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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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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看那个一脸欲言又止,进进出出好几次的范统领,她隐约明白,这人回来,肩头上的责任也跟着回来,那些责任,怕是没有消停的时候了。

    他去忙他的国家大事,她也有事情要忙。

    不过

    “夫人”模样纯朴憨厚的民妇怯怯的探了头,跨过门槛,人虽进来,却站在距离她好几步远的地方,严守着分寸。

    “有事吗?别叫我夫人,我还没成亲。”

    “小姐是这样的,大家知道大王带了家眷回来,所以商量了下,送了点东西过来,小的想请示一下小姐该把东西收到储空间还是厨房?”

    “啊?”

    实在是初来乍到,完全不懂这里的风俗习惯,繁德儿先问了句,知道她叫真珠,之后就跟着她来到刚刚才走过的院子。

    院子里堆着的东西琳琅满目,真是差点闪花了她的眼。

    他们用板车送来大块的肉、大量的蔬菜,甚至还有家具,活生生的羊牛猪鸡鸭甚至还有年纪看起来没几岁的小丫头。

    “这些都是要送给我们的?”她咽了下口水。

    好壮观的礼物啊。

    “是大家对大王的一点心意。”真珠的眼里像是流露出心型的东西,可见越紫非在这里受欢迎的程度不是只有表面上的。

    “我们怎么可以白白收人家东西?”

    “您要不收,我们会比较困扰。”

    好吧,既然人家都这么有诚意了,繁德儿也不是矫情的人,也就很爽快的把东西都收了下来,然后道了谢。

    那晚越紫非回来陪她吃了在大鲧的头一餐。

    当然,繁德儿也把别人馈赠的东西如实汇报了一番。

    他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这就是这里的人们无私纯朴的一面,当年我在旅途中感染风寒,要不是他们给了我解渴的羊乳、温暖的帐蓬、无微不至的照料,现在的我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这地方看起来不富裕,人心却比钻石还要漂亮。”

    她点头,在踏上这块土地的第一天就已经感受到那扎实的温暖了。

    饭后,繁德儿拿了两把椅子就随便摆在院子里,也把越紫非拉来坐下。

    “这是做什么?”

    “看星星啊,在有这么漂亮天空的地方,不看,可惜了。”

    因为她有预感,经过这天后,越紫非许久不会再有时间可以陪她了。

    草创的国家,说不上百废待兴,但是,看在繁德儿眼底,要办的事情也多如牛羊。

    第二天一早,她把越紫非赶去办公,自己也没闲着,把自己的大掌柜——天青给找来了。

    “小姐!”天青见到她几乎要喷泪。

    “来喝杯水,太激动对心脏不好。”推过一杯水,示意他一定要喝掉。

    他不着痕迹的措掉眼眶的雾气,落坐。

    “小姐,你真是令小的担心死了,自从少爷家灭门消息传来,小的就派出天下所有越行会的人去探听你们的下落,从胧右一路到准南还能得到些许消息,可是直到你们入了翟山,就什么消息都听不到了。”

    “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了?”

    “小姐清瘦了许多。”

    “这年头流行减肥,瘦一点以后比较不容易得到慢性病。”拍拍他的手背,他的关心,她心领了。

    天青看着繁德儿云淡风清的表情,识趣的把满腹关怀都咽下去,即使很多时候听不懂小姐的用词遣字,但是她想表达的意思他都明白。

    “我说天青啊,你在大鲧城是红人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难找?我一进域,听到最多、看到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和越行会的名称,接下来想说请你过府来泡泡茶、聊聊天,你那些手下可是推三阻四、死活不允,要不是我把随身的玉佩给了去,你这个有钱人的面我还是见不着啊。”所谓阁王好见,小表难缠,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对不住,这些日子我一心忙着找小姐,实在无心见外人。”对于属下的不知变通他回去会好好严处。

    “跟你开玩笑的啦,御下有方,你这主子做得很威风。”

    “小姐,你这不是折煞小的吗?越行会是小姐的。”

    繁德儿摇晃着食指“nonono,我只是个出资的股东,越行会今天有这些成绩都是你努力来的。”

    “小的万万不敢居功!”

    繁德儿扯扯自己的脸,怎么就是讲不通呢?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怎么,有客人?”刚刚上工去没多久的人又转回来。

    “熟人,你也认得的。”繁德儿难得贤慧的倒了茶。

    “少爷不,大王。”天青赶紧起身。

    “天青。”

    “是。”

    “坐吧。”

    “这里没有小人的位子,小的不敢。”

    “越行会的大当家,大鲧首屈一指的商业枭雄,别客套了。”身为大鲧的主子,要是没听过这整个大鲧势力最大的富商,可就白混了。

    越行会,势力遍布镖局、马车行、潜运、海盐诸多行业,甚至有青楼、酒肆、当铺、钱庄九十多家,控制排云国东南黑水再情二十多个渡口船船厂。

    据他所知,以越行会的力量,恐怕整个中央大陆到处都有他们联络地点和所属人马,而且,绝不会只有眼睛能看到的那点政治势力而已。

    “我和天青正在商量,对盖世开战,你需要上好的弩箭、一流皮甲、珍贵的雷弹,要是城墙攻不下来,偶尔也需要擂木热油沙袋之类的物品,要买这些不只要有钱,还要有门路,他钱最多了,不过要让他心甘情愿的掏钱嘻,可就得看你的本事了。”繁德儿笑嘻嘻的指着家财万贯的天青,又瞧瞧越紫非,哎呀,男人对决的戏最好看了。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打归打,没两下却被热情到有剩的妇女们拉了出去,说是要带她出去玩,见识见识县城的民俗风情。

