紧她的腰肢擅在怀里,她吓得挣扎了下,低斥“你太放肆了!”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放开了手,她又被颠得快要掉下去,只好微侧身,小手赶紧往后抓着他。

    就这样,马儿一路快奔到西骅站,连系驻守的官兵前往出事地点协助并也,又送了信给金如秀,告知他们可能会提早到达,男人再雇了辆马车,总算让她能够舒服一点地赶路。

    他们抵达聚禄城时,只花费了两天的时间。

    马车缓慢骏着准备进城。远远的,凤翎就看见站在城门外的金如秀,桃花眼直盯着每辆进城的马车。

    突地,她与他对上视线,他立刻走向前来,马车停住,她看着他走到马车边。

    “金二少,有劳你了。”看着他,她有种错觉,仿佛金如玉就在面前。

    “别这么说。倒是你要不要歇一下?先到别院去吧。”

    “呢可是我”

    “就算是要告御状,也得找时机,皇上要是一直待在宫中,你要怎么告?”金如秀自动自发地开了车厢门,大刺刺地坐进去,朝前头的人吩咐“喂,城东青石胡同,知不知道怎么走?”

    马车动也没动,他不禁掀开车帘。

    “先进城门,拐右弯,直走没路再左转走到底就是了,笨蛋。”话落,挥落车帘,他笑得可乐了,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意。

    马车缓缓地骏动,而凤翎没有察觉不对劲,逞自问着“金二少,那要是皇上都不出宫,我这趟岂不是白走一趟?”

    “今天是七夕前夜,皇上会出宫到北郊的天坛祈福,但是什么时候出宫呢,我不是很清楚,只确定今天会出宫。”

    “既然这样,我不休息了,可不可以直接到皇宫外等?”

    “可是正南门的南御街已经封了行马,顶多只能站在正对正南门的大正御道上观望,而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那边等着要看皇上了口”金如秀边说边掏耳朵,仿佛对告御状这桩事,没什么兴趣。

    他表现得如此明显,她岂可能感觉不出来。

    凤翎愣愣地看着他良久。“金二少如果我告不了御状,就救不了你大哥,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

    “要是不在乎,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叹了口气,掀开车帘,他又喊“喂,笨蛋,转向了,现在要去大正御道,动作快一点。”

    她感觉马车顿了下,缓缓地转了向。

    然而马车只到大正御道的中途时,就因为人潮拥挤而无法再往前走行人只好下车。男子将马车借停在一家店铺外,回头就见金如秀快步走在前,压根不管凤翎能否跟得上。

    走在前头的金如秀蓦地脚软了下,差点跌个狗吃屎。

    他立刻稳住,回头一双桃花眼暴怒地瞪着悠哉走来的男子。

    “金二少,你怎么了?”凤翎终于追上他,瞧他像生气,忍不住问着。

    “没事。”他悻悻然地回答,瞪着男子把揪过她身上的包袱,往男人身上砸去。“你不会拿着啊,还要人教?”

    凤翎一惊,连忙压低声音提醒他“金二少,这位是晁大人身边的人,你这样对他”不太好吧?简直是把他当成下人了。

    “我管他是谁。”金如秀碎了声,可在对上男人面具下笑眯的眼时,他狠狠打了个寒颤,暗想,自己会不会太过火了一点

    抹了抹脸,他的视线往下一探,瞧见她腰带上的玉佩,不禁一愣。

    “娘真的是太偏心了。”他立即脱口道。

    “嘎?”凤翎不解看着他。

    “没事,走吧。”

    她只能跟在他的身后,钻过人潮,直到来到大正御道的最北端,正对着皇宫的正南门。

    这儿万头攒动,硬是将好不容易挤到行马旁的凤翎给挤到后头,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宫里传出了低沉的吹奏声,而后是一列的侍卫徐徐走出了正南门。

    人潮开始鼓噪,死命地往前挤,凤翎被挤得几乎不能呼吸,突地有只强而有力的手,从后头托着她,排开了人群将她给送到了行马旁。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一路护送她的男人,低声说了声谢,然后听见阵阵奏乐声,随即一顶缀满金黄流苏的皇辇,由双匹马拉着出宫。

    凤翎见状,立刻钻出了行马,在众目睽睽之下,拦住了皇辇。

    “大胆,退下!”皇辇前的侍卫持剑低喝着。

    “民女凤翎,御前喊冤!”她高喊着,压根不管行马外的百姓正在议论纷纷。“民女要告御状!”

