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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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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姑娘留在主子的宅第里生活了近三个月,却是个很安静的客人,她不曾大呼小叫,也不曾为难他们,总是静静的,活动范围不是在房间,就是在花园、书房,淡漠却有礼,对服侍她的丫鬃也相当客气。

    他们都以为她会在这里等到主子回来,毕竟主子已多次用飞鸽传书报平安,近日内便将回来,苏姑娘怎么就要走了?

    “不行吗?”见大家都定住不语,苏妍恩不禁再问。

    “行、行,我先去跟管事说。”丫鬓随即去找负责的管事。

    虽然大家都没说破,但在这园林的每一个人都很明白,苏姑娘八成会是他们未来的主母,所以每个人都好生伺候着她。

    而且这近一个多月来,他们也清楚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变得略微清瘦,偶尔还会在清晨从她的房间外听到干呕声。

    那是晨吐害喜,伺候她的丫蓑一得知马上通知管事,再由管事派了快马,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主子。

    因此前几日,主子才飞鸽传书,命他们要伺候得更小心,还说,若是她想去走走,也绝对不得拦阻,只要私下跟踪保护即可,却没想到她马上就要走。

    不一会儿,管事快步走来,不意外的说道:“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妥,苏姑娘,请。”

    苏妍恩点点头,再看着众人“谢谢你们这段日子的照顾,你们主子回来后,请代我转述一句话一别来找我。

    苏妍恩要龙陨奇别去找她,但她自己却是乘坐马车回到皇宫。

    此刻,她身在金鉴殿内,正站在太子不,新帝的面前。

    源峻一身明黄九龙皇袍,看来拿贵非凡,两人久未相见,他略显激动,更困看到她而满目光彩,只是她依然沉静淡定。

    “一切否极泰来,恭喜皇上。”她躬身行礼。

    他连忙拉起她,渴慕的看着她“是,朕是新皇了,而太子帮的人也多入了朝廷殿堂受重用,你也是功臣——”

    “不,妍恩只是做了自己想做也愿意做的事而已。”她打断他的话“何况,此行我不是来讨功劳,而是来道恭喜,也道离别,我终于可以放心的去过我想过的生活了。”

    他望着她清澈如水的明眸,却也注意到她清瘦了些“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过得不好吧?你留下来,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对她的离去,他绝对是不舍的,他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又出现啊。

    “妍恩不会留下来的,这个皇宫对我而言,实在太沉重了。”她微笑拒绝。

    “朕可以立你为后,日后你有权利——”

    “不则她马上又打断他的话“皇上是何等尊贵,想当皇后的人更不少,妍恩相信皇上一定能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贤妻。

    他深情款款的倾诉“可是肤只想要你。”

    “自古以来,后宫多是佳丽上千,皇上是有才德的能人,该找的是遵从三从四德、才貌兼备的闺女为后妃,为银川王朝生育更多子嗣来承继日后的千秋大业,这才是正确的。”

    “这里面,不能有你吗?”源峻仍不想放弃。

    “妍恩不会是个事事顺从丈夫的女人,更无法与人共事一夫,若皇上认为我是有功之身,那么就请让我离开,也别让我后悔,我特意来这一趟是否错了。”

    她眼中的坚定让他明白,即使他以帝王之尊命她留下,也留不住她的心。

    更何况,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苏妍恩屈膝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上,即使没看过大夫,但该来的没来,再加上晨间偶尔的晨吐,她己清楚自己肚子里正孕育看一个新生命。

    失亲多年能再度拥有一个亲人,她对龙陨奇那个所谓“有苦难言的苦衷”也不想知道了。

    她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清楚,高深莫测的他若真的必须死咬着一件事不说,那么那件事对她而言,肯定是负面的消息。

    虽说是为了她好,所以才无法交代他的真正身分,但是换个角度来想,她就是不足以让他信任吧,一对男女一起生活是该像她爹娘一样,相亲相爱、彼此信任,而他之于她的缘分,也许就在于肚里的新生命吧。

    她不想当一个继续等爱的女人,她已经有一个可以好好珍惜、疼爱的人了。

    源峻叹了一声,伸手扶起她。

    “我明白了,那至少让朕赏赐你一些金银珠宝,谢谢你在朕当禁脔时,真心的关切与帮助。”

    “妍恩心领了,皇上赏的都是身外之物,妍恩不需要,只想回到海棠阁收抬一些衣物。”

    “你要去哪里?至少让朕知道。”他迫不及待的问,也努力克制自己想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他们就要永远别离了。

    “妍恩尚未决定落脚的地方,也许浪迹天涯,但请相信,不管妍恩在哪里,都会祝福皇上一切安康。”

    他无奈的点点头“好吧,朕也不勉强你了,祝你一路顺风。”

    “谢皇上。”她再一次屈膝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源峻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有了江山,没了美人,他的今生仍有好深好深的遗憾。

    但对龙陨奇而言,在他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回到秘密的园林宅第,得到的却只有苏妍恩留下的一句“不要找她”时,这可不是只有很深的遗憾能形容的感受。

    他气,非常的生气,气到头昏脑胀胃都痛了,气到只想把她尽速找到,再抓过来狠狠的打她一顿**。

    问题是,她在哪里?

    “我们跟着苏姑娘,直到她进入皇宫,但事后再潜入皇宫时,她早已经走了,可是在宫外的自己人,却没人看到她出宫。”管事尴尬的禀报。

    那是因为她在海棠阁的床底下还有文章!

