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龙马江湖 > 第二章美人醇酒奇男子

第二章美人醇酒奇男子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徐经纬醒来之时,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陈设华丽的内室之中,盖着一床柔软的棉被,暖和舒适。

    他一发现他所处的地方,立刻知道自己已陷身在盗窟之中,可是他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将他监禁在如此华丽的内室中。

    他霍地挺身而起,放眼打量室中的陈设。

    只见室内一尘不染,一张净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屋角还置着一盆盛开的秋菊,丝绸的布幔,配上柔和的烛光,色彩鲜艳,情调动人。

    徐经纬从窗口望出去,只见夕阳已然西照,敢情已是黄昏的时刻。

    他站到窗后,打量窗外的景物,却看到窗外竟是波浪滚滚,有一条宽约三、五丈的内河,将他所处的屋舍与一座岛屿分隔开来。

    那岛屿之上,屋舍严然,住着很多人家,此时只见炊烟袅袅,远远还可以看到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徐经纬再到另一个窗口往外望,则是一片汪洋大海,无边无际,也不知离陆地有多远。

    他看得心下大奇,这房子怎能改在海面上?难道不怕大风大浪的吹袭吗?他正咸疑惑之时房门却“呀”的一声被人推开,一名翠衣丫鬟,提着饭盒子走了进来。

    那丫鬟一看徐经纬站在窗口,将饭盒轻轻放在桌上,露出笑容道:“公子醒来多时了?”

    徐经纬冷冷道:“你们将我关在此他是什么意思?”

    那丫鬟笑道:“那是四船主的意思,我们做下人的怎会知道?”

    徐经纬道:“四船主?四船主莫非就是黑海蛇娘?”

    那丫鬟点点头,然后举起她的双手,轻轻拍了两下,门外登时进来了两名壮汉,合力提着一桶热汤,放在屋用,一句话也不说,便自掉头离去。那两名状汉出去之后,又有一名翠衣女婢,端着一袭锦衣,走了进来,并随手将房门轻轻带上。

    先前那名丫鬟伸出玉葱似的手指,试一试桶水的热度,然后抬眼道:“澡水正合适,请公于宽农沐浴”

    徐经纬道:“慢!我诚然极需洗个澡,但你们两位不出去我怎能洗?”那丫鬟抿嘴笑道:“我们两人奉命派侍候公子的,公子怎好将我们撵走?”

    徐经纬道:“你们若不离开这屋子,我便不洗,由你们决定好了”先前那丫鬟还在犹豫,后来的那丫鬟却道:“琴姐,人家既然嫌我们,我们何必赖着不走?”

    那被称为“琴姐”的丫鬟道:“菊妹你有所不知,四船主要是知道我们没有好好侍候的话,怪罪下来,可就不得了!”

    小菊冷笑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强迫人家宽衣解带呀?”

    小琴道:“你少贫嘴,想想办法呀!”

    徐经纬道:“你们也不必想什么办法,就这样好了,你们暂时等到外面去,让我一个人洗个舒舒服服,万一你们四船主问起,咱们都不提,可以吧?”

    小琴不置可否,那小菊却道:“那敢情好,反正四船主也未必会知道”

    小菊既已赞成,小琴自无反对之理,两人果然联袂走出屋外。

    徐经纬满身恶臭,实在也需要痛痛快快大洗一番,一见两名女婢出了屋外,立刻将门拴牢,迅速解衣沐浴。

    全身污垢尽去,徐经纬只觉得精神一振,想想自己失陷盗窟,居然还有这种享受,不禁哑然失笑。

    他虽明知海寇如此善待他,必然不怀好意;但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自始保持坦然,反正过一刻算一刻,度一天算一天,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花了大半天才从澡桶里爬出来,穿上衣服,自己也觉得精神奕奕。装束完毕后,他拉开房门,让小琴和小菊两人进来收拾,一面等待着黑海蛇娘还要用什么手段对付他。

    小琴进了屋后,怔了一怔,道:“公子看来容光焕发,比刚才要俊美得多了”

    徐经纬道:“你认为我长相还不错,是不?”

    小琴眼光一亮,道:“公于是小婢所见的男人之中,长得显英俊的一位”

    徐经纬满意一笑,道:“你们将房中收拾收拾,我有话想请教”小菊很快地道:

    “公子有什么话可以问我好了!”

    徐经纬转脸望着她,道:“哦!你可知道这房子是谁的住处?”

    小菊道:“原是四船主的住处”

    徐经纬道:“原来是黑海蛇娘住的地方,难怪陈设如此华美!”

    他歇了一下,又道:“可是她为什么要将房子盖在海面上?”

    小菊道:“你看清楚了没有,此地是浮在海中的一块大岩石呀!”

    小菊徐步走到门前,将门推开指着外面又道:“你看!从这里往外看,就可一目了然!”

    徐经纬走到小菊之旁,朝着她所指的方向往外看,果然看到门外有一道凿在岩石上的石阶,连着一条石板桥,直通到二十来丈远的岛上。

    由此而知,徐经纬所处的地方,确是从一块孤悬在海口的巨岩开凿筑成的,既然四面有岩壁挡护,自然就不怕风浪的侵袭。

    加之这屋子正好控制岛屿的出海口,来来往往的船只,均难逃过它的监视,看来实是一座很理想的了望之处。

    不过使徐经纬不解的是,如果他能有机会逃出这屋子,只要有船只接应,要想划出外海,却是最方便不过,难道说黑海蛇娘没有想到这一点,抑或是她另有打算?再说,如果徐经纬得不到接应的船只可以潜逃,但只要他有泅泳百丈的能力,他也可以游到那岛屿找到一条木舟,独力驶离。

    这是徐经纬在观察了石屋四下的情势之后,所看出的实际情形,委实是很有逃走的机会的。

    那么,黑海蛇娘将他禁闭在这种防备松懈的石屋中,是不是看准了徐经纬没有逃走的能力?否则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徐经纬不是一个冒失的人,自然没有将这事看得那么简单,他想:“黑海蛇娘必然另有安排!”