    “拦圣驾告御状,得用命来告,你可有觉悟?”站在皇辇边的男人一身朝服,看得出来身分尊贵。

    “民女愿用己命告御状,求皇上圣裁!”她跪伏在地,等待回应。

    站在皇辇边的男人静了下,仿佛正听着皇上的吩咐,而后沉声道:“先退下,皇上要到北郊天坛祈福。”

    她猛地抬眼。“百姓之苦就在眼前,皇上若不能解除,还向天祈什么福?”

    “大胆!”就在男人要侍卫将她拖走时,皇辇里走出一人。

    “粲。”一道男音出声制止,走出来的男人身穿黄袍、头戴金冠,神色威凛地看着凤翎。“你有何冤?”

    男人是当今皇帝尉迟肃,年近半百,俊容未改,只是神色更冷厉无情。

    “民女犯下了重罪,但有人替民女担了死罪,求皇上圣裁。”

    “有人替你担罪不好吗?”尉迟肃问着,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皇上,罪乃民女所犯,岂容他人顶替?”

    “就为了这么点事告御状?”他哼笑了声,拂袖欲回皇辇。

    凤翎见状,忙道:“崆峒城新任府尹饶亦骅,初上任便奸yin丫鬟,迫其悬梁自尽,民女为了报复而痛下杀手,然而腔洞城首富之子金如玉却为了民女担其罪,还请皇上圣裁!”

    尉迟肃像是想了下,回头睇着她。“饶亦骅金如玉?你就为了一个丫鬟对一个府尹痛下杀手?”

    闻言,她不禁愤愤眯眼。“皇上,难道府尹的命是命,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一样是命,不管身分贵贱都一样重要,再者,多年前饶亦骅尚是内阁副首辅时,伙同其父户部尚书饶志,在朝内结私营党,甚至是收贿贪污再嫁祸他人就像是八年前,饶志栽赃户部侍郎凤垣私取爆中一批紫玉,再由饶亦骅带官兵抄家,这人作恶多端,皇上可知情?”

    凤翎说着,取出从晁献乙那里带来的镂凤玉佩。

    尉迟肃微眯起眼,使了个眼色,守在皇辇边的颐亲王尉迟粲立刻上前,将紫玉拿到他面前。

    他端详了半晌,低声问:“你是谁?”

    “民女正是凤垣之女凤翎,是凤家唯一幸存者。”凤翎红着眼眶道:“皇上,那块紫玉是当年饶志和饶亦骅用来栽赃我凤家的东西,他们私取爆中紫玉被我爹发现,正欲告发时却反被嫁祸,甚至遭受灭门惨祸还请皇上还凤家一个公道!”尉迟肃微扬起浓眉,低问:“你要如何证明凤家是被栽赃的?”

    凤翎闻言,不禁一愣。“我爹一生清廉”

    “再清廉的人都有逃不过诱惑的时候,你要如何证明?”

    “皇上,您明明设立了私衙,对每个官员的操行私德都查得拒细靡遗,既是如此,又怎会不知道我爹一生清廉正直?”她反问。

    他微讽地笑道:“你可知道六部里头有多少官员?你怎会以为联可以记得住每一个人?”

    凤翎闻言,感觉心正一点点地冷下去。“所以,皇上也不知道饶家父子狼狈为奸,翻转朝纲,嫁祸无辜?”她不甘心父亲一生为国为民,尽忠的对象竟是这等皇帝,连冤屈也不愿为凤家洗刷!“你想说什么?”他沉着脸问。

    她蓦地站起身。“皇上既为天子,理该掌喔朝纲,肃贪安民,然而皇上却漠视乱臣贪贿,烧杀掳掠,无视忠良被陷,任其满门尽受屠戮皇上如此纵私枉法,导致孽官横行皇上可知,天子恶居下流,众恶皆归天子?!”

