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剑气千幻录 > 第九回空手入关气壮山河

第九回空手入关气壮山河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钟荃心中不由得大大震骇,正待不顾一切,和那人强挣时,耳畔已听得熟悉的口音道:

    “师弟这边来,快点。”

    他松了口气,发觉章瑞巴的口气中,似乎焦急得很,便唯唯跟着横穿过摊子,走入一家藏人屋子中。

    原来这便是章端巴歇宿之处,章瑞巴道:“真是巧极了,我正想找你,不料出门便见你在人丛中。师弟你可知道,我们路上碰见那些卫士们的三个头儿,已来这城中,四处派线眼找你哩。”

    “原来他们是找小弟的。”钟荃恍然道:“徐姑娘还以为是追她的。可是此事怎办呢?

    小弟并非怕他们,但只恐将来南下时,会有麻烦。”

    “我是听到一个在衙门办事的乡人说的,因为他们要派遣本地人做眼线,故此泄漏了来意。你所虑的极有道理,目前只好躲一躲,再有什么罗嗦时,说不得我只好出一次头,把事情包揽过来,挫辱他们一番,谅他们也不敢到后藏来找麻烦。”

    “其实小弟和他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过节呀!”钟荃道:“只点倒了他那最坏的手下,还没有杀他哩!他们的气量也忒窄小。”

    章端巴诵声佛号,道:“出家人本不应该说这些话,我说师弟你手底的确太软了点,将来应该除恶务尽,以免自身反受其害。”

    “师兄教训得是,本来小弟也想着那郝老刚,闲常也不知鱼肉了多少好人,为己为人,也应杀他灭口,可是在那最后刹那间,却下不了毒手。”

    章瑞巴阔大的面上,露出纯真的笑容,道:“善哉,我已犯了口孽,师弟真不愧是昆仑诸位高僧大德的传人,究竟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钟荃立刻将经过详细告诉他,并请他试试去医治方母的病。

    章瑞巴道:“在我们那地方,并没有医生,人们有什么疾病,都是由寺中派僧侣去医治,我虽也懂得,但没有把握可以医治她那种重症,既是这样,我不妨去一去,你便呆在这里,别要外出,等我回来再说,反正你求剑之事,也得明天去碰碰看。”

    钟荃唯唯应了,章瑞巴吩咐主人招待钟基之后,便扬长而去。

    他只剩下独个儿,门坐屋中,亏得他耐性极好,直等到日已西下,却仍不见章瑞巴回来。

    这时他已将方母当年的情形反复想了几遍,要知钟查并非愚钝,不过是太过厚道淳朴,凡事总不会拐弯推想,一方面脑筋也比较慢一点,故此在一些党橘急变的情形下,便显得有点笨而已。

    他最后确定此事必是雪山豺人所为,而觉得自己仗义为方母报仇,是个非常对的决定。

    虽则自己这时并不知道能否赢得名震天下的雪山豺人。还有那九爪神孤张二郎,他是亲手杀死方母丈夫的仇人,可是方母既然没有提起,而且追原祸始,罪首应是雪山豺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放开不想。

    天渐渐黑了,他已用过晚膳,便躺着休息了一会儿。直到初更之后,气温已降低了许多,这时外面已没有人逗留。

    他忽地一骨碌起床,心中忖道:“剑主波斯人的病忒以奇怪,偏偏在我来求剑前一晚病倒,而且又是这样一个怪病,这事敢莫太凑巧了。田间维克说起主人不似有病,当时虽不置信,但如今想来大有道理,究竟内中有什么蹊跷呢?我非查个明白不可。”

    于是起床披衣,悄悄跃出屋外,眨眼工夫,钟望已到耶波斯人的巨宅。

    当下他四顾元人,脚下略不迟滞,一径飞跃而人。来到后宅,却见四下许多房间,灯光未灭。他随便练当中的一间房跃下窥看,眼光到处,只见这房间陈设华丽非常,当中吊着一盏琉璃缨络、光华闪烁的大灯,靠内墙正中一张巨大铜床,绣多锦被上孤零零地卧着一人。

