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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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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无风起浪,更喜欢推波助澜。

    特别是一些宣扬末日论的激进份子,总要利用任何一次的社会动荡,向世人宣扬末日的到来。这些执著于上帝与天堂的子民,似乎是神的信使,诲人不倦地向世人传达神的旨意。

    然而在有理智的人看来,这些“神的信使”只是一批对生活绝望的人,他们披着神圣的教袍在社会上制造恐慌,末日对他们或许是一种解脱。

    但人最可怕之处,偏偏在于大众心态。当一个人说末日到了,他会被视为疯子;当一群人说末日到了,他们被视为异教徒;可是当整个社会都陷入末日论时,真正的恐慌,便降临了……

    谣言的力量,便是如此诞生的!

    …………

    现在坐在森林公园的星诺与情芳,便陷于这种谣言的恐怖之中。

    看着整个公园、整座城市迅速陷入一场大恐慌之中,两人无奈地对望了一下,却彼此无语。

    直到星诺毅然抬起头,对情芳说道:“我决定了,我要搬回家住!”

    情芳看着星诺坚决的表情,知道他在做出这个决定前,下了莫大的勇气。然而情芳却笑了,带点嘲讽的笑,“怎么,连你也相信末日来了,准备抓紧时间和家里人团聚?!”

    星诺双眼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不相信情芳居然也会误会自己。

    星诺摆了摆手,语气坚决地说道:“恰恰相反,我是准备战斗!”

    “战斗?!”听到这个词,情芳的心猛地跳动了两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没完全领悟。

    星诺继续说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昨晚的那个离奇的梦,极有可能与终端仪或超脑有着直接的联系。所以,或许在我们下次进入无限与唯一时,真正的战斗,即将展开!”

    情芳看着整个森林公园迅速由喧嚣转入沉寂,突然明白了星诺的意思。

    是的,不管末日会不会到来,但回到家里人的身边,却不能再等了!

    因为星诺,为了让自己攒足勇气,已经等了很久!

    “家人”,想到这个词,情芳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苍老的身影。

    “爸爸!”情芳在心里呐喊了一句,然后满怀激情地对星诺说道,“也许你是对的,不管末日会不会到来,但与亲人团聚,却不能再等了!”

    星诺赞许地向情芳笑了笑,却见情芳突然抱住了自己,一股淡淡的芬芳将星诺包围。

    星诺愕然,这可是自己与情芳在现实世界之中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但他很快便释然了,因为星诺能感觉得出,情芳的拥抱,仅仅是为了感激自己。

    仅仅是三秒钟,情芳便放开了星诺。但就是这三秒钟,让星诺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情芳终于站起了身,迅速收拾好资料,拾起公文包便向外走去。

    星诺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情芳将要去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正如自己。

    刚刚走出亭子,情芳突然回过头,一脸笑意地向星诺说道:“晚上见!”

    “晚上见!”星诺轻轻应了一句,便也站起身,准备迎接命运的转折与挑战!

    …………

    星诺傻傻地看着床桌上的全家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从外面搬回家住,走进房间时,却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挂在墙上的画没有变,床的位置没有变,房间的每一件物品都停留在原位,就像被时光施了定身术。

    所有的一切,恍若昨日!

    星诺搬回家前,并没有通知父母。而他的房间却照样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星诺知道,母亲每天都有帮自己清理房间,就像儿子从末离开过一般。

    然后星诺看到了床桌上的那本红色日历,以前在家里住时,他会很习惯地在每一天早上醒来时,将昨天从日历中划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本新的日历,依然在每一天逝去的日子上,留下了一条黑色的划痕……

    星诺捧起日历,仿佛看到了父亲每一天清晨走进房间,用他的黑色钢笔,轻轻划掉“昨天”。同时在心里感叹着、计算着、盼望着,那个离家的孩子,已经有多久没回来,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慢慢地,星诺的眼眶逐渐湿润了,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星诺一转身,便看到父母微笑着伫立在自己身后。星诺张开双臂,轻轻将两老搂紧,同时在心里呐喊道——

    “星怡,只要你回来,我们一家人,就真正团聚了!”

    …………

    海边,夕阳淡红色的光芒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有点点金黄在流动。

    海风习习吹来,掠过海面上那一排排的渔船,有渔夫的吆喝声响起。

    港口上,一个赤着胳膊的男人从一条铁船上跳了上来,手里还提着半桶的生鱼,这是今天的劳动成果。

    他的皮肤是那样的黝黑、他身体是那样的健壮、他的步伐是那样的沉稳……然而从他的脸上,始终还是看到了岁月的无情。

    一张苍老而阴郁的脸,皱纹在他眯着眼睛时格外明显。头发开始发白了,但眼神却依然年轻,放射着活力的光芒。

    这张阴郁的脸一直望着地下,默默地走着路,直到他在转弯处碰到了一个人。无须抬头,他已经知道她是谁。

    “等了很久了?”苍老的声音透露出岁月的沧桑。

    然而回答他的声音却是格外的年轻而细腻,“没有,刚到。爸,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哦?!”爸爸有点疑惑,然后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桶。

    女儿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鼓励自己,然后语气坚决地说道:“我想你和我回家住。”

    “家?”爸爸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确认道:“你所说的‘家’,是不是单位分配下来的那间大房子!”

    “爸,放弃那间小屋吧,我知道那里有你和妈妈共同的回忆。可是,自从妈妈离开了你,就没有什么该留恋的了。和我一起住,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怎么突然间说这些?今天船上有很多人在议论,说什么末日到了,你不会是被这个吓到了吧?!”

    女儿有点愕然,想不到这消息那么快就传到海上来了。

    “不,当然不是!末日不会到来,只是女儿需要你!没有你,那世界末日,就真的到来了!”

    女儿真诚而又撒娇式的语气,把爸爸逗笑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这三年来,同样的请求,女儿已经向自己提出不下百次了。

    爸爸看了看女儿期待的表情,看了看远处的大海,再看了看桶里的鱼,最后说道:“回家吧,今晚爸爸煮鱼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