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圣朝卷 > 第一章

第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昨夜又下了场雨,皇城的街道上积水遍布,走起来一不小心就搞得满身泥泞,但是不少的商贩为了糊口已经纷纷把摊位摆了出来。

    清晨的天色还早,所以多是卖早点的摊贩,相形之下,那张刚刚在街角撑开的小桌子,和一面大大的,写着“圣都小神算子”的招幡就显得格外抢眼。

    这边馄饨摊的老板娘宋嫂笑着招呼卜算摊上正在布置的年轻人“小贺啊,吃了早点没有?到这边来喝碗馄饨吧。”

    那名年轻人侧过脸来,笑容灿烂“谢谢宋嫂,不用了,我早上已经喝过面汤了。”

    “哎呀呀,面汤怎么能和馄饨相比?”宋嫂的丈夫宋伯跑过来拉住小贺往自己的摊子上走“还没来得及谢你呢,昨天你帮我算出来钱袋掉在床底下,我回去一找居然真的是在那里,这十来天赚的钱都在那个钱袋子里,要是丢了,我这个老婆子非要和我拼命不可。”

    宋嫂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钱袋子向来都是放在米缸的底下,为什么你会把它丢到床底下去?”

    听这夫妻两人斗嘴之时,居然把家里的私密之事都口无遮拦地往外倒,小贺偷偷笑了笑,忙插话阻拦“宋伯宋嫂,这不过是件小事嘛,我摆摊的时候你们对我多有照顾,我不过帮了个小忙而已。你们赚钱也不容易,我总不好天天白吃你们的馄饨。”

    “一碗馄饨才值几个钱,别客气啦!”宋嫂说话间已经利落地盛出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来,摆上汤勺“趁热快吃,这头一锅的馄饨馅儿是我昨天晚上特地给你包的,肉多菜少,好吃得很呢!”

    小贺微笑着刚伸手去握勺柄,却闻不远处有快马跑来的声音,接着听到一人大喝“你这个臭小子!别跑!”

    是在叫他吗?他仰起脸,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而马上那名大汉已经跳下来一把抓住他的前襟,怒气冲冲地喊“你这个江湖骗子!昨天骗我说我家会破财,害我在仓库门口守了一夜,这么冷的天,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结果我守到天亮也没看到半个贼影!”

    旁边的宋伯宋嫂见这名大汉气势逼人,吓得往旁边躲了躲,却见小贺依然神闲气定地说道;“您大概听错了,我是说您会破财消灾。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是您偏偏不肯听劝,连夜守着仓库,那些本来准备下手的毛贼当然也不敢来了。”

    大汉冷笑道;“哼!满口的胡说八道!既然是破财,自然就是灾事,我要是让贼偷了钱去,那就是招来大大的灾!”

    小贺微微摇头“错了,如果昨晚您坐视家里失盗,今日一早您就应该忙于查盗,然后去西城那边到官府报案。结果现在您忙着和我算账,跑到东城来,真的大祸就在眼前,而且还是一场牢狱之灾,这比起家里失盗,您觉得哪个灾祸更大?”

    大汉死也不信他的话,只当他是在为自己辩白“什么‘圣都小神算子’,全是欺名盗世,今天我非砸了你这个摊子不可,免得你再去害人!”

    大汉当真一边说着一脚就踹上旁边的木桌,宋伯宋嫂看得心惊胆战,急忙对小贺使眼色,宋伯还在旁劝说;“快去和这位爷道个歉,把卜金还给人家,就说是你失手算错了。”

    “无妨。”小贺面带微笑“这点桌椅板凳也不值钱,我正好想换套新的,又不想自己花钱,这人若赶着要送钱给我,我岂有不收的道理?”

    宋伯宋嫂听不懂他的话,但是知道这小子向来有点鬼花样,而且在这里摆摊的两、三年内从未失算过,按理说这次不应该会失手才对啊!

    如果小贺算得都对,那现在这砸得起劲的大爷,一会儿会有什么牢狱之灾呢?

