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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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三年夏天,我在长沙一家名为“好望角”的广告公司。这是毕业后自谋到的第一份工作。

    三个月的试用期,我的任务是联系到几笔广告业务。那是工作后的第二十个长日,我使出浑身解数,却仍无法实现零的突破。七月的长沙就像一个大火炉,热得令人受不了。中午,我骑着自己花五十元钱买的那辆破车,卖力地在烈日中寻找着机会。

    途经一坡,车子链条松了,我把车停在路边树下,汗流满面地埋头修着车,心里埋怨道:“这鬼天气,真要命啦!”

    “妹子,呷口凉茶吧。”

    突然,一个亲切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抬起头,这才发现树下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正摇着扇子,旁边桌上放着几杯凉茶。老太太一副和蔼的面庞,关切地望着我。平时我是不喝这茶的,我以为老太太在向我推销她的凉茶,我望了望四周,视线范围内没有一个冰柜,心想:这位老太太还真会找地方做生意的。

    实在太热,加上工作毫无结果,又赶上车坏了,心里很烦躁。喝杯凉茶也好,就照顾她的生意吧。操起不太熟练的长沙话说:“给我来一杯凉茶”我端起了一个杯子,一口气就喝下了大半杯。老太太望着我说:“妹子,慢点。”

    喝完茶,我提起单车篓里的包来,摸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钱包。糟了,我心里一惊,钱包不翼而飞了。心慌之后,我又踏实了。

    幸好今天包里钱也不多。

    我摸遍所有口袋,一分钱也没发现。我尴尬地望着老太太,老太太却关心地望着我

    “怎么了?钱被偷了?”

    我脸红了,不好意思的说:“好多钱?我下次给你。”

    老太太笑笑,说:“我不收钱。孩子,听口音是外地的吧。”我点点头,惊讶地问道:“卖茶不收钱?”老太太说:“我家就住在附近,今年夏天热,我在屋里也没味道,还不如做点善事。妹子,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多留点心,呷口饭不容易啊,要学会呷苦。”

    我无声了,我分明感到自己的眼中开始潮湿。我敬佩地望着眼前这位老人,默默祝福她好人一生平安。我更惊讶,在这个商品社会,在这个繁华都市一隅,我竟然遇上这样的事儿,这样的一位老人!

    托老人的福,没隔几日,我竟联系到了一笔三万元的报纸广告业务,老板就是冲着我这大热天骑单车跑了十几公里的路才答应的。

    2002/0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