    只是他此刻还弄不清楚她有什么安排而已。

    是以徐经纬虽然觉得以他的泅水能力,要逃到那岛上盗走一条船并不太困难,但他此刻仍旧不敢存有妄图逃走的念头。

    小菊这时已重新将屋门关上,帮着小琴将漱洗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替徐经纬酌酒布菜,侍候他用过了晚餐。

    外头海风很大,但石屋内却是温暖如春,一对粗如儿臂的泪烛,将室内照得极为明亮。

    徐经纬酒足饭饱,显得精神很好,他主动与小琴和小菊闲聊,三个人谈得甚是开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声螺鸣,听来悲凉已极。

    那小琴和小菊一听那螺鸣之声,相偕站了起来,准备要离开的样子。徐经纬很想从她们口中打听一些这帮海寇的消息,当然不愿在双方谈兴正浓之际让他们离开,因此也站了起来,道:“两位,时刻还早,何必急着要走?”

    小琴笑道:“时刻虽早,无奈宵禁就要开始,我们不走就回不去了!”徐经纬道:

    “哦?你们每晚都有宵禁啊?”

    小琴颔首道:“是的,从酉末到翌晨卯初,岛上一律禁止闲杂人等出进得”

    徐经纬闻言忖道:“原来这帮海寇戒备如此森严,难怪官兵奈何他们不得”

    他心里不禁有点感慨,心想:“如果官兵能够掌握这些海寇的行踪,何至于疲于奔命,还得不到剿寇的效果呢?”

    这时小琴和小菊两人,已鱼贯走出室外,留下徐经纬一个人在室内胡思乱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刻,徐经纬突然听见有人拍他的门,他皱皱眉头,很不耐烦地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黑海蛇娘邱真珠,背后则有两名婢女提着两盏气死风灯,并排侍立在石阶上。

    邱真珠一见徐经纬打开了门,露齿一笑道:“你住这边还觉得满意吧?”徐经纬冷冷道:“既是姑娘的闺房,住起来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邱真珠缓步走进了室内,回过头吩咐那两名婢女,道:“你们下去吧!”那两人应了声“是”提着风灯转身就走。邱真珠反手将门关上,嘘了~口气,道:“你一个人住这里相当寂寞吧?”

    她突然将话打住,口里“啧啧”两声,又道:“真没想到你长得如此潇洒”

    她说话的声音和神态,都不是做作出来的,显然她确是很欣赏徐经纬的长相。

    徐经纬笑笑不语,邱真珠已经走到了离他仅一大步的地方,又道:“你对我适才夸赞你的话,一点都不觉得欣喜?”

    徐经纬耸耸肩,正要说话,邱真珠却又说道:“我明白了,你一定被女孩子赞惯了,所以我的赞美你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对也不对?”

    徐经纬道:“那也不一定,不管你的话对不对,被异性夸赞总是件使人愉悦的事,我怎能例外呢?”

    邱真珠很快地接道:“那么你刚才怎会一丝愉悦的神情也没有?”

    徐经纬道:“因为我人如瓮中之鳖,你又是磨刀霍霍,等着定我生死,我哪有心情领受你的赞美?”

    邱真珠扑哧一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我看得出你此刻的心情,并没有如你说的那么紧张,对吧?”

    邱真珠倏然现出很正经的神色,道:“难道说,你从不考虑能不能使我将你放走这件事?”

    徐经纬双手一摊,道:“有这个可能吗?”

    邱真珠很快地道:“自然有这个可能!”

    她的神情坦然,使人一望之下,便知道她并非有意说出进骗人的。

    因此徐经纬得了一愣,才道:“我是有点相信你有将我释走的诚意;不过,你的条件我决计不能接受,所以咱们说也无用,不提也罢!”

    邱真珠美眸浮出一丝笑意,微微侧着头,看来娇憨之至,动人已极。

    她轻启樱口,声音沥沥莺莺,相当悦耳,道:“条件固然有,但我还没提出来,你怎会知道你决计不能接受?”

    徐经纬心想:“除了要我说出擒捉朱姑娘之法外,难道说她还会有别样的条件?”

    他的愕然神情,邱真珠觉得相当有趣,故意说道:“你很想生离此地把?”

    徐经纬道:“当然,没有人愿意如此战战兢兢地生活在恐怖之中,换上作也是一样”

    他说的实情,邱真珠自然可以意会,所以她很快地接下去道:“那么你真愿意平安离开我这个地方?”

    徐经纬心里骂道:“废话,这话不是多余的吗?”

    但他口中却道:“你能让我高高兴兴地回去,我自然乐意之至!除非你”邱真珠打断他的话道:“你用不着再提条件的事,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朱绮美,因此我的条件保证与她无关,你听是不听?”

    徐经纬诧异地望着邱真珠,那神情不用说,确是极想听听她有什么其他的条件。

    于是邱真珠又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然后再谈我们的条件,好不好?”

    徐经纬道:“好吧!你有什么问题?”

    邱真珠道:“朱绮美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经纬虽不知她这一问的用意,但他还是据实道:“朱姑娘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邱真珠微点粉首,道:“你说的是实话,她确是与你非亲非故!”

    徐经纬突然有点生气,提高了声音道:“你既然已经调查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还要问我?”

    邱真珠道:“我要知道你这人的内心,是不是像你外表那么老实”这叫徐经纬有点啼笑皆非,心想:“我老不老实,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差一点就想开口骂人。

    因为他这时突然有被她取笑的感觉。

    邱真珠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意,浅浅一笑道:“你用不着对我有所不满,我今晚来此找你,全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她不管徐经纬有不耐烦的表倩,继续又道:“但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姓朱的既然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你会拿生命护着她?”

    徐经纬咧嘴笑了起来,那样子看来相当开心,显然他很乐意看到邱真珠为这事感到迷惑不解。

    邱真珠皱着黛眉,突然又道:“你这样子做,是不是因为她长得美丽之故?”

    这问题真大荒唐,徐经纬不禁失笑道:“你满脑子里,怎会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邱真珠道:“除了因为你爱上那姓朱的贱婢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你护着她的理由,这有什么可怪的?”

    徐经纬道:“难道我不应该为了至仁至义,而保护一个极待人家给予援手的人吗?”

    邱真珠道:“假使你的理由这么单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徐经纬表情变得很严肃,道:“正邪之分就在这里,你是生活在邪恶中的女子,当然很难理解我的做法”

    只见邱真珠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仿佛正在细细咀嚼徐经纬这一席话。

    过了好一会,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剥啄之声,邱真珠神色一整,露出欣悦的光彩,朝门口道:“谁呀?是小菊吗?”