    那人身躯藏在多中,只露出头部,一头如银白发下,高挺的鹰鼻最为惹眼,一双眼睛圆圆瞪着,目光已有点儿呆滞,但仍不时同动出生气。

    钟荃不觉轻轻地啊一声,四面望时,却不见半个人影,别说这老人的儿孙,便仆人也没有一个在侧。

    “这老人太可怜了。”他又惊讶又怜悯地想道:“听说他有富甲天下的资产,可是此刻却没一个人侍候。还有最奇怪的是,看来他似乎是受了点穴而瘫痪暗哑,不过那点穴的人功力太差了,加上这老人身体强健,故此并没有昏迷,干瞪着眼睛受苦难折磨,我今晚要是不来,他的老命便保不住啦广

    他心中的念头不过一掠即逝,这时不忍那老人再多受分毫苦痛,基然飘身而进,直挺挺站在床前。

    那老人眼光微微闪动一下,钟荃伸手一拍,老人硬绷绷的脸容和身躯同时松弛,圆圆地呆瞪的眼睛,也同时图上。

    他打怀中掏出那药瓶,倒出一粒火灵丹,使个手法,捏开老人的嘴巴,将丹药放进口中。

    这火灵丹乃是昆仑灵药,专治这等伤痛,而且入口即化,药力奇速。

    那老人微唱一声,重又张开眼精。这时眸子里已是精神活动,毫非方才呆滞情景。

    钟荃压低声音,用回语道:“老伯,你现在觉得好些么?”

    老人轻轻点头,直着眼睛打量他。

    他安慰地笑一下,低声道:“总算来早一步,能够把老伯救回,我心里高兴得很。”这时他心中果真忘了求剑之事,只为着能够救回老人的性命和解除他的痛苦而欣幸快慰。

    老人道:“你是什么人?看来不似回人,却像个汉人。”声音十分枯逐。

    钟荃微笑点头,那老人面色变一下,但立刻平静了。“咳,我真想不到,万万想不到,”老人歇一下,继续道:“这两日两夜工夫,我竟像活多了一生,却是多么可怕的一生问!”

    老人在唱叹中住嘴,徐徐闭上眼睛,钟荃失措地轻咳一声。

    “一切的事都是我亲眼看见。”他霍地睁眼,说道:“那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一一我亲生的骨肉儿女,竟在我眼前商议瓜分我的财产,没有人再向我瞥以一眼。我的悲愤和痛苦,却不能表达丝毫,似是死去而实在活活地尝受这一切苦痛折磨。最难堪的是他们兄弟意为了财产分配的问题,由吵嘴而动手,几次有人摔在我身上,但老天呀,他们没有一人瞧瞧我的病”

    钟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插嘴,只好呆木地听着这老人的冤苦。

    老人长长叹息一声,试图坐起身,努力挣扎一下,果然坐起身来,只不过显得十分虚弱。

    钟荃道:“老伯,你的身体很快便会恢复原状的,你已经服下我的秘传灵药,只要吃喝点什么体力便能够恢复,不必忧虑。”

    他的态度奖不自然关切诚挚,连不懂事的孩子也会觉出他是衷心之意。

    老人沉吟一下,垂下眼帘,想了一会儿,抬目道:“你救了我的性命便是我的思人了。

    我心中的感激,唯有上天才能知道。”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不能问你的来意,只请问你的姓名,以便可以记在心头,同时我所有的东西,你喜欢什么,便拿什么。”

    钟荃作个手势,把他的话打断,道:“我姓钟名荃,今晚前来府上,本来有事要求你帮忙,可是在这情形之下,我再也不能求你,否则变成扶思而求了。老伯,你安心静养吧,我要走了。”

    他的话尚未说完,老人鉴声察色,忽地跳起床来,伸手去拉钟荃。

    钟荃如何能给他拉住,全身毫不动弹,脚尖微浮,身形已退去了四五尺。

    在钟荃的心中,显然十分为难。因为倘若地撒手一走,则宝剑从何未得?岂不有辱师俞?可是他又因是名门正派,最讲究的便是做事必需十分公平,虽一芥之微,也不能通分。

    在日下有思于人的情形下,他的要求绝对提不出来,即使这件事关系如是重大,也不能破坏这规条。

    那老人到底元气未复,虽是乎日身体强健之极,这时也禁不住眼前发黑,扑地向床下跌仆。

    钟荃的身形宛鬼魅往来,倏然已移前数尺,伸手握住老人的臂腿,扶回床上。

    老人五指紧抓住他的衣襟,着急地道:“钟先生别走,我还有话说!”

