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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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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剑这条漏网之鱼,比于兄所估计逃走的距离要远些。这巨寇地头熟,而且极为聪明机警,所把握的逃走时机十分正确,远出十丈外,南门灵凤才获得追赶的机会。

    仗着地头熟与逃生的念头,他左折右窜穿林入伏,往布满荆棘的矮林逃窜,片刻间便远出三四里。身后,已听不到声音,看不至紫色的形影。

    他以为自己得救了,窜出一处矮林,正想停下来歇息养力。他的呼吸已经急促得不受控制,再拚老命窜逃,就会气竭力尽啦!

    刚要往树下伏倒,眼角余光看到了疾射而来的紫影。

    糟!仍未能摆脱追逐,南门灵凤的轻功高明得多,从侧方绕来了。

    他想都不想,折向拚命狂奔。幸好相距在二十步外,还来得及逃走,假使伏倒歇息,一切都完了。

    一阵狂奔,穿越一座树林,窜出便发现越是官道,有两个戴了遮阳帽,背了包裹看不清面孔的旅客正向西行。路对面,是浓密的野林茂草区,正是最佳的藏匿窜逃好地方。

    他毫不迟疑地向前飞纵,发疯似的冲上官道。

    真巧,第一名旅客恰好到达,湘距不足三尺,恰好挡住他的去路。

    他霉运当头,也可说是大难不死,本能地将隐在肘后的剑挥出,想将挡路的旅客一剑震开。

    旅客一惊,事先没料到路旁的树下有人冲出,冲势太急太猛,已来不及止步啦!

    防御是自保的本能,旅客本能地后缩、旋身、出手,一把扣住了他握剑的手,快逾电闪。手是如何伸来的,他居然毫光所觉,反正感到手背一紧,五指如裂立即一松,剑便不是他的了。

    老天爷保佑,剑丢了,幸而命还在,身躯并未停顿,像惊兔般一蹦而过,钻入对面的野林。

    旅客并没追赶,本来将夺获的剑作势挥出的,突又收势摇摇头苦笑,似乎放弃报复的念头。

    这瞬间,紫影出现。

    “小心”后面第二名旅客急叫。

    旅客闻声知警,不假思索地旋身发剑自卫。

    一声龙吟,双剑接触火星飞溅。

    势均力敌,双剑仅各向外震偏尺余而已。

    旅客刚看清是南门灵凤,刚想叫,南门灵凤的第二剑到了,刻上突生异象,晶芒再现。

    旅客想收回封出的第二剑已来不及了,太快啦!攻招封招皆出乎本能,剑一出便不可能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改变。

    剑过无声,他的到前半段突然折断飞走了,晶芒一惊而至。他的反应超尘技俗,身形下挫。

    遮阳帽一分为二,被晶芒削掉一半,几乎削掉他的发结,吓了他一大跳。

    他的身形连闪两次,突然出现在侧方丈外。

    “是你!哼!”南门灵凤咬牙叫。

    旅客是姚文仲,手中的剑断了近尺剑身。

    “你好可恶!”姚文仲也愤怒地叫。

    其实两人的出招封招皆出乎本能,两人都弄不清到底为了何事。南门灵风与鬼剑一样是仓促间突然钻出的,只看到鬼剑窜入路对面的野林,看到姚文仲手中有鬼剑的剑,便以为姚文仲是鬼剑的同伴,所以立加攻击。

    当然,她并不知道所攻击的人是姚文仲,姚文仲不但戴了低沿的遮阳帽,而且背向着他。

    姚文仲当然认为她是有意寻仇的,这可怕的第二剑,决不是武林一流高手所能躲避得了的,必定一剑将脑袋砍下来。

    “姚兄,不可与她的剑正面接触。”第二名旅客是余豪,大声招呼:“传说中的灵犀剑,内力火候深一分,晶芒长一寸,绝壁穿洞,无坚不摧。这小丫头刻上可发晶芒八寸,你千万不可被晶芒击中。”

    姚文仲已经开始游走制造空门,南门灵凤则步步进逼,双方正在激愤中,除了相搏别无他途。

    灵犀剑,据说是太湖左神幽虚之天的镇山定湖之宝,能与使用人的心神相通,平时与凡剑无异,心念一动,内力一驱,剑前可发晶芒摧枯拉朽,这就是心有灵犀的含义,人的心神与剑相通。

    姚文仲吃过亏上过当,怎敢不小心?愤怒是一回事,拚命又是另一回事,刚才他的老命几乎送掉了,还敢再与晶芒硬碰硬接触?