    外面有人应道:“是的,小姐,酒席已经送来了!”

    邱真珠喜孜孜地道:“小菊她们送来了酒菜,咱们可以对酌几杯,你等等,我开门让她们送进屋里来”

    话一说完,她也不管徐经纬同意不同意,径自将门打开,让小菊将酒菜送了进来。

    等小菊将那些酒菜摆好退出屋外后,邱真珠坚持邀徐经纬坐定,替他满满地酌上一盅酒,道:“来,咱们干一杯,别翻着脸装出那么委屈的样子,多扫人兴!”

    徐经纬一仰脖子,将酒喝了下去。

    突然听见邱真珠道:“你仰着脖子就这样干厂下去,不怕我那酒里下了毒药?”

    徐经纬面不改色,举着筷子夹了一块肉片送进口中,才道:“进了你这鲨尾屿,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酒我都敢喝!”

    邱真珠笑道:“你这句话根本不是由衷之言!”

    徐经纬诧然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不是吗?”

    他又将邱真珠再次斟上的酒一饮而尽,只听邱真珠笑道:“诚然你不会在这件事上骗我,但我知道你适才那句话不是由衷之言,确实是可以肯定的!”

    徐经纬道:“你不妨说明白点,我这人笨得要命,不会听懂人家拐弯抹角的说话”

    邱真珠道:“你这人一点也不笨,而且是我生平仅见的聪明人,否则你现在就不会坐下来吃喝了。”

    徐经纬心里一动,道:“再愚笨的人也不会放过有吃有喝的机会,你怎能凭这件事说我聪明?”

    邱真珠道:“可是在你此刻的处境下,相信没几个人,能像你一样饮食自如。”

    徐经纬道:“你紧盯着这个问题,莫非别有用意?”

    邱真珠神色如常,道:“我只是相当敬佩你的胆识和机智而已!”

    既是表示她钦佩的心意,那么这顿酒席,恐怕不那么简单了。徐经纬默默思忖着:“她用的是软功夫,就叫人更难防了。”

    他端起了一杯酒,耳畔又传来邱真珠的声音道:“你原就知道我不会在酒菜里下毒,对也不对呢?”

    徐经纬耸耸肩,道:“不错!”

    邱真珠绽开了笑容,很欣慰地道:“这一次才是你由衷之言”

    她的欣慰之色,引起徐经纬的注意,也使他大为迷惑,想道:“为什么她那么看重我对事情的判断力?”

    思忖之间,邱真珠又已说道:“这下子,我可证明你的才智确非泛泛”

    徐经纬突然发现邱真珠的脸,掠过一抹微微的得意之色,不禁心念一动,寻思道:“她不会在酒菜中下毒,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拿这事来测验我的反应,有什么目的吗?”

    邱真珠将徐经纬擒回鲨尾屿,等于已捏住了他的一条命,杀剁由她。自是不必暗中下毒将他毒毙。

    徐经纬认为,这是很寻常的推理,实在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可是邱真珠对这件事像是有莫大的兴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经纬心念电转,运思筹忖,将邱真珠进屋之后的言表,反复推测一番,禁不住恍然大悟。

    他迅速地在心里想道:“原来她考验我机智的目的,全为了要知道我这人的聪明程度,好决定拿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一有这种感觉,徐经纬不觉大感警惕。

    此刻徐经纬所能推断出来的,只是:第一,邱真珠将对付他的手段,一定是施软不施硬,否则她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第二,她所施的方法,必定险诈难防,而且针对着徐经纬的弱点而来,这是可以预期的。

    想到这里,徐经纬禁不住大大后悔刚才竟一点戒心也没有。

    现在他只能临机应变了,因为他根本清不透邱真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种情势,当然表示邱真珠在心计运用上,已占了上风,假使徐经纬没法推演出她的计谋,落入她的掌握中,则是可以预料的。

    徐经纬边吃边想,邱真珠脑筋也不闲,她没有低估徐经纬,所以她决定耐心地去进行她的谋略。

    三杯酒下肚,邱真珠显得兴高采烈,她频频替徐经纬夹菜酌酒,从外表看起来,屋中的两人,宛如一对分享喝酒之乐的知己。

    但尔虞我诈的心机,却已渐渐扩大,一个是步步为防,一个是进退不懈,只是两人心照不宣而已。

    还是操纵攻势的邱真珠打破了沉闷,她道:“你多喝两杯,你知道我这顿酒席,不是那么容易下咽的”

    徐经纬果然干了一杯,道:“你这人看来还很坦诚,为什么要落草为寇?”

    邱真珠道:“这问题跟我问你的一样,你为什么要为朱绮美舍命呢?”徐经纬喏然不语,人的观点很难相同,因此人与人之间的行为,很难彼此相互了解,这是自有人类以来就有的现象。

    邱真珠既是那么说,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因此徐经纬又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邱真珠柔和地望着他道:“你这样喝下去,不怕醉倒?”

    徐经纬道:“我的酒量有多少,心里自然明白,何况目前我确是极需酒来镇定心绪”

    说着他又灌了杯酒,邱真珠道:一既是如此,那么你就多喝两杯,不过不要喝得迷迷糊糊,因为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商量好!”徐经纬道:“就是你想放走我那回事啊?”

    邱真珠粉首微点,道:“正是那件事”

    徐经纬道:“何不趁现在说出来?”

    邱真珠道:“你觉得我这个人长得怎么样?”话一岔开,徐经纬戒心大起,不禁运思私忖应该如何答复她这句话。

    她长得美,这是任何见到她的人都不能否认的,徐经纬想来想去,只好直截了当地道:

    “你长得很漂亮,属于美人儿之类的女子!”

    邱真珠又问道:“那么朱绮美呢?”

    提起朱绮美,徐经纬心中立刻浮现她那份雅逸秀丽、卓而不凡的美。这种美,正如浑金玲玉般的,平实可爱,一点也没有做作。

    徐经纬想及这些,马上说道:“她当然也很美了”

    邱真珠道:“听你的口气,她一定胜过我好几倍,是吧?”

    凭良心讲,论她们两人的外貌,实在各有千秋,于是徐经纬道:“依我看,你们两人不相上下的”

    能有机会对女人评头论足,原是一件赏心乐事,所以徐经纬兴致很高,有点兴高采烈的样子。

    邱真珠看在眼内,故意道:“你能不能将我们两人作个比较?”