    “放肆!”尉迟粲冲上前低斤着。

    尉迟肃伸出手阻止他,视线落在她腰间的玉佩。

    “放肆的是皇上!百姓之安来自贤君,可是君不贤,臣不良,都篙的百姓要何以为安?!”凤翎豁出去了,横竖是一死,死之前她至少要出一口气。

    “凤翎今日会落得无依无靠,金如玉成了阶下囚,凶手不是饶亦骅,而是当朝天子,如此昏庸无能凤翎与你不共戴天!”

    说时,她抽出事前因做好最坏打算而藏在身上的短匕,准备血谏。她诅咒当朝天子时,石子击中了她手中的短匕,震掉了短匕,她疑惑之际,往旁望去,瞧见晁献乙派来的那个男人,跃过了行马,拉下了面具,露出一张俊美无侍的脸。

    “如玉?”她怔住。

    金如玉单膝行跪,拉着她一并跪下。“草民金如玉,御前告状,求皇上还凤家一个清白,给凤家一个公道。”

    凤翎听得一愣一愣,不住地看着他,怀疑眼前出现的是幻觉。

    “金如玉你真以为凭着一块联赐的玉佩,联就能饶你们两个不死?”尉迟肃哼笑着。

    他登基以来,只赐给三个人玉佩个是千胜侯夫人,另一个是碎阳城的玉夫人,最后一个则是给了崆峒城的金夫人不可否认,他与三家皆有往来,好得知四面八方的消息,所以破例给了玉佩做为象征。

    只是没想到金夫人竟会把玉佩给她,让她可以告御状。

    凤翎闻言,不禁抓着系在腰带上的玉佩,想起金如秀刚刚说“娘偏心”原来这一块玉佩如此珍贵,竟是御赐的。

    “皇上圣明,必定知道草民所为是出于无奈凤家血案一直是个悬案,如今凤家唯一子嗣在此,皇上何不听听她的说法?”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饶志早就死了,饶亦骅不也被你给杀了?户部凤侍郎亦是早已不在人世,如今再追究,有何道理?”尉迟肃说得大声,像是故意要让附近的百姓,甚至是列队站在正南门边的百官听见。

    “皇上,就算人已亡故,也要追究的一个名个凤家清廉之名。”金如玉抬眼,无惧地看着他。

    “在朝为官,只求一份廉洁清誉,只求为百姓喉舌、为百姓谋福社。民生安定,国邦自然盛强,皇上想要的不就是这些,要不何必成立私衙?”

    “那么八年前的凤家血案,凤翎可否能说出饶亦骅究竟是如何查办?”尉迟肃瞧向她低问着。

    凤翎还愣愣的,直到金如玉喔住她的手,才猛然回神,睇着他那双爱笑的眼,她突然明白自己该说什么。

    “那天,民女的娘和姊姊礼佛归来,在马车上发现了一只紫玉镂凤玉佩,觉得古怪,可当晚,饶亦骅便带着上百官兵进府,诬指家父贪污,而后他们如山贼般地凌虐杀伐,见”‘鬟便奸yin后杀,甚至还想轻薄当年不过十二岁的民女,搜刮了府中所有财物民女的兄长要我带着紫玉走,说此玉是能洗刷凤家冤屈的东西,我不解其意,直到识得金大少之后才晓得,紫玉是可以指证饶亦骅犯罪的证物。”

    “草民也在饶家找到一块紫玉。”金如玉从怀里取出从冷阇城唐洛那里取得的雕龙紫玉。“正因为罪证确凿,草民才会借晁巡抚的宝剑,先斩后奏,还请皇上明察。”

    尉迟粲随即向前,取来雕龙紫玉。尉迟肃接过,见雕龙紫玉底下并没有宫中御雕师的雕号落款,勾唇扬笑,启口道——

    “当年凤侍郎府血案,联有心追查却苦无线索,直到两个月前,被饶亦骅反咬一口的户部胡侍郎托人交了一封信到联手中。”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凤

    翎。

    “信,是八年前凤侍郎所写,上头写着饶志贪污收贿,甚至挪用户部公款,吞了那批紫玉,而他收到了一枚紫玉镂凤玉佩必定是饶志要栽赃嫁祸,若他有任何意外,凶手必定是饶志。”

