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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半卷湘帘半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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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进行得出奇的顺利,楚天傲也一直未再提及相府一事,数寒见他不提,心中倒是安定了不少,只盼着能快些了结此事,让两人的身份不至于再如此尴尬。但自从上次边关大捷的消息传来之后,一直是悄无声息。或许,这便是云鲲的过人之处吧,不发则已,一发惊人。

    皇上那边却是暗示了几次,要他们加紧步伐,她暗暗吃惊,感觉皇上在这件事上似乎太过急躁——两年的战役他都玩得起,怎么却经不起小小的等待吗?她隐隐觉得似有不妥,跟天傲一说,他反而笑她太多疑,说什么男人在眼见要胜券在握时难免会按捺不住,何况皇上是在玩这么大的棋局。

    她撇嘴不理他,他却又粘了上来,说想喝她泡的茶,她赌气不答应,他便软磨硬泡,直到最后,抛出一句“那你还泡茶给在行喝”。

    她一时愣在那里,看他脸上有丝不甘,终于明白这男人不知道从哪知道风在行喝过她泡的茶,又泛起酸来。她低低地笑起来,说:“那韩大哥还吃过我做的糖醋排骨呢,你要不要也试试。”

    楚天傲忙不迭地答应好啊好啊,一脸的笑容。结果一个时辰之后就笑不出来了,他简直无法把那一堆黑色的东西叫做糖醋排骨!!

    数寒却在旁边一边笑一边说:“这次已经比上次好多了。”

    楚天傲一副同情的模样,因为他真的难以想象那上次摆在韩靳面前的是什么东西。“他吃了?”

    “当然,吃光了哦!”数寒掩嘴而笑。

    他正要表示不可思议,她却突然撒起娇来,非要他吃完。他一时被蛊惑,还真的吃了下去,事后肚子疼了两天,一看到甜腻的就反胃,从此不敢再乱和别的男人比来比去,此是后话。

    日子便在这样的轻松愉悦下度过,有时候她甚至忘了自己还处在阴谋权势之中,倒真是希望这么一直过下去。

    由于战役大捷,她的抄经似乎被看成颇有功劳,因此进宫的次数更是频繁了,正好也为皇上和天傲传递消息。

    太后却只出现过两次,每次都显得十分和善,如果不是她眼角偶尔流露出试探的精光,数寒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和一位普通的长辈谈话了。只是有一次她正要出宫,碰见太后在游园,她急急跪下请安,太后一如既往地笑容安详,叮嘱她好好抄经,不要有太多杂念,说话间手中的绢子不小心被吹落了,数寒慌忙去拾,却在水流的倒影里意外看到太后看向她背影的眼神毒如蛇蝎。虽说自己不是那种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但当时仍然不寒而栗。但当她交还手绢时,太后却又是一副没有丝毫破绽的笑。她心里突突地跳着,几乎要疑心太后已知晓他们的谋划。

    直到走出宫门很远的地方,她的眼前还闪现出太后那个狠毒的眼神。手中不由得泛起凉意,她回头看着那金瓦红墙、富丽堂皇,心中出现的却是抹不尽的黑暗。还好,自己并非出生在皇家,只是天傲虽然生于王府,怕也难逃其中种种皇权的纠葛吧,他姐姐不就是一个牺牲品吗?

    可是那样一个洞悉先机,先发制人的晋王却一直无缘得见。听闻这位王爷不喜朝政,一年之内却有一大半的时间在京外度过,可每每回京,所奏之事无不条理分明、证据确凿,有罪的难逃刑法,有功的加官进爵,因此在朝中倒也有些威严。和苏夫人倒是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但这个晋王爷……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上次无意中提及,楚天傲的脸色似乎凝重了一下,随后又打趣她莫不是想见公公了。她嗔他说话越来越离谱,却也不再问关于晋王的问题。

    现在总算知道两人之间该怎么相处,她和他都是有太多牵绊的人,若是要完全的“坦诚”,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如果相互爱着,相互扶持着,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他有不想让她见着的东西,她又何尝没有隐瞒着他的事,只是,就算不知道,也能安心——因为,两人之间有信任,没有什么比信任更能让人安心了。

    这日齐叔又赶马车来送她去宫中,数寒忆到似乎很久没见着沉璧了,于是打开帘子问道:“倒是很久没有见到师姐了,最近都很忙吗?”

    “相爷最近倒是很忙,可是沉璧姑娘好像比较清闲,前两日还回了一趟云轩斋。”老齐一边赶马车一边答道。

    她有些惊讶,不是已经联手了吗,怎么会一个忙一个闲?而且这个时候沉璧回斋内干什么?

    老齐回头看了看她,笑道:“相爷虽然没有说,但我们都看得出来,相爷还是只喜欢小姐的。”

    她一听之下却不觉红了脸,自己也不知道为着什么,呐呐地说:“齐叔说笑呢。”

    老齐却一本正经地说:“小姐莫要以为相爷没来观月庵就是对小姐不上心,上次我亲耳听到他嘱咐管家说天凉了,庵中阴寒,让新备些厚实衣物送来。相爷对家事何时如此细心过?相爷早年丧偶,一直未娶,家中细事都交由管家打理,可自从小姐来了之后,所有大小事宜,哪一件不是先问过小姐的。”

    他顿了顿,看看数寒一脸思索的表情,又道:“沉璧姑娘虽说已经接手小姐所作的事情,但家中的事务却从未让她插过手。而且,大伙儿也还是称她沉璧姑娘,相爷也只叫她沉璧。毕竟,我们家还是只有一位小姐的。”

    她心中一动,只为着那个词——“我们家”,原本以为自己早已被取代了,却不曾想,相府却把位置还给她留着。就算不作为谋士,她也可以作为相府小姐生活在那里吗?她喃喃道:“这么说,我没有被取代吗?”

    老齐笑道:“小姐忒多心。相爷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吗?”

    女儿吗?她不知道该对这个词作何反应了,如果自己是为人子女者,那么她现在所作的事又算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