    徐经纬道;“比较?比较谁生得动人?”

    邱真珠笑道:“不!比较看看我们两人在你心中的分量如何?”

    徐经纬沉吟一会,他果然在认真比较,然后道:“你美在媚,她嘛,美在含蓄”

    邱真珠紧盯一句话道:“那么我们两个人让你挑的话,你挑谁?我?或者是她。,她问得相当快,使徐经纬似乎来不及考虑,想了一下,才道:“我根本无此福分,叫我怎么挑呢?”

    邱真珠噗呼一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说说有什么关系?”

    徐经纬觉得她的声音,入耳舒坦已极,心情不觉微微兴奋。

    他依言回想来峡美的美丽,又仔细地端详坐在面前的邱真珠。

    只感到邱真珠的面貌,在他脑海越来越显著,而朱崎美的倩影,则更形模糊心底一惊,徐经纬甩了一下他的头,忖道:“这是怎搞的,我怎会突然对邱真珠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他再将眼光投向邱真珠之时,攀觉邱真珠的神色,有点古怪。

    而邱真珠好像没有察觉他的神态有所激动,催着他道:“说呀!你怎么不开口了?”

    徐经纬迅即道:“真要我挑的话,我还是要你!”

    此言一出,连徐经纬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有点不相信他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夜里与一位年轻女性,躲在室内饮酒谈天,已大违他平日读书做人的礼范,何况还说出那种挑逗性的话来!

    邱真珠却道;“你刚才的话,我绝对相信”

    徐经纬真怕她再扯上刚才的事情,所以装着喝酒吃菜,没有理会邱真珠。

    但邱真珠顿了一顿之后,又道:“你此刻和我独处饮酒,自然心思就会放在我的身上;而朱绮美不在你的身边,在你心中的份量就比我轻得多了,所以你说会挑选我的话,我不会觉得惊奇!”

    这席话很中肯,徐经纬心里好过多了,邱真珠接着又道:“何况,你跟朱绮美连说句话都没有过,我当然要占上风,对不?”

    徐经纬心想:“是呀!那么我适才的话是很合清理的,我为什么没考虑到这点?”

    这时他已完全不把刚才的话,视为有反常的现象,心里也就坦然了不少。

    屋中的气氛,因徐经纬心情的转变,再度显得和谐起来。

    两人对干了一杯酒,徐经纬突然发觉邱真珠的美眸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心弦但觉一震,迅速低下头去,心里也飞快地想道:“那邱真珠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为什么越来越强烈呢?难道说她确是个那么可亲的人?”

    他反复地思索这些问题,心里叫道:“不,她是个无恶不作的女强盗,甚至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我不应对她生出好感来”

    事实上邱真珠在他的观感中,已大有好感,徐经纬怎能否定这个已经存在的事实呢?他咬了一下舌头,咬得很重,目的是要使他保持极度的清醒,一面暗自忖道:“我不应该醉倒,对她突然产生出好感的程度,是不是她的美色会引我自醉?”

    心底下的终念使徐经纬再度依然,他真不敢相信他会有这种可怕念头。这么说决计是邱真珠在搞鬼,徐经纬继续想道:“否则酒不醉人,人为什么自醉?”

    他念头触及邱真珠的手段,心中一阵颤抖,投向邱真珠的目光,也就充满骇异。

    但见邱真珠依然笑容可掬,两朵浮在面颊的红晕,使她看来平添不少媚力,本是娇艳的面靥,此时更是砂破若愁,如怨如讽,叫人一望之下,大起怜香惜玉之心。

    徐经纬心里一阵冲动,几乎忘记了刚升起的警惕,想伸手握她的柔美。正好邱真珠及时说道:“你醉了吧?”

    徐经纬道:“我的酒量大得很,醉不了的!”

    邱真珠嫣然一笑,徐徐推桌而起,道:“我却是有点醉意了,我们改日再喝吧”

    她的声音呢呢哺哺,好听已极,就是有些含糊不清,听来果然有些许醉”意。

    徐经纬见她有走的意思,忍不住道:“你要走了?”

    邱真珠打了一个哈欠,道:“是啊,再喝下去我非醉不可,我可不愿意酒醉出丑”

    她果其走向门口,徐经纬脱口说道:“你不想再留一会儿?”

    邱真珠反问他道:“你要我留下来?”

    徐经纬猛点其头,邱真珠微笑道:“那我就留下来”

    实际上她在说话之前,早已由门旁走了回来。

    徐经纬愣了一愣,心想道:“我为什么要留下她?”

    但邱真珠却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她。

    她袅袅娜娜走到了徐经纬之分,假着他坐了下来,含着迷人的笑容,凝视着徐经纬,使徐经纬泛起一股温柔。甜蜜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徐经纬第一次感受到的,使他有一种晕眩的痴迷,完全从他的眼神中表露出来。

    邱真珠把握机会,缓缓投入了他的怀抱,一股女人特有的发香,令徐经纬血脉倏涨。

    他贪婪地将邱真珠紧紧搂住,只觉得体内欲火中烧,再也把持不住。

    邱真珠却在此时,将他轻轻推开,道:“你真的那么喜欢我?”

    徐经纬‘嗯”了一声,又想伸手将她搂抱。

    邱真珠掉了他一下,道:“不!我要先弄清楚你的心意,否则不能让你温存!”

    徐经纬嘘了一口气,突然清醒起来,但脸上依旧一片惆然,仿佛没听见邱真珠的话。

    邱真珠赶忙伸出手来,抚着他的肩膀,道:“其实我的确很喜欢你,就是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而已”

    徐经纬神色又缓和了许多,道:“我的心意你看得出来,何必要问呢?”邱真珠推开他凑过来的脸,轻笑道:“那么!你愿意跟我一辈子?”

    徐经纬点点头,两手有点不老实。

    邱真珠又道:“这就对了,你用不着回石头村去,我不会亏待你!”

    ‘石头村”三个字,像一把利刃般地刺入徐经纬的胸膛。

    他霍地跳了起来,将邱真珠一把推开,骇然道:“你你在干什么?”邱真珠冷笑一声,道:“问问你自己呀,难道说,你自己在于什么都不知道?”