    大家正在旁观,那大汉一掌扫翻了桌子上的签筒,签筒飞出打中了大汉骑来的马,那匹马长嘶一声,像是受了惊,竟然不试曝制地疯狂跑向街的那一头。

    正在此时,小街的另一头有一队人马正静静地走向这边,大概是因为怕清晨扰民,所以这队人马虽是官家装扮,但并没有鸣锣开道。

    只是宋伯宋嫂一眼就看到人马中飞扬的旗帜,不由得同时呼喊出声“哎呀,糟了!”

    的确是很糟。因为那面旗帜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令狐”两个字。常在这里摆摊的人都知道,这是令狐丞相要上朝了。

    眼见那匹马笔直地朝着丞相队伍冲过去,队伍之首的护卫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高喊一声“保护丞相!”接着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惊马的背上,喝斥了几声,将那匹马硬生生拉停在小街一旁。

    宋伯宋嫂才刚呼出口气,又听到那边有人喊道;“谁的马?竟敢冲撞丞相的队伍?”

    这一声喝问,让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大汉吓得脸色蜡黄,双脚定在原地竟然不敢过去。

    小贺还是那样淡淡地笑着“怎样?我说你今天要有牢狱之灾吧?”他叹了口气“唉,冲撞朝廷大官的罪名可是不轻呢!”

    那名大汉和宋伯宋嫂马上明白过来。原来他之前所说的牢狱之灾,指的竟然是这件事?!

    宋伯宋嫂当然是叹服于小贺的占卜灵验,那大汉可是被吓得掉了魂,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丞相府的侍卫过来问道;“那匹马是你的?”

    “是,哦不是。”大汉已经语无伦次。

    小贺在旁边笑眯眯地说;“是这位大爷的马,他刚才忙着砸我的摊子,没想到惊了马,冲撞了丞相的队伍。”

    “砸你的摊子?”侍卫很困惑地看着旁边已经七零八落的占卜摊,说;“你们两个都和我去见丞相。”

    大汉和小贺一起被带到马队的前面,侍卫总长单膝跪地“丞相,刚才是一名草民的马惊了。”

    令狐笑在马车内幽然开口“马的主人找到了?”

    “是,就在跟前,他正在和一个小伙子发生口角,打翻了小伙子的摊位,所以惊了马。”

    他平淡地说;“当街打架,主人管制不当而惊马,在我圣朝律令中,此案如有伤及人物,要照价赔偿受损人财物,马主要受杖责四十,下狱十天;冲撞朝廷大官之罪还应罚杖责两百,下狱一个月。你叫人把马主带到兵部去处理吧。”

    “是。”侍卫总长伸手去拉大汉的肩头,那大汉连忙伏地叩首“丞相饶命,丞相饶命,小的不是故意和丞相为难,是昨天这小子给我算命,说我家中有灾,因他算得不准,害小的白白花了卜金,小的今天早上是来找他算账的,万万没想到会冲撞到丞相大人您啊,求大人怜悯,小的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和妻儿。”

    令狐笑沉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人命系于天?怎可胡乱相信街头术士之言,招来这一场祸事也是你咎由自取。”

    小贺此时也插嘴说;“丞相主事公正严明,不愧是我圣朝的中流砥柱,肱股之臣。”

    听到他拍马屁,令狐笑的声音中并无半点喜色,话锋一转,问到他“本朝向来明令禁止巫师术士招摇撞骗,既然你的占卜不灵,从今日起你的摊子撤掉,再也不许替人算命拿钱。”

    他一听变了脸色,忙道;“丞相大人,千万别误听了他的话。小人昨天给他占卜,算的是他将要破财消灾,他不把话听明白,只怕破财,就去守了自家的仓库一夜,结果贼没敢下手,他就跑来怪我,砸我的摊子,这才惊了马,冲了您。”

    “原来是这样的‘破财消灾’。”令狐笑玩味着这四个字“你的卦还算得挺有意思。”

    “谢丞相大人夸奖。”小贺伶俐地磕了头“所以此事错不在小人,小人也没有算错,还请大人明断!”

    马车的车帘忽然被人从里掀开了一条窄窄的边缝,车内光线暗淡,依稀只能看到里头人的半张脸,虽然只是“半面”但在那俊冷的面容上,幽深如泓潭的左眼清冷得已让外面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看你还算聪颖,何必在这个地方委屈了自己的才华。几日后圣朝将要科举,难道你不想考取宝名,光宗耀祖吗?”