    可是,要想避免与晶芒授触,似乎只有一个办法:走避。

    当然他不愿走避,他真的冒火了。

    南门灵凤也是恨上心头,已经认定他是血手瘟神的党羽,百福寺之夜他出现在血手瘟神的经楼秘窟女囚室,这时又帮助鬼剑脱逃,成见加上误解,逐渐变成仇恨。

    制造出手好机,快是唯一的秘诀。他的道形术就是在快字上下工夫,快才能主宰战局。

    官道中烈日下,事实上不宜使用遁形术,在对方锐利的视力下,遁形术的功效将大打折扣。

    他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学,所以不用遁形术。

    一声冷叱,他一闪即入,断剑从不可能的方向递出,淡淡的晃动身影如虚似幻,剑出之后方传出隐隐风雷声。

    由于出手太快,因此在气势上看不出强猛骠悍的形态,事实上攻势极为狂野猛烈,凶险异常。

    在视觉上,旁观者与及当事人,都看出他是从右侧方进击,事实上他却是剑攻对方的左前方。

    南门灵凤眼神一动,油然兴起戒心,心动神动剑随心发,身形疾转,晶芒若隐若现,幻化为淡淡流光逸电,剑划空发出虎啸龙吟。

    飞起一星芒影,随即人影骤分,剑气乍敛。

    一星芒影飞向在不远处观战的余豪,快得几乎肉眼难辨,尤其是迎面飞来的,更不易看清形影了。

    紫虚散仙的门人,岂同小可?余豪左手一伸,身形微转,食中两指不可思义地夹住了芒影。

    “好厉害!”余豪凛然说:“姚兄,你剑上的劲道,足以与当今最强劲的剑道名家分庭抗礼,但要和灵犀剑争短长,仍然无此可能,算了吧!咱们走。”

    所夹住的不是暗器,而是一段两寸长的断剑身。显然姚文仲的断创,又短了两寸。

    说几句话期间,姚文仲共制造了九次出手的机会,但只有三次成功,将南门灵凤迫得退了三次。九次快速攻击中,他的断剑不曾与灵犀剑接触。

    由于断剑比长剑短了一半,所以攻击时凶险也相对增加一倍,双方的死亡率是一与三之比,姚文仲的处境恶劣多多。

    南门灵风终于发觉自己的缺点:姚方伸的身法比她灵活得多,而且胆气无人能及。

    意动神动,立即改取守势。以快打快,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棋差一着。她又对姚文仲加强三分戒心,对姚文仲的武功给予更高的评价。

    她的突然采取守势,几乎令姚文仲措手不及。

    晶芒一升一沉,接着斜退、升剑、挥出,每一举动皆将身躯受攻击的面积缩至最小极限,每一举皆意到神到沉稳镇静。

    剑气咝咝中,响起一声清鸣,又飞出一段三寸长的剑身,姚文仲八方狂攻走险近身的攻势突然瓦解,突然受到压力聚于一点的堵截,断剑终于又碰上了晶芒。

    晶芒乘机吐出,捷逾电闪。

    他大吃一惊,人化流光向后飞退。

    一声娇叱,晶芒乘胜追击。

    他一咬钢牙,折向飞腾而起,疾射入路右的树林。在空旷的地方,他奈何不了灵犀剑,要在崎岖的地势中发挥他快速的遁形术,与这小女人彻底了断。

    “这才对呀!”站在路旁的余豪大声说:“采长补短,制胜不难。”