    徐经纬只觉得摇摇欲坠,全身热乎乎的,再看邱真珠那凌乱的发誓,半解的罗编,刚才的举动飞快地在脑海中一掠而过,登时明白过来。

    这时他体内又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使他咬紧牙根,轻轻颤抖起来。

    他奋力抑住体内那股异样的欲念,道:“你你在酒酒中下了媚药,,邱真珠媚眼一转,道:“是啊!你没有提防我这一手吧?”

    徐经纬双眼红丝密布,骇人已极,冷汗也从他的额前,直淌而下。

    邱真珠得意地笑了一下,顺手将衣带一拉,立刻露出赤裸的胭体,然后柳医款摆,徐步走向徐经纬。

    徐经纬大声喊道:“不!求你不不要过来”

    但他的双目却瞪得大大的,舍不得离开邱真珠的胸前。

    邱真珠已走到他的跟前,她呵气如兰,急促的呼吸声更加深了徐经纬的欲念。

    看来徐经纬的神智就要崩溃,药力的发作,加上邱真珠刻意的挑逗,使他仅存的一丝定力,几乎就要无影无踪。

    邱真珠两只雪白滑嫩的手已环抱着他的颈部,艳红朱唇,配上那双半固半开的媚眼,在徐经纬眼前晃动着。

    徐经纬再也无法把持,喉底发出声音,目光喷着红焰,气息淋淋,一个探身,将邱真珠抱个满怀。

    邱真珠轻笑一声,两人滚卧在地上。

    徐经纬像一只疯狮,迫不及待地要寻找他的猎物,而邱真珠却是欲迎还担,吃吃地笑着道:“你不想再回石头村了吧?”

    这次,徐经纬毫不考虑地点头,邱真珠又道:‘那么你把石头村地道的进出之法,详细告诉我好吗?”

    徐经纬嗯嗯啊啊的,根本无暇回她的话。

    邱真珠霍地坐了起来,道:“你听见了我的话没有?”

    她这一坐起来,使徐经纬神情一震,望着她发呆。

    邱真珠皱眉道:“好吧!咱们卧着说话”

    徐经纬却怔怔的出神,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不!我不能出卖全村的人我不能做出这种事”

    他声音愈来愈大,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大声喊叫出来的。

    显然他正全力抗拒药力的作怪。

    邱真珠望着他惨白的脸,冷冷道:“今晚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段;告诉你,我那媚药还没有人能抗拒得了,你就认了吧!”

    徐经纬张大了嘴,大声喘着气,道:“求你饶了我吧!”

    邱真珠“嗯”道:“只要你说出石头村地道的进出之法,我立刻饶了你”徐经纬仍旧抑住内心的冲动,他深知一时让药力迷住他,他就会为了一逞欲念,而道出了石头村的所有秘密。

    可是跳跃在他体内的欲火,又渐渐强烈起来,眼前的邱真珠,也越来越诱人他又开始想亲近她,想听她的温言软语,想摸抚她的嗣体,想就在这紧要关头,修地传出徐经纬的一声惨叫,但见他口中喷出一股血箭,人往后一仰,立即不省人事。

    邱真珠差点儿被他喷出来的鲜血射上,她一见徐经纬昏厥在地,很得直跺脚,匆匆忙忙将衣服穿上拉开屋门,叫道:“来人啊!”她一连叫了两遍,石板桥那头立刻有两个大汉跑了过来。

    邱真珠吩咐他们道:“你们一个人去请三船主过来,一个人去拿创药,快!快一点!”

    那两名大汉应声“是”迅即分头去办事。

    不到一盏热茶的工夫,三眼神雕已匆匆而来,治伤的创药也已取来。

    邱真珠先板开徐经纬的嘴巴,将创伤药酒在他的舌头上,然后恨声对三眼神雕道:“这小子真难缠,眼看就要成功了,他居然来这一手,真大出我意料之外!”

    三眼神雕道:“他想嚼舌自绝,就让他死掉算了,何必再救他!”

    邱真珠道:“他死不得,他一死的话,我们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三眼神雕讶道:“有这么严重?”

    邱真珠道:“当然,三哥你不想想,要是这附近所有近海村庄,都完成了像石头村那么厉害的地道,我们靠什么生活?”

    三眼神雕想想有理,道:“确是如此,难怪你一直反对杀他!”

    邱真珠道:“我本想利用媚药之力,使他吐露出石头村地道的进出之法,不料他在无法抗拒之情形下,竟然想出嚼断舌根自尽的手法,害得我白忙了一夜”

    三眼神雕笑笑,道:“这小子那么聪明,又那么顽强,可以想象四妹今出一定花了不少功夫,才使他眼下媚药吧?”

    邱真珠神情有点儿沮丧,道:“是呀!我知道他足智多谋,故意将他的思路引入毒药一事之上,以免打草惊蛇,天晓得,他会突然想出这种解脱之法”

    三眼神雕道:“你的意思是说,在他喝下药酒之前,你先故意透露出你有下毒的可能?”

    邱真珠道:“是的!这叫做明修栈道的高明手法,果然将他的注意力引入我‘会不会毒毙他’这个问题上”

    三眼神雕道:“你要杀他易如反掌,他当然不相信你会费那么大手脚毒毙他,可是,他应该会想到你有可能上迷药呀!”

    邱真珠道:“这点他可能也考虑到了,但他万没料到我会下媚药,所以他以为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来着?就这样,他中了我的计谋”

    三眼神雕道:“四妹这一手真针对了他的弱点,确是高明之至”

    邱真珠啐道:“高明个屁!那小子这一手才是绝妙,使我措手不及,功亏一货!”

    三眼神雕见她露出钦佩之色,不禁多看了徐经纬一眼,才道:“这小子行事坚决,才智出众,虽然不会武,但还是相当令人为之伤脑筋的!”

    等了一会儿不见邱真珠接腔,三眼神雕禁不住愣了一愣,抬眼注视邱真珠。

    只见邱真珠凝神沉思,看来像是陷入一项难题之中,三眼神雕一时不敢再出言打扰他。

    半刻之后,邱真珠突然兴奋地对三眼神雕道:“三哥!我有个办法可以约住朱绮美那贱婢了!”

    三眼神雕“哦”了一声,道:“什么办法?”

