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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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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心心一头乱发,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神态轻松地刷着牙。

    昨天睡得真好,一觉到天亮,特别是暖暖的男体,抱起来特别舒服

    男、男--体?想到什么,她双眼蓦地一瞠,转身就往外冲,一路冲下楼。

    惨啦惨啦惨了啦!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明明交代六点要起床。还要她熨烫他的西装,刚刚醒来时看了下闹钟,已经是七点十分,但他的西装、他的西装

    她一觉醒来,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甚至差点就忘了他咋晚睡在她床上,还抱着她一起睡

    想到他的拥抱,她红着脸冲到一楼,才下阶梯,一阵香气在鼻端缭绕,她脚步一转,走进设在一楼最里间的休息室,果然看见他的身影。他站在瓦斯炉前,不知道在煮什么。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算半个厨房,由于空间有限,她当初找了厨具公司设计套房型的流理台和厨具,冰箱、烤箱、微波炉、瓦斯炉,还有流理台,该有的都有,只是简便了些。而隔开前头工作室的墙面前,摆了一组三入座的布沙发外加一张小方桌。

    她平时和助理就在这里吃饭,不常开伙,因为地方小不方便,其次她懒,厨艺不佳,所以几乎都是买便当进来这里吃。而现在,那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就站在瓦斯炉前煮东西,那画面--非常温馨。

    “你起来啦?”她倚着门框,开口问,一问才发觉牙膏还在口腔内,她还没漱口!才想转身溜上去把自己整理一番再下来,他已关了炉火转过身来。

    “嗯,你--”叶刚一转身,长眸微微瞠大。

    她一头散发,身上的睡衣皱着,右手还握着牙刷,嘴唇周围有一圏白色泡沫,他视线低了低,瞧见她脚上穿的还是浴室里的防滑拖鞋他轻咳了声。“怎么不刷完牙再下来?”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的散漫他早习惯,只是分离太久,他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我是突然想到、想到你说六点要起床,还要帮你烫西装,所以就赶快跑下来了。”一只蚊子叮上她小腿,她弯身用力一拍,还抓了几下。

    看着眼前这个连在男人面前也不懂掩饰自己缺点的女人,他揺头失笑。

    怎么去了国外两年,生活习性还是没什么长进?不过,不做作这点,不也是她当初最吸引他的?

    “你赶着下来,结果有改变什么吗?不如先上楼把自己整理好,再下来一起吃早餐。”他端着一盘像是铁板面的东西,放到沙发旁的方桌上。

    “那是什么面,好香喔。”她一脸馋样地走了过去,一只手伸了出去,就想抓起几条面塞进口中,但有人的手比她更快,轻轻一拍,打开了她的手。

    “你还没漱口!”叶刚移走那盘面。“上楼去,把脸洗一洗,衣服换一换,整理好后再下来。”

    “可是你的西装还要--”

    “你这个样子要怎么烫衣服?”他长眸瞪着她的牙刷。“还有,衣服已经穿在我身上了。”她都没发现?

    她看了看他身上笔挺的衬衫和西裤。“你、你--”

    “我看你外面有熨斗,就自己处理好了。”

    她闻言,脸蛋不知怎么着就红了。这个男人不只会打官司,家事、厨艺随便一样都比她强,现在连她最拿手的烫衣服他也会。

    好像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事就都是他在处理;他顶在上面,她什么也不用担心。两年多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发什么呆?快去啊!”见她红着脸蛋直瞅着他,他催促道:“我等你下来一起吃,不要害我迟到了。”说完,他随即转身收拾流理台和清洗锅子。何心心看着他的背影。这样的画面也不是没有过,他们以前就是这样生活的,在他的住处。

    在异乡的那两年,她生活得甚辛苦,每天睁眼就是工作、念书,除此之外,她还要适应那边的气候和饮食,还有语言也是她要克服的,那么辛苦生活的她,唯一支撑她的,不就是和他的那些美好记忆?

    他不知道,她其实是那么、那么地想念他那么地想念他啊。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他今天好像有点晚了?