    钟荃只好应承道:“不走,不走,老伯有话慢慢说。”

    老人微吁一声,把手松开,缓缓道:“我早已看出先生是个忠诚君子,不过故意试探一下,哪知先生”

    钟荃心中道:“这种事也可以试得么?你叫我随便要什么东西,不啻暗示说我此来的目的,乃是在于窃取珍宝”

    “哪知先生真是我平生未见过的清高君子,以先生口气说来,似乎有些事是我能够代为办到的,我敢相信先生所想办之事,必定十分正当。故此务请先生别怪我老拙糊涂,将事情说出来,让我借此能够稍为表示感激之意。”

    钟荃见他说得诚恳,不禁踌躇一下,觉得似乎可以说出求剑之事了,那老人立刻又诚恳地催问一句。

    “好吧,我无妨说出来。”他终于道:“不过先请问老伯,你何以会受到这种伤呢?”

    “是一个汉人做的。”老人答道:“他也是半夜来到,用手指在我这儿戳一下,我立刻便昏迷不醒,后来虽是醒了,却动弹不得,又不能说话,甚至连眨眼睛也不能,干瞪着眼看那些医生们来了又去,毫无半点办法。后来更看到那些不肖子的丑样,嘿!”他用一声叹息,结束了这个回答。

    钟荃点头道:“这就对了。可是那人”他的话忽地县断,他本想问问为什么那汉人会来点他的穴,但随又想到也许干涉人家的秘密,便连忙往口。“不过那人的功夫不到家,故此令老伯受了好些活罪,照理应该昏迷不醒而死才对。”

    “我的来意,原是想跟老伯商量,向你买下那柄高王宝剑”

    一不成,这事不能办到。”

    钟荃脸色大大变一下,冲口道:“我是说来跟你商量而已。不行便拉倒!”他不禁有点忿然了。

    老人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剑已经给那人拿走了,所以我没法应承。”

    “什么,那人把剑抢走?”

    “对了,剑抢走啦,还把我弄成这样子。”

    “那么老伯可知道那人是谁?”

    “知道,知道,”老人一曾声道:“他是伊黎大将军的武士,那日日间曾经由别人转达过,说大将军要这口宝剑,我没有答应,他晚上便来了。”

    “呸,都是一窝没有骨头的贼种。”钟荃居然骂了一句。

    “钟先生,要是你有办法把那封夺回,我情愿送给你,因为我料到他一定借大将军的势力,假传命令夺剑,否则大将军岂能没点凭据给他么?”

    “夺回来?”钟荃像是抓住一丝希望之光:“假如不是大将军真要的话,我可以去试试。不过,我先声明,夺回剑之后,我不能白白要你的,请老伯开个价目,我好安心。”

    老人摇摇头,道:“唉,你不知道,我在这两日夜间,什么事情都想透了,你们汉人有句古谚说: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我已是这个情形。金银都不过身外物,只看儿子们为了这些东西,便阅墙相争,叫我的心怎能不寒?另一方面,我平生私心自用,不管别人死活,才挣得偌大一份家资,故此我的儿子,也继承了我这种不顾别人生死的私心,连对自己的父亲也不例外,这算得是眼前报应,幸亏还有补救的机会”

    他喘息一下,又兴奋地说:“那四宝剑,在坏人的手中,不知会害死多少人,做下多少恶孽,先生你为了这原故,也必需把它夺回来。而我再也不敢要它了,最好送给先生你,用它做些好事”

    这些话人情入理,教钟荃一时哑口无言可对。

    老人越说越兴奋,爬起床来,从铜床下面拉捏一下,拉出一个小抽屉,里面却是一本汉文的单据。

    他递给钟荃接住阅着,那是一本银折子,庄票是北京老盛兴很庄发的。这老盛兴银庄乃是全国第一大的银庄,差不多各地都有分号。不过钟荃可不知道,甚至连这本是什么也弄不清,虽则他看得懂字。

    老人道:“这是我历来有货物运到内地去,货银便存在北京这银庄的存折。”他微微一笑,面上高挺的鹰鼻更加突兀惹眼。

    “我已决定彻底改过,尽力把家资帮助穷人,但这一本银折的存金,要弄回来太麻烦了,你是个一文不取的侠士,故此我付托给你,任由你将这些银子使用救人。如果你自己不去中原,可以托给别的你能相信的人”