    南门灵凤毕竟脱不出姑娘们骄傲好胜的臼巢,愤怒地跟踪穷追入林。

    余豪一点也不耽心姚文仲的吉凶,以姚文仲刚才的表现,他知道不会有危险,一个知道自己长处与弱点,而又能不逞强不斗气及时改正错误的人,定可避免意外的凶险,用不着担心。

    他除下遮阳帽,倚在路旁的大树杆上静候,不经意地不时将那段两寸长的剑身抛上再接住,可知他的心境相当悠闲,也可知他对姚文仲的武功了解甚深。

    官道东面,出现了人影。

    “又是几个女英雄。”

    他自言自语,手上并没闲着,两寸长的断剑身,仍然有韵律地一下下往上抛。

    他的目光,却警觉地目迎渐来渐近的两个女郎。

    日光下,翠蓝色的衣裙颇为引人注目。走在前面的俏丽女郎是廖姑娘,南昌廖家的小姐,虽则穿的不是劲装,但所佩的剑已表明是武林女英雌。

    侍女小菊跟在后面,背了包裹,穿的也是天青色的衣裙,所佩的剑也是可用来杀人的兵器,不是用来唬人的,想讨野火的歹徒恶棍最好见机避远些。

    两女渐来渐近,目光终于落在树下的余豪身上。

    “唔!好象这里也曾经发生事故呢。”廖姑娘在路中心止步,目光落在余豪身上,却向侍女小菊说话:“好在这里没有血腥,没有暴露的尸体等候掩埋。”

    “是的,小姐。”侍女小菊用目光探索路面的履痕:“足迹虽然凌乱,但仍可看出有一男一女两个高手拚搏,不知谁胜谁负。”

    “公子爷,是你吗?”廖姑娘向余豪问,语音悦耳极了,嫣然一笑,神情大方高贵,笑容虽然动人,但毫无妖艳轻浮的神态流露,令人心动却不敢亵渎。

    “不是区区在下。”余豪停止抛弄断剑片:“是一位持有灵犀剑的美丽小姑娘。”

    “哦!南门灵凤。”廖姑娘恍然:“她那四位侍女兼保镖,在后面数里守着一堆死尸,一旁还有一僧的得意门人听候差遣,护花使者的差事一点也不轻松。”

    “哦!一僧的门人?是伏魔一剑薛兴隆?”

    “不,是薛庄主的儿子银衣剑客薛其昌。哦!公子爷贵姓大名呀?”

    “姑娘之意”

    “我姓廖,廖巧巧,练了几年剑。”

    “在下姓余,单名豪,确是练了几年武,难瞒姑娘的法眼。呵呵!廖姑娘与那位南门灵凤有关?”

    “余公子,有关系吗?”廖巧巧笑问。

    “有。”

    “道理何在?”

    “南门姑娘莫名其妙地出其不意地向敝同伴袭击,双方在这里展开一场武林罕见的猛烈恶斗,目下仍在附近追逐。廖姑娘如果是南门灵凤的朋友,势必向在下拔剑问罪,道理够充分吗?”

    “够充分,但本姑娘不是南门灵凤的朋友,所以没有拔剑的必要。即使有必要,也不能拔剑。‘-“为何干”

    “因为你好像没带任何兵刃。”

    “在下出道不久,不曾与人结仇构怨.实在没有带兵刃。的必要。带刀剑固然可以唬人,但自己也相当危险,还是不带的好。”

    “带刀剑会有危险?真的?”

    “一点不假。带了刀剑,必定气壮声粗胆大,一言不合就会拔剑而斗流血五步,别人也会看不顺眼而找机会挑衅叫阵。”

    “嘻嘻!公子爷说话兜圈子兜了大半天,原来是看我不顺眼。”

    “廖姑娘幸勿误会,在下是有感而发。”

    “愿闻高论。”

    “事情是这样的”

    余豪将刚才发生事故的经过一一说了。

    “廖姑娘,你看。”余豪最后说:“敝同伴仅因为手中握有一把仓促间夺来的剑,便闹出几乎血流五步的事故,如果带了兵刃,岂不经常有祸事临头?”