    要她说嘛,比起男人间枯燥乏味的角力,出去玩,绝对是赢面比较大的那个。

    于是,她很快乐的出去玩了。

    半个月后,远在河西走廊的浮屠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又过两个月,巴管家和如烟也让越紫非派去的人接了过来,主仆们见面,如同隔世,不胜唏嘘了一番。

    繁德儿大爽。

    这下战马有了,她的厨子有了,管家也来了,还有,钱也凑到了,公私都顾全,美好的日子又将来临。

    然后,两国开战了。

    起先,一向养尊处优的盖世王朝并没有把小小的大鲧和越紫非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看在眼底,只当是西域一带小部落作乱,随手就可以收平。

    但是当盖世的一万军队被悉数歼灭在平坡,战情传回盖世,朝廷沸腾了。

    于是盖王派出二十万大军,准备扫平大鲧。

    至于一战成名的越紫非一点也不受外界影响,他照常马不停蹄的整备军队,不眠不休的和幕僚商讨计划,研究路线图。

    这天,好不容易抓到他的空闲时间,跟着爬上城墙,站在堞垛后,看着城外郊野的繁德儿慢吞吞的凑过去,提出她的请求。

    马上得到全盘否决。

    “作战不需要年纪,也不需要性别,而是勇气和战略天分,我自认这两样都有。”她不是那种能够拿绣花针,在家里等丈夫回家的那种女人,不让她上战场,出自己一份力气,为盖世的百姓争自由,为越紫非出一口怨气,她不服。

    “要一个女子为我出生入死,我有何颜面见天下人?”他只是不愿她去冒险而已。

    “整个大鲧的男女老少都在准备迎敌,你却要我守在家里,我做不到!”把她当咸鱼晒着吗?她不要,她要求咸鱼翻身的待遇。

    “你不明白战争的惨烈和残酷。”

    “我明白,我在盖世看得很多,所以,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力量贡献出去,要不,你先指派一个小任务给我,然后再给我一小队士兵就好了,要是我表现优秀,你再考虑派我上前线去。”

    “不行!”

    “越紫非,拜托啦,让我去、让我去”硬的不行,那么软的呢?

    磨啊磨的,虽然没能磨出一把绣花针出来,好歹,她的男人退了一步。

    “你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所有人的前面,知道吗?”他理该对部队同袍的性命一视同仁,但在这个节骨眼,他的眼前只有这个女人。

    他知道自己自私,但是就让他自私这么一回吧。

    他从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黑县兵里调了三千人手,就连范统领也归在她麾下。

    “范统领你自己留着吧,我有师傅。”她和浮屠的默契比较好,而且别忘了师傅以前也待过军队,不会输给范统领的。

    北慎之战,繁德儿像冲入绵羊群的野狼,她出人意表的拿下初胜纪录。

    在接下来的西南之战、回朔之战、雪原之战、黑水之战、龙银关之战、车线关之战所向披靡。

    战事权绵,黄沙弥漫,战鼓喧天,这种千里征战,领兵杀进一个又一个城池,火光和飞扬尘土的艰辛生活,终于结束在越紫非兵分两路,一路夺下准州,扼住南下江北咽喉之地;一路北上,对上靖阳,造成南北夹击之势。

    合围,杀之。

    准州所属的江中平原被县军夺下,那也就代表盖世的门户无人看守,玄旗大军战马踏地,直奔皇城。

    战事是过去了,但,已经过了七年。

    战争结束了,改朝换代。

    不过越紫非并没有急着坐上龙位,他把安民当作首要之务,再去处理自己的家务事。

    他为越氏一门七百多人找了块风水地理都很好的土地,堆墓造坟,却没有利用自己的身分地位为自己那些并不是很对得起老百姓的家人们追封什么。

    他觉得,这样就够了。

    最后,在国师挑选的吉祥日子里,准备登基,和大婚。

    鸣金钟,响玉鼓,授玉玺,册宝书,四面不靠的明黄镶万龙宝座终于有了新主人。

    要繁德儿来说,人活着不一定要做出什么大事业,嫁个好老公,生个孩子,开心到老,也许吵吵闹闹到老,也未必不好可是啊,看着金碧辉煌喜气洋洋的殿室,还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他们走到这一步,居然花了那么多年。

    她还没感叹完,门外就传来侍女们慌乱的声音,很快,又被安抚了。

    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然后红盖头就被人掀开了。

    “你怎么”这穿大红袍子的人不正是这会儿应该在朝堂外接受万民欢呼的新任皇帝?

    “那些流程太无聊,我觉得还是来看我的新娘子比较重要。”

    “于是,你就撇下了那些大臣”

    “反正以后会天天见面,不急。”

    她今天是新娘子,好歹要矜持的保持一点淑女的气质。

    改天再说他好了。

    不过,也有人说了,女人最大的幸福,不是外面的荣华富贵,是这辈子能遇上一个把女人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的男人。

    她腰间的丝带被人挑开,衣衫顺着肩膀滑下,露出一片如玉的香肩。

    帷幔轻掩,灯影深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