    放下剪刀和正在裁剪的布,何心心走出工作室,脚下突然一顿,想到他又没有和她约好,也许今晚不过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和叶刚这样到底算什么?恋人、朋友、前男女朋友、学长学妹,还是亲家?毕竟他弟和自己的妹妹已在稳定交往中。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男人在入侵她的生活,以各种名义和理由,在她住处住下。律师总是能言善道的,他们说的不一定正确,但会让你没有反驳的机会。

    第一个晚上,他说他住处停电,他赶着写诉状,所以跑来她这里;第二个晚上,他还是一样提着公文包和那个黑色旅行袋,说电力还没恢复,必须再借住一晚。

    她想着又没有发生什么像地震这种天灾,而导致电力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为什么会连停两天?在她的认知内,台湾似乎不会有这种停电多日的现象

    结果他只是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冷冷道:“我又不是电力公司的员工,哪知道为什么。”她的疑问似乎显得愚笨了。

    第三天晚上,他依旧带着一个公文包和一个旅行袋出现,他说他住处那一带停水了,没水喝没水用,只好再借用她的地方。

    她问他有没有打电话,还是上自来水公司网站査一下会停多久、为什么停?他说老天爷不赏脸,降雨老降错地方,所以台湾缺水很正常。

    她觉得纳闷,她怎么记得容易缺水的是南部,北部应该是淹水比较多,他却一脸她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表情反问她。“你在国外待了两年,难道连台湾哪个地区比较容易缺水都不知道了吗?”她知道他又在暗讽她的不告而别。

    第四个晚上,他仍然一样的装备出现,他说电来了水来了,但是住处前那条路被挖开了,他车开不进去,只好再过来这里。

    她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办法说出是哪里奇怪,也只能让他住下。

    他们这样的生活模式,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是夫妻。白天各自在自己的工作领域努力,下班后他下厨做饭,她洗他的衣物并且熨烫;他们同睡一张床、一起吃饭、共看一部电视、共享一个浴室,多像一对夫妻,只是,他们没有亲密行为。

    他心思本来就沉且细,也非多话的性子,他在想什么,她通常是猜不到,以前便是这样了,何况在她不吿而别的两年多后,他变得更阴沉,说话常带刺,刺得她疼痛难当,却又无法为自己反驳什么。

    即便如此,她还是那么那么,那么地在乎他。一种难以想象的迷恋。

    抬眼看了看夜幕,想起自己在异国的街道时,她也时常像这样仰望天空,想着在台湾的他在做什么?想着他是不是恨死她了?想着他有没有可能也正在看着天?

    想着为什么看到的都是同一片天,他与她却变得那么遥远?

    一阵引擎声打断了她翻转的思绪,她好奇地看过去,一部白色小车在店门前停下,她猜想大概是这附近哪栋大楼内的住户,却意外看见叶刚从驾驶座下来。

    他换车了?

    下一秒,从副驾驶座走出一名高挑艳丽的女人,那女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罩剪裁合身的西装式外套,底下是条同布料的及膝窄裙,一看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专业人士。

    女人打开后行李箱像要拿什么,叶刚迅速走近,他跟她说了什么,然后女人笑着退开,叶刚弯身从后车厢拿出两大袋看起来像是从大卖场买来的物品,他把那两袋物品放上骑楼,再转身拿出他的公文包。

    他不知道又跟女人说了什么,她似乎笑得很开心,之后女人绕过车子,进了驾驶座--所以是女人的车子?他们什么关系?看上去好像很亲密

    她还在猜测时,女人已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叶刚一转身,就见她站在工作室门口,呆呆地看着他。

    他长眸略眯,低道:“过来。”

    何心心一走近,他立刻把公文包递给她。

    一接过公文包,她纳闷问:“还有那个黑色旅行袋呢?你今天不留下来过夜了吗?”她注意到他那个旅行袋是放他的换洗衣物,还有一些私人用品。但她没发觉自己这样的话,像是已将他留在这里过夜当成是一种常态了。

    叶刚看着她,目光深幽幽的,她被瞧得有些无措时,他才启唇道:“你没发现里面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

    她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第一天带来的牙刷牙杯那些都放在她浴室了,还有一双室内拖;第二天带了两套换洗衣物来,还有几本法律相关的用书;第三天他好像带了他的刮胡刀、刮胡水、男用洗面奶这些;昨天好像带了两套休闲服东西放在这里,是不是表示他以后会常常留宿在这里但,有可能吗?