    “我迟些日子便去中原。”他有点期艾地答:“可是这个”

    “唉,钟先生若不允帮我这个忙,这些银子只好白白废弃了。我一向怀着到北京去做大生意的念头,但为了许多问题,终于去不成,你是行快仗义的人,必定用得着银子,为了那些受苦难的人们,你万万不能推辞。”

    钟荃一听真有道理,便爽直地点点头。老人殷勤地叮嘱道:“那口宝剑也要设法子夺回呀,否则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啊!”他又答应了,忽然房外远远传来脚步之声。他道:“有人来啦,老伯,我可要走了。”

    老人怅怅道:“好吧,以后如果有机会,请你来和我见上一面,但愿我能活到和你再见的日子。”

    钟荃走近去,亲切地握住他的臂膀,露齿微笑道:“我一定会和你再见的。”

    外间脚步声更近了,他松开手,倏然倒纵而起,拣出房外。

    他并不立刻离开,却隐伏在富后窥听,那进来的原来是老人的儿子和一个仆人。只听那儿子惊讶叫道:“爹,怎的你已经好啦!”

    老人没有回答,但钟荃在暗中却能想象到他面上不高兴甚至含恨的情形。

    仆人奔出去报讯,钟荃觉得已经没有妨碍,便飘身而起,踏瓦越屋,径自出了这巨大的宅院。

    这时还未到三更时候,他一口气飞越过数十座屋子,然后援下脚步,凝眸思索。

    脑子中的思潮,纷至沓来,使他不知想些什么才好。但有一点横梗于心的,便是他要办的事太多了。不论是自家的或是别人请托的,未曾有一件可以立刻解决。

    寻思中著地一旁汪汪犬吠,把他吓了一跳,顿脚飞上墙顶,目光一扫,只见两文远的一幢房子,灯光明亮地露射出来。

    夜深人静的犬吠,听来特别的刺耳,那有灯的屋中,一个人掀开窗门,大声吆喝道:

    “该死的畜牲疯了么?给我静下!”

    钟荃得一下,身形转折飞起,轻飘飘落至那屋顶上。敢情那人说得一口好官话,而且口音甚是熟悉,正是持势凌辱百姓的郝老刚。

    那些恶犬噤口不叫,郝老刚骂了一声,缩回屋中。

    钟荃打那边飘落地上,凑眼在窗缝中窥看。

    只见屋中摆着一桌盛筵,肴肉美酒,堆满桌上,但围坐桌边的只有三个人,正是日前所见的五名卫士之三。

    钟荃眸子一们,想道:“还有两个是给徐姑娘打死了,剩下这三个坏东西,这么夜了,还在饮酒热闹。”

    这三人酒都喝多了,满面赤红,当中那胖子大笑道:“郝老刚哪,你何必对那些守夜的大儿叫骂呢,心里很不舒服么?”

    另一个道:“我劝你别胡想了,郝老刚,要知人家是什么身份,而且手底可是真高明,你拿什么和人家去比?”

    郝老刚嚷道:‘入他娘的,人剑两得,幄!”他吞一口唾沫:“那浪儿太惹火啦!”

    钟荃这一下听出端倪,吃了一惊,只听当中的胖子道:“人家乘夜赶路回伊黎献功去,凭良心说,他们的确有那么两下子,教我们不得不服。”

    “别是一路走,一路快活吧,哈哈!”

    郝老拍一下桌子,道:“那还用问,你看黄昏把她挑到时,杜大人恶狠的样子,但总被李大人护住不过,我看也不会护久,明儿管教由得壮大人消气。”

    笑声中,钟荃忽地一跃,在这身躯欲起未起之际,墓地风声飒然,一条黑影直蹿上来,撞向他双腿处。

    钟望眼光一闪,已瞥见是只凶猛之极的獒犬。这种恶犬,赋性凶残,咬扑时毫不做声,牙爪俱有剧毒,权是可怕。尤其天生灵敏狡猾,平常一点的武师,即使拿着兵器,怕不被它咬住。

    钟荃是何等身手,脚尖蓦地交叉一踩,那恶犬前抓利爪已好吃他用一只脚恰恰封住,抬抽不起,同时之间,大头已被他一脚轻轻踏一下。他的身形随之职高,那大叭贴一声,掉在地上,连哼也不哼。

