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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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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也是我们过得最隆重的节日。一过了小年,尽管大家仍在忙着各自的工作,但年的味道却不可避免地溢了出来。放了假的孩子也会一天紧似一天地追问:快过年了吧?过年对孩子来讲,就意味着能尽情地吃、尽情地玩了。尽管孩子热切地盼望着年的到来,但我却总觉得现在过年没有我们小时候热闹了,虽然那时我们很苦。

    我对年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写的春联了。

    贴春联是我们的传统习俗,宋朝的王安石便有“总把新桃换旧符”的诗句。这习俗千百年来一直没变,不论多么贫困的家庭过年也得贴几幅春联,因那大红的春联不但代表着吉祥如意,还象征着红红火火,贴上春联后,看着就非常喜庆。所以家里可以吃不上好的,也可以穿不上新的,但这春联却是必须贴的,最起码大门外要贴一幅大红的春联!

    记得小时候家里虽然很困难,但我们家贴的春联却是最多的,因为父亲能写春联。那时候村里人都不很富裕,春联都是自己写的。但村里会写毛笔字的人却很少。父亲念的书多一些,从小会写点毛笔字,便成了写春联的能手。一过了小年,便有左邻右舍的乡亲拿上一张大红纸求父亲写春联,而父亲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有人求,他是一定会答应的。由于他的热心肠,每年一过小年,父亲就开始忙着写春联了。刚开始写时,由于只写我们自己家的,父亲还能自己编个春联,后来由于求他写春联的人多了,不能家家都写一样呀,要根据各家的不同情况写不同的吉祥话,那就得找春联了。于是一到快要过年时,从各种报刊杂志上收集春联就成了我的任务,每当看到一个新的春联,我就会欣喜地马上抄下来,给父亲写春联时用。我把新抄来的春联给父亲看时,准会得到他的一番夸奖。

    虽然父亲的字说不上很好,但他写得却很认真。不论找他写春联的人多少,他都不会草草地应付,就算实在找不出别的春联,几家都得用一幅对子时,父亲也会用几种不同的笔体写出来,不让人家看起来有重复的感觉,凭着这股认真劲,来求父亲写春联的人便一年多似一年。尽管村里还有几个能写毛笔字的人,而且也能写春联,但每年他们写的春联加起来也没有父亲写得多。父亲写春联都是尽义务,所以找父亲写春联的人一般都会多买个一张半张的大红纸。这样我们家每年写春联就不用自己买红纸了,父亲总是给别人都写完了,最后才给自己家里写。大红纸剩了很多,于是我们家大大小小的门窗就都贴上了春联,看起来显得特别喜庆。就连猪圈、鸡架等都会贴上一幅小对联呢!到了大年初一我们兄弟到各家拜年时,几乎去的邻里乡亲家的春联都是父亲写的,每当看到父亲写的春联,我们就会向小伙伴们炫耀:看,这些都是我爸写的呢!

    尽管贴春联的风俗总也不会变,但随着人们生活条件的改善,春联已经开始逐渐由找人写改为买现成的了。城里卖的春联都是大红纸上写着金字,就算黑字也是镶着金边的,而且那春联印刷的也非常精美,找父亲写春联的人便一年比一年少了。刚开始时,父亲还坚持我们自己家的门上贴他写的春联,但当我们几个到别人家窜门时,看到人家的春联都非常好看,相比之下,父亲写的春联就逊色多了。于是再到过年时,二弟便主张不再贴父亲写的春联,但父亲不同意。二弟只好到城里买一些春联贴在大门上,而其它不显眼的地方仍贴父亲写的春联。久而久之,父亲也就不再坚持,我们家大大小小的春联也都换成了城里买的春联了。

    不再写春联了,父亲年前这段时间便闲了下来。一过了小年,父亲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好象总有些事儿似的,我们只好再买些大红纸让父亲写春联。父亲的眼里就会放出光亮来,但写完后跟买来的一对比,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写的春联照买来的差不少呢。我们便问父亲:贴你写的还是买的?父亲看了看自己写的春联说:还是贴买来的吧。但说这话时,眼里分明有着一种失望

    岁月悠悠,转眼自己的孩子也不小了,远在他乡的我不能总回家照顾已年过花甲的父亲,只能在春节时回家看看他老人家。就算这样,有时赶不开还不能年年回家呢。每当回家过春节时,我就会想起当年父亲写春联时的忙碌情景,于是我就会问父亲:爸,今年我们贴你写的春联吧。父亲听了总是摇摇头:多年不写了,写不好喽。只要你们都能回来看看,贴不贴春联、贴谁写的春联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父亲说这话时,我的心里便有一种愧疚之情。是呀,父亲,我多想总陪在您的身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