    邱真珠脸上又绽开笑容,道:“请附耳过来”

    她在三眼神雕的耳畔,悄悄地说了一些话,当然是有关她要擒捉朱绮美的计划。

    三眼神雕一面听,一面频频点头,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道:“那小子比狐狸还精,你这办法行得通吗?”

    邱真珠道:“行不通也得试一下,反正对我们有益无损,对也不对?”

    三眼神雕道:“可是老船主已经有任务给我们,我们不能老是为姓朱的事耽在这里呀!”

    邱真珠道;“不错!但我们也不能放弃捉她的机会!”

    三眼神雕沉吟一会儿,道;“突然间我有一个念头,四妹!你看那唐英会不会趁我们忙着对付姓徐的时候,回到石头村救走朱绮美?”

    邱真珠美眸一亮,道:“唐英那丫头的确也是个令人头痛的人物,不过我已通知五弟提防着她,大概不至于被她潜入石头村吧?”

    三眼神雕道:“五弟这一来可够忙的了,既要拦截官兵,又要防范唐英带来的援手”

    邱真珠打断他的话,道:“你不用替他操心,三哥!难道你不知道五弟的武功才智吗?”

    三眼神雕精光一闪,道:“是的!五弟的才智武功,出类拔革,那些事他一定应付得了。”

    邱真珠浅浅一笑,道:“这就是了,其实五弟留在陆地,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哩!”

    三眼神雕道:“对!老船主计划很周密,他派五弟出来,一定另有深意”

    她说完话之后,听见徐经纬的呻吟声,皱着黛眉,又遭:“姓徐的快醒了,我们按计划行事,走吧!”

    三眼神雕点点头,随在邱真珠的背后,很快地退出室外。

    徐经纬在他们走后不久,果然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室内一灯如豆,虽然有点儿昏黑,但他还是可以看清楚室内的一切。

    他轻叹了一口气,私自想道:“他们不让我死,不知为着什么原因?”

    舌头虽还有点痛,但徐经纬脑筋相当清醒,这时倏地兴起一个念头:何不趁机逃走?他想:邱真珠既然没有杀我的意思,万一逃不成功,也只不过再被囚禁起来罢了,试~次应该值得。

    他很快的下了决心,覆地坐了起来。

    外面海涛拍岸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徐经纬凭他自小在海边长大的经验,一听之下,立知此刻海浪虽大,不过凭他自小练成的泅水功夫,游个百来丈远,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搞到门旁,借着门缝,仔细朝外头侦查一番。

    他首先辨明天星座的位置,计算出正是个有利他逃走的时辰。

    其次他发觉潮水涨落方向也正是适合他泅泳逃走的时刻。

    唯一的困难就是如何夺船出海的问题。

    他考虑再三,觉得只有冒险,他虽知自己很难对付那些凶悍的海寇,不过他有信心可以避免与他们正面碰上。

    徐经纬有这种信心,并不是全没理由。

    一来他知道此时正是岛上的人酣睡的时候,二来没有人会料想到他会突然逃走。

    所以他深信在这种出其不意的情形下,偷偷夺船而逃,成功的机会相当高。

    他毫不犹豫地卸下外衣,悄悄掩到右侧窗下,准备从窗口跃入海中,然后游过海湾,直达岛上夺船出海。

    由窗外眺望鲨尾屿,只是朦胧一片,但岛上灯光闪烁,确可判断出距离并不太远。

    由这里过去应是最妥当的,徐经纬综合白天侦查的印象,迅速如此决定。

    当下他推开窗口,爬了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要~跃而下。

    不料裤带一紧,他立知有人拉住他,一惊之下,赶快掉头过来。

    他真不敢相信拉住他的人是唐英,愣了一下才道:“唐姑娘?是你?”

    那人确是唐英,她已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挂着笑容,道:“公子没想到会是我吧?”

    徐经纬跳了下来,道:“是啊!在下还以为是那些天杀的狗男女”

    唐英扑啼一笑,娇憨引人,美丽已极,道:“看你连骂人的话都出口,~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徐经纬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恨根地道:“那些人卑鄙无耻”

    他怕又说出骂人的话来,连忙打住,停歇一下,才又说道:“姑娘怎会到这鲨尾屿来?”

    唐英道:“我来救你走啊!”徐经纬道:“救我?”

    唐英点了一下头,徐经纬又道:“可是朱姑娘还困在石头村呀!”

    唐英道;“小姐在那里很安全,可是你在这里却不安全,所以我要先救你走”

    徐经纬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其实你不用替在下冒这个险”

    唐英沉吟一会儿,轻咬着下唇,突然说道:“公子大可不必为此事感激我唐英!”

    徐经纬讶道:“这是什么话?姑娘冒了那么大的危险来此搭救在下,在下怎敢不感激?”

    唐英眸珠一转,道:“来此固然要冒很大的险,但如果我救你的目的,不全是为你一人打算,你就不需感激我!”

    她的意思明显的表示出,她的救人之举,还有其他的目的,换句话说,她救徐经纬,并不是因为纯是要使他免于丧命而已。

    徐经纬虽知她话中另有他意,可是他还是问道:“在下不明白姑娘之意”

    唐英露出歉然的眼色,迟疑一下才道:“我本来可以不必老实说出来,可是为了不愿瞒你,却又不得不将话说清楚”

    她的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徐经纬自然可以领会她有难言的苦衷,于是他道:

    “姑娘既然有话说不出口,那就不必说了!”

    唐英迅即道:“不!我要将话说出来,还希望公子能原谅我”

    徐经纬没有打岔,唐英逐又道:“我来此救你之举,虽是不假,可是我的原意,实不是担忧你的生命安全之故”

    徐经纬皱着眉,道:“救我离开此地,我便可苟全生命,难道说这会有什么差别?”

    唐英道:“当然不会有什么差别,只要我能将公子救到安全的地方,公子就无生命之虞,问题在,此举我另有私心”

    这话使徐经纬越发糊涂,道:“你是说,救我的目的,只是为了你自己的打算而已?”

    唐英道:“不错!”

    徐经纬细细思考她的话,最后还是诧异地望着唐英,显然她还是弄不懂唐英真正的心意。

    唐英美眸流盼之间,黯然伤感,道:“坦白说,我冒了那么大的危险来这里救你,实在是因为怕你受不住那些海寇的胁迫利诱,帮他们擒捉我家小姐”

    “原来如此”

    徐经纬私忖着:“她对我了解不深,有这层顾虑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她为什么考虑了那么久才决定说出来呢?”