    她听得一愣一愣。

    “凤翎,那封信当年的胡侍郎不敢往上呈报,直到两个月前,他被饶亦骅参了一本入狱,才决定将信交出联,不是不办,而是联才收到证据。”尉迟肃沉声道。

    “联,也不信凤侍郎会将紫玉占为己有。”

    尽管朝中设有私衙,但并不代表真能掌喔所有实证,毕竟牵涉的人太多,想要一网打尽,就需要关键证物。

    “皇上”她泪眼朦胧。

    所以皇上是相信她爹的清白?在朝为官,对爹而言清廉之名等同生命,如今可以为爹平反,就算要她就此死去,她也觉得值得。金如玉轻搂着她的肩,安抚着她激动的心情。

    尉迟肃沉声宣告“饶亦骅联合内务监、户部,私藏宫中紫玉,论罪当满门抄斩,与其同党者的处置,联明日早朝再议!”

    “吾皇圣明!”站在正南门的百官齐齐跪下。

    “而你们俩”他眯眼看着两人,问着身旁的尉迟粲。“粲,你说,联要怎么办?”

    “既然饶亦骅有罪,且罪当致死,金如玉之事,似乎不宜追究,而这两人御前告状,本应付出性命,但却又助皇上查得饶家罪证,功过相抵。”尉迟粲淡道。

    “可是她骂联。”

    “皇上想怎么做?”

    听两人对话,金如玉不禁微皱起眉,正暗恼自己太晚出手时,却听尉迟肃道:“联要还凤家公道,追封已逝的户部凤侍郎为清廉公,再收其女为联的皇女,联喜欢敢骂联昏庸,胆敢直谏的人。”

    话一出口,金如玉和凤翎都是一愣。

    “还不叩谢皇恩?”尉迟粲笑道。

    两人赶忙谢恩。

    “等联从天坛回来,再举行册封大典。”尉迟肃话落,转身回皇辇。

    皇辇再起,由侍卫护驾缓缓离去。

    等到皇荤走远,金如玉才扶着她起身。

    “我不是在作梦吧”凤翎紧抓着他。

    “不是,皇上确实是要收你为皇女。”

    “不,我说的是你一你真的是金如玉吧?”她说着,泪水不断滑落。

    “当然是我,要不然你以为你眼前的是如秀那混蛋吗?”他爱怜地说着,又侧头盯着被困在人群动弹不得的金如秀冷笑“如秀,你对大哥这么好,大哥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金如秀听见,闭了闭眼,好想哭。

    “所以说,切都是骗人的?你不让我到牢里探你,又戴着面具出现”

    “不让你进牢里,那是因为我要跟爹娘说明我的计划,却不能让你知道;而告御状,是为了让凤家的冤屈得以洗清,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有我娘的御赐玉佩在,皇上不会动手。我会陪在你身边,那是因为我算准了饶珠仪绝不会放过你,瞧,咱们进京的路上,不就遇到暗算了?也趁这机会,将饶家一网打尽。”

    他曾经听说,皇上特别喜欢敢直言上谏的姑娘,所以才会对千胜侯爷夫人特别宽容,当时以为只是传言,没想到原来这都是真的。

    “你都不跟我说,吓死我了”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难怪她会觉得这个环饱如此熟悉,原来根本就是他。

    “要是跟你说,你就不会告这御状了,要怎么还你凤家公道?”他知道,她非常介怀此事,他当然要替她完成心愿。

    “你吓死我了,往后绝对不准再这样吓我!”她气得跺脚。

    “那你往后就要记得,不准惹恼我。”他紧搂着她。

    凤翎愣住。

    “不要把我当成没用的人,也不要怕连累我,为了你我什么都甘愿。”金如玉哑声倾诉。没说出口的是他有多恐惧,怕她要是一旦失手,下场会是如何这到底是谁吓谁?分明是她。

    “我”

    “还有,那天那种衣裳,我绝不允许你再穿到外头,还有,回崆峒城咱们就立刻成亲,我种下的种生,已经移植了,系红彩带的是你,系蓝彩带的是我,咱们回去看看哪边长得高,谁就得听谁的。”

    “嗯。”她用力地点着头,任由他用力地拥紧自己。

    这个怀饱,是她唯一的归宿,她绝不放手的依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