    “你在等我?”见她发愣,他又问。

    她看着他,迟疑后,才点了点头,吶吶道:“我想说不知道你家那边的路修好了没,万一你车又进不去你可能、可能会过来,所以我先在这里等等着。”

    意识到自己向他透露了什么,她笑得尴尬,带了几分难堪。

    曾不只一次吿诉自己,别再和他这样牵扯下去了,却还是期待着他的到来,也许,他根本不稀罕她的期待。

    “我没回去,车子还放在事务所。”她虽然以别扭的态度承认她在等他,但仍让他心情大好,他目光深深地注视她。“晚上有应酬,就在这附近,所以干脆让秘书送我回来,刚刚又去了一下超市,买些东西回来。”

    “喔。”她完全没发现他用的是“送我回来”这样意义非凡的词,只觉得他灼热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原来是秘书啊她长得很漂亮呢。”

    秘书好像都会和自己的老板发生什么暧昧,她以前看的爱情小说就常有这种剧情,特别是他的秘书还那么美艳,他有没有心动?

    “她结婚了。”他淡掀方唇。“不要自己在那边胡思乱想!”

    他那像在对她解释什么的严肃模样,让她心口突突一跳。

    他是在解释没错吧?是怕她误会,还是他刚直的性子容不得任何人误会?或者是为了保护他已婚秘书的形象?

    无论是出于哪种情况下的解释,她还是为自己的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呃你说、她、她结婚啦?哈哈,我没有乱想啦,也是啊,那么漂亮的女生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当律师真好,可以和美丽大方的秘书整日相处在—起。”

    他眼底烁动不明情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片刻,他温沉道:“秘书和法务助理会在同一个办公室,律师则有自己的个人办公室;秘书通常是帮律师过滤电话,安排律师和客户的见面时间,还有提醒律师一些如出庭等重要事程,或是跑银行和寄信这些事,也是秘书的工作。我不知道别人的事务所是怎么样,但我们没有像你说的那种律师和秘书整日相处在一起的情形。”

    “原来秘书事情这么多啊。”他解释得真清楚,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以前连他的工作环境是什么样都不清楚,那时候的自己,好像都只是在享用他对她的好。

    他提起两个袋子,才走了两步,想到什么,他止步回身看她,黑瞳藏了什么情绪,耐人寻味的。

    “怎--么了?”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能让我愿意和她整日相处在一起的,也只有我爱上的那个人。”话说完,他转身就走。

    “啊,那你、你爱谁?”问出口了,才发觉自己问了什么,她在心底咒骂自己老是这样说话不经脑袋。不是不知道他等着她回来,却仍想听他说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闻言,他再度回首,沉沉看着她。

    须臾,他半垂眼眸,淡声道:“当然是爱我爱的那个人。”

    不愧是大律师,好深奥的答案!当年的自己,怎么会爱上这个口才和反应都比她好上太多的律师?一爱就再也忘不掉他。

    叶刚没再说话,留下那个还在发愣的女人,他回身推开玻璃门,迳自踏进工作室,吊挂在门上的风铃声中,夹杂了一声极淡的喟叹。

    “真是笨蛋啊,除了你,还会是谁。”叮叮当当,他温沉的话声被掩没在清脆的铃声间。

    他今天怎么又比平时晚了更久?好久好久

    何心心睁眼看着天花板,想着该不该打个电话问问看?

    这一阵子,他几乎每个晚上留宿在这里,后来还陆续有什么他家瓦斯没了、电话费没缴被停话,所以电话不能用了、第四台忘记缴,没有第四台可以看等等,看似平常却又很不平常的状况发生。

    在平常人家,那是常见的,但他做事一向严谨有条理,很多事只会提前处理,不会延后,所以什么费用没缴,根本不是他会做的事,这就是很不平常的地方。就算真的一两次忘了缴费而被停话了,他总还有手机,不至于因为这样就要跑到她这里过夜。

    他也不常看电视,偶尔见他看电视,也只看新闻台,那么有没有第四台,对他来说根本就没影响。

    他的理由看似合理,其实一点都不合理。

    大概是知道她发现了他的不平常,之后他留宿在她家,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了,一副他就是要来住的态度,这一住也有几个月。

    她还记得前几个晚上,她问他:“你一直住在这边,你住处那边都没人在,这样没关系吗?”