    屋中的人似乎听到异声,开门出来瞧着。只见那凶毒类犬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时间还未知道头骨尽裂死了。

    钟荃一脚把那恶大用内家其力震死,身形已飞越过屋顶,刹那间,又跃过几座房屋。

    他蓦地止步寻思一下,便一径飞跃向章端巴的居处,把主人弄醒,着他转告章端巴,说是要夺剑救人,必需立刻追赶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形。待夺回剑后,便径往萨迦寺去。同时又请主人明日派人通知喀瓦酋长派遣同来的勇士维克,命他自行回去。

    嘱咐妥当之后,也不去取那马和包袱,匆匆别过主人,一径向伊黎那方追赶。

    他施展开脚程,非同小可,走到早晨,已走出二百多里。日间不便奔驰,却怕冀南双煞他们的马太快,便不休息,只把速度放慢了,仍;日前进。

    一路探问着,中午时分,已来到柯坪地面。

    只见前面麝集着一堆人,顺脚走过去瞧瞧,只见一间泥砖屋前,一个老妇人哀哀痛哭,旁边好些人好言慰问她。

    老妇人身后的屋墙,当中坍个大洞,泥沙遍地。钟望不由得好奇地向侧边一人询问。

    那人道:“大约在一个时辰前,有三个汉人,都骑着极骏的马,经过这里,把这老人家的儿子硬抓去当响导,因为这儿唯有她的儿子朗各懂得汉语。你瞧,那墙便是被一个汉人,一巴掌打穿的,他们样子很凶,而且这么厉害,朗各的母亲就怕儿子不能生还哪!”

    钟荃看那墙洞一眼,断定必是病金刚杜馄所为。当下又问道:“那么他们往哪里去了?

    有没有带着一个姑娘同行。”

    那人道:“他们说要穿过戈壁大沙漠入关,倒没有瞧见带着女人同行,”他瞥了钟茶一眼,这时才发觉钟基是个汉人,不觉大吃一惊,销响道:“我我也是听来的你”钟荃笑一下,道:“你别怕,我不是跟他们同伙的。那么徐姑娘往哪儿去了呢?”末一句却是自言自语。

    那人趔趄着躲开一旁,钟基眼见老妇人哀伤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她手中,然后一语不发,回身便走。耳听脑后众人惊讶之声,刹那间已走远了。

    这时既知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彬行踪,便先准备一下,买了两个皮革水囊,还有一袋干粮,就这样背在身上,径向大戈壁沙漠进发。此刻心中不觉后海走得太急,没有骑那匹骏马来,只得独个儿踏妙而行了。

    走到黄昏时候,恰好赶上一队客商,那些商人这时正好趁晚凉时分赶路。见到他只有孤零零一人,不免十分诧异。

    他觉得有点吃不消,便上前商量借匹骆驼乘坐,那些客商们慨然应允,于是结伴同行。

    这队客商原来是往尉黎去,虽则是沿着大戈壁边缘走,但身在其中,但见平沙漠漠,无垠无涯。钟望自少未离开过昆仑,虽是身体强健,武功精纯,像受风沙之苦,到底也不敢独个儿赶路,只好随着大队,一拨儿前进。

    直走大半月,才到了尉黎。他向人家道谢之后,便沿着孔雀河,经过罗布泊,于是,又踏入沙漠,那便是著名的白龙堆,只要穿过白龙难,便是玉门关了。

    这一路上,他已经把波斯老人所赠的银票看过,数目巨大得不可想象,整整有一千万两之多。于是使他这几天来,都弄得心神不宁,不知自己收下这笔巨额得出奇的银子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另一方面,关于蝎娘子徐真真,高王宝剑,以及那被抓作响导的回人朗各的安危下落,也使他烦躁不安,时时焦虑。

    至于章端已随后的行踪,方母所托报仇之事,以及自己此次下山的任务等等,更加重了他心灵的负担。他原本已经不大爱说话,如今多了这些心事压在心头,更是整日价面目呆顿,明阴郁郁。

    穿越白龙堆的一站行程,倒不寂寞,约有十米个容简同路。他在尉黎时,已买了一匹黄马,虽不十分雄骏,但却擅于穿行沙漠,倒也不觉劳苦,不过却嫌走得太慢了。

    这天中午时分,已来到玉门关,正好有好几个人走出关来,全都纷纷拾一块石头,掷向关门外一方大石上。

    钟荃早曾听闻说,每逢内地的人出关,总要掷这么一块石头,表示这一出关去也,大漠茫茫,前途难卜。

    却见其中一个回人懒洋洋地直走过来,他自从上路,几乎逢人必问,已成习惯,这刻一勒马缰,截住那人去路。

    那回人瞧他一眼,没瞅睬他。他问道:“请问老兄,可曾见过三个汉人,骑着骏马走过去?”