    那个女人不是笨蛋,一定察觉到他们跟踪她,所以她才进到皇宫再出宫,他们根本追踪不到。

    龙陨奇快气疯了。“找!不管用什么方法、用所有的人脉都给我去找!一定要找到她”

    丢下这句话,他就先去了趟观宁寺,但圆德老和尚也说不知道苏妍恩的去向。

    欧辰威已回家看爱妻,可因为一连几天自己的人都找不到苏妍恩,龙陨奇也只能千里迢迢的去安城找他请求协助。

    “我也一直在关注她的消息,我知道她离开了你,也已在帮你找她,不过自前为止仍然没有消息。”

    在处处是亭台楼阁的盛园内,欧辰威给了他一个坏消息。

    不过——

    “我有了。”

    夏雨熏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的。

    没办法,先前她假装遇袭变成残废才能混进盛园,而后再与欧辰威修成正果,但一直都是下半身瘫痪的她,总不能突然站起来走路,所以这段日子他们刻意丢了一个用重金向阎冥求诊的消息,她才好在几个月间,从练习走路到现在能走得快一点,可若要用跑的,她就得勉强的装一下,喘个几下。

    “你有了?!那你还跑?”欧辰威急忙上前,拥住了她。

    面容娇美清秀的夏雨熏,不解的眨了眨那双坦率的眼眸“你义妹有消息跟我跑步有什么关系?”

    他这才吐了一口长气“呼!我还以为”

    明白他误会了什么,她笑了起来“还没呢——”

    “你们两个要恩爱、拥抱别在我面前,我觉得很刺眼,而且,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另一个有孕的女人她的消息。”龙陨奇冷冷的出声,打断两个合情脉脉的男女。

    夏雨熏吐吐舌头,看着一向丰神俊朗的他这会儿变得阴沉暴躁,她突然不想跟他说苏妍恩的消息了。

    “你敢不说?!别忘了,你有欧辰威这个丈夫,还是我帮的忙门看出她表情的意思,他火冒三丈。

    “我知道,是我打赌输了,才得出欧辰威这个任务嘛。”她嘟嘴道。

    欧辰威也笑答“好在她是个天兵刺客,不然”

    一看两人又相视而笑,龙陨奇简直快吐血“快告诉我她在哪里?然后你们夫妻就可以进房去做人”

    “怎么这么”夏雨熏还想抱怨,但见夫君跟她摇摇头,她只好开口回道:“刚刚探子来报,她的马车正往南方边城而去,离我们这里只有几公

    里远。”

    见他转身就要走,欧辰威一个箭步上前“要不要我帮忙?”

    “不,谢谢。”这是他个人的刺客任务!

    “你知道她离开你的原因吗?”

    龙韵奇抿唇点头。

    “我也曾经像你一样,像个疯子似的找寻雨熏的下落,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也能了解妍恩的心情。”欧辰威伸手握着夏雨熏的小手。

    “那种不被深爱的人信任、刻意被隐瞒许多事的心情是很痛的。”

    他压抑着怒火,深深的吸了口长气“那从现在开始,就祝福我吧。”

    丢下这句话,他要快快的逮人去了。

    大太阳底下,苏妍恩所乘坐的马车突然被档下来,马车外面虽是一片寂静,但在这之前好像有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她紧张的将包袱放在腹部上,这是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因为她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蓦地,一阵强风吹飞了垂帘,她的视线看到了站在马车前的英挺男人一是龙陨奇?!他还是找到她了

    不过他看来并不好,即使身上已没有盔甲战袍,但一袭黑色袍服也让他充满阴郁,眼下可见阴影,脸庞也消瘦了些,可这些一点也无损他的俊美,而在他身后,还有近十名侍从。

    终于逮到她了!龙陨奇一步一步的走上前。

    驾车的车夫早就吓到弃车跑掉,却有一名骑士策马追向他,给了他一袋银子,车夫虽然觉得奇怪,但这银子沉甸甸的,足以让他再买更好的马儿,他收下便赶紧走了。

    龙陨奇踏上马车,但并未坐进去,而是拉开垂帘,定定的看着苏妍恩。

    他那双黑眸阴蛰得令人望而生畏,迫得她不敢妄动,还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而她也从他的眼中看出来,他在向她抗议,控诉她并未为他守候。

    但她不想再等了,在这段感情里,她似乎一直在等待,等着他告诉她,他的身分,等着他告诉她,他隐瞒她的很多事,还有等着他率兵征战、平安回来

    够了!她很怕自己愈陷愈深,可她已爱得太多,要从这段感情中抽离出来,唯有一个人到没有他的地方去,那么,她才不会受到伤害。

    “你要去哪里?”他终于开口,语气森寒。

    “还没决定,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会找到一个适合我的地方生活。”

    “那你跟我呢?”他咬牙问。

    “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不就是你的一个任务而已?”她说得流利,可只有她清楚,她已在心中来回练习无数次,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找到了她、问了她这个问题她要如何回答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她嘴硬的回道。

    他脸上浮现愠怒,差点要吼出来,但他也知道她现在的身子情况,绝不适合受到任何惊吓。

    他瞪看沉默低头的她,告诉自己要有耐性,至少她已在他的眼皮下,不会再有机会跑掉了,过去的她照顾小豆子,现在她的肚子里还怀看他的小娃儿,他更得好好的照顾她。

    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后,他上了马车坐在她身边,在将垂帘放下前,他给了侍从一个眼神。

    “只有如此也罢,你还是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为什么?”她身子紧绷的问,他一进来马车变得好拥挤,而且马车也开始动了?!

    “因为你是祸源。”

    “什么?”她一愣。

    他沉着脸不愿再解释,怕自己怒火攻心会失手掐死这个笨女人!

    她当然是祸源,找不到她的这几日,他吃不下、睡不着,还以为她被某些残余逃窜的叛徒余党给逮着或被失手杀了,一直胆颤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