    “谢丞相抬爱,小人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大的志愿,只想安安乐乐地在民间混口饭吃而已,功名利禄虽然人人都喜欢,小人自知福薄,只怕没有那个命。”

    “人贵有自知之明。”

    令狐笑的话让周围的人听了不明其意。丞相是说这个小贺不贪恋富贵而有自知之明,还是说丞相给小贺指了明路,这小子却不识抬举而没有自知之明?

    旁人想偷偷看一眼令狐笑的表情,猜测真意,但车帘倏然放下了,只听他在车内交代“走。”

    车队行进,闯祸的大汉被拉去受罚,小贺起身长揖相送。

    车队渐行渐远,宋伯宋嫂吁了口长气说;“好险,小贺,要不是丞相英明,今天的事只怕你要倒霉的。”

    小贺的头缓缓抬起,那笑意盎然的脸漂亮精致,但是在他眼底闪过的却是一抹让人心悸的寒意。

    他悠然说了一句“谁要倒霉还说不定呢!”

    令狐笑自圣皇手中接过已经弥封好的试题卷,例行公事地问道;“陛下是否曾将试题的内容告知过别人?”

    “当然不可能了。”圣皇,本名圣慕龄,今年二十九岁,天生一副柔弱美少年的皮囊,一双眼睛尤其如春水横波,媚得不像男人,所以虽然年届三十,依然感觉像十九、二十岁的少年。

    此刻他微笑地看着令狐笑“两年一次的考试有多重要,不用你说朕也明白,卿总是太多虑了。”

    “职责所在,不能不问。”令狐笑说“陛下身边的眼睛实在太多,利益驱使之下如果大胆犯案,偷窥试题,也不是不可能的,前朝这种事情发生颇多。”

    “朕知道,所以朕也是今天早上随意翻了翻四书之后挑出来三道考题,写的时候还特意屏退左右,没有人看到。接着这考题朕就弥封好贴身收藏,卿不信?那信封上还有朕的体温呢,你摸摸看?”

    令狐笑不动声色地将考题放进一个木匣子里,当面锁好,躬身道;“既然陛下这里没事了,臣告退。”

    圣慕龄哀怨地叹道;“每次你来看我,都是匆忙而来,匆忙而去,说起来你是我的臣子,但是我看到你的时间还不如其它朝臣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

    他眉梢微挑“舞人最近伺候得不好吗?”

    “提他做什么?”

    “最近陛下很少宣召舞人入宫,如果是舞人有得罪陛下之处,微臣可以回去好好调教一番。”

    “用不着。”圣慕龄有点不悦“谁还能一辈子钟情同一个人?舞人是好,但是时间久了也会觉得腻。”

    “陛下如有看中的人,可以告诉微臣,微臣为您操办妥当。”

    “是吗?”他斜睨着他脸部阴柔俊逸的线条“若是朕看中任何人,你都可以把他送到我身边来?”

    “除了微臣在内。”令狐笑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直视着圣皇。

    他更加恼恨“既然明知道朕的心,干么还说无用的话。”

    “话并非无用,只是陛下一直在做无用的奢望,微臣必须断了陛下的念头。”

    “大胆!”圣慕龄一拍桌子,摆起冷脸“中原有句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上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一个你?朕难道就要不起你?”

    “恕臣大胆,陛下的确要不起微臣。”

    他绷紧的脸骤然又垮了下来,长叹一声“你就是故意气朕吧,明知道朕不能把你怎么样,非要说这些话气我,你就不能软一软,说两句好话给朕听?”

    “微臣向来不会说甜言蜜语,而且治国之术最忌讳谄媚。”令狐笑说“既然王不喜欢舞人了,微臣下次再为王物色一个床伴好了。”

    圣慕龄托着腮看他“你对朕当真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喜欢看朕为你恼怒着急的样子?”

    “微臣没有龙阳之好。”

    “那,女人呢?”他忽然有点警觉“你迟迟不婚,难道是因为心有所属?”

    令狐笑唇角的笑痕又冷了几分,不知是嘲讽还是鄙夷“陛下以为这天下有可以匹配微臣的女子吗?”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没有吧?”

    “既然没有,那微臣何必要成亲?”