    这其中想来另有隐衷,所以徐经纬的表情凝重之至,沉默不语。

    他认为唐英心中的算计,可能不只救不救他这个问题,必定另有更难启齿的图谋。

    徐经纬想了又想,遂道:“在下有句话请教姑娘,希望姑娘坦白告诉在下!”

    唐英道:“公子清说!”

    徐经纬于是道:“姑娘来此之前,大概已经晓得石头村那边的情况了吧?”

    唐英道:“是的!从开头到你陷在这鲨尾屿之事,我全知道”

    “那么”

    徐经纬很快接着道:“在下没有出卖朱姑娘的事,你必定也知道吧?”

    唐英道:“是的!”

    徐经纬道:“可是你为什么还担心在下会出卖朱姑娘?”

    唐英正要回答,徐经纬又拦住她道:“假使你仅知道我陷在鲨尾屿的消息,而仍不知朱姑娘有没有被我出卖的事,因此对我有所怀疑的话,我可原谅,可是”

    唐英打断他的话,道:“任何人处在我的境况下,都难免像我一样惴惴不安,狐疑猜忌,这话公子应该意会得到吧?”

    “话虽是这么讲!”

    徐经纬顿了一顿:“但你总不应该到现在还不放心我?”

    唐英道:“凭良心说,除非在极度安全的情况之下,否则我决计不会相信任何人!”

    她说得冷傲之至,听起来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使徐经纬不禁大失所望。

    他表情木然地望着唐英,好一会儿才道:“姑娘竟是这种冷漠的人,实是在下始料未及的!”

    唐英叹了一口气道:“请你不要那么快说出对我的观感,好吗?”

    她的语调一下子又变得幽怨哀愁,与一分钟前的冷傲真有天渊之别。

    徐经纬是个聪明人,登时恍然大悟,想道:“她为了坚定她对朱姑娘的忠心,除了一切为未姑娘设想之外,委实别无选择,这么说,她对所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似是可以谅解的。”

    心里一有如此想法,原先的忿怒不满,也就释然了。

    徐经纬放松了紧绷的脸,道:“姑娘的心请与所处的立场,在下十分了解,不管怎么样,今晚你冒险而来,在下仍是感激”

    唐英幽幽道:“我实在不应该对你表示不信任,但是黑海蛇娘的手段诡异狠毒,在没有救出小姐之前,你留在此地,我总是放不下心的!”

    徐经纬道:“你既然有此顾虑,那么我们趁早走吧!”

    唐英抽出佩剑道:“你随我来!”

    她一转身,居然想从大门出去。

    徐经纬知道大门虽有一道石桥直通鲨尾屿,但桥那边日夜有人把守,这一去哪能瞒住看守的人?因此他道:“姑娘!咱们还是由此泅水过去吧?”

    “不行!”

    唐英将头猛摇,道:“我们还是由石桥过去!”

    徐经纬问道:“姑娘敢是不知水性?”

    唐英笑道:“我游水的技术说不定不比价差!”

    徐经纬诧然道:“那么我们何必跟那些守桥的人正面冲突呢?”

    唐英反问他道;“你以为泅泳比由石桥过去更安全吗?”

    “是呀!”

    徐经纬很有把握地道:“一来海浪不大,二来我们可以利用潜泳避过任何监视,不是比硬碰硬要安全得多吗?”

    唐英道:“事情若是那么简单,你不用说,我也会依言去做”

    徐经纬心道:她一定另有理由,但是他却猜不透理由安在。

    唐英望着他愕然的神情,道:“你试着想想,黑海蛇娘为什么只派人守住桥头,而其余几个窗口都没有派人看守呢?”

    “这一定有原因!”

    徐经纬一经唐英提醒,恍然道:“莫非那海湾中有什么古怪?”

    窗口下两面都是海,石室的通道也只有一道石桥而已,所以徐经纬马上联想到海湾中有所古怪。

    “公子猜得一点儿也不错!”

    她徐徐而道:“此地与岛上间隔的这一大片海湾,有不计其数的巨鲨出没,你想,我们有可能由海中游水过去吗?”

    徐经纬摇了一下头道:“在下真是笨得要命,竟然连这点都没想到”唐英道:“此刻体明白黑海蛇娘为什么不在海湾设防的原因了吧?”

    “我明白了”

    徐经纬又问道:“可是我们如果惊动了守桥的人,哪有逃走的机会、’唐英道:“我自有安排,咱们走吧”

    她提剑走在前面,走了三、四步之后,又回过头来叮嘱徐经纬道:“你要紧跟着我,万不可慌张,好吗?”

    徐经纬道:“在下省得!”

    于是由唐某领头,两人很快地窜到桥上。

    那石桥有二十来丈长,只见唐英几个起落,人如飞花落絮,且轻飘飘地落在桥那头。

    但桥头那两名海寇,还是发现了唐英,正要出声喝问。

    只见唐英纤手微杨,寒芒一闪,那两名海寇闷哼两声,立刻倒地身亡。

    这时徐经纬正好也赶了过来,看到那两名海寇前胸均中了一只飞镖,不禁眉头一皱。

    唐英对他道:“这些人死有余辜,你用不着可冷他们”

    徐经纬道:“话虽是这么说,但乍看活生生的人骤然毙命,在下心中仍“我知道第一次看到杀人的感受”唐英岔开他的话道“我们快走吧!”

    唐英将尸体推入海中,作个手势在前领路,徐经纬紧跟在他的后头,两人很快地奔向码头,准备夺船出海。

    他们在黑夜中审行,避过数处明哨,不久便来到离码头不远的一块大石之旁。

    鲨尾屿的码头只有一道突出的长堤,但长堤两边停靠的各式海船,却有二、三十艘之多,沿着滩岸也有数不清的小木舟。

    如果由徐经纬他们停身的大石走到码头,距离约莫三十余丈,可是却要穿过一排房舍,而这一排房会又显然是海寇们的住宿之处。

    虽说横躺在房屋之前的那条石路此刻黑漆漆的,但要疾行通过却也不太容易。

    因此唐英迟疑不决,徐经纬却悄声道:“姑娘!看来码头上没有什么防范,咱们何不趁这个时候掩过去?”