    “唔!南门姑娘好像不是这种人,她为人固然骄傲嚣张,但不至于无缘无故向人动剑,贵同伴是”

    “姓姚,姚文仲,是在下结交没儿天的朋友,彼此意气相投,相交为期虽暂,友情却无比深厚。”

    “原来如此。”廖巧巧摇摇头:“余公子,你弄错了,他两人是在和州结了仇的对头,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并不是意外。好,我也在此地等候结果。”

    两人似乎彼此皆有好感,廖巧巧大方地偕侍女到了树下,引见了侍女小菊。

    “南门姑娘的武功深不可测,行走江湖期间声誉鹊起,据说迄今尚未碰上敌手。”廖巧巧重抬话题:“余公子,似乎你并不替贵友担心。”

    “没有担心的必要。”余豪说:“南门姑娘固然很了得,而且有神剑在手,但如想伤害敝友,无此可能。”

    “真的呀?”

    “一点不假。”

    “你对姚公子有强烈的信心呢。”

    “不对,在下与姚兄是打出来的交情,也曾推心置腹印证参研武学。以南门姑娘的造诣来说,对姚兄所构成的威胁不大。”余豪那锐利警觉的目光,紧吸住廖巧巧的眼神:“廖姑娘,听得进忠告吗?”

    “余公子之意”

    “不要与姚兄为敌,那不会有好处的。”

    “咦!余公子,你想到哪儿去了?”廖巧巧讶然说。

    “不是想,而是正确地推断。”

    “你”“在下已经看出,你心中在转某些不利于姚兄的念头。在下是玄门高士的门人,对测心术颇有心得。假使姑娘真有不利于姚兄的举动,别忘了有在下在他身旁。”

    “你好像”

    “好像很自负,是吗?在下不敢夸口说自己技绝天人,艺冠天下,至少想伤害姚兄的人,想通过在下这一关并非易事。”

    “嘻嘻!你”“廖姑娘,你动了杀机。”余豪举步后退,虎目中神光炯炯:“你这种笑,像是藏了刀的”

    话未完,他转身便走。

    廖巧巧身形疾进,纤指一伸。

    余豪似乎背后长了眼,知道对方要制脊心穴要害,身形不知怎地横移一步,身形已经转正,左手五指如钩,已经不可思议地扣住了廖巧巧的左手脉门。

    但他忽略了侍女小菊,小菊一直就在旁冷眼旁观。

    小菊的剑不知何时出了鞘,而且点在他的右背肋上,森森剑气彻骨奇寒。

    三个人僵住了,任何一个人控制不住情绪,必定发生可怕的变故。

    “廖姑娘,如果你死了,你的侍女敢不敢回家?”余豪泰然地说,他的右手已搭在廖巧巧的左颈侧:“她会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吗?”

    “唔!你的出手手法令人莫测高深。”廖巧巧回避难以答复的问题:“但不知出于哪一位宇内高人的门下?”

    “你可以猜几次。”余豪的脸上神情也令人莫测高深话中有嘲弄意味。

    “我不妨告诉你。”廖巧巧正色说。

    “我在听。”

    “我对姚公子极有好感,在和州我就曾经帮他抗拒银衣剑客。”

    “不是一面之辞?”

    “你可以问问他。”

    “我会问的。”

    “假使他肯与我交朋友,他将获得我的友谊与关怀;假使不,我将是他最难缠的劲敌。”

    “为何?”

    “江湖大局混乱,谁都在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我不管你们建什么势力范围,姚兄也不会跟着你们这些野心家起哄,他有正事待办,希望你们不要打扰他。他不是你们笼络的对象,他要走遍天下找他的师父。廖姑娘,该叫你的侍女撤剑了吧?”

    “这”“看她听不听你的?”

    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