    “看不出来卿还是很专情的男子?”圣慕龄有点酸酸的“找不到意中人就宁愿一辈子独身?”

    “陛下错了,臣不是专情,只是太爱惜自己身边的这个位置,若无人可以与微臣并肩而行,即使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微臣之后的影子,微臣也不会要。”

    “天下的女子真是可怜。”他也笑了“如果世上的男子都如你我一般,要女人还有何用?”

    “女人生来就只是为了映衬男人而存在。若无女人,也不会有人的繁衍。”

    圣慕龄笑得更加开心“你的这句话如果给媚听到了,不知道会不会对你嗤之以鼻?”

    “玉如墨不会说这句话,而我的话对她来说,也毫无意义。”令狐笑眯起眼“她逃到玉阳是比在圣朝好过多了。”

    “因为在圣朝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还要防着被你算计,在玉阳却有个爱她的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快活多了。”圣慕龄伸了个懒腰“晚上还是叫舞人过来陪我吧,至于其它人,未必会有他这样干净。”

    “黄金万两易得,知己一个难求。恭喜陛下能明白这个道理。”

    令狐笑缓缓退出圣殿,阳光下,他的脸上总不见半点灿烂。

    有人低声问道;“丞相是否现在回府?”

    他沉吟了一下“去秋声苑。”科考在即,试题也在手中,必须去考场再检查一番才可以放心。

    自古考场多舞弊,但愿此次科考这样龌龊的事情可以少一些。

    纤细雪白的手指自沙盘旁移开,一抹诡谲的笑容隐隐浮现在唇底。

    旁边的人焦急地问;“怎么样?可查出来了?”

    被问话的人转身抽过一张白纸,迅捷地写出几行字丢过去“这就是考题,拿去吧。”

    手握着这张纸,那人有些激动,又有些不信“真的是这三道吗?难道不要再测一遍?”

    “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了?”走到窗边,让阳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打在那张精致得如同瓷瓶一般的小脸上“若是不信我,就把纸还给我。”

    “那怎么行。”那人本来穿着长长的袍子,头被风帽遮压了一半,但此刻急急地将纸塞进怀中,风帽不小心掉了下来,露出一头的青丝。

    “堂堂宇文家的小姐,打扮成这副模样出来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私会情郎。”

    窗前人转过身,笑捏着她有点肉肉的小脸。宇文柔哪里都好,就是这张脸天生有点肉,别人赞她美貌时还忍不住要戏谑一下她的胖脸,赞她“美如圆月”

    平日里宇文柔最恨别人提起她脸胖的事情,但是此刻被这个人捏着腮帮子却很无奈地苦笑着。

    “没办法,爹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也是怕令狐家起疑,好歹我从不参与朝政,不算引人注目,但要是让人知道我这个千金小姐跑到你这间陋室来,还是会引起不少非议。”

    “你们宇文家就认输吧,明明不是令狐族的对手,何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对方死扣儿?”那人抓起桌上的一把瓜子,悠闲地嗑起来。“依我来看,令狐笑早已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只是碍于面子和证据不足才不与你们为难。一场科举能发多少财?若是让他识破,人赃俱获,你们就要倒大楣了。”

    宇文柔抚着胸口“你别吓我,哪有那么危险?这种事情哪朝哪代没少做?多少朝廷大官、皇亲国戚都想趁科举发财,我们不过是搭顺风船,不至于就这样出事了。”

    “但是令狐笑最近的政绩正是反舞弊,此次科举更是要严查的。你听我的,就别把试题拿回去。”

    宇文柔将小圆脸皱得快像包子,咬了半天的牙,还是摇头“爹让我做的事,我不能不给他办好,我只负责把试题带回去,至于结果怎样任天由命喽。”说着她又瞪了那人一眼“小贺,我警告你啊,如果你有什么大事隐瞒我,我可是会翻脸的!”

    “放心,我也舍不得你这个俏佳人去坐那冷冰冰的牢房啊!”他笑着再捏了捏她的小圆脸,他的灿烂笑颜和她的愁眉不展,成了一对鲜明的对比。

    令狐笑放下手中的书简,清冷的眼波投向匆匆赶到正挡了眼前光线的那个人,声音幽沉道;“出去,想想该怎么进来。”

    令狐琪,令狐家排行十三,自小就跟随在七哥的身边,由他一手调教,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令狐笑沉稳冷静,深不可测,他却是年少活泼,喜怒哀乐总是形于色。

    生平最怕的人就是七哥,他本来有一肚子的话,但在他的寒眸面前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退后几步,又敲了敲门,小声说;“七哥,我可以进来吗?”