    他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声平平地说:“我要你搬回去我那里住,你迟迟没动静,这不就是要我过来你这里住的意思吗?”

    哪是这样啊,那个时候她才不是这样想!

    两个分开两年多的男女,一见面就又住在一起不是很奇怪?况且他那晚还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想法?

    两个人之间明明还存在着不确定感,他偶尔还是会冒出刻薄言语,但彼此却都不想破坏这段日子以来的平静和温馨。她不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什么,但对她而言,她不过图这一时的幸福,一个只有他能给的幸福。

    掀开被子,她下床走到窗前,期待能见到他的身影出现,等了一阵,却只有偶尔几个夜归人走过。

    她侧眸看了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近凌晨一点了,他今晚不过来了吗?

    想了想,她转动门把,决定下楼等等看。

    她打开工作台上方的小灯,坐了下来,随手抽了本服装杂志翻看着,那都是看过的内容,留着不过是为了让客户打发时间。既已是翻过的内容,再翻阅时已没了新鲜感,她只觉眼前的图片和文字愈来愈模糊,一手撑着头,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抱起来似的,鼻间有淡淡的熟悉气味,一个最让她感到安稳的气息。之后,她躺进一个柔软的地方,四肢终于得以好好伸展,她翻个身后,又再翻回来,四肢大张后再度睡沉。

    叶刚看着那睡相夸张的女子,深目抹过柔辉,他拉来被子覆上她身躯后,拿了衣物进浴室沐浴。几十分钟后,当他湿着发走出浴室时,见到的景象是被子扭成一团,被她又抱又夹的搂在怀间。

    他缓步走近,动作尽可能轻巧,他把被子从她手中和腿中抽了出来,再度为她覆上,手指不经意触及她**在外的肩膀,他大手轻轻地往上游移到她脸颊,来回摩挲着。

    下午,他输了一场辟司,一开始就清楚知道胜算不大的官司。

    律师打输官司没什么,辩方、控方总有一方要赢的,他不是那种非赢不可的性子,他只求尽心尽力,无愧自己。

    当初委托人找上他时,他已告知胜算不大,并请对方另寻其他律师,但当事人征询其他律师的意见后,也同样没有胜诉的把握,所以最后他还是接了这个委托案件。

    结果如预期,他败诉了,他不是没打输过官司,却从来没有像这个案件般,让他败诉后会如此沉重,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直呆坐着。

    他想着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双亲是大学教授,家境小康,他和弟弟妹妹三个人自小就接受良好教肓,一路经过各项考试也都很顺遂,虽然高中和大学没能考上第一志愿,但他至少还能完成学业,然后服兵役,接着自己和朋友合伙成立事务所。

    他的人生很平顺,最惨的事也不过是女朋友丢下他,比起当事人王太大,他要幸运太多了。

    他知道她多想争到孩子的监护权,但种种情况都不利于她,他尽了力还是没办法帮她争到孩子。明知道孩子该是她的,却只能看着她和孩子被分开;明知她先生偷了她所有的积蓄去花用,却因为法规而控吿不了对方。

    他想着王太大痛哭的画面,仍深深自责,如果他的能力够好,也许三个孩子能跟在妈妈身边。是尽心尽力了,却还是觉得好遗憾

    “叶刚”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颊上轻缓触着,何心心幽幽转醒,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床沿,一手轻触她脸颊,像在发愣。

    被她甜甜的软嗓唤回思绪,他眨了下眼,淡声问:“醒了?”

    她应了声,然后坐起身来。“几点了?”她回首看了下闹钟,讶道:“哇,都快三点了,你刚回来?”

    “回来有一会时间了。”

    “你今天好晚喔,我还想说你是不是不过来了,所以跑去楼--”想到什么,她睁圆了眼晴看他,笑眯眯地问:“你抱我上来的?”