    他点点头,顺手向关内指一下。

    “他们有带着一个女人么?还有宝剑?”

    那人又点头,仍是顺手向关内那方指去。

    “过去多久了?”钟基急忙追问。

    “早上。”那回人简短地答一句,不再做声。

    钟荃连道谢也忘了,猛可一夹马腹,胯下黄马四蹄微处,哗啦啦冲入关内。

    一口气飞驰了四五里,四望尽是山脉绵延,丛岭起伏。关内的天地,也是这么辽阔广大,人海茫茫,到底往哪儿追赶?况且他们的脚程,更不是自己这匹黄马所能比拟。

    却不知那回人其实没对他说真话。只因那回人在两天之前,已在白龙堆中遇见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彬,亲眼见病金刚杜锟将响导回人朗各一掌掴死,正是允死抓悲,物伤其类的愤愤心情,恰好遇到钟变追问。若果知道他们之间是死对头的话,必定详细指点。因为他识得汉语,知道他们的行踪。可是现在这一来,却使钟望无法追踪他们的下落。

    钟荃猛然勒马,一面四顾,一面想道:“真糟糕,我若不能在三天两日之内,追上他们,徐姑娘焉还有救?况且这一路上,不知饱受多少凌辱?还有那柄宝剑”想着想着,不由得心中大大焦躁,浑身发热。

    “我不该心急追赶,撇下章师兄,否则现在这个情形,他必定能够替我出主意。”

    “咦,对了,他们定是将徐姑娘押送返京,因为他们原是和相国的卫士呀!”

    当下像是迷途中摸到大路,顿时宽心大放,催马前行。

    当然他仍是十分着急揭娘子徐真真的安危,可是事实上急也无用,只好尽力赶路,经安西、玉门,八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东下张掖。在这儿买了两套衣服,打扮得较为干净,虽然连日受尽烈日炙晒,肤色略嫌黛黑,却也面目~新,尽洗风尘之色。

    过了谚称的金张掖,沿着雄峻险险的祈连山脉,向银武威进发。如今虽是盛夏天时,但祈连群山的峰顶处,积雪铺成白茫茫一片,刺入高空,极是壮观。

    他孤独地策马急走,已将那匹黄马的脚程和精力,发挥到最高限度。每逢欧站打尖,总要给喂上最好的马料,还掺一点高粱酒。数日之间,那黄乌逐渐神气,脚程快了许多。

    这匹黄马原是漠外良种,只因天生懒惰,潜质求灵,这十数日经他苦苦磨练,居然成了器,大见灵骏。

    钟荃并没有怎样注意到,因为他心急得很,老是嫌马走得慢,不知不觉认定如此。他在马上常时自言自语,也成了习惯。

    看看还有大半天时候,便到武威,即是凉州府,这时匹马只身,盘折蹒跚在祈连山中。

    他跳下马,让它在一片斜坡草地上嗑草休息,自个儿在树荫下,练了一会儿举,松动一下筋骨。

    蓦地銮铃蹄声,急卷而来,却是四骑劲装汉子,都携有兵器,疾驰而来。

    钟荃只瞧了他们一眼,见不是所追踪的人,便抬眼瞧天,习惯地前呐对自己说起话来。

    四骑在离他不远时,已改速为慢,缓缓驰过。马上四名骑上,一齐扭头打量树下的年轻人。见他这种神情,不觉互相对瞧一眼。

    他们骑过四五丈后,忽然勒马商量了几句,便掉头回来,一齐下马,各自有意无意地先后走到树荫下。

    “喝,天气真热,”一个骑上持开道“这儿倒是凉快。”

    另一个骑士立刻含糊地应了一声,道:“我们也歇一会儿吧,这位兄台访了,敢问你是独个儿上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