    令狐笑哼了一声,他方才重新踏进房门。

    “七哥,我得到一个特大的消息,所以赶着来告诉你。”令狐琪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刚才我去莲花巷,在那里的茶楼遇到”

    “你去莲花巷做什么?”他插话问道“我记得警告过你,不要去那边。城南的地域多是宇文的府邸,而莲花巷附近就住着宇文家的老头子,他向来看我们不顺眼,如果趁机杀了你,只怕连尸首都找不到。”

    “没有那么可怕啦,”令狐琪被他说得毛骨悚然,笑着说;“只是听说那边新开了一家茶楼,来了个说书算命的,很有意思,所以忍不住凑过去看热闹。”

    “说书算命?!是说书,还是算命?”

    “两个都可以啦,”一察觉七哥的眉毛有动,他就赶紧说;“你千万别骂我贪玩,也幸亏我去哦,这还真的是去对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七哥,说出来你可别不信,有人正在那间茶馆卖今科考题呢!”

    令狐笑的眸子陡然一亮,声音更沉“你确定?”

    “是不是铁定的考题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没看过,不过对方出价很高,我留意到进出这间茶馆的人有不少都是举子的模样,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和掌柜打了招呼就到楼上去了,然后过了一会儿下来,每个人都是笑逐颜开的。”

    “仅凭此一点不能确定那就是在卖考题。”

    “当然当然,所以我就向掌柜的打听,我说看起来楼上还有好玩的,我能不能上去?掌柜的大概是看我面生,对我很警觉,只说楼上是给贵客准备的,不接待散客。于是我悄悄跟踪了一名刚出店的举子,就听他和门口等候的朋友说;“今科总算有指望了,贵虽然是贵了点,但只要是真的,就可保证此科高中。’”

    令狐笑噙着一丝冷笑“果然有活得不耐烦的。”

    看他动了心思,令狐琪马上兴奋起来“七哥,让我去吧!我带上一队人马把那个掌柜的抓起来。”

    “不。”令狐笑斩钉截铁地说“你去通知令狐雄,马上调集人马在城东门等我。”

    “七哥要亲自去抓人?”令狐琪有点惊讶于他的“兴师动众”

    “不是去抓人,”他阴冷地说;“是去封楼。”

    威武将军令狐雄本来只是圣朝王陵的护陵将军,近几年,因为受到令狐笑的栽培,官职一升再升,现在皇城九门都是由他负责。

    得到令狐笑的紧急密令,他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马上调集了五百精兵赶到召集地点。

    令狐笑并没有过多解释此次行动的细节,只是说了句“看我的眼色行事。”

    五百精兵就埋伏在莲花巷的四周,那间茶楼名叫“飘香楼”令狐笑只和令狐雄结伴走了进去,连令狐琪都被下令留在府内,不得跟从。

    唉一进门,楼内无论是茶客还是跑堂掌柜,都不由得抬起头,惊诧地看着他们两人。

    令狐雄忍不住低声笑道;“这些人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像在看黑白无常啊!”这句话虽然有点玩笑,但也不算夸张。

    两人中,令狐笑皮肤白皙,虽然穿着低调,但掩饰不住斌气四溢,冷得优雅;而令狐雄倒是如黑铁塔一样的外貌,武人之风因那张刻满风尘的脸更加张扬。

    掌柜的亲自过来招呼“两位贵客是头一回来吧?”

    “楼上有雅座吗?”令狐笑一进门就直指目的。

    掌柜的被问得一愣,暗自打量他之后陪笑道;“这个公子,不是小店没有雅座,实在是两位来得不巧,楼上的雅座都已被订了。”

    令狐雄不明就里,只当他是推托之词,铜铃眼一瞪“你以为我们付不出钱吗?”