    你今天好晚喔。那带着撒娇的软软埋怨声,让他只是看着她,看进她那双灵活水亮的大眼,那明莹的眸子像两道指引的灯光,引着他这艘迷航船回到温暖的海湾。

    愈是看着她的笑颜,他心头的沉闷就少一点,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嫩颊,声嗓淡淡地问:“你在楼下等我?”

    “嗯。”她点点头,眼眸因为“他回来了”这个讯息而翘弯弯又亮晶晶的。“因为你今天好晚啊,我、我”她颊畔忽生两抹红,在她脸上绽出娇羞。“我担心你,所以就下楼等了。”

    深目紧盯那张小脸上的表情变化,那淡淡的羞涩表情让他心口发软。

    从一踏进工作室,看到她趴在工作台上睡着的脸容时,胸口随即被一阵暖流涨满,那种有人等着你回家的感觉真好。

    她离开的时候,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掉了出去,整个人空空洞洞;然后,他开始用工作填补那些空洞,把工作塞满脑袋,不让她的影像干扰他心情。

    他不喜欢下班,那意谓着他要一个人回去面对那曾经有她欢笑声的房子,然后又一个人被寂寞吞噬。

    直到这阵子,她回来后,对于下班这件事,他才有了期待。

    她不是特别好,却是他只想要的那一个,而这样的女人,也不会有第二个,他知道对自己而言,这个女人的重要性,已不是三言两语可形容。

    他那沉默的注视,终于让何心心感到狐疑,她满眼审量,吶吶问道:“叶刚,怎么了?”

    他嘴角淡勾,平声地说:“没有,有些累而已。”

    “工作很忙啊?”他眉间淡刻几道痕,她看着看着就抚了上去。

    “嗯,是有一点。”

    “你饿不饿?我傍晚有去附近的黄昏市场买了一些水煎包喔,我下楼帮你微波两个。”她收回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他突然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两条健臂紧紧箍住她,他脸庞埋首在她颈窝,他深深一呼吸,发香沁鼻。这曾经是他午夜梦回时,想到会发痛的身躯,如今已在自己怀里,他还能再度放开吗?

    不,他从来就不曾放开,但是他能再度承受她突然消失吗?

    想起那些失眠的夜晚、想起找不到她的那种无助、想起他现在一回来就能见到她的甜甜笑颜、想起像这样因为工作上的事而低落时,至少还有她的拥抱

    “你、你到底怎么了?”他两条手臂将她锁得好紧,她有些担心地问。

    “今天”他仍埋首在她颈窝。“输了一场辟司。”

    何心心愣了一下,才道:“一定是你很想赢的官司,所以你才会这么失落。”

    叶刚苦笑了声。“但输了。”

    她没说错,明知道胜算不大,他还是想赢,想赢的不是自己的面子和事务所的名声,而是想争取一个母亲和三个稚子间的亲情。

    她眼眸绽出柔辉,纤臂缓缓绕过他胸间,手心在他背心上下滑动,有一种安抚的意味。“没关系啊,你一定尽力了对吧?你这样已经很厉害了耶,要是换作是我,才没有耐性坐在那边看卷宗。所以你看我什么都做不好,不爱读书、做饭不好吃、整理东西是愈整理,东西就愈找不到、洗碗会打破碗、讲话又直接白目”她一条条列举出来。

    最后,她下了定论。“所以啊--像我这么糟糕的人都能轻松面对一切了,你这么优秀,一定没问题的啦。”

    他笑了出来。“你是很糟糕没错,所以才需要我待在你身边。”

    她的安慰不怎么动听,却异常地温暖他的心,她就是这样糟糕的女人,却又一点一滴在释放连她自己恐怕也没察觉的温柔。

    这样的一个女子,他不想再有机会让她离开自己了。

    因为爱她,所以即使曾经狠狠地跌倒过,他还是要继续爱她。

    他不必怕跌倒,跌倒了再爬起来就好,他怕的是哪天她又消失,让他找不到,那么就算他站得直挺挺的,他也不过是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心心。”良久后,他语声低哑地开口,然后薄唇贴上了她耳际。“不管你那年离开的理由是什么,我们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