    唐英两眼盯着前面,道:“前面情况不明,我们还是等了解了情况之后,再过去不迟”

    她一言未了,那码头上突然出现了十数个人影,手执火把,将长堤照得一片光亮。

    徐经纬见状惊道:“糟了!他们已发现我们逃走的事了”

    唐英道:“不会的!你不用惊慌!”

    徐经纬镇定一下自己,道:“可是在这半夜里,那些海寇突然执火把聚集在一起,不是有点奇怪吗?”

    唐英道:“是有点奇怪,不过我可以断定他们不是为了我们而出动的!”她不待徐经纬发问,又道:“第一,他们如发现有人潜在岛上,必以海螺声示警,此刻他们并未发出警讯,可知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潜在此地这是一般常情,徐经纬深觉后奖推断得很有道理。

    因此没有反驳。

    只听唐英又道:“第二,我附搭他们的粮船潜入鲨尾屿已有一天之久,如果他们有所警觉,早就出动搜索,也不会等到现在,因此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他们是为了我们而聚集人手的”

    她特别将‘我们’两字的语气加重。

    徐经纬却没听出地话中之意,道:“可是,姑娘!他们说不定已发现我已经不在石室中了?”

    唐英道:“这倒是很有可能的!”

    徐经纬讶然道:“但这么一来,他们岂不马上要发动搜索了吗?”

    “是的!”

    唐英言语仍然相当平静,道:“不过,他们搜寻的对象是你,而不是‘我们’,这话你懂吧?”

    徐经纬剑眉一轩,道:“我搞不清楚这里边有什么分别”

    “分别可大了!”

    唐英指着突堤上那些手执火把的海寇,道:“你看,那些海寇执着火把聚集在突堤上,他们的样子像不像碰上了情况?”

    徐经纬瞄了那些人一眼,只见他们停在突堤上聊天,状极悠闲,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

    “这是什么原因?”

    徐经纬问道:“他们看来一点防备也没有,难道说不怕找逃走?”

    唐英反问他道:“那些人现身在码头上,你有胆量一个人过去吗?”

    徐经纬当然没此胆量,不要说那边有十数人之多,就是有三、四个人,徐经纬自忖自己也不敢走上码头。

    既是如此,他们现身在堤上,必然另有深意了?徐经纬运思一想,顿时明白过来,道:

    “莫非那些人现身在那边,只是虚张声势恫吓我不敢妄想从码头夺船逃走?”

    “他们正是有这个意思。”

    唐英迅即接道:“在这个情形之下,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徐经纬想了一想,道:“当然只有避开他们,到别个地方想办法找条船了”

    “这就是他们要你做的事”

    唐英掠了一下秀发,又道:“而且这一切都在他们算计之中!”

    徐经纬道:“他们既已知道我已逃出石室,怎还要让我有机会在岛上四处找船逃走?”

    唐英笑道:“因为他们正是要给你一个逃走的机会呀!”

    听唐英的口气,那些海寇显然故意要徐经纬逃出鲨尾屿,要是这样的话,这里头自然大有文章了。

    徐经纬当然不会笨到往好处去想,最显然的是,邱真珠有诚意释人的话,只要下令派人派船便行,根本用不着花费那么大力气,安排这一出戏。

    基于这个浅显的理由,徐经纬略略思忖,就将邱真珠的诡计猜个八九成。于是他道:

    “邱真珠这一手也真厉害,要不是姑娘提醒,我可真会上了大当”

    他的语调充满余悸,显见他确是经唐英提示之后,才想及邱真珠的计谋的。

    唐英道:“邱真珠一定早已安排好船只人手,准备在你上船的地方跟踪你,直到你进入石头村地道为止,如果你一时不察的话,这个当可上大啦!”

    徐经纬道:“不错!他们只要封住地道出口,就不怕我不将人带出来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邱真珠既然要我顺利逃走,何必再犯人守在码头上,不让我夺船?”

    后英道:“假设你很容易就可从码头上找船出海,难道说你不会生出疑心来?”

    “对!”徐经纬道:“太容易了就会使人联想到其中的蹊跷,如果我从别的地方偷到船,一定以为是顺理成章的事,对他们的跟踪就无戒心黑海蛇娘委实太厉害了”

    他接着又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唐英道:“自然是冲上码头,夺船出海”

    徐经纬凛然道:“这这不太妥当吧广他当然是深恐唐某一个人应付不了那十数名海寇,所以才认为由码头夺船不太妥当。

    但唐英却道:“我刚才说过,他们现在只知道你一个人潜逃而已,做梦也没想到有我在,所以他们的防备力量必然不大,那码头上虽有十数人之多,不足为惧”

    她转过脸看了一眼徐经纬,继续道:“何况他们既是有意让你籍机逃出此岛,就更不会调集高手对付你,对不对?”

    徐经纬道:“姑娘之言诚然有理,不过,别的地方既然可以找到船,我们又何必跟码头上的人正面冲突?”

    唐英道:“除了从码头出海之外,都免不了受到跟踪追击,因为别处他们早已埋伏人手,准备跟踪作出海,要逃避这些暗里的海寇,倒不如冲上码头,将明里的人杀掉,你以为如何?”

    “嗯!”徐经纬道:“看来只有这样子,否则敌暗我明,当真不易甩脱他们”唐英道:“所以我们只有出其不意地冲向码头,等他们调集人手追击之时,我们早已逃出海口了。”

    徐经纬点点头,表示同意唐英的办法。唐英遂又道:“等我冲上码头之时,你同时在堤上找来一条快舟,先将快舟划到离堤五、六丈远的地方等我,我自会赶上船,你要记住这点”

    徐经纬道:“我记下了”

    唐英又道:“还有,不论我碰上什么凶险,你都不必管我,总之,你能夺到船,而且越快越好,我一定可以赶上你,知道吗?”

    这话自然是说,唐英要以一人之力,缠住那码头上的十数名海寇,以掩护徐经纬夺船,徐经纬一听之后,便了解她的语意。

    换句话说,徐经纬能尽快将船划开,唐英就可尽早脱离海寇的纠缠,是以徐经纬的动作,决定着唐英能否早点逃走,他哪能不关心?因之唐英话一说完,徐经纬立即表示他已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