    “哪里的话,两位一看就是有来头的大人物,能来小楼是给我们面子,真的是雅座都被包出去了。”

    令狐笑伸臂一拦令狐雄“我们就坐楼下好了。”

    他只好跟着他坐下,轻声问道;“七爷,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

    “茶,或许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除了茶之外的东西就挺特别的。”令狐笑微垂着头,旁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更猜不出他在说什么。“这件事你不要问太多,以免把你牵扯进来。”

    令狐雄虽然是个直肠子,但也并非全无心眼儿,见令狐笑一路都神色凝重,已经依稀猜到这里必然牵扯大案,再留心观察四周茶客,也察觉出丁点儿不对劲。

    “这些茶客怎么过一会儿就上楼几个,难道楼上有老头子在招女婿,需要个个面试?”

    他的比喻虽然粗俗简单,但的确点出了要害。眼见楼下那些年轻的茶客心思都不在茶上,每个人都在悄悄地窥视着楼上的动静,不时就会有人下楼,然后楼下又有人上楼。

    令狐笑微微笑道;“算你说中了,只不过这个待价而沽的‘女子’却是要不起的。谁如果要了,就要前程尽毁,人头落地。”

    如此惊心动魄的八个字,他淡淡说来,即使令狐雄战场出身也杀人无数,浑身上下依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视线撇到茶楼的一角,忽然改了话题“这小小的茶楼里居然还有说书的先生?不对,是个后生,还是个挺漂亮的后生呢!”

    令狐笑扬起眼睫,无意地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心中想起令狐琪曾经提到过,这里新来的一个说书先生,又可以说书,又可以算命。但是一看之下,他的黑眸完全凝住

    是那个小伙子?

    他的记忆力从不会骗自己,虽然是匆匆的“半面”但他记得很清楚,这是前几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伶牙俐齿的算命先生,叫“小贺”

    再将目光调向小贺身后那面幡招!圣都小神算子?好大的口气,这还真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一会儿把那个小子也一并抓起来。”他深信出入这间茶楼的人,都与此次偷卖考题之事脱不了关系。

    还不等令狐雄应话,只见那个小贺匆匆忙忙地往外定,掌柜扬声问道;“小贺,你去哪里啊?”

    小贺不好意思地笑着“人有三急嘛。”

    掌柜笑着挥手“去吧去吧,快点回来!客人们还等着你继续说‘中原名侠录’呢。”

    “一会儿就回来咯。”小贺几乎是连跑带颠地跑出去。

    令狐笑又坐了半盏茶的工夫,直到某个茶客下楼,还反复地笑看着手里的那张纸,他倏然起身,挡在那人面前“阁下看的东西可否借我看一下?”

    那人吓了一跳“为什么要给你看?”顺手将那张纸要塞进怀里。

    他淡淡地说;“奇文共欣赏,天下文章应为公论,何必藏私?”

    那人道;“你说得轻巧,这可是我花了”他话说到一半,猛然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掌柜也忙扑过来打圆场。

    “这位爷,一张纸有什么可看的?小楼备有上好新茶,爷要不要品尝一下?”

    令狐笑神色冷冽,哼声道;“茶?只怕是追魂夺命茶。你们这间茶楼,从今日起可以歇业了。”

    “来人!”令狐雄早已准备好,见令狐笑的话已出口,高声呼喝,瞬间从茶楼的四周涌进一群手持武器的士兵。

    掌柜的脸色都白了,还在强自镇定“两位爷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误会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明白。”令狐笑五指如钩,将那张写了字的纸从对面人的衣内闪电般抓了出来,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冷冷道;“考前公然买卖试题,这样的罪过足够抄家灭族,待明日开了试卷的弥封,若你们兜售的试题与陛下所出不同,你们的罪责还可减轻一些,否则”

    被他抢走试题的举子腿都已经吓软,打着哆嗦问道;“你、你是谁?”

    “令狐笑。”

    平静地念出这个名字,让在场那些本不知他身分的人都感觉在心头劈响了一个炸雷,生生将三魂七魄都炸碎了。

    “丞相,那个小贺半天还没有回来,只怕是探出风声,逃了。”令狐雄派人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小贺的影子。

    黑眸敛起,精光微露。这个小贺只怕远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简单,难道他也会看走眼,低估了对手?“务必想办法把他给我找出来,要活不要死!”他对令狐雄下了铁令。任何反叛他的人